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画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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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画在我心上-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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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自己弄得太累,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往往要装作不诚实……
甘棠想起王磊的话,看了眼时间,终于从沙发上起身。
像是做了某个特别重要的决定,她捏着手机翻来覆去地划了许久,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
“唐颂,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觉得不妥,删除重新打:“唐颂,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诗咏……”
还是不对。
她丧气地靠在墙上,脑子里悲喜交织在一起。今天晚上好像特别漫长,她却迫不及待地要找一个人分享。
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她重新点亮屏幕,然后在自己后悔之前按下了发送。
唐颂,我想你了。特别想。


☆、我想你了

唐颂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松节油的味道,虽然开着窗,但这味道长年累月的总是散不干净。
他把视线从窗外的漆黑移到面前的画作上。夜色里,窗外的那几棵银杏只有粗糙的影子,远不及画布上的耀眼夺目。这幅银杏是上个月完成的,画得很快,他却很满意。
但除此之外,他这两天画不出一幅像样的作品,甚至一点灵感也没有。拖着好几幅画,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夹在指间,点燃后却任它静静地燃烧。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是甘棠挂上去的,他盯着那白底红字的矩形牌看了好久,然后又把烟掐了。
他早就从北城回来,但碰上她工作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知道不是和她说话的好时机,结果来了画室,投入进去一时忘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她。他安慰自己说他是因为画不出东西而烦闷,但事实上,示弱和安慰人终究不是他的强项。
那天看到王磊送她回来,说不在意是高估自己。他似乎很长时间没见过她那样孩子气的笑容。
虽然用甘棠的话来说,王磊是她的良师益友,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撇开王磊,如何在她面前坦诚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则是他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他有必要捋清楚她和另一个人的关系。如果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么无论哪一方将外人牵扯进来,都会使情况变得复杂而难以处理。
另一个人,就是陶斯淼。
自从那天他把她送上出租车后,他就再没和她见过面。但令他想不通的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给自己发短信。有时手滑,也会不可避免地点开几条。粗略一看,都是些短诗。虽然以他的文学素养很难理解其深意,但凭着那几个重复的字眼,也能把主题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从来没回复过。
本以为不回复也就不了了之,但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自己。
那天他去画室拿一幅被画廊预定的海景图,准备离开时,她正好从车上下来。她笑意嫣然地进了画室,仿佛是见到关系亲密的好友,也没问他方不方便,擦过他的身子进了画室。
他提醒说自己赶时间,她却像是没听见,认真地按照顺序,把墙上的画都看了一遍。
最后停在那幅新画好的银杏面前,转身对他说:“我喜欢这幅。”
“不卖。”
“我说买了吗,你就不能送我?”
“不能。”
她撇嘴,神色不变地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外加两张画展的票:“你选一个。”
“什么意思?”
“三十一号,我结婚。”她微微笑着,语气却不容拒绝,“但我又答应了画展上的钢琴演出。时间刚好撞上了,你帮我选一个。”
“这和我没关系。”他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就当帮我一个忙。”
“这是你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可我愿意让你做主。”
“结婚不是小事。”他还是试着说了一句,“你应该想想清楚。”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她语调上扬,“至少站在朋友的角度,替我参谋参谋,是哪件事比较重要。”
唐颂沉默着,脑海里出现的的却是那天她坐出租车离开时相当决绝的眼神。而现在,她眼里却是轻微的恼怒和不甘心。
暖暖的夕阳铺亮了半间画室,他们相隔不到两米,却都站在另一半的阴影里。
“我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她正色道,“唐颂,你真的不愿意替我做选择吗?”
“除了你自己,谁也没这个资格。”
“你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
“陶斯淼,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陶斯淼微怔,看着眼前男人的脸,从上到下,无论是眉眼还是鼻梁,都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可是即使她拿着最后一点自尊来挽留,他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动摇。
半晌,她换了一个站姿:“唐颂,你这么坚定,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讨厌自己的直觉。
因为她听见唐颂说:“是。”
她轻笑一声:“你知道吗,其实你并不适合开这种玩笑。”
“……”
“那好,我想知道她是谁,或者,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是你先追她,还是她追的你?还有,最关键的是她……”
“陶斯淼。”他打断了她。
“怎么,是暂时没有想到可以对号入座的名字,还是觉得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话一出口,她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这么刻薄。但她的确希望这是他为了搪塞自己而临时起意的谎言,或者至少,不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而就在她想要再次开口时,唐颂却先她一步:“我不认为承认喜欢上她是件难以启齿的事。相反,我觉得能和她在一起是我的幸运。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她之间的事,并没有和你交代的必要。”
“唐颂。”
“我现在要赶去见一个朋友。如果你还要留在这里,麻烦帮我带上门。”
“她是谁?”她往前走了一步。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又听她问:“是甘棠对不对?”
他的脚步一顿,回头却看见她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然后把请柬和门票放在桌上:“看来,真是我自取其辱了。”
说完,她像是玩游戏输了的小孩,带着赌气的情绪,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她给他的两场邀请,他自然都不会赴约。
只是,从北城回来的那天,他又收到了她的短信。这回内容很简单,只有六个字:“唐颂,我没结婚。”
看到短信时已是深夜,也不知是不是刚下飞机的缘故,他竟觉得头疼。
而更令他头疼的是,他又在画室见到了她。
当时,他正和诗咏打电话,听见门口有响动,刚转身就看见陶斯淼拿着两幅画走了进来。
他只好匆匆结束和诗咏的通话。
陶斯淼穿了件长款的羽绒服,长发绑成松松垮垮的马尾,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开口说话时,依旧是那种特有的自信的口吻:“唐颂,这两幅画,你总不会不认得吧。”
那是他早期的作品。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她把画递给他,“现在,物归原主。”
“没有这种说法。”
她只好画放在桌上:“你一定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
“不是跟你算。”他解释,“我把画卖了,钱货两讫,所有权本来就不再我手里。你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送过来。”
她对自己的不请自来没有丝毫应有的尴尬,但唐颂知道她不是无聊到为了还画而专门过来一趟的人。
许是相对无言实在不是件让人好过的事,陶斯淼将头发散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收到了我的短信。今天我特地过来,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结婚吗?”
“不想。”
“唐颂,我是为了你。”她认真地说,“我没办法跟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
她说话时微仰着头,让唐颂处于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但后者显然不领她的情,因为他很快地走到另一边去把窗户打开。
而就在他打算支起画板时,陶斯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旁边,伸手去碰他的画笔和颜料。
他不太客气地阻止她。
她却早就知道她要这么做似的,眉毛一扬:“我之前碰不得,现在还是碰不得。”
“我不想陪你闹。”他抽出她手里的笔。
“唐颂,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真的想跟你重新开始。”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我就得感激你的后悔,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来一场旧情复燃的戏码?”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
“不必回答得这么快。我们有的是时间。”
“陶斯淼。”
“唐颂,我见过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没错,平时的你是冷静的,理智的,但要是你真的愿意接受一段感情,你付出的远比自己想象的多。”陶斯淼语气认真,“你问问自己,是不是还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所有纪念日。”
她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几秒后,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就响了起来。
她松了口气:“唐颂,你是个很念旧的人,所以别装得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当初的离开太快了,快到没有给我们两个一个缓冲的阶段。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想弥补。”
“太迟了。”
“一点也不迟。”陶斯淼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现在和甘棠在一起,但我愿意等,无论多久。”
“陶斯淼。”唐颂把手抽出来,“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他在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尽管他现在处在准备阶段,并没有动笔的意愿。
“那等你想讨论了,我再来找你。”她说这话时带着一副胜利的口吻,甚至还笑了笑。
陶斯淼这回走得很果断,但唐颂却隐隐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或者,让她误会了什么。但要说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又答不上来。
像是走进一个密度很小的雷区,又很大的概率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但又不是百分百的安全,所以会因为依旧存在踩到地雷的几率而惴惴不安。
搁在平时他也懒得多想,但这次,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感却一直持续到现在。将其归因于陶斯淼或许有失偏颇,他不得不反思自己在这一段过去的感情中所处的位置。
以及自己和甘棠之间,他应有的态度和行为。
闷在画室里的时间接近百分之百,他却越来越像被水草缠住的陆生生物。情绪像堵住的水管,没有开口的塑料包装袋,憋闷得厉害。
又像是揉成一团的白纸,展开抚平,却难以消除那些折痕印记,让人无能为力。
更可悲的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一点创作的欲望和灵感。
果然,不走出情绪的怪圈,连手指也会发脾气。
夜已经很深了,他重新看向窗外,凭白天的记忆,想象着那些银杏的枝桠将夜空分成不规则的形状。
他想,它们总是沉默,却并不孤独。而他的孤独却是自作自受。
一般来说,不想被人打扰的人往往不会去主动打扰对方,就像他,就像甘棠。但其实有时候打扰也是因为在意和牵挂。
甘棠是不会像陶斯淼那样横冲直撞的,所以从来不会主动。
而恰恰,他却在等她的主动。
这么多天熬下来,他发现熬得有些累了,于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然而,点开手机时,却显示出一条新短信。
看见内容时,他的心像是被尖锐的物体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说:我想你了,特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从明天开始三更。

☆、两种动物

鸵鸟和乌龟都是很有意思的动物。
遇到危险时,要么躲,要么缩,常被用来形容胆小怕事的人。但事实上,鸵鸟被逼急了也会反击,而由于它们的腿又长又壮,所以一般的敌人往往不是它们的对手。而就乌龟而言,作为弱势群体,以静制动求得自保,未尝不是养精蓄锐的最好选择。
在和唐颂的关系中,甘棠原本觉得自己是弱势的一方,而当她醒到半夜,那条示弱的短信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时,她肯定了这个事实。
于是她选择做乌龟。
尽管这样的以静制动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更可悲的是,她在上班的空隙依旧会想到唐颂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能不让自己歇着,后果就是第二天的工作效率特别高。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和小刘一起下了楼。
因为晚上没休息好,早上她没开车,今天要搭她的车回家。
但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却有点恍惚。
小刘拉她:“走啊,我车在前面。”
她愣愣地看着唐颂从车上下来,对上他那含笑的眼神,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
甘棠觉得唐颂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对,她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
小刘意味深长地看了甘棠一眼,然后知趣地先走一步。和唐颂打招呼时,后者的微笑客套而又迷人。
甘棠只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
“上车。”他言简意赅。
甘棠照做,等到车子驶出停车场,她才从混沌状态中回神。
怎么突然就见到他了呢?她不知道,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正巧被某人收在眼底。
“你怎么知道我没开车?”
“你车还停在车位上。”
甘棠一听,忙问:“你回公寓了?”
“上午回的。补了个觉。”
“那你……”甘棠想问他有没有收到那条短信,一下犹豫变成了,“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啊?”
“都在画室。”
甘棠微怔,委屈地想,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在画室呢?搁在平时至少每周过去一次。果然,人一忙起来,就腾不出时间思考。
而两人时隔这么久的见面,竟没有一点不自在。仿佛那个圣诞夜,那个跨年夜是脑海里微不足道的砂砾,而这样自然的相处才是他们相处的常态。
这又让她开始怀疑,那几天是不是一场梦。清晰得让她有了和唐颂在交往的错觉。
但她很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有人跟她说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而坐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没错,就是她实实在在的男朋友。
外面气温太低,车窗都紧闭着,只有暖气无声无息地萦绕着两个人。甘棠感到懊恼的同时,竟隐隐地嗅出了点暧昧。
她懒洋洋地靠在座椅里,悄悄地看他的侧脸,再把视线移向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分明的手。就在十几分钟以前,她还不理解那些掐着钟点等着男朋友来接的同事的心态,但现在她才体会到被人接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敢情她之前是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
“唐颂,这是你第一次接我下班。”
“好像是。”他平静地答,“不过,以后你有需要,我尽量过来。”
“啊?”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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