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画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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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画在我心上-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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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咏开始埋怨自己这两天没有好好顾及他的情绪,为了给他惊喜也没提前联系他。甘棠对诗咏如梦初醒般的反应很是不解,但见她脸上满是焦灼,却也感到了不安。
于是他们出去找他。附近的小区,商铺,和她们常去的街边的大排档,找了几圈却依旧没看到唐颂的身影。
诗咏忽然冒出一句:“我哥不会去找她了吧。”
甘棠立刻反驳说不会,尽管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肯定。
那天晚上,她们在画室等了两个小时,唐颂还是没有回来。诗咏难得地给父母都打了电话,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她有些失望地说:“他哪都没去,我哥从来没让人操心过。”
决定去更远的地方找,是甘棠提出来的。她们都清楚唐颂反常的原因,虽然不相信唐颂会如此感性,但从职业的角度看,他怎么可能不感性。
为了提高效率,她们俩分头行动,诗咏联系了唐颂的朋友,然后打车去他经常去的画廊,甘棠则去了学校,剧院,以及他带她去过或是提起过想地方。
圣诞夜的气氛蔓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甘棠坐在出租车里,却感到一阵阵的怅惘。她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这么大,大得令人心慌。生活从来不是影视剧,在这样人人都走上街头欢庆圣诞的时刻,在车流人海里找到一个手机故意关机的男人,谈何容易。
诗咏打来的电话一次比一次急,从最初的抱怨到后来的气急败坏,听得甘棠心里沉闷。她只能转换角色去安慰,越安慰越觉得自己站到了唐颂的阵营。
她既担心又气愤地想,不需要别人操心的人一旦变得不负责任,实在是令人伤脑筋。
临近午夜的时候,她去了烟亭山。山顶风很大,仍有几对的情侣相拥而立,她之前听陶斯淼提起过他们的故事,以为唐颂也不能免俗,会来这样的定情之地来转一转。但她没过几分钟就索然无味地下了山。这样的场面她都觉得尴尬,唐颂自然也不会来这找刺激。
诗咏再打电话过来时,已经凌晨两点。她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困意。她赌气地说再也不管他了,向甘棠道歉,让她回去休息。
甘棠嘴上应了,却还是忍不住继续。
漆黑的圣诞夜,她第一次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里瞎转,明明知道遇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不想回去。
她甚至开始算从国内飞到日本的航程需要多少时间,说不清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在自欺欺人。
身上的现金都花光的时候,天正好破晓,也正好开到江边,她一夜未睡,哈欠打得累了,头脑也开始发痛,她让司机把她放下,决定下车走走。
江心的公园没有宵禁,她走上浮桥,觉得公园里的树和自己一样睁不开眼睛。晨练的时间还没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脑子里全是唐颂,她忽然很怕,和他手机一直关机相比,她宁愿他真的上了飞机,去找那个离他而去的人。
她攥着手机,脚步沉重,沿着江边湿地的小路慢慢悠悠地走。她走到衰败的芦苇地,有点想哭,又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而当她看见远处长椅上的那抹身影时,竟然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而后飞奔过去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时,她觉得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不自知地伸手碰上他的额头,眉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脸。
“唐颂。”她一开口,声音软得不成样子。
“唐颂,醒醒。”察觉到他的脸比自己的指尖还凉,她倾身,一用力把他扶了起来。
他很快睁开眼睛,目光朦胧却异乎寻常地温柔,像是被扰了清梦的孩子。
甘棠嘴里呼出的雾气与他的相触在一起,她心尖一颤,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充盈了全身。但没等他完全清醒,又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火冒出来——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伤害自己。
眼眶忽然热了,她赶忙掩饰过去,然后给诗咏打了个电话。她甚至没敢再多看他一眼,总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幼稚得可怕。
于是她罕见地跟他发了火,直接无视他走开了。她还记得那天江面宽阔低平,没走几步,竟有细雪簌簌地落下来。
圣诞夜的雪都迟到了,她边抹眼泪边想。
那天,诗咏请了半天假,专门过来找唐颂兴师问罪。他的解释是出去逛逛,碰巧手机没电了。这答案太牵强,也漏洞百出,比如说去哪里逛不好非得去那么远的公园,手机没电又为什么不直接回来。唐颂被诗咏的咄咄逼人搅得哑口无言,最后,还是诗咏见他又打喷嚏又流鼻涕,没了刨根问底的兴致,忿忿地埋怨道这就是走深情路线的代价。
唐颂一脸无奈,对妹妹的脾气照单全收。全程甘棠都没有插嘴,等他们的谈话结束,她默默地出门给他买了盒感冒药。
记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随性地取舍去留,所以即使甘棠没有刻意去记这件小事,它还是会在某个时刻跳脱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再是后来的后来,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唐颂时,她竟然很难想起具体的对他动心的时间,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是比那个冬天的早晨更早。
因为找到他的那一刻,她突然确定——确定自己是在嫉妒,也在心疼,而这两种通常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正常情绪。
当时陶斯淼只走了几个月,她为自己这种趁虚而入的心态感到羞耻。说实话,陶斯淼和她的关系不错,如果她当时没有把唐颂的求婚仪式变成一场闹剧,或许甘棠就不会清晰地察觉自己的念头,而会和诗咏一样衷心地祝他们幸福。
但是生活不是录像带,再没倒回重演的可能。甘棠最后还是做了小人,一面藏着自己的爱慕不敢多说,一面又装聋作哑,整天在唐颂面前晃悠,甚至有时会期待着男女之间的偶尔的暧昧。
一晃几年过去了。唐颂再也不是那个出拿画笔的青涩画手,她也不再是因为成功转正而兴奋到半夜的职场菜鸟。但说到底,唐颂还是沉默无趣的性格,还是很长情,而她还是那个矛盾着的甘棠,一如既往地不争气。
她很少在唐颂面前闹别扭,可这次她实在没忍住。因为只要跟陶斯淼搭上边,她都无能为力。
她理解唐颂沉默的原因,但她不想再装作什么都不在意。所以即使第二天就是圣诞,她也不打算主动向唐颂求和。
尽管她明白,唐颂一定会觉得她别扭得莫名其妙。
为了过圣诞,所有人白天的工作热情都格外高涨。临近下班时间,同事们已经开始讨论晚上的安排。按理来说甘棠本应和他们一样期待,只是一想到等会儿又要见到唐颂,而自己这股别扭劲还没消,倒是宁愿时间过得慢一些。
今天早上出门时两个人刚好撞见,他站在电梯口,脸上是那副和平时无异的寡淡的神情,甘棠心想,她烦恼了半夜的事,他终究是没放在心上的。
无言几秒,电梯到了。唐颂自然进去,她却反常地站在原地。他疑惑地打量她一眼,而她语气不善:“我等下一趟。”
他微愣,然后什么也没说,松开按钮,由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甘棠别过眼。其实哪怕他再等她两秒,她也不会幼稚地赌气不走,但是唐颂总是那样,完全由着她,从来不干涉她的决定。甘棠有时安慰自己说他向来木讷,所以才察觉不到她情绪的变化,但她又很快否定这个答案,因为她不是没见过他哄人的样子。有一次陶斯淼举行个人音乐会,她和诗咏都赶去捧场,而他却因为筹备画室迟到了,事后又是送花又是道歉,陪她看了几场电影才让对方消气。有一回聚餐吃火锅,陶斯淼嫌弃太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便提前带她离开。而等她和诗咏从火锅店里出来,没到画室,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路灯下,女人圈着男人的脖子,微仰着头,而男人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一啄,隔两秒,又是一啄,而后女人踮起脚,将蜻蜓点水转换为绵长无比的深吻。
诗咏连说了几声哇塞,忙拉着她隐蔽起来,再拿出手机拍照,还笑说以后可以用来敲她哥几顿饭。甘棠那时却在想自己的视力真好,不然怎么隔着这么老远,却能把唐颂脸上的宠溺和欢喜看得清清楚楚。
她忙不迭地收回思绪,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矫情。两相对比,谁无足轻重,谁不自量力,都明明白白。
只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契机来了

距离下班时间过去半小时,诗咏已经给甘棠打了三个电话,等到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她终于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驱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时,天色已经变暗。虽然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但今天白天一半大雨一半阳光,所以马路上已经难见积雪,只有未晒干的湿痕。
她驾车驶过一条条街道,无论是广告牌还是林立的商铺,都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车里的广播在放陈奕迅的歌,女主持人的嗓音在舒缓的旋律配合下,更加温柔动听。
又是一年圣诞。
因为是晚高峰,所以一堵再堵地赶到画室时,天已经黑透。她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拎在手上,推门进去时,里头已经聊开了。
“棠妹!”黄览书看样子是早已经赶到,笑着过来打招呼,他后头还跟着一个身量高挑的美女,想来就是他的女朋友。
黄览书介绍得很简单,说她中文名叫黄梁。因为是初次见面,大家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就算熟络。
诗咏走过来兴致勃勃地给他们分圣诞帽,黄梁和甘棠戴着正合适,黄览书却因为他的金发不得不放弃。
“你这头发到哪都鹤立鸡群。”
黄览书说:“这不正合我意吗?”
诗咏拉她一把:“对了,我哥去接朋友了,今天晚上会热闹些。”
“好啊。”
“到时候你可别介意。”
甘棠本来想说她介意什么,但是当他们真的出现时,她才觉得有时诗咏比她更了解自己。
她天性不爱凑热闹,工作了几年,有时不得不参与些应酬,逢场作戏般也就过去了,但是圣诞节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她这些年跟朋友过惯了,自从那次和黄览书他们凑伴之外,这两年都是她,诗咏和唐颂三个人。简单喝点小酒,聊几句,再互送礼物,睡着醒来也就是第二天早上。
可是今天晚上来的人数之多,已经让她感到不自在。
她从来不知道唐颂还有这么多她不认识的朋友,男男女女笑意盈盈,竟让画室显得比平时要拥挤许多。
“放心,他们很快就走的。”诗咏说,然后拉着她的胳膊,“别跟木头似的站着啊,最起码也得打声招呼。”
这自然是合情合理的,于是甘棠跟着诗咏迎上去,才知道他们是青年大奖赛的组委会,过来办获奖作品的巡回展,知道唐颂在,就过来他的画室看看。
黄览书倒是很从容,带着黄梁一个个打招呼,甘棠脸上带笑,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其中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说:“你是诗咏姐姐吧?”
“哦,我不是。”她否认,却看见诗咏带着人去那边看画了,后头跟着嘉侑,聊得不亦乐乎。
“那你一定是甘棠姐姐了。”
她心存疑惑,不甚礼貌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女孩皮肤不算很白,但小脸素净,带着学生气,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她自然地跟甘棠聊起天来,甘棠并没感到突兀,甚至在她拿起桌边那对杯子的时候,甘棠也只是把视线放在她那双小手上,她的手指很好看,细长有力,甘棠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在短短几秒内发现陌生人手上的薄茧。
“这马克杯上的卡通图案好可爱啊。”
甘棠说:“从专业的角度来看,也觉得不错?”她想起唐颂之前嫌弃的眼神。
“当然啊。”她说,“相信设计这个杯子的人肯定心情很好吧。”她指着杯身上的两个红点,“这样的颜色反差如此明显,设计者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啊。”
“真佩服你。”甘棠说。隔行如隔山,她买这杯子时哪里看得出这么多名堂。
“没有啦。”她笑笑,“只是没想到唐颂老师也有这么童心未泯的时候。”
“唐颂老师?”
“哦,不能叫老师。”女孩放下杯子,狡黠地吐吐舌头,“应该叫唐颂,不然又要被说了。”
甘棠嘴角的笑意忽然就僵了僵。
说曹操曹操到,女孩还没继续开口,唐颂就推开门进来了,女孩赶忙冲甘棠眨眨眼睛,就小跑过去,脑后的马尾一点一点,显得活泼俏皮。
甘棠没动,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唐颂和年纪相仿的两个男人刚到,其中一个对他说:“你这里还挺像样的。”
女孩附和道:“我也很想要一间这样的画室,又有艺术氛围,还有生活气息。”
“画室都是差不多的。”唐颂的声音永远没多少起伏,所以很容易辨别。
“这话就不对,有些商业化气息太浓,有些布置得跟画廊似的,你这里不大不小,一眼看上去粗中有细,真的不错。”
甘棠心想不错又有什么用,过段时间就被拆了,结果就听唐颂说了句:“开春就搬了。”
这算心有灵犀吗?还没暗自高兴,却发现了重点,他说搬,搬到哪儿去?
但唐颂没再解释,因为有人过来和他聊天,甘棠一时恍惚,就再也听不清内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客人说是要去餐厅吃庆功宴,离开得也很干脆。临走时,那年轻女孩像是邀请唐颂也去,唐颂委婉拒绝,转身拿了两幅画给那个年轻女孩。
那女孩脸上惊喜,甘棠看见那两幅画正是嘉侑父亲给他的,人像画,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含义。女孩动了动唇,像是报出了画家的姓名,想来应该颇有研究。
“你既然喜欢,就送你了。”
“谢谢唐颂老师。”女孩也没客气,柳眉一弯,声音甜糯。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唐颂难得语调上扬。
“哦。我又忘了。”女孩笑笑,“谢谢你,唐颂。”
甘棠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不多久,唐颂和诗咏出去送客,黄览书和黄梁则站在一幅画面前饶有兴致地研究,嘉侑无所事事地在桌边玩手机,甘棠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真是多余。
而当兄妹俩回来,甘棠发现画室里只剩下一对情侣和一对新婚夫妻时,更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
“哥。”诗咏揉了揉自己的脸,“你这些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对啊唐哥,刚刚他们在讨论你的这幅画,我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黄览书说,“我是外行看热闹,他们还真是内行看门道。”
唐颂笑了:“每一行都一样,要是说起烹饪知识,我们肯定不如你。”
“唐哥,你也知道我开餐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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