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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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皇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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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靳旬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迷乱,更加应景的冷冽。
      杜来得以为坏了他的好事,怯懦的跪在一汪水里,磕头道:“奴才该死,只是这事儿事关重大,奴才不得不来禀报。”
      靳旬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杜来得声音虽然尖利,可是老天似乎故意给我打哑谜,一阵急雨,声音大躁,我听不清他的话。
      只是靳旬身子一直,大步跨进雨里。
      “万岁爷!”杜来得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手中的雨伞挡在靳旬的头顶,两人疾步走进院子,消失在雨夜里。
      一切就像是噩梦一样,我跪在榻上,后怕的瑟瑟发抖。多亏了杜来得,我赤着脚,不顾交心刺骨的寒利,走向门口。风卷着雨,扑面而来,我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关上门,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朝着那张床走去。突然脚下一疼,我挪开赤脚,低头看去,地上躺着一件刺我心头的东西。那是我曾经送给靳旬的定情之物。
      “同心结发丝千缕,何如卿心似我心?”他当年浓情蜜意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我弯腰将它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曾经费尽心思做出来的礼物,如今被我踩在脚下,正如我那颗真心,之与靳旬一般。
      心心相映已惘然,何须留的同心环?
      我拿着那个载着我曾经全部情谊的东西,走向一旁将要烧尽的蜡烛,将它付之一炬。
      躺回床上,今晚注定失眠了。脑中想着刚才靳旬意乱情迷时喃喃的喊着我的名字,心中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悲凉。
      院子里细细索索扫帚清扫落叶的声音,有人叩门,我沙哑的声音让她们进来。珊瑚带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低头捧着各样洗漱更换的东西。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她们面前,换上锦鹤团云吉服,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要去给太后请安了。
      琥珀平静的走过来,扶着我走出房门。朝露宫外,杜来得候在那里,见我们出来,忙请安道:“皇上知道娘娘一早要去景灵宫向太后问安,特让奴才来接娘娘。”
      “皇上呢?”我随口问道。
      杜来得笑说:“昨儿个夜里,通安大捷,皇上还在御书房。特让奴才来接了娘娘过去,与怹同去向太后报喜。”
      我看了他一眼,原来昨天晚上靳旬从我这里冒雨离开,竟是为了这个。
      轿夫稳稳地抬着我,向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我不禁思量着,靳旬究竟是何用意。一大早大张旗鼓的来接我,皇贵妃的恩宠,看在所有人的眼里。
      从我住的朝露宫,到太后住的景灵宫,中间隔着靳旬的乾平殿,御书房是乾平殿的侧殿,轿子停在高台之下,我静候着,不一会儿,靳旬撩开轿帘。
      我没有动,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因为我冒犯的举动生气,而是笑着说:“你哥哥又立了一大功,通安收回来了,西南彻底通安了。”
      “恭喜皇上。”我平淡的说。
      靳旬哈哈笑道:“爱妃还在为昨晚朕离开不悦?朕已经让内侍监安排了,过两日,你同朕一起去墨平行宫,好好的游玩数日。”
      说着,他已经坐了进来。轿帘再次放下,里面一暗,靳旬的脸色,也不似刚才明媚。
      我们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彼此沉默。突然,靳旬摸了一下腰带,脸色一沉,眉头深锁,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瞥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在找那枚被我烧了的同心结。
      “皇上在找什么?”我明知故问。
      靳旬没有回答,他薄唇紧抿,眼中却无限的失落。
      “罢了。”他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我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罢了罢了,物是人非,罢了罢了,同心已异。

      正文 第十三章 刺杀

      人逢喜事精神爽。后宫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看到太后一早神清气爽的样子,我就知道,通安的捷报,已经传到太后这里了。
      靳旬很是体贴的拉着我的手,走进景灵宫。太后端坐中央,我规规矩矩的向她叩拜。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是范静庄的时候,封后大典第二天,也是同样的跪在她面前,那时,她虽然也是面带慈色,眼底却透出一抹掩盖不住的冷然,全然不似今天,心里的花儿都印在眸子里了。
      “梦儿,如今你已经是皇贵妃了,身在高位,就要改掉之前的骄纵,多为皇上考虑,后宫安宁,皇上才能在前朝省去顾虑……”太后此时已然不是姑母,而是婆婆。苦口婆心,为自己的“儿子”训诫着媳妇。
      我低头称是,认真的履行着一个儿媳妇应当的义务。说实话,彭语梦的脾性,我学不来,即使是权宜之计考量,也难保心中厌烦。此时的我,才是我的本真。既然学不来,不如变变样子。只要听话,太后用着得心应手,我就可得平安。
      靳旬坐在一旁,陪我聆听太后教诲。他眼中,却透出似乎只有我能看透的轻蔑。
      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我思之不得,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他们显然有比教导我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果然,我刚刚起身,坐在太后身旁,我这位为了彭氏家族荣耀操碎了心的“姑母”便向靳旬开口了。
      “通安大捷,西南战局即定。皇上也可安心了。”
      靳旬笑道:“母后所言极是。先帝再时,西南就不安分,朕初登大宝,他们就趁机发难。好在有彭将军父子为朕分忧,朕正准备给宇森一个大礼。”
      “皇儿不可。”太后正色道,“为君上分忧是臣子的职责所在。皇帝万不可纵了他们。”
      以退为进,太后向来用的出神入化。我听着都觉得虚伪,靳旬却耐心的和她周旋。
      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我低头搅弄着手里的帕子。他们的对话都是耳旁风。
      说起风,我突然感觉迎面来了一阵香风,抬起头,一个刚刚留头的丫头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那丫头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模样,靳旬本来还在和太后说着赏赐的事儿,也被这香气吸引过来。
      太后笑着指着那丫头手中的托盘,说:“这是红泥庵的了凡送来的福袋。琥珀,你替你们主子收着,回去挂在床上。”
      “这香气好重……”我说着,一阵恶心翻涌上来。心中暗叫不好,我慌忙装作头痛,以手指抵在太阳穴上,那条藏了宇文泽送来的止吐药膏的帕子正好覆在鼻尖。一股清凉自鼻孔吸入,那不安分的孕吐之感才算是被压了下来。
      太后见我如此,眼中带着一些担忧。我以为她是心疼这个侄女,不想,竟听她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那老尼给你在送子观音像前焚香求来的,你怎会如此不适呢?”
      我心中哀叹,如今我送都送不走这瘟神,哪里还用得着去求。
      有苦难言,我抬起头,正对上靳旬意味不明的眼神。他见我看他,也不躲闪,只是眼中玩味之意更浓。太后面前,我无法细想他的心思,我忙到:“许事昨儿个晚上吹了风,有些受凉了,与这福袋无关。”
      太后仔细端详我,说:“细看之下,梦儿确实有些憔悴。”
      我趁机说道:“皇上和姑母谈些大事,梦儿先行告退,一会儿还要见众姐妹,梦儿这幅样子实在不妥。得去收拾一下才好。”
      太后点点头,说:“也好。东西让琥珀收着,你先下去吧。”
      福身告辞,琥珀接过丫头手里的托盘,跟在我身后。我急急地走了几步,那香气才离我远一些。
      迈出最后一道门槛儿,来时的八人轿子还停在那里。旁边还停了一顶四人抬。我看也不看,径直从跪了一地的奴才身边走过。
      “娘娘。”琥珀跟在后面,提醒我。我瞥了一眼那轿子,脚继续往前走。琥珀快了几步走到我身侧,那股香气随她一道扑上来。
      我向旁一侧身子,厌恶的说:“你先回吧,我走走。”
      “娘娘,这轿子是太后给您备的,就是怕您再像当日……”
      我知道她说的是落水的事,心中感觉烦闷,瞪了她一眼,她也不抬头,我赌气转身朝着四人抬走过去。
      轿帘子放下来一瞬,我莫名感觉一阵诡异,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轿子抬了起来,微微有些摇晃着,一旁的窗帘开合,我瞥见琥珀跟在旁边,手里是那该死的托盘。我懒懒的闭上眼睛。也许是一夜未眠,这会儿有些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一激灵醒了,轿子似乎停了下来,我坐在里面,听着外面安静的很,只有细碎的脚步声。
      我心中生疑,向前倾着身子,伸出手,撩开了帘子。头还没有探出去,直觉喉咙处一凉,一把发亮的匕首,透着寒光,贴在我脖子上,我想向后躲,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了出来。
      扑倒在地上,我感觉脖子上一痛,伸手一摸,有血伸出来。
      抬起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小太监。正是刚才抬着轿子的其中一个。我惊慌的看着他,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份诧异的由来,这哪里是个太监,细白的皮肤,玲珑的五官,明明是个女孩子。
      “你是谁?”我捂住脖子,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
      “娘娘自然不认识我。”女孩儿的声音带着讥讽。
      我再仔细看她,只觉得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不给我回忆的时间,她已经握着刚才沾了血的匕首,捅了过来。
      我就地打两个滚,甚是狼狈的躲过一击。紧张的我两眼发花,撞到了什么。抬头,却看到琥珀阴沉的脸。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干什么?”女孩儿刚才扑空,一个趔趄也摔了一跤,这时爬起来,嘴角带着恨意,瞪着我,说,“当然是报仇!”
      我真想仰天长叹,这个彭语梦,究竟是多么十恶不赦啊!一个小丫头,都要向她索命。可是女孩儿后面的话更让我震惊。
      “贱人杀了我们主子,我要替我们主子报仇!”说着,便冲了过来。我想逃,却被琥珀从背后一脚,踢在地上。
      只感觉一道暗影,口中本能喊出救命,心中却已经绝望。
      可是,我趴在地上,拿匕首却久久不曾落下。回过头,女孩儿已经被人擒住。我看到那人的样子,差点儿哭了出来。
      “还不快起来!”宇文泽一击手刀将女孩儿劈倒在地,威严的像个天神一样,逆光站着。
      我手脚并用,狼狈至极的爬了起来,险些被自己的衣服绊倒,宇文泽看着我,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嘲笑,说:“当日的威风哪儿去了?”
      我没有反驳,蹒跚着走到女孩儿躺着的地方,太监的帽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乌发遮住她的脸。我伸出沾着血的手,将她头发撩开,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你认识?”宇文泽察觉到我的惊讶,问。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另一边被宇文泽制服不能动弹的琥珀,疑惑的走过去,问:“你和果儿什么关系?”
      琥珀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这时我从她眼中第一次看到活着的情绪。只是她紧咬嘴唇,一个字也不说。
      女孩儿叫做果儿,是我曾经身边的侍女,只是当时身边围绕着太多机灵抢眼的丫头,从不曾特别关注过她。只记得,这丫头不爱说话。
      那么她要帮着报仇的主子,难道是我?鼻子一酸,说不上是感动还是震惊。
      “这丫头要怎处置?”宇文泽当然不懂我的心思,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动弹不得的果儿,问我。
      我怔了怔,叹了口气,说:“你把她带到你那里,等她醒了,我再问她。”
      宇文泽有些意外,却什么也没说,又指了指琥珀,说:“那她呢?”
      “她,我带走。今天的事儿,就此告一段落。不要声张。以免再生是非。”我说着,弯腰把琥珀扶了起来。
      琥珀想要甩开我,我低声说:“果儿的性命在我手上,你最好安分些。”
      这话对她很管用,只是,她又恢复了那张阴沉的脸,冷笑一声,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她,看着空荡荡的轿子,说:“回去之后,找人把轿子给太后送回去吧。那三个人,我不去追究,你想办法让他们好自为之。”
      宇文泽赞许的看了我一眼,指着我的脖子,说:“这伤口要怎么办?”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被果儿划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想是这丫头第一次杀人,有些犹豫吧。
      我捡起刚才丢掉的帕子,系在脖子上,挡住那道口子,看着琥珀,说:“我们从后门回去,换了衣服,再去前堂。”
      宇文泽弯腰拎起果儿,扛在肩头,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脚尖一点,飞檐走壁而去。
      我和琥珀两人,各怀心事,朝着朝露宫走去。
      没走几步,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我站住脚步,我心里一惊,她看到我,也是神色一滞,转身就要离去。

      正文 第十四章 昔日故人

      “兰霜!”两个字,我脱口而出。那女人逃离的脚步一下子定在那里。
      我有些激动的走过去,她缓缓的转过身来,想我行了一个大礼。
      “嫔妾给皇贵妃请安。”声音倔强,如同我记忆中她的样子。
      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她竟自顾自的起身。我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这才想起,我此时的身份。
      “兰……玉美人,前些日子灵堂未曾见过你,你是又病了吗?”我心中纠结,却无法摆脱彭语梦的声音,只能让语气变得温缓一些。
      兰霜抬起头,眼神如常倔强,一缕青丝,遮住她半张脸,露出的一半显得异常憔悴。
      “谢娘娘关心,嫔妾已经好了。”
      她的冷淡是情理之中的,我只能忍住心中的刺痛,含笑说:“那就好。我那里新得了一些补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嫔妾命贱,吃不得好东西。娘娘留着自用吧。”她冷漠的语气,掩盖着一丝诧异。
      任谁也无法明白,一个把她一生毁了都毫无悔意的女人,怎么会突然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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