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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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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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甚表怀疑。
  云震本待解释几句,转念一想,此事殊无分辩之必要,如是任他怀疑,默默不语。
  罗侯公子也不追问,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
  “究竟为了什么,高洁与你反脸成仇?”
  云震双眉一蹙,道:
  “阁下口中的高洁,就是昨日那位姑娘么?”
  罗侯公子道:
  “世上或有同名同姓之人,但普天之下,会“修罗指”的人,除金陵王父女之外,绝无他人。”
  云震暗忖道:听他言之凿凿,宛如确有其事,但雯儿是雯儿,高洁是高洁,怎能同是一人呢?
  心中在想,口中说道:
  “修罗指?那是一门武功吧?”
  罗侯公子道:
  “那是金陵王的看家本领,方今天下,只有‘修罗指’能与我‘罗侯神功’相抗,昨日在那荷塘上,高洁施展过,你未曾见到?”
  云震惑然一笑,道:
  “扑朔迷离,在下也弄昏头了。”
  罗侯公子道:
  “这也好办,你称她作雯儿,我叫她作高洁,反正是那个丫头,你们遁迹深山,相处经年,突然翻脸成仇,其中总有道理?”
  云震漠然一笑,道:
  “这道理天知地知,在下确是不知道的。”
  罗侯公子脸色一寒,冷冷笑道:
  “男女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你不愿讲,本公子也不怪你,如今有一个问题,你须据实回答,否则的话,你就自取其辱了。”
  云震眉头耸动,道:
  “什么问题?”
  罗侯公子语声冷峻,缓缓说道:
  “你可曾见过高洁的笑靥?”
  云震道:
  “笑靥是什么?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罗侯公子突然放声一笑,道:
  “笑靥就是笑脸,美人的笑脸称作笑靥,你见过高洁的笑脸么?”
  云震微微一怔,脑海之内,浮现出雯儿那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的微笑。
  想起雯儿那温馨的微笑,绵绵的柔情,涌上心头,但觉又是酸辛,又是甜蜜,分辨不出个中的滋味,一时之间,目中泪光流转,脸上却泛露出一片笑容。
  但听罗侯公子冷冷说道:
  “我问你可曾见过高洁的笑脸,你听到没有?”
  云震忽然觉得,自己与雯儿的一段爱情,是他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东西,这一段私情,不必让旁人知道,尤其不应让罗侯公子这种人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就亵渎那情感的神圣,沾污那情感的纯洁了。
  心念电转,警惕之心大起,道:
  “阁下深宵不寝,忽然提出这古怪的问题,其中必有深意,但不知用心何在?”
  罗侯公子冷笑道:
  “你是阶下囚,本公子爱问就问,你若不答,我自有治你之法,至于用心所在,你就慢慢体会吧!”
  云震勃然大怒,转念一想,匹夫之勇,无济于事,当下强抑怒火,冷冷说道:
  “阁下虽然骄狂,说的倒也不假。”
  语音微微一顿,淡然道:
  “在下仅只挨过高洁一掌,却未见过她的笑脸。”
  罗侯公子笑道:
  “嘿!看你外貌忠厚,其实也很狡猾,本公子再问你一句,你见过雯儿的笑脸么?”
  微微一顿,接道:
  “你问是的雯儿,并非高洁。”
  云震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厌恶之感,觉得“雯儿”二字不应该由罗侯公子口中道出,不禁冷冰冰说道:
  “无可奉告。”
  罗侯公子脸色—变,狞声道:
  “看你不出,艳福倒是不浅。”
  言语间,流露出一片妒嫉之意。
  云震怔了一怔,猛然感到,这罗侯公子对自己敌意甚深,似平眼前这种礼遇,随时有结束之势。
  忽见罗侯公子双掌一拍,峻声喝道:
  “统统起来。”
  丁公望早已醒来,闻得召唤,首先赶了过来。
  罗侯公子将手一挥,道:
  “吩咐店家备马,用过早膳,立即赶路。”
  丁公望应喏一声,转身奔去,罗侯公子冷冷望了云震—眼,回至房中,由众姬妾侍候梳洗。
  云震独坐堂中,思潮起伏,尽想着罗侯公子的每一句话,不知怎地,心头惴惴不安,恍惚大祸即将临头。
  忽听后面房中。那仙露的声音道:
  “公子爷只管追问那高洁笑不笑,到底安着什么心眼?”
  云震正在想这问题,急忙竖起耳朵,留心听去。
  但闻那罗侯公子轻声一笑,却未答言。
  另听另一人娇声娇气地道:
  “可惜燕黛姊死了,若是黛姊问话,公子爷就回答啦!”
  弦外之音,倒似在讥讽仙露。
  那罗侯公子敞声一笑,依旧未曾答话。
  云震也感到心急起来,暗想:他这般讳莫如深,莫非心怀叵测,有何诡谋不成。
  忽听罗侯公子道:
  “依你们看,高沽那丫头美么?”
  房中一阵沉默,有人轻轻哼了一声。
  这时,丁公望等也坐在堂中,人人莫名其妙地心急,都侧耳倾听,静待房中的反应。
  只听罗侯公子道:
  “你凭心讲,高洁那丫头美么?”
  想是那仙露刚才受了委曲,罗侯公子这话是对她讲的,那仙露回嗔作喜,娇滴滴的笑了一声,道:
  “依我看来,也说不上特别的美。”
  另外一人接口道:
  “面孔倒还不错,可惜身子平板了一些。”
  另外一人接口道:
  “眉毛也生得过于高了一点。”
  又听那仙露道:
  “这些都不要紧,主要是煞气太重,太过缺乏风情了。”
  罗侯公子突然敞声大笑,放纵的笑声,整个客店都能听到。
  这时,云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他的意识中,雯儿是一个人,高洁是另外一个人,这两人不能混为一谈,但另一方面,这两人之间,又有着许多混淆不清,不可思议的关联。
  首先,这两人生得一模一样,在形貌上找不出丝毫的差异,其次,两人的武功门路一样,可是,雯儿口口声声否认是金陵王的女儿,但云震初次遇到她时,是在金陵王府中,金陵王家中的人,却又回避着雯儿,这许多因素,却是互相矛盾,混淆不清,与人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
  以往,云震也曾暗中揣测,雯儿与高洁必是孪生姊妹,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雯儿不愿承认,或是不知道自己是金陵王的女儿,这假定甚为合理,因之云震一直深信不疑。
  可是,新的事实打破了这一项假定,那一向温柔纯良的雯儿,可以在突然之间,变成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女子,而且对情义深重,—直爱入骨髓的云震,突然视若路人,而且还狠心的击上一掌。当时云震完全被震惊住了,如今细细回想,他恍惚由那雯儿身上,看到高洁的影子。
  云震回想着当时的每一细节,心中暗暗忖道:那时,她一心想要冲出洞门,口中阴森森地吼着“谁是雯儿”,她似是梦魇附体,浑忘了旧日的一切。
  忽听罗侯公子的声音道:
  “往日我也听人说过,金陵王的女儿长得极美,却未想到,竟是人间绝色,举世无双,嘿嘿!别说当今之世,就是那些史书上有名的美人,也未必胜得过她。”
  但听那仙露酸溜溜的叫道:
  “哦哟!公子爷,这么一说,连我们这些姊妹也得爱上她啦!”
  另一人嘻笑道:
  “你爱,我是不爱的,我怕她给我一巴掌,那可要了我这小命啦!”
  房中响起一片笑声,顿了一顿,罗侯公子道:
  “你们没有眼光,那丫头美而且艳,在她生性温和的时候,一定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那可不是‘国色天香’四字所能形容的。”
  那仙露接口笑道:
  “所以公子爷要先打听她有无笑脸,有没有性情温和的时侯?”
  罗侯公子放声一笑,道:
  “你们这批丫头越来越是放肆,已经到了目无尊长的地步,公子爷要给你们找一个管头了。”
  房中又是一阵轰笑,七嘴八舌,鼓噪不息。这时酒饭业已备好,丁公望走到门外,躬请罗侯公子用膳,罗侯公子与众姬妾走入堂中,入座就食,云震也与丁公望等同坐一桌,共进早膳。
  那罗侯公子似是无心饮食,酒过三巡,略进小菜,就放下筷子,其余的人见了,同是三口两口,匆匆食罢。
  只见罗侯公子脸色一沉,突然间目如利刃,冷冰冰扫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
  “如今我要单独北上,你们押云震回宫,若有失误,全体死罪,绝无例外。”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那仙露急声道:
  “公子爷,我们姊妹呢?”
  罗侯公子阴沉沉说道:
  “你们一起回宫。”
  目光一转,接道:
  “丁公望。”
  丁公望手按桌面,猛地站起,躬身道:
  “属下在。”
  罗侯公子峻声道:
  “此行由你负责,所有的人都得听命于你,如果有人抗命,不管是谁,立斩无赦。”
  丁公望沉声道:
  “属下遵命。”
  罗侯公子道:
  “限十日之内赶回宫中,不得延误。”
  丁公望躬身道:
  “是。”
  罗侯公子道:
  “回宫之后,禀明神君,命琴棋四童,诗酒四女,兼程北上,赶来金陵见我。”
  丁公望初膺重任,不胜惶恐,激动地道:
  “属下领命。”
  是时云震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少了罗侯公子,逃脱的希望较多,忧的是此人赶去金陵,必然与雯儿有关,一时之间,忧喜参半,心情激动不已。
  忽觉眼前一花,罗侯公子突然来到了身旁,云震大吃一惊,本能地推桌而起,蓄势戒备。
  只听罗侯公子阴森森说道;
  “罗侯心法为我门中不传之秘,非你所能妄窃,如今我先散去你的功力。”
  云震心头一寒,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大喝一声,一拳击了过去。
  罗侯公子冷冷一哼,身形不动,随手一挥,啪的一掌击在云震背上。
  云震与他面对着面,弄不清他那手掌怎会击到自己背上,但觉身子一震,一股灼热如火的力道涌上身来,心头方白一怔,突然机伶伶猛打一个寒噤,紧接着,遍身骨节爆沙豆般一阵乱响,云震混身奇痛,脱口惨呼—声。
  这毁人功力,在武林之中,为最最惨无人道之举,纵是心毒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面对这种场面,也感到惊心动魄,不忍卒睹。
  这时人人屏息而立,店堂中一片沉寂,门外朔风的呼啸之声,隐隐传来,显得异样的刺耳。
  虽然在隆冬,云震却是遍身汗下,一阵抽搐之后,苦练经年的内功,已是摧毁无遗了。
  罗侯公子见事已了,冷冰冰望了丁公望—眼,正待离去,丁公望突然躬身道:
  “万一遇上强敌……”
  欲言又止。
  罗侯宫法令如山,属下之人犯了过失,身受极刑,丁公望初当大任,诚惶诚恐,心有顾虑,却不敢讲出口来。
  但听罗侯公子道:
  “天下滔滔,谁敢与罗侯宫为敌?”
  他本来是想,那块抄写“罗侯心法”的黄绢尚未追回,万一有人将云震救去,正可按图索骥,追查那块黄绢的下落。
  讵料,话一出口,脑海之内,忽然闪出一个美貌少女的影子,突然之间,他觉得留着云震在世,是一件极不愉快的事,虽说云震的武功已毁,他仍旧感到,应该尽早将这令他厌恶的人铲除掉,
  但此时就下手,又显得不太相宜。
  心头犹豫,寒电般的目光,不觉凝注在云震脸上,眉宇之间,杀机闪闪。
  云震身上疼痛已止,只觉混身虚脱,乏力欲倒,但他咬紧牙根,强行支持,一双血红的眼睛,怒火熊熊,瞪住罗侯公子,一瞬不瞬。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仿佛要迸出火花来。
  云震突然地嘿然一笑,恨声说道:
  “云某有生之日,誓报今日之仇。”
  这两句话讲的斩金截铁,铿锵有力,罗侯公子狂傲绝伦,若在往日,势必受不住激,一怒之下,说不定当堂放走云震,看他如何报仇,但今日性情大变,一听云震的话,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狠狠说道:
  “本公子教你早早死去,来世再来报仇。”
  右手一抬,疾若闪电,在云震胸上连戳两下。
  云震心头一沉,以为当时就得死去,但觉那手指落处,不过隐隐作痛,而且稍痛即止,不禁暗暗忖道:这贼子使的什么手法,难道还要我慢慢痛苦,受尽折磨而死?
  想到死,脑海之内,也闪出了雯儿的情影,那是一个秀发披肩,口角含笑,无限甜蜜,无限温柔的影子,那影子代表着雯儿,却非高洁。
  一个神秘诡异的少女,她的倩影,同时出现在两个男人的脑海内,无形之中,支配着这两个男人的命运了。
  忽听罗侯公子冷冷道:
  “我已点断他的‘厥阴心脉’,不出十三天,他必死无疑,你们务必在人死前回宫,以便神君审问口供。”
  丁公望躬身道:
  “是,属下不敢延误。”
  罗侯公子冷冷一哼,身形一晃,瞬眼不见。
  呼啸声中,一阵寒风,挟着大量雪花,卷入了店堂之内。
  油灯被风雪扑灭,店堂中—片漆黑。
  云震内功被毁,迭受重刨之余,身子已孱弱不堪,被这阵风雪一刮,顿时如坠冰窖,冷得混身发抖,抱着膀子,牙齿格格打战。
  丁公望负有押解之责,唯恐云震在半路死去,交不了差,这时大声喝道:
  “掌灯,取棉被过来。”
  院子中照料马匹的店小二,将一盏羊角风灯伸入门内,有人递过一床棉被,丁公望接过手中,展开棉被,将云震裹于被内,奔入院中,将云震连人带棉被缚在马上。
  缚扎停当,众人纷纷上马,丁公望亲自牵着云震坐马缰绳,扔下一锭银子,大声喝道:
  “走。”
  当先驰去。
  展眼间,十六骑高头骏马,首尾相衔。疾驰而去。
  这时天还没有亮,朔风怒号,人雪纷飞中,马蹄踏着雪地,发出一片疾骤的沙沙之声,恍惚千军万马疾行。
  云震俯伏在鞍上,双目之中,热泪泉涌,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耒到伤心处,此时的云震,已是无法不伤心了。
  尤其伤心的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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