《金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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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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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婚礼还有庙见和接受庆贺之礼,但朱慈烺已经早早结束了婚嫁,展开了各项民政工作,尤其是对纸币的样币进行审核,对银行的命名、制度进行规划和商议。人的精力有限,每天接见数位大臣,穷思竭虑,哪里还有精力跟个完全说不到一起去的小女孩聊天?
    等朱慈烺一早见到新婚妻子眉间显然易见的抑郁之色,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够温柔体贴。然而这种十七岁的小女孩,在朱慈烺前世就已经多年不曾打过交道,如今又隔了十余年,更是无法沟通。
    于是,朱慈烺用了个老套但是有用的法子。
    “今日咱们要去庙见祖宗,趁现在空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朱慈烺道。
    段氏“孤苦无依”两三天,终于得到了温柔的关爱,油然腾起一股幸福的感觉,几乎热泪盈眶,侧耳倾听夫君给她讲的故事。
    “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家太闷度混乱得恐怕能居历代之首。先是太祖高皇帝在内廷设了奉先殿,作为皇家私庙祭祀祖宗。然后成祖迁都北京,建了个跟南京一模一样的太庙,结果就是一国两庙,直到嘉靖年间南京太庙火灾,方才归为一庙。说起来汉朝的藩王也是封国可以建庙,但我朝的藩王却又不许了。
    “说到藩王,世庙入继大统之后,为了将本生皇考睿庙送进太庙,与文臣们斗了二十年,也就是常说的大礼议。世庙将太闷度从太祖、成祖同堂异室改成了都宫九庙,坚持将睿庙移进去与孝庙同祀。后来发生火灾,九庙焚毁,结果廷臣不肯出钱修,又改回同堂异室,结果睿庙也就理所当然地陪在昭穆。
    “你知道昭穆吧?对,父昭子穆,以序轮排辈。唔!对了,世庙那个大礼议闹得沸沸扬扬,后面还有好玩的事呢。世庙担心自己大行之后,朝臣又将睿宗的神主迁出太庙,所以竟然让先走一步的孝烈皇后进太庙给他占位置——皇后本来都是先供奉在奉先殿,等大行皇帝入庙时一起祭祀。
    “世庙就是要借着孝烈皇后占好位置,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将仁宗祧迁出去,这样等他大行之后,朝臣就算想要祧迁睿宗也做不到了。
    “我们这一脉是睿宗之后,敬祖之心与世庙崇父之心一体,当然不会祧迁睿宗,所以穆卯后依次祧迁的是宣、英、宪、孝诸庙。要轮到睿宗祧迁,得是……唔,正好,是我死后入庙——当然,前提是我得活着登极作皇帝。呵呵,好玩吧?”
    段氏垂下头,艰涩地吐出两个字:“好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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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章 宣威布德民大悦(一)
    坤宁宫中,周皇后让人摆了一桌子的点心,几乎将甜食房里能做的名目都点了一份。张皇后也放下经书木鱼,摆驾过来,又让坤兴作陪,要与新妇聊聊家常。
    段氏自然知道孝顺婆婆,也知道张后在后宫中的地位,对于坤兴这位小姑自然更加不敢得罪。虽然尊长和小姑都很和气,照顾颇多,仍旧很是紧张。她之前在行在等候消息的时候,可是没机会见到周、张两位皇后。
    “我听说,春哥儿每天晚上都要弄到很晚?”周后面带微笑问道。
    “小爷每日几乎亥时才睡,所以……弄得是有些晚了。”段氏满面通红,只是盯着桌面,好像在跟一桌子的点心说话似的。
    “要注意身子啊。”周后劝道。
    “是,妾省得。”
    “这是宗庙大事,不用羞涩。”张皇后笑道:“如今内宫之中,天大的事都赶不上这事。只有诞下皇孙,国家社稷方能越发安稳。”
    “是……”段氏应着,心中却道:小姑还在这里呢……
    “坤兴年底也要成婚了,听听无妨。”周后仿佛能够看穿段氏的心思。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段氏什么都放在脸上呢,就算不说话,也把心里所想透露得干干净净。
    “其实小爷每突是一次,倒是知道节制。只是太过持久……”段氏鼓足勇气道。
    “咳咳,这就不用说了。”周后轻咳一声,打断段氏。
    段氏几乎要哭了出来:难怪都说婆婆最难伺候,到底能不能说啊?
    周后招呼刘姑,道:“你去跟王承恩说一声,找两个精通药膳的内侍跟皇太子身边伺候。眼看天又要冷了。”
    刘姑应声而出。
    张后问道:“春哥儿这两日也没来定省,又去了那里?”
    “他的事哪里能知道。”周后叹了口气,望向段氏:“他跟你说过么?”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段氏更加伤心了:“妾不为小爷所喜,即便在宫中也说不上几句话。”
    “皇嫂不用难过,那是你还没摸到皇兄的脾性呢。”坤兴得意道:“你得主动找话跟他说。否则他做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跟你说话?”
    “我一个妇道人家,找什么话说?”段氏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求助地望向小姑,就差端茶拜师了。
    “风花雪月就算了,我认识春哥儿十七年没见他说笑过。”坤兴一副老资格的模样,传授经验道:“你要跟他说正事才行。”
    周后听成了“政事”,吓了一跳,连忙打断女儿:“胡说什么!后妃不得预政。就连问都不能问!”
    “母后,女儿说的是正经事的意思……”坤兴连忙解释,又转向段氏道:“譬如你宫里总有账目吧,那些乱七八糟的表都是皇兄弄出来的,你可以请教他呀。”
    “小爷已经教过了,妾还算能记住。”段氏可惜道。
    “嫂嫂记性倒好。”坤兴说着,心中补道:就是太笨……“听一遍哪里就能掌握精髓的?换了我的话,定要一日问个十七八遍。这不就有话说了么?”坤兴正是好为人师的年纪,忍不住传授秘法。
    段氏恍然大悟。见周后、张后都笑吟吟不反对,方才明白母亲说的:“女儿家是水做的,要的就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还有,春哥儿喜欢墨家奇技之术,你看过《考工记》么?”坤兴问道。
    段氏摇了摇头。
    “《梦溪笔谈》呢?”
    段氏略一迟疑:“这个倒是听说过。”
    坤兴大摇其头:“《天工开物》总听过吧?宋应星现在是皇明经世大学的教授,很受皇兄看重。”
    段氏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都看些什么书?”坤兴无奈问道。
    “先秦诸子。汉魏文赋,唐诗宋词……”
    “这些最是没用了。”坤兴不耐烦道:“实在不行,你便找皇兄的书来读吧。”
    “就怕看不懂……”段氏小心翼翼道。
    “就是要看不懂才好,就算看懂了也要装作不懂,唉。你果然不懂啊。”坤兴无奈道。
    周后拉住坤兴的手轻轻打了一下,含笑嗔道:“就你是懂的!哪里学来的这副老虔婆模样。”
    当然是宫外,坤兴飞快地吐了吐舌头。
    周后乍然变色。
    张后见了也是意外惊诧。
    段氏垂着头,没有看到,等她抬头时,那瞬间一幕已经过去了,只是看两位皇后颜大变色而有些迷茫。
    周后松开坤兴的手,声音冷冽,叫道:“管教女官呢!”
    坤兴知道自己刚才得意忘形了,竟然将宫外的习惯带到了宫里,当下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不敢说话。她的管教姑姑战战兢兢走上前,给二后行礼,等待发落。
    “公主在宫外与谁往来?你竟全然不顾么!学来这等低贱之态,要你这管教姑姑何用!”周后厉声呵斥。
    段氏见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婆婆突然大发雷霆,满面寒霜,整个坤宁宫都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喘。
    “娘娘,公主在外与外臣女眷往来也就罢了,偏偏还与来历不明的女官、宫女、贱役走在一处。老奴劝也劝了,求也求了,可公主实在不服管教,老奴也是无可奈何啊。”那管教女官声带哭腔。
    周后厉色不改,斥道:“你既然管教不了公主,为何不来禀我!分明狡辩!来人,拖下去,掌嘴!”
    坤宁宫女官当下叫了太监将这管教女官拖了下去,取了两指宽的戒尺,啪啪地往那管教女官面颊上抽去。每打一下便是一道深红的血痕,三五尺之后,那婆子便是满嘴的鲜血,看着煞是吓人。
    坤兴本来就极讨厌这个婆子,刚才她又当面告状,活该挨打。但看她嘴上皆是鲜血,又想起这些年来跟在身边对她也算尽心,不由心中不忍。坤兴离座下跪,道:“母后饶了她吧,是女儿的错。女儿再不学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周后狠狠剜了女儿一眼,方才喝停:“将她放出宫去,再不许入宫。”
    “娘娘!老奴不走啊!”那管教姑姑不怕挨打不怕,还能忍着不叫。此时听说要赶她出宫,却乱了分寸,跪地求饶。
    周后哪里会理她。
    周围的太监更不会让她在这里唐突贵人,当下两个力大的太监将她左右驾起往外拖走。一旁的女官生怕她再喊出声来,已经取了帕子塞入她嘴中。
    坤兴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又望向段氏,向她求援。
    段氏被坤兴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得头皮发麻,既不敢拂婆婆虎须,又念及刚才坤兴的传授,索性把心一横,起身跪到了坤兴身边。
    周后秀眉一挑,正要发作,张后已经抢先一步将段氏拉了起来,道:“中宫娘娘管束宫禁,旁人不可多言。”说着就将段氏往外拉着走。
    段氏回头看了一眼坤兴,见坤兴双眼含泪也看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知道她会受什么责罚,心脏就像是被人捏了一把似的。
    张后将段氏拉到坤宁宫外方才放手,教育道:“中宫娘娘是一国之母,她管教时候谁敢说话?就是皇帝在这儿也不能插手。坤兴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你事后去看她那是你们姑嫂之情,当这个口上为她求情,却是触犯中宫威仪,少不得一起连带进去。”
    段氏喏喏称是,仍旧不知道小姑到底犯了什么错,对这动辄得咎的皇宫愈发畏惧了一层。
    “去旁边坐会,等坤兴领了罚,进去告辞就回去吧。”张后对段氏说得清楚,便摆驾回宫了。
    段氏在配殿里坐了一会儿,有女官悄悄进来说公主已经领了罚,皇后怒气也消了。她这才过去告辞,却连周后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显然周后是在用这种方法敲打她。
    这一刻,段氏觉得世界无比冰冷,她又回想起庙见那天皇太子给她讲的故事,现在回味起来真是如同暖风一般啊。
    ——殿下何时回来啊!
    段氏回到钟粹宫,身边和心中都是空荡荡的。
    ……
    朱慈烺并没有走远。他只是与新成立的银行主事们去了通州。
    通州位于大运河北端,交通便捷,是京师的货物集散之地。蒋臣以商人世家子弟的敏锐目光,看中了这块宝地,希望能够将刚刚诞生的帝国银行总行放在这里。
    准确地说,是通州下辖的漷县。
    漷县在通州之南四十五里,算是北京远郊。汉代为雍奴县,隶属于渔阳郡。元时为漷州,入明之后降为县,隶属通州。在沿运河的州县之中,漷县算是异类,因为它太穷。
    所谓靠水吃水,运河沿岸的州县正是靠着运河水才能富庶。而漷县则是因为水太多的缘故,在京东八县之中垫底。
    从“漷”这个字就能看出,整个漷县县城都被水环绕,交通不便,自然无从发达。土地非但贫瘠,而且还都是盐碱地,每到春旱时,地上便能刮出一层盐碱,不适合种植庄稼。因此此地百姓多以捕鱼为生,又因为没有恒产,所以在官府眼中等同于盗匪。
    这些种种不利不便之处,却正是蒋臣选中此处的原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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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一章 宣威布德民大悦(二)
    “洪武时候,此地编户十五里,狭小荒凉。正德初年方才筑了土城,周长二里。万历时候包砖,周长扩到四里,至今也就这么大了。”蒋臣走在朱慈烺身边介绍,随手扯过一把蓟草:“殿下您看,如今也还是一片荒凉之色。”
    朱慈烺站在这个土丘上,放眼四周果然都是水。又听蒋臣说:只有南面在春秋时节,有人为堤埂可供出入。一到夏天水漫四边,出入极其不便。眼下已经入了秋,又是旱年,而南面的堤埂却还在水中,看来要想通行还需要时日。
    “臣选此地,正是看中了这里易守难攻之势。”蒋臣道:“银行往来钱银极多,有这天然的护城河,更加安全。若是担心不便,日后可以再起一两座桥,如同两道关卡,也不怕人惦记。”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蒋臣继续说下去。
    蒋臣撒了手中蓟草,道:“西面三里就是运河,也是地理上选。又因为土地贫瘠,故而地价便宜,便于迁民并地。此地居民皆有渔猎之俗,非常业也,日后若是兴盛起来,正好雇为劳力。此处离天津也不过两百六十里许,水路、陆路皆便宜。”
    “不错,考虑得十分周全。”朱慈烺笑道。他就需要这种善于思考,能够做出妥善安排的人。若是换个不动脑子的,将银行总部放在京师,固然谈不上错,但发展成本和开销却要上去许多。
    “殿下,银行总部若是放在漷县,正好将造钞厂放在武清县。”蒋臣道:“此县为运河贯通,南北运输方便,又处于天津到通州中间,便于成钞运到漷县。也方便棉纸、油墨运到厂里。尤其是此地原本就货流交汇,不至于让人起疑。”
    造钞厂的位置需要严格保密,所以不能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又因为要运入制造材料,所以也不能太过偏僻。蒋臣先定下了漷县作为银行总部,便在方圆百里都走了一遍,最终选中了武清县大孟庄。
    朱慈烺对于防盗防匪没有蒋臣这么小心。他坚信在他治下,不敢说路不拾遗,但要做到清剿土匪安靖地方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对交通、成本更为关注。好在蒋臣也兼顾了这两个方面考虑,还是让人放心。
    “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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