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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摆手招来一辆，拉开车门先让王静晗坐进去后自己才进去。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大叔，扭头看着张秋，热情洋溢地问道：“小伙子，去哪？”
“去县医院。”张秋答道。
“好嘞。”司机大叔应声发踩下油门，走到主路上后继续说道：“这么晚去医院，你们这是去看病人？”
“我回单位，在县医院上班。”王静晗说道。
“我去送她。”张秋也笑着补充道。
“哦！”司机大叔笑笑，对王静晗说道：“你男朋友对你够好的啊，还亲自送你上班。”
“他、额，他不是我男朋友。”王静晗道。
司机大叔尴尬地笑笑，心里却想，我见过这么多人了还看不穿你们？现在的小情侣们，敢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接吻。到了别人问起关系时，却又含糊其辞。
北滦县城并不大，县医院搬迁到新址后距离比尔烤肉也不远，说话间已经可以看到县医院那独特的轮廓了。
县医院也是旧城改造项目的一环，新建的县医院占地120亩，由17层的病房主楼及4层的门诊副楼组成，开放床位达800张。另外设有一栋5层感染性疾病科，一栋2层后勤及行政办公楼。主楼一侧刻着时任北滦县长陈国斌亲笔题写的“北滦县急救指挥中心”几个隶书大字，亮着鲜红的光，在黑夜中更加凸显出气势。
县医院的规模不可谓之不大，受关注程度不可谓之不高。自建成之日起，北滦县医院一跃成为北滦县最有名的医院，风头盖过当地曾经规模最大的私人医院。而之前的县医院旧址，拆了之后并没有建起高楼，而是荒废起来。四周的平房一时间租价大涨，成为了有名的红灯一条街。
出租车在县医院的大门旁停下，张秋刚掏出兜里的钱——还是那天中午那一百块剩下的——王静晗却抢先一步付了钱，嘿嘿一笑说道：“送我回来，钱我出，下车。”说完从一侧打开车门，张秋笑笑，也从另一侧下车。
两个人站在县医院的门口，刚从温暖的出租车里下来的王静晗明显不适应这个温度。冷风吹过，王静晗瑟瑟发抖。张秋注意到这一点，脱下外衣披在了王静晗身上。
王静晗忙拿下递给张秋，急切地说道：“你赶紧穿上，这么冷会感冒的。一会儿我就适应这个温度了。”
“那等你适应温度了再给我。”张秋不容分说地又把衣服重新披在王静晗肩上。这一次，王静晗没有推让，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人站在比自己高的物体前，总是会习惯性的抬头浏览全貌。即使已经知道是什么样子，还是会下意识的做出这一动作。此刻张秋便正抬头望着大楼，忽然，他说道：“你们医院这几个字是不是写错了啊？”
王静晗惊讶地看着张秋：“不会吧？那是陈县长的题字。”
张秋指着急救指挥中心几个字缓缓说道：“那个指挥的‘挥’字，‘车’被写成了‘斗’。即使是繁体字的话，也该是‘車’才对。”
王静晗的目光聚集在那个亮着红色光芒的挥字上，惊奇的发现，的确像张秋说的那样。自己天天来这里，不止一次地看到这几个字，竟没有发现过，想想真是好笑。不禁看着张秋说道：“观察的还够仔细的，还真像你说的那样。”
张秋得到夸奖，嘿嘿地笑着。两个人一路走来了停车场。医院不比别的地方，即使是夜晚，停车场也是几乎满着的。张秋的电动车还好，停放靠外。王静晗的就比较糟糕了，被几辆乱停的自行车给堵在里面。
张秋走过去，在狭窄的空间里左搬右挪，总算腾出来一条小路，勉强能把王静晗的电动车弄出来。张秋说道：“钥匙给我。”
王静晗把早已攥在手里的钥匙抛给张秋，张秋伸手接住，蹲下来开锁，小心的移动着电动车，总算弄了出来。王静晗看着张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感激地说了句：“谢谢你了。”
张秋笑笑，说道：“走吧，送你回家。”
王静晗却拒绝道：“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家里人也该担心你了。”
“没事，我不急。家里以为我今天还在上学，我得等到散学时间才能回去呢。”
王静晗噗嗤笑了出来，道：“你看看现在几点啦。”
张秋掏出手机来，按了下，却没有反应。双手一摊，示意王静晗，手机没电了。
王静晗把手机递给张秋，时间显示已经九点四十了，而北滦一中冬季时间是九点三十五散学。王静晗不容分说地推开张秋：“行啦，这条路我每晚都走，很熟悉了。没事的。散学时间也到了，你快回去吧。”
张秋还要坚持，王静晗道：“你总不能每天都送我吧。”王静晗一句话把张秋憋了回去，她似乎是看出张秋心情低落，安慰道：“放心啦，我到家给你打电话，好吧？”
张秋嘴角挤出一抹笑容：“那好吧，路上小心点。”两人骑上电动车到路口，一个继续往西，一个拐向北边，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路上，穿着一中、二中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说笑着，路口还有出摊卖小吃的摊贩们，专等着散学的高中生来，完成一天的最后一笔生意。
这将是寒夜路上的最后一次喧哗，当学生们和小贩们回到家里，除了偶尔出现的飙车党轰鸣的引擎声外，街道会再次陷入沉寂。一直到第二天将亮未亮之际，一天的喧闹随着学生上学而开始。
第三十三章 我愿意赌一次
第三十三章我愿意赌一次
张秋和王静晗走后，刘芳菲也拿起自己的包回酒店了。这是一间阴面的大床房，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北滦一中。几个教学楼的灯都已关闭，只有办公楼还偶尔有一两间窗口透出白色的光。小路两旁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被刚刚抽芽的垂柳遮挡。树影婆娑，安静祥和。
刘芳菲和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构思。渐渐地，在她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大致的思路。刘芳菲双手快速敲击着键盘，在一片“噼啪”声中，一行行文字在文档中显示出来。写完稿子，她要立刻发回报社，争取明天一早就让稿子见报。
……
张秋回到家，看到爸妈都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自己，一旁的餐桌上还放着一小碗蛋炒饭。何小梅听见门响便站起身来，等张秋进来说道：“回来啦，饿了吧，妈妈给你做了一碗炒饭，吃了再休息吧。”
张秋微微一笑道：“好啊。”说完先回房间把手机充上电，又回到餐桌前。张秋坐下后大口地吃饭，吃完，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没几分钟，张秋便扒拉完了碗里的饭，拿着去厨房刷了碗，和爸妈打声招呼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手机已经冲了一会儿电，张秋按住电源键开机。这一看，不要紧，十个未接电话。两个何军的，一个王静晗的，陈坤两个，杨羽五个。张秋不禁摇摇头，感叹事情之多。
张秋先拨通了何军的电话，响了几声后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张秋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何军没有多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的把握越来越大，光明似乎就在眼前。何军起身，走向审讯室，今晚，他打算加一个夜班……
结束与何军的通话后，张秋紧接着打给杨羽，杨羽一接通便问道：“秋哥，你没事吧？”杨羽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显然是在担心着自己。
“我没事，替我谢谢兄弟们。还有，你们最近都低调一点，等这段时期过去。”张秋叮嘱道。
“好。”杨羽顿了顿，又说道，“对了，秋哥，有件事我得和你说。”
“什么事？”张秋心里一惊，今天的事情看起来周密，那只不过是没有出现失误罢了，其实有很大的漏洞。复杂的人性决定了事情不可能会像机器运行一样精准，他最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出现。
杨羽像是听出张秋的焦急，忙解释道：“秋哥你别急，我要说的是件好事。我们大家一致决定，认你做我们的老大。”
“这可不行，他们都是你的人，我有事你帮帮我就好了。”张秋连忙拒绝，他可不想抢自己好兄弟的位置。
杨羽接着道：“这是大家一致决定的，你有魄力，我相信你会比我做的更好。更何况，初中你就是我老大。”
张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听我说，老大还是你的，这些兄弟一直是你来管。一是你们都熟了，你有威望。二是，我还有其他事做。咱们既然做，就要做好，做大，我相信你比我更合适。”
“好吧。”杨羽的言语中有些失落，“那就先这样，我们名义上还是称你老大，实际我来操作，这样行了吧？”
不等张秋回答，杨羽便又说道：“秋哥，你要再推辞，可就墨迹了啊。”
张秋无奈地一笑，也知道这是杨羽的一番好意，感叹道：“你呀，行吧，就先这样……”
和杨羽通话毕，张秋又拨通了王静晗的电话。得知王静晗已经到家，张秋便放心了。两个人又东扯西扯的闲聊一会儿，便互道晚安了。
张秋看了看时间，这三个电话整整打了有一小时，已经十点四十，还有陈坤没有联系。张秋又拨过去。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肯定已经睡了。但是上大学的陈坤，一定还没有睡。
果不其然，电话播出没多久陈坤便接了。电话那头是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吵闹。但声音渐渐缩小，直到听不见，大概是陈坤转移了位置。
“打你电话关机，可吓坏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陈坤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要是自己这个好兄弟出事，自己可就没有可以谈心的人了。
“我没事。”张秋淡淡地说道，然后把事情和陈坤详细的说了一遍。虽然张秋说的波澜不惊，但是电话那头的陈坤的心里早已心惊胆颤。这也太离谱了，公安局长那里是那么容易扳倒了。这件事要是失败，一群人都会跟着遭殃。
“你、这事做了，比打那个人的后果可要严重的多啊。”
张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自己却不想这样窝囊活着，说道：“我没得选择，为了以后不活的忍气吞声，我必须强大。”顿了顿，张秋又说道：“这次的事，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我愿意赌一次。”
过了好一会儿，陈坤才说道：“我支持你。”
张秋笑笑，四个字足以涵盖一切，这就是兄弟亲情。
第三十四章 王国栋来了
第三十四章王国栋来了
次日早晨五点半，张秋被闹钟唤醒，他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拉开窗帘看向外面。黑暗仍笼罩着一切，只有零星亮灯的窗口告诉人们世界并非沉寂。
张秋倚在窗边发了会儿呆，这才起床去洗漱。临出门前，张秋把一件印有beyond乐队LOGO的卫衣套在校服外面，单薄的秋季校服根本阻挡不了寒风，风一吹便会透进去，凉到骨子里。
张秋一迈进教室，便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他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中走回座位。刚一坐下，同桌王正祥便问：“你怎么回来啦？”
“我不回来去哪呀？”张秋反问道。
王正祥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回家反省了吗。”
“没事了，不需要反省。”张秋轻描淡写地说道。用小视频威胁赵主任的事，他才不会告诉任何人呢。
王正祥一脸惊讶的盯着张秋，就像看着一头误入人类圈子里的怪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还没见过谁的反省能取消，自己这个同桌到底做了什么……
张秋发现王正祥一直盯着自己看，对他笑了笑，道：“背古诗吧，帮我看着点老师，如果我睡着的话。”
张秋见王正祥点头答应，从桌边拿起《高考必考古诗文64篇》来翻到了上次读到的地方接着读起来：“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语文老师储秀清从教室前门走进来，在讲台上放下课本，环视着教室说道：“这节早自习，前半个小时复习《阿房宫赋》，半小时后测验。”末了又补充一句：“找同学上黑板！”储秀清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连不打算背的人也不得不背上几句，万一被叫道黑板上却什么也写不出，那就丢人丢大了。
布置完任务后，储秀清走下了讲台。很多老师都喜欢在教室里巡视，这样既方便同学请教问题，又可以威慑注意力不集中的同学，可谓是一举两得。储秀清走到王正祥身边停了下来，看着张秋。
张秋感受到了储秀清的目光，抬头与她对视，目光平静，看不出丝毫波动。储秀清微微点点头，继续着她的巡视。张秋也重新把目光集中在古文上面。
……
公安局内审讯室内。刘晓龙坐在审讯椅上，手腕脚腕都被锁住，肚子前面还横着一根铁杆阻止身体前倾，高度数的白炽光大灯泡照在他的脸上。何军坐在一张形状不规侧的桌子后面，据说这样的桌子可以给受审人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刘晓龙心中惶恐不安，身心交瘁。王海龙一面讲解各种政策，一面摆出警方掌握的各种证据。而证据当中，就有刘晓龙打人的视频，这是在张秋家里附近的一间商店里找到的，铁证。
刘晓龙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国栋能赶快来救自己，现在简直是折磨，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可是，就算刘晓龙晚上不回家，他的家人也不会当回事，还以为他又在外面玩不回家了。
何军看看手表，已经早晨六点钟。刘晓龙平时也打架惹事，但都因为王国栋的原因没怎么吃过苦。这次何军展开如此强大的攻势，没有任何反审讯经验的刘晓龙是一定扛不住的。
“你还是赶紧坦白吧，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何军说着喝了一口水，问问题问的，他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刘晓龙盯着何军手中的水杯，看着他的喉咙一动一动，不由自主的抿起了嘴。一夜没喝水，又被白炽光烤着，还要担惊受怕，刘晓龙的身体早已缺少水分，而他的姐夫王国栋又迟迟不到。终于，刘晓龙极为艰难地问道：“能、能给我喝点水吗？”
何军一笑，指了指张贴在刘晓龙背后的巨幅文字“坦白从宽！”说道：“行啊，不过喝了水你可要好好配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