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系列04:魔女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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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系列04:魔女回归-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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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恸哭者愤怒地怒吼、疯狂地扭动,整个笼子剧震起来,无数的铁锈自栏杆上落下,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任何生命胆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我心里感到一阵痛快,差点要伸手鼓起掌来。所有的栏杆都发出扭曲的声响,不过笼子本身却没有崩坏的迹象。恸哭者的皮肤因为剧烈的抽动而裂开,不过依然没有流出任何血液。大厅中的尸体全都开始骚动,弥漫四周的血雾也不断翻滚。空气中流窜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们全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出来。美丽毒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罪人跟疯子则躲到我的身后。其实我也很想躲。眼前没有任何明显的出口,想要离开葬仪社绝不容易,而惹火一个具有支配神力的怪物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看看满地的蜂巢姐妹就知道了。最后,恸哭者终于安静了下来,那恐怖的目光朝我瞪来。
  「想知道你母亲是谁吗?」他语气冰冷地说。「即使我曾经知道,现在也早就忘掉了。或许是有人强迫我忘记,但是他们却没办法阻止我去思考、去推测。我相信她的真实身分就是摩瑞根,塞尔特神话里的女战神,野狼、乌鸦与渡鸦都是她的化身。战场与屠杀的古老女神,身上的衣物就是信徒的内脏,其欢乐的笑声就是聚集部队的战呼。对她而言,每个死去的战士都是她的祭品,每具惨死的尸体都代表了欢愉。有人说她是隐藏在二十世纪之下领导一切的幕后推手,而你就是她的独子,继承了她的血脉,散播着死亡与毁灭。你已经引发过差点摧毁夜城的天使战争了,接下来,你又想干什么坏事,约翰·泰勒?」
  「你根本不知道任何跟我母亲有关的事。」我突然从他的言语之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一切都是没有事实根据的猜测而已。你为了能够完整地存活在现实之中,而放弃或是失去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唯有如此,你才能好好享受偷取而来的苦难滋味。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母亲的真实身分!你根本连自己的起源都不记得了,还谈什么夜城的起源!」
  「无所谓了。」恸哭者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你的旅程将在这里画上休止符。就让过去成为过去。对我而言,现在才是重要的。或许过去的日子并不像我记忆中那般的美好与自由,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任由你威胁到我如今拥有的生活。这么多美好的苦难、奇妙的绝望,以及愉快的诅咒……你打算将这一切通通剥夺。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绝不会任由你挖出任何可能影响到我力量泉源的秘密。」
  「你害怕我母亲。」我说。
  「但是我不怕你,约翰·泰勃。只要杀了你,让你成为我的手下,就等于是关闭了你母亲回归夜城的唯一途径。我们将会再度获得安宁。」
  我瞄了瞄身旁的伙伴,确定他们都还站在我身边,然后抬起头来露出信心满满的表情。想要虚张声势,就该把声势弄得越大越好。「你真的以为有办法一次解决我们四个?你知道我们都是什么人吗?」
  「管你们是什么人!」恸哭者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他已经对我们失去兴趣了一样。「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在我的力量影响之下,我会让你们见识到恐怖的景象,让你们宁愿结束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继续看下去的影像。接着你们将会回到人世,受困于自己的尸体中,完全丧失自我意识,永远成为我的仆人。你们所受的痛苦将会足够我继续存在好几个世纪。」
  一阵宁静过后,疯子突然开心地笑了出来,打破了恸哭者苦心营造的气氛。罪人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要给我们看什么,笼子里的怪胎?我是罪人,曾经见识过地狱中无尽苦难的罪人。」
  「我是美丽毒药,来自炼狱的恶魔。」
  「我是疯子,我曾看穿隐藏在世界之后的真相。」
  「而我,」我道。「乃是约翰·泰勒,我曾见过的景象绝对超乎你的想象。来呀!恸哭者,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能耐。」
  恸哭者再度摇晃起笼子,以一种十分尖锐的声音吼道:「杀了他们!把他们通通杀光!」
  在他非人的意志躯使下,所有的尸体自迷雾中出现,迅速向我们移动而来。它们没有任何武器,全凭蛮力及数量的优势将我们团团包围。它们伸出苍白的手臂,自四面八方倾巢而出。奇怪的是,它们似乎完全看不见疯子,它们在疯子的身旁移动,毫不留情地攻向其他人,而疯子只是站在原地,面带忧伤地看着它们。
  美丽毒药这时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她在尸群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动,一边高声大笑,一边撕裂身旁的尸体、践踏脚下的残躯。在她欢愉的笑声之下,无数的尸块被抛入空中。对美丽毒药而言,再多的死人她也不放在眼里。罪人皱起眉头看着爱人的行为,不过却没有试图制止她。死人们扑到罪人身上,一爪一爪地击中他的身体,但是却完全无法在这个不被天堂与地狱所接纳的男人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我从上衣内袋中取出一口布袋,在身旁的地板上洒了一圈盐巴。死人无法穿越盐圈的范围,于是只好在旁边游走,徒劳无功地挥爪试图将我抓出圈外。我的心跳加速,不停转动身体,随时保持着盐圈的完整。我的呼吸越来越快,几乎到了换气过度的地步。我不喜欢这样。我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如此强大的死亡军团。我大声呼唤伙伴,但是他们都距离太远,根本没办法过来帮忙。我瞪视着周遭的死人,在它们的眼中看见无尽的苦难。攻击我们并非它们的本愿。它们是恸哭者的奴隶,所有行动都只是在执行主人的意念。它们曾经鼓起生命中最后的勇气了结自己的性命,希望能够藉此而自所有责任与痛楚之中解放出来,却没想到会被永永远远禁锢在一个更加凄惨的处境之中。死人在这里是得不到安息的,生命中的一念之差让它们全都落到这种下场。
  我越想心里越怒,因为我非常明白痛不欲生的感觉,了解想要自杀的痛楚。当年如果稍微再钻一下牛角尖,今天我可能就跟这些可怜的灵魂站在一起了……连死人都得不到安息?我们究竟将夜城变成什么鬼地方了?我的怒火燃满全身,有如一道冰冷的烈焰一般,清醒了我的思绪,平静了我的心灵。我激发天赋,张开心眼,试图找出奴隶与主人之间的关键连结。我的思绪飞奔,瞬间看穿了所有亡者头上都有一条闪亮的银线与笼子里的恸哭者相连。借着这条银线,恸哭者操纵着他的傀儡,控制着他的死人。我以怒火燃放天赋,轻而易举地运用心灵力量同时剪断了每一条银线。
  所有死人在那一刹那间停止动作,甚至有些还扑在半空中的也都静止不前。葬仪社里的气氛一变,似乎原本盘踞其中的沉闷气息突然全部消失。恸哭者尖声惨叫,那叫声有如锯开腐肉的电锯,在大厅中引发阵阵回音。死人们的灵魂有如熄灭的星光一般离体而去,身体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终于成为自由之身。它们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黑暗的厅堂,然后通通消失不见,奔往早该前去的归属之地。
  我从不相信自杀者会下地狱的说法。上帝是不会如此残忍的。
  在最后一道灵魂离开之后,我的视野终于回归正常。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血红色的迷雾已经荡然无存。罪人和美丽毒药,甚至连疯子都满脸疑惑地看着满地死尸。亡者们全部乖乖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抽动的迹象。绝望恐惧的沉重气息完全自大厅之中散去,有如从噩梦中苏醒过来一般,因为这里再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令人心生恐惧。我们看向空虚大厅的底端,恸哭者所在的位置。黑铁笼子这时已经开始溃败,乌黑的铁锈自所有金属栏杆上剥落。笼子之中,栏杆之下,恸哭者丧失了所有力量,终于恢复原状,变成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脸上流着愤怒与痛苦交加的泪水。他们一分为二,不再是名强者,不再是人称恸哭者的古老神灵。不管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或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在如此长久的岁月之后再度成为凡人,对他们两人而言必定十分难受。我是有考虑杀了他们,不过实在想不出待他们如此宽容的理由。最后我转过身去,对同伴们点了点头。
  「该走了。」我说。「我想我们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怎么办?」罪人问。
  「让消息传开吧。」我说。「让大家都知道恸哭者失去所有力量,再度成为凡人,到时候他们就会了解苦难的真义。夜城里有太多人想找他们算帐了,有太多人失去了挚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遭受奴役。」
  「你们不能把我们留在这里!」笼子之中传来一阵吼叫,分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所发。「你应该是夜城的英雄人物!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
  「看着吧。」我说。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同伴们也都没说什么就跟着我出来。由于扩展空间的魔力急速流失,此刻的大厅已经开始出现崩塌的迹象。过不了多久,古老的隔间将会再度占据此地,马克斯韦尔家族的记忆也会慢慢回归凝聚。到时候,在这里原先的死亡气息影响之下,或许曾经是恸哭者的那对男女终究会体会到没有出路的绝望,进而自行夺取自己的性命。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面露微笑;如果结局真的是这样其实也不错。
  为何亡灵不肯安息?因为夜城随时存在着想要奴役亡灵的强者与神灵。
  ※※※※※※
  我们离开了马克斯韦尔陵墓,畅快地呼吸着怪癖境地街道上的变态气息。过了一会儿,我注意到渥克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似乎全部消失了,而街道上其他的人潮也都了无踪迹。整条街道空荡荡的,两旁所有建筑的大门通通紧闭,没有一扇窗户里透露出丝毫光芒。
  「你皱眉头干什么?」罪人问。「你每次皱眉都没好事。疯子的背景音乐又为什么变得这么紧张?」
  「看来渥克撤走了所有人,并且封闭了整个区域。」我说。「除非他打算采取什么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的举动,不然他不会这么做。既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过的勾当已经令人发指了,我想连他都想要湮灭证据的动作,应该值得我们认真看待。」
  我们靠在一起掩护彼此,连疯子也挤了过来,大家一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才刚对付过恸哭者,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过渥克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挑敌人最虚弱的时候下手。街上依然空旷,城市的喧闹自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难道渥克已经知道恸哭者毁在我的手中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他认定我已经变得太过危险,不能继续容许我的存在了?难道在这么多年之后,他终于准备好要杀了我吗?
  他知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和我母亲回归一事有密切的关系?
  或许是当权者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我查出可能危害他们地位的真相,他在伦狄尼姆俱乐部的时候就已经警告过我这种可能了。想到这里,我已经猜到此刻等待我们的危机为何。除了她不可能是别人。
  街道另一端的阴影中传来的一阵昂贵高跟鞋踏在人行道上的脚步声。我们全部顺着声音转身看去,发现坏潘妮婀娜多姿地往我们摇摆而来。大胆前卫、目中无人、感官极限、穿着高跟鞋的死神,所有以美色作为杀人工具的杀手中最性感的一名。她身上依然穿着去伦狄尼姆俱乐部里的那件黑色小礼服,不过如今礼服的胸口已经染上了一道鲜血,更加突显出她手上的白色长手套。她在一段距离之外停下脚步,对我们所有人报以温暖的一笑。我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根沾满鲜血的鹿角。
  「哈啰,约翰。」她开口道,声音之中充满了所有会对人体健康带来危害的气息。「很多人的人生旅程都结束在遇上爱人的那一刻里,而你的旅程将会结束在这里。」
  「我们从来都不是爱人。」我坚决说道。「我不确定我们是什么关系,不过绝对不会是爱人。渥克终于允许你杀我了,是吗?」
  她扬起眉毛:「你知道我是为渥克做事?你当然知道了。我差点忘了,你是约翰·泰勒。无所不知的约翰·泰勒。」
  「也不是无所不知。」我说。「你手上的鹿角是打哪来的,潘妮?」
  「这是我杀了猎人赫恩之后剥下来的。」坏潘妮轻轻说道。「渥克要拿赫恩杀一儆百,让大家知道回答你问题的下场。喔,不要那么伤心嘛,亲爱的!它是个很老的神了。它的时代早就过了。我最讨厌死赖着不走的家伙了。世间最大的原罪就是不肯跟上时代的潮流。」
  她随手一丢,鹿角摔在地上,发出非常微小的声响。对一名曾经强大的神祗而言,这实在是个不怎么样的结局。
  「我帮渥克带了个口信。」坏潘妮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说道。「当权者坚决要你放弃这个案子。现在就回头,不要继续查下去,忘掉你的报酬,不然……」
  「我猜你就是这个『不然』?」我说。
  「一猜就中!我真希望你偶尔也能做一次明智的抉择,亲爱的。希望事物维持原状有什么不好吗?我一向很支持当权者们所拥有的地位,因为他们可以为我提供不少工作机会,杀人总是个非常赚钱的行业,而女生嘛,总得要赚点生活费。」
  「如果我拒绝放弃呢?」我问。
  「我说过了,亲爱的。杀人总是个非常赚钱的行业。」
  「在我们那段感情之后,你依然下得了手?」
  「正是为了我们那段感情!没有男人可以把我甩掉的,甜心。」
  「看得出来你们两位也有一段过去。」罪人说。「你的人脉真广,是不是,约翰?」
  「闭嘴。」我说。
  「你不帮我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的吗,约翰?」坏潘妮对着众人微笑说道。
  我扬眉:「渥克没跟你提起吗?还是你已经一段时间没回报了?你就是不肯好好做功课。好吧,这一位是罪人,他女朋友美丽毒药,还有疯子。我们才刚把恸哭者给解决掉。」
  「喔,亲爱的,」坏潘妮说。「真是令人难过呀。你又跟坏朋友鬼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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