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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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荼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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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易末有些控制不住,没有故弄玄虚,直接就是她自己的声音,不过本来就因为药物陷入幻觉又沉浸在诡异的悲喜中的老人并没有发现,她还在自说自话。
”是啊……死了、我掐死的!那个孩子…简直、难看的要死…咳咳…像是…刚出生的、小老鼠……”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和咳嗽声。
“是易升杀了你,你该去杀了他报仇啊!”她忽然有些清醒了一样提起还活着的人。
“真让人恶心!”易末连声音都带着浓重的厌恶。
短暂的沉默后颤抖的声音诡异的平静下来,力竭的呼呼哧哧地喘着气,“恶心?恶心……你懂什么?你不是也死了!我们……都一样………呵呵……嗯,你也是个……可悲的女人,其实、我那孝顺……儿子你的丈夫,他什么都知道……呵,反正都要死咳咳,不如你一并,一并把他们都杀了……”
易末关了录音笔,手捏的死紧,指甲扣进肉里,“叔叔是不是还不明白为何至今无子啊?”
只这一句话便让这个近40岁的男人轰然倒地,“这不可能!不可能……假的!罪人、你才是罪人!这他吗都是假的!”他大喊着跑了出去。
罪人?谁是罪人?我找到了答案,我存在的答案,令我恶心的答案。这就是人性本身的罪恶欲望和阴暗。
易末走上楼打开房门走进去,平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人生短短20年竟如一辈子一样长,一样的令人疲惫。该了结的都有了,种因得果的道理易末知道。哪又能如何?世事总是把人逼到这一步,所有的因都是果所有的果都是因。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嘤嘤嘤~~~
、合适的人
谁知道这个果会不会是他日自己的因?明日如何,谁管它?日子总是在向前走,不会理会这日子里的人到底是生是死是痛苦或欢娱。地球没有谁都要照常转,无论谁做了什么到最后都不一定会被人记得。时间才是最无情的,不受所有善与恶的影响。
门外的脚步停下,过一会响起一个疲惫悲伤的声音。
“末末”
“爸,你进来就别敲门了。”这句话易末是带着浓浓的叹息说的。
易天面色憔悴的走进来,步履沉重而迟缓,眼睛有明显的哭过的痕迹。“末末、你……”嘴唇颤抖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易末最看不得他这样,“你肯定都听到了吧,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我对这个家和这个家里的人恨的恨只是因为对我的刻薄和虐待?哈!真是可笑!这是怎样一家人?!父不父,母不母,自己的老婆被自己的弟弟逼死,自己的孩子被自己以为是母亲的女人杀了,哈!真是恶心的一家人!这样说来,我易末八成也不是你的孩子吧?父亲?”
易末不知道说这种话的时候自己内心里究竟是报复的快感多一些还是痛苦的悲哀多一些,她反而开始安慰这个仿佛天都塌下来一样的人,“别难过了,不对,你应该已经习惯了。我是猜到了一些,也知道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你别哭,爸爸。”
深深的疲惫感袭来,纠缠着心也跟着一起往下沉,易末双手盖在眼上,“这些你是知道的,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知情者,也是这些阴谋的见证人。我不懂,你是怎么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因为手足情深对自己妻儿的死不管不顾?或是家丑不可外扬?”
男人喃喃的哆嗦着:“是啊,我都知道……都知道、那有什么办法?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我把他们都杀了报仇?上辈人的恩怨本不该眼牵连到你,末末……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东西?如果……”
易末把手放下来,瞪着早就被泪水模糊的眼:“如果什么?没有如果!已经牵到我了,你怎么不明白?从我妈妈死的时候就牵到我了!从把我吊在房梁上的时候就牵到我了!从半夜把我扔在坟地就牵到我了!如果?如果我不知道?如果我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如果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而视仇人如家人?是这样吗?这样一切就能依旧走下去,只有我,也许我会疯会崩溃,会死。……她不会放过我就像我没有放过她一样。而你,你不理解我就像我不理解你一样!”这话易末憋了很久,久到她快要无法承受。
“唉……”沉默了许久易天也只是叹息了一声。这叹息使易末心里钝钝的疼了一下。
“累了一天,你还是早点去睡吧。明天我就走了。”
迟疑了很久,易末听见他问:“那你还回来不?”
答案在喉咙口来来回回滚了几圈,易末还是没有出声。
天未亮,易末就走了。
天昏沉沉一片,整夜的失眠让易末异常疲惫。自母亲死后易末便没在那屋里睡过一次安稳觉了,对死亡的恐惧和生的渴望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
说起来算是大仇得报,所有的人都有了该有的结局,可是,易末还是觉得疲累,心累。
这个地方,到死也不要再回来。
重新回到学校,易末恍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这感觉也让她更累了几分。
回宿舍吃了药睡了一个下午才醒来,那时徐诺刚好回来。
“呀,你醒了。我刚好有带吃的回来,你要不要吃点?”
易末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回答:“不用了,我想去宁阳那儿一趟,你自己吃吧。”
就说话的空档易末已经走到了门口,“对了,老师们有没有布置新作业?”
徐诺把东西放好点点头,“有,我都记下来了,等你回来再做。”
也是,反正现在做不了,“嗯,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
徐诺在她背后猛地喊了一声,易末吓了一跳回过身看着她。
“嗯?怎么了?”易末的手还放在门把上。
徐诺眼睛有些飘忽,吭吭哧哧的说:“也没什么,嗯……这几天你不在,方朔都来找过你。”
就这事?
“哦,找我有事?”
“也许有我也不清楚我没问。”徐诺一点不带停顿说了一句话三个短句。
这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说?“是吗?没什么,有事他自然会再来找我。”易末推门走了出去。
易末没有走的很快,这样的季节这个阳光灿烂的天气,实在不可多得。有些大叶榕的叶子开始变黄脱落。同样的大叶榕也有至今常青的,看,即便是生命轮回也有这么大的差距,我又何必念念不忘一些小灾小痛?易末总会这样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活着,甚至要活的很好,人跟人就是这点不同,我尚年轻,我为什么不能与人一争长短?”易末叹了口气,“看,这么好的天气。”
正是因为这好天气,让易末凭白的多了许多心事,不,或者不能说是凭白。看着生命枯黄的轮回和勃发的生机很难让人没有感触。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话有大智慧。世间事是是非非很难说的清楚,易升说自己是罪人难道他不是?谁不是罪人,黑与白哪里说的清楚。
这个好天气,让灵魂上的罪恶与不堪有一种被衬托的不值一提的错觉。解决了套在内心十几年的枷锁之后的空落和慌乱,这个结果是她曾经以为的彻底的圆满,结果彻底的圆满只不过是彻底的无路可走。
“我有什么错?谁不想让自己过的更舒心?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易末在心里幻化出戴眼镜的知性形象对自己开导。
效果并不显著。
就是这种错觉和慌乱使她迫切的想要找个依靠,没错就是找个依靠。张爱玲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呵,哪里这么简单?女人这一生可以依靠的不过她的父亲和丈夫。父亲?哪里还有父亲?我可不认为那个地方我还愿意回去。或者说我并不认为我还回的去。”易末在心里自嘲,并且把这嘲讽实实在在摆在脸上,没关系,这个地方没人认得我。
多么奇怪,一天以前还满心厌恶的地方如今果然互相分隔了比十万八千里还要远的极端。
没错,必须要找个依靠,人总是容易寂寞。而寂寞,寂寞永远不会习惯。那将多么可怕。
就是这个时候,方朔出现了。出现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合适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方朔家
梦里依旧是漆黑的房间,整个房子里只有这一间没有灯。床角冻的瑟缩的人,房间里充满各种怒骂各种尖叫,充斥着人的脑袋,可偏偏画面里的房间安静的死寂。
女孩的手紧紧抓着背单,可是没有哭。
易末到咖啡屋的时候方朔已经在等她;所以他说明天见就是真的能见到,什么都不用做,时间都用来泡妞可能也没什么大碍,不必交房租伙食水电费,易末偷偷在心里叹气,这么仇富可是不行啊。
徐诺依然跟易末一块,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如何了不自然,好像昨天语焉不详的人不是她一样,没关系,易末想的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装样子那就装好了,人活着谁不带一张假脸?
看见易末走过来方朔眉眼都敞开了一般,整个人都活泛过来,长腿一跨从宁阳的柜台后走过来站在易末身边摆了个又乖有绅士的样子问她:“中午去哪里?”
易末瞟了他一眼,颇为熟络的斜了斜眼,“当然是吃饭咯。”
徐诺一如往常热情,在方朔开口之前就走过来,胳膊搭在易末肩膀上声音清脆的说:“吃饭吗?我也要去,带上我好不好,末末”
徐诺拉着易末的衣袖软软嚅嚅的撒娇。
易末略微皱眉的看着肩膀上的手,耸了耸肩,徐诺转手自然地搭在一侧的桌子上。
“当然一块。”
当然要带上,为什么不带?又不是我埋单。
徐诺还是坐在老位置喝咖啡,易末开始工作。
方朔坐在那里看着工作中的易末,眼睛左瞄右瞄,嗯,今天她穿的衣服很好看,侧脸也很漂亮。
易末转过身站在一边。
嗯,身材也很好。
中午吃什么饭好?昨天好像就不是太成功,韩国菜?泰国菜?
他不停的看着易末,只觉得一举一动都入得他眼。
旁边的徐诺不这样想,她已经快要把手里的勺柄掰断了,她也在看易末,不过时不时就转头看一眼方朔。
她有什么好?衣服虽然是牌子货可也不时尚,长得也就是中上,气质一般,性格又不好,阴阳怪气。再转头看一看方朔,怎么配得上?
她低头看了看她自己,并不比易末差。
手里有事情做总觉得时间过得快,易末就觉得时间不长,方朔却觉得等的都要不耐烦了,幸好是宁阳的店,要是外人……
易末把手上的事情都做完,店里为数不多的人也陆陆续续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过来。
“走吧,等的着急了吧?”易末站在方朔身边,手背刚好碰到方朔的手背。
方朔一抖就要伸手去握,易末却抬手拢了拢头发就往外边走,边走边说:“怎么都不着急?”
方朔赶紧大跨一步上前,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这不是不差这一会儿么,你想吃什么?”
“想吃……我对吃的还真是没什么研究,就靠你啦。”易末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方朔高兴的转了转手上的钥匙圈,竟然又换了一辆车。
“这次相信我,我可是专门找的一家私房菜馆。”
徐诺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一直没出声,易末不想费脑子去琢磨他在想些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三人同行让方朔不是很愉快,还好徐诺也是美女尚能接受。
席间方朔不停的帮易末夹菜添饮料大献殷勤,虽然易末还是那样并且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徐诺还是觉得简直太过分。
易末全看在心里,冷笑。
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就是为了让徐诺知道她基本没有机会了,至少目前为止。
方朔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没有工作靠家里养的富二代,轻浮,花大少,这些易末都知道。那又如何?谁非要把一生耗在这里?
现在是各取所需,易末需要他的钱完成学业,他想要得到易末满足他的猎奇。说到底,她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徐诺总是抱怨她长不大不够成熟,易末想着这简直就是矫情,一直娇惯着的女人怎么长大?情动?受伤害? 都不是,只有苦难才会教人长大,真到了那时候,并不会觉得成熟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所有成熟的人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非要经历磨难不可。
过分成熟的人必然沧桑不幸福。谁不想做城堡里的公主?哪个年轻女人不想被人呵护而在这人心不古的世道里独自闯荡,懂得”鉴毛辨色”踏住尾巴头会动,小心翼翼的说话,动一动都要先勘察敌情。
世道太乱,非狼不能生存。
会去的路上徐诺坚持要步行回去,这样时间就会拉得很长,易末看了看她脚上七八厘米高的鞋跟笑了笑就应下了,反正那点路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不过方朔倒是有点不愿意,笑话,长这么大谁敢让他多走几步路?可他看确实也不是很远,并且今天易末心情也很好,也就同意一起走走锻炼身体。
徐诺踩着高跟硬要走出米兰天桥上的感觉,实在是非常辛苦。只好找些话题来,只要聊开了方朔一定会看到她的不同来,还能趁机走慢一点歇一歇。
她想了想先酝酿好了感情皱折眉头说:“我觉得想在的人都没什么爱心,冷血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易末听不得人情味这三个字,心里翻滚了几圈终于把话头压了下去,只问平平淡淡的问她:“怎么说?我觉得一般吧。”
徐诺苦着一张脸,好像关心国计民生的大使一样回答:“前些天有个事,有个老人带着食物中毒的孙子去医院,身上只带了一百。医院非让先交费,结果交涉过程中孩子死了。你说医院是不是冷血,那可是一个生命啊。”徐诺说着皱起眉,嘴嘟起,甚至眼里泛着水雾。
不知道为什么,易末想起那句经典台词,你就是冷血就是无情就是去理取闹!差点笑场,幸好方朔的话让她绷住了。
“能有几个钱?”
徐诺嘴角微微翘了翘。
易末在心里冷笑不已。看,哪里来的真善良?不过是方朔应该没有经历过这些,看样子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这么说起来他家人对他保护的实在太好了些,好的都有些过了。
“幸好我不是那个收费处的小护士。”易末摇了摇头说。
“嗯?”方朔表示不懂。
易末叹了口气看着前面车水马龙,“她只是个小员工,规矩是医院定的,如果违反规则就要接受惩罚,等她被开除还有谁记得她的好?这种事一传开她也一样不能再待下去。其实说起来,你见过谁看病不带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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