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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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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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挡风,为她遮雨。

    可是,她看穿了他。也明确地向他表示——她不愿。

    这个女子,他又何其不懂她?

    不过自在随性惯了,若她不愿,只怕睿王府于她当真便是束缚,是牢笼。

    他的骄傲,也容不得她的心不甘情不愿。

    是的,他想要她的心甘情愿。

    便如那日,他隐在城南小宅对面的客栈阴暗的房间里,看着她笑着扑向陈子岩,为他做饭,对他撒娇,因弹不好琴被他罚了,便窝在他的怀里撒娇……

    这一切,他都想要!

    所以,他困惑,他纠结,他不敢再对她轻举妄动。

    这女子,看似柔弱温驯,但内心却是多么决绝无情的人呐!

    她那么爱陈子岩,甚至连身子都给了他,却因为他要另娶他人,无法兑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便断然斩断与他的情缘,愤而辞工……哪怕心痛流泪,哪怕从此要自己一人面对生活的艰辛与困苦,也从此天涯陌路。

    这样的决绝,让他害怕。

    这样的商娇,竟让大魏的睿亲王——感觉害怕!

    正犹豫间,刘恕上得前来,指着睿王身后一众求饶的混子,腆着脸问:“王爷,这些人,您看该如何处置?”

    睿王便默了默,鹰眸一转,看了一眼身后跪着的一众人,沉声道:“这些人整日混迹惹事,乃天都之毒瘤。传我令下去,着谴交衙署看管收押,问罪严办!”

    说罢,他再不言语,只抱紧了商娇,举步便向安宅的方向走去。

    见睿王定夺,牧流光遂领命上前,驱着一众闹事的混混往衙署而去。

    刘恕见商娇受伤需要求治,也知睿王心头挂念,遂一言不发,只颠颠地求医去了。

    一时间,小摊前便只余了安思予一人孑然而立。

    他看了看睿王拥着商娇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近前小摊的一片狼籍,一闭眼,从胸臆中叹了一口气。

    慢慢踱到摊前,径自地收拾起打碎的桌椅板凳与锅碗瓢盆……

    安宅内,常喜正在洗菜切菜,为商娇下午的生意做着准备。

    这段时日以来,商娇小摊的生意越来越好,才开张一个月时间,便已客似云来,将商娇与安思予累得直不起腰来,连带着也累得常喜够呛,每日里的瓜菜肉类,水流般的切与串,就这样还赶不上那些客人吃的速度。

    所以她不敢怠慢,哪怕商娇摊前过了午时生意便会清淡一些,她那边也要赶工将菜品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正哼着歌忙得起劲儿呢,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常喜只道商娇与安思予封了灶火回来休息,边应着声儿,边将手在围腰上擦着,忙不迭地外出开门。

    当安宅的门一打开,她一抬头,便毫无防备地望进了一双深邃的鹰眼内。

    但见那人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着一身湖蓝裰衣织金锦锦袍,更显风流无俦,那刀削般的一张冷俊桀骜的脸,更显威仪尊贵,不怒自威——不正是那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盛赞她貌美绝伦的睿王是谁?

    常喜只觉喉间一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过去。

    “王……王爷?”常喜的心骤然间如小鹿般乱撞,脸便迅速透红,一双眼中含着秋水,却连看都不敢看睿王一眼,“王爷您怎么……小姐?”待她突然看到窝在睿王怀里,满身满脸又是灰又是血的商娇时,嘴顿时张得能塞进一个苹果。

    忙上前拉住商娇的手,她急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商娇见常喜如此焦急的询问,忙安抚她道,“常喜别怕,没什么事儿。就刚刚有几个混子来摊上闹事,刚好王爷来此,碰巧救了我与安大哥。”

    正与常喜解释呢,头顶上却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声:“说完了吗?你额上的伤还在流血,竟还有精力与人在门前说话?还不快进屋躺下!”

    睿王这一喝,商娇立刻噤了声。常喜也不敢再问,忙闪身让睿王抱着商娇进了屋,安置在她的小床之上。又是一番端水收拾,帮助商娇换衣一番。

    趁着商娇换衣的工夫,睿王退出小屋,环视着安宅这小小的院落,商娇一直生活的地方。

    这地方他第一次来,这才发现这里真是小。两幢瓦屋,院中一片空地外加院角旁的小花坛,便构成了一处小宅,连睿王府中任一处尚不起眼的小院落,也比这地方宽畅豪华。

    但商娇便在这里,与安思予一个落魄的书生同处一宅,与自己的小丫环二人偏居于小小的客屋,一住便是两年时光。

    睿王想着,便不自觉地深蹩起眉头。

    恰此时,却听得大门“吱呀”一声声响,一个身穿布衣,面容俊秀中温和,却又带着一丝憔悴的男子便推门而入。睿王闻声抬头,正好与他四目交会。

    安思予见睿王正负手望着他,也不惊惧迟疑,缓缓踱步上前,向着睿王不卑不亢地拱手以手:“王爷。”

    睿王淡淡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径直坐到院中桌前,又一指身前的小几,威严命令道,“坐。”

    安思予略一犹豫,便撩衣而坐。

    两个男子,一个尊贵无俦,一个温和从容,坐于一处,半晌无语。

    “你护不了她。”半晌,睿王率先开口,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安思予却懂了。面上不由显出几分惭愧。

    “草民惭愧。”他向睿王恭敬地拱手致礼,缓缓道,“但既然商娇愿意留在这里,草民便一定会尽自己全力照顾好她,不让她在我的看顾下,受半分委屈。”

    睿王闻言,嗤了一声,继而又点了点头。

    安思予一介草民而已,便是曾是中书学生,如今也不过是个被褫夺的功名的落魄书生而已,既无武艺,也无家世背景,凭他之力,如何能护得住她?

    便如今日一般,他所能做的,也不过陪她一起打架,也一起被人痛揍而已。

    但如果现在不是接商娇回王府的最好时机,不妨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自由自在,过她所谓想要的生活。

    也许有朝一日,她累了,倦了,终于想要有个归宿之时,她总会想起他来。

    思及此,睿王又看向安思予。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清俊儒雅,平静淡定,有一种与世无争般安详的力量。

    睿王想,这也许就是商娇喜欢待在这里的原因吧。

    眼前这个男子,虽无家世背景,也无权财倚仗,却似有一种从心底散发出的能量,能让身边的人感觉安心与安全。

    有这样一个人守护商娇身边,陪她度过如今这段时难熬的时日,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遂睿王开口问道:“安思予,本王有一事不明,不若今日趁此机会,向你请教一下,如何?”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16、内情

第216章 、内情

    睿王开口得突兀,一时间竟令安思予微微一怔,眉头几不可显地皱了一皱。

    “王爷但讲无妨。小民知无不言。”他淡淡地回道,不卑不亢。

    睿王遂不赘言,缓然开口道:“安思予,中书学生,家世清贫,为人好学,品学俱优,于中书院历届考试中,皆名列榜首。其父安康亦是国子学生,家风甚严,在这天都城中,也算是诗书传家。何以后来却被褫夺功名,逐出了中书院?”

    “……”

    安思予未料睿王竟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心头巨震,却只能稳住心神,默然无语。

    睿王瞟他一眼,见他咬唇不答,又道:“本王也曾听说过你的事情。因你本那届中书学生中最优秀的,原本几位西席皆曾联名荐你入朝为官,却不想你竟妄图诱拐青楼清倌私逃,还曾被人打断了腿,沦为天都笑柄,几位西席也觉面上无光,遂才另荐他人。可有此事?”

    “……”安思予依旧一言不发,脸却渐渐红了起来。许久之后,在睿王逼视的目光下,他只得拱手道,“草民惭愧。”

    睿王闻言却嗤笑一声,眼望他处,似漫不经心地道:“惭愧?我看未必罢?本王怎么反倒觉得,你颇有几分隐忍的工夫与急智?”

    “……”

    睿王继续道,“旁人听得此话,许都觉得你私拐青楼女子,被人抓住打断了腿,被除了功名,这里面的因果关联,并无问题。可你乃是中书学生,堂堂读书之人,天子门生,难道也没有察觉此事有诈?”

    说到此处,睿王淡淡瞟了一眼安思予,见他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便有了几分肯定。

    “自古文人狎妓,是为风流雅事。这种事若传扬到民间,虽于声名有损,但并非多大罪过。何以到了你这里,却仅因私拐了一个青楼女子,便被人打断了腿?

    ”睿王追问道。眼神也更加凌厉了起来,“呵,一个中书学生,天子门生!竟因这类小事,被一群宵小之人打断了腿,还被中书院除了名?这难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殴打天子门生的罪有多大,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私拐青楼女子之过么?”

    说到此处,睿*音也严肃起来,一双鹰眸逼视着安思予,执意要向他寻一个答案,“安思予,你只说,此等内情,你知是不知?”

    在睿王的再三逼问下,安思予原来沉静如水的面容,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沉默良久,他终于向睿王拱手答道:“回王爷话,此间内情,草民自然……知晓。”

    得到安思予肯定的答案,睿王眸子一眯,点了点头,淡淡道:“果然,你果然是知晓的。那你为何当时不报,由着中书院将你除名,宁愿背负骂名,身败名裂亦不辩解?”

    安思予苦笑道:“王爷,您既这般问,何以不知草民苦衷?是,草民当日做事鲁莽了些,为救一个姑娘脱离苦海,只得带她私逃。便是被醉倚楼中的龟奴打断双腿,也是草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只草民断腿的第二日,天都便流言四起,皆道草民为那姑娘美色所惑,无钱为她赎身,便诱她私逃……紧接而来的,便是中书院中将草民除名的消息。自那时起,草民便知,此事定有上头之人从中操纵。

    而且此人不仅与妓院有所关联,甚至可以手眼通天,插手干预并轻易左右中书院中之事,甚至可以很轻松地便令中书院将草民除名。

    而草民人微言轻,若当时草民奋而为自己辩解,申冤,只怕那上头之人反倒不会轻易与草民罢了。届时轻则流言四起,重则只怕草民与老母性命也不得保全!

    所以,草民也只得忍气吞声,由得此事由大化小。毕竟……当时草民老母尚在,草民便不为己身,也得为保全老母而思虑周全。”

    一番话,睿王听着,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欣赏。

    “昔日韩信甘受胯。下之辱,方才有了后来的封台拜将。你不争一时意气,忍辱负重,懂得徐徐图之,乃真大夫也!”

    安思予忙拱手谦道:“王爷过奖。草民只是为自身计,不敢谈忍辱负重,徐徐图之;更不敢与韩信此等大将之人相较。何况,草民如今虽没了功名在身,但也能凭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倒落得轻松自在。”

    说到此处,安思予的唇角,便有了些许笑意。

    睿王却似想到别的事上,目光犹是犀利起来。

    “那你可知,那害你的上头之人,是谁?”他缓缓开口,又问。

    安思予低头沉默片刻,继而笑道,“王爷心有乾坤,又如何不知晓那上头之人是谁?”

    睿王闻言,便重重叹了一口气。

    醉倚楼是高家的产业,天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那高家的后台是谁,他用脚趾去想也能想到!

    “高淑妃……”想到早上牧流光向他禀道的金柳侮辱商娇的事,睿王恨怒的咬着牙,鹰眸一闭,“看来,是该清清高家的底了。”

    且不说那高小小派人作辱商娇的事,自古后宫不能干政,此乃祖制。

    太祖皇帝何以立“杀母立子”这道律制?不就防的是后宫与外戚沆瀣一气,为祸朝政么?

    偏偏他高家,仅仅因为高湘云一人入宫为妃,位至尊贵,又仗着皇太后撑腰,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仅满门,甚至全族荣宠!

    天都城内,十铺七高——哼,他高氏一族什么东西!

    这且不算,那高淑妃身在后宫,竟还将手伸进了朝廷培养人才,选拔任用的中书院中,随随便便就将一个品学优秀的人逐出中书院,褫夺功名!

    她高湘云只一个淑妃而已,便这样飞扬霸道,她的手也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睿王这般想着,又看向安思予,问道:“安思予,今日本王与你一席长谈,倒看出你也是个胸有沟壑的。如何,若有朝一日,本王替你移去了顶上乌云,回复你的功名,你可愿再次参加举荐考试,入仕为官,为朝廷效力?”

    睿王此言一出,便若晴天一声惊雷,让安思予生生愣在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

    “愿意!他当然愿意!”

    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堪堪将睿王与安思予二人的谈话打断。

    二人齐齐回头,但见商娇已换了身略显简单的淡粉*的锦衣,上面用桃红色的丝线绣着朵朵红梅,一根襦绸素着细腰,更显身段窈窕。额前的伤已被常喜草草包扎了一番,覆在刘海下,倒看不出干什么不妥,依旧是原先那美丽又精怪的模样。

    她想来早已偷听到二人谈话,此时见睿王问安思予,马上跳将出来,一脸兴奋地跑到安思予身边,欢欣鼓舞地替他向睿王回答道。

    说罢,她拉拉一旁的安思予,提点道:“大哥,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答应啊?”

    商娇刚刚换好衣服出来之时,正好听到睿王与安思予的一番对话,立时喜不自甚。

    相处两年来,安思予有多好,商娇自然知道,也一直为他珍珠蒙尘而深以为憾。

    他博学才思,温和儒雅,为人也谦和有礼……

    却一直背负恶名,遭人白眼与嘲笑……

    如今,更与她混在一起,为做一点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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