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千金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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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千金贼-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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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氿策马朝着这摔在地上的老板娘靠近一步,“你楼里的姑娘们蛊惑公孙小少爷,耽搁军队出征,延误军情,本该全部乱棍打死。我留你们一命,你还不谢恩?”
老板娘顿时煞白了脸色,哆哆嗦嗦的在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时,楼里忽然传出一声厉喝:“你们做什么!还不放开我!”
竟是公孙城被拆楼部队给拎了出来。
他似乎是被人直接从床上拖出来的,衣襟大敞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裤头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仿佛稍一用力挣扎就会掉下来一样。
柏氿见着他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神情淡淡没什么起伏。殷瑢见了,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拆楼部队将公孙城朝前一扔,他当即一头栽到地上,吃了满嘴的土。但他又迅速火冒三丈的爬了起来,怒道:“你们干什么!”
“公孙小少爷,”柏氿朝着他凉凉的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收拾收拾出征吧。”
她说得不咸不淡,不急不缓,公孙城却突然暴怒起来,“老子才是公孙铁卫的头儿!老子想什么时候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这一声谩骂颇为刺耳,殷瑢眼底杀意一掠而过,周遭气压便猛然骤降。
杀神一怒,所有人都不由噤声屏息低头,忐忑着准备迎接将来的暴雨。
寂寂一片里,只有公孙城还在傻乎乎的叫唤,他抬手挨个指过围在柏氿身后的士兵:“你,你,你,你,你,你,你!还不给老子把这臭娘们儿拿下!”
殷瑢眸光一闪,柏氿迅速回头按住他凝了气劲的手指。
安抚下这位几近盛怒的杀神,她朝着公孙城冷笑:“公孙小少爷,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了,你面前的这支军队不姓公孙,他们……姓殷。”
晚风乍起,月下一柄铁旗随风招展,流云般涌动的旗帜上赫然一个漆黑大字——瑢!
当初殷瑢与许宣王彻谈一夜,谈的,便是要让许宣王同意他抽调出全许国最精锐的军马,任他派遣。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说服宣王同意这颇为危险的条件,也没有人知道他又是如何在短短的十几日时间里,将这五万兵马打磨成如今这般森森肃杀的模样,仿佛自地狱黄泉踏血而来,锐利锋芒直上九霄。
九霄之中月色凉凉映照铁衣,乌亮铁衣上映着公孙城微白的脸。
柏氿淡漠笑着,执着马鞭朝公孙城轻轻一指:“拿下。”
立刻便有左右将公孙城拖走关进马车里。
柏氿目送着他一路被拖远,正要收回她一直按在殷瑢手背上的手,却被他反手牵住。
他双手握着她冰冰凉的小爪子放到嘴边呵了口气,来回搓着。
于是她原本冰凉冰凉的手便一点一点暖了起来,这阵阵暖意又沿着血脉一路渗进心里。
夜间料峭的春风似乎也随之淡了些。
柏氿忽然便把另一只爪子也伸了过去。
殷瑢无声一笑,牵着她的双手一起暖着。
“你最近的脾气似乎好了许多?”他低笑道。
柏氿歪头看着他,难得调侃道:“大概是因为你经常挑战并且突破我的底线?”
“哦?那我倒是想再突破一下。”说着,他便想将她抱过来,与他同乘一骑。
柏氿却偏身一躲,挥掉他揽过来的手臂,策马前行,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耽搁了许久,快赶路吧。”
公孙城这一番折腾耽搁了好几个时辰,柏氿与殷瑢二人领军赶了一夜的路。
清晨日出,天明之际才稍稍休整一番。停了没多久,却又出了乱子。
“公孙小少爷又跑了。”柏氿看着急急奔来的探子,淡淡道。
探子羞愧低头,“小少爷吵着要解手,小人一时没看住,便……请郡主责罚。”
“无妨。”柏氿挥手,“你不眠不休盯了一夜也不容易,归队吧。”
探子心里犹有几分愧疚,试探道:“郡主可要小人现下去追?”
“不必。”柏氿看了一眼已在天边的许都,高深莫测的冷笑,“天黑之时,自会有人送他回来。”
日落月升,又是一日将过。
公孙城从军队里偷了匹马,一路奔回了许都。
他回到许都却也不敢回家,便绕道去了万花楼。谁曾想,他前脚才踏进楼里,就被赶了出来。
老板娘拦在门口,哈着腰向他赔罪:“小少爷,您就放过我这万花楼吧。昨儿个郡主当众叫人拆了春香楼,我这小地方哪儿还敢收留您呐。”
公孙城又羞又愤又恨,咬牙切齿之际,却有一人推开了二楼的窗户,那人倚在窗户檐上朝他道:“哟,这不是公孙小少爷吗?您怎么有空回许都了?”
公孙城抬头见了他,却是一喜,“子真!”
子真,大司徒邢元正之子,邢子真。
“公孙小少爷回来了?”又有一人从窗户里探出来,“在哪儿呢?我看看。”
公孙城眼睛一亮,“宇达!”
宇达,大司空朱博简之子,朱宇达。
公孙城抬手用力招着这两位好友,呼喊道:“子真!宇达!好友!快救我!叫他们让我上楼去!”
邢子真和朱宇达对视一眼,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是我们下来吧。”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公孙城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他们合力绑到了军马上。
公孙城从马背上探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
邢子真长叹道:“兄弟,你可别怨我们。让你随军出征历练可是宣王的意思。谁要是敢帮你,那就是抗旨不尊,按律当处以极刑。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所以啊……”邢子真扬鞭一抽马臀,“你就认命吧。”
军马长啸一声,当即撒开蹄子绝尘而去。
可怜公孙城才奔回许都不久,便被识途的军马一颠一颠给驮回了军营里。
军营里,柏氿见他被颠簸得脸色煞白口吐白沫,吩咐左右道:“解开他。”
左右才将他从马背上救下来,就被他用力挥开:“别碰老子!”
柏氿微微皱眉,退下左右,朝他淡淡道:“还跑吗?”
公孙城极其孤傲的冷哼一声,不理她。
“既不跑了,那便吃饭吧。”
公孙城一怔,不由偏头看了她一眼。
柏氿却不看他,只是朝着别处招了招手:“来人,送饭来。”
公孙城别开眼眸,低低咕哝:“还算你有良心……”
有士兵一路小跑着提了食盒送过来,公孙城见了这饭菜又是一愣。
他知道军营里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但是你有点肉末星子也成啊,这白粥青菜的算什么?!
“这也是给人吃的?!”公孙城大怒,当下便挥手砸了这食盒。
热腾腾的白粥洒了一地,粥里还混着瓷碗的碎片渣渣。
柏氿负手站在这一滩白粥边上,岿然不动,她凉凉的盯着这暴怒的少年,漠然得仿佛天上冷白圆月。
“捡起来。”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缓,仿佛刺客不动声色杀人时缓慢抽出袖口的刀,又好像是平静海面之下潜藏的巨大冰山。
见她平静得近乎森凉,公孙城心里微微一慌,一慌之下却是更加恶狠狠的踩了几脚散落的碗筷,他近乎倔强的瞪着她,仿佛在无声宣告:老子才不怕你!
柏氿忽然便笑了,“你不捡也成。反正你砸碎的是你自己用的这份碗筷。以后,你便吃手抓饭吧。”
公孙城一怔,柏氿却不再管他,转身便回了营帐。
营帐里,殷瑢含笑坐在桌边,桌上烛火映着他妖孽的容颜,仿佛彼岸的花,山巅的雪,天中的城,一刹触目便足可惊心。
他把玩着手里赤黑的瓷碗,突然“一个失手”将它砸了个粉碎。
碎片渣渣一路滚到柏氿的脚边,她眉梢一跳,只听他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哎呀,我的碗也碎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般问着,却没等柏氿给出答案,便自顾自的摇头道:“看来以后我只能与你共用一副碗筷了。”
柏氿也不恼,慢悠悠朝他走过去,说得不咸不淡:“您若是想混着我的剩饭剩菜饮食下肚,我也没意见。”
她嘴上说着没意见,却又转身朝殷十三道:“十三,去厨帐里再拿一副碗筷来。”
“哎。”殷十三应着,去厨帐晃了一圈,没拿来碗筷,却把公孙城给拎了进来。
“你放手!”公孙城挣扎起来,却被殷十三按着跪在地上。
柏氿瞟了一眼他沾着米粒的嘴角,道:“十三,军中行窃,当如何处置?”
“按律,斩手示众。”
公孙城将“斩手”听成了“斩首”,心里顿时一惊又一急,抬起头来慌忙狡辩道:“我没偷吃!”
殷十三按下他的脑袋,甚是不屑:“你先把你嘴巴旁边的米粒抹干净再说这话成不?”
公孙城听得一怔,柏氿已然淡漠挥手:“拖出去,军法处置。”
“哎,得嘞。”
殷十三拎着公孙城走到军营空地里,重重击了三下鼓,顿时便有军队迅速集结。
殷十三将公孙城往地上一扔,抽出腰间锐利长刀,高声道:“此人偷食军粮,按律,斩手示众!”
“斩手示众!斩手示众!”一众士兵高声应和。
声声催命直上云霄,公孙城被这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吓破了胆,哆嗦着爬起来就要跑。
殷十三长刀一挥:“按住他!”
队列里立刻跑出两人,一左一右的压住他的肩膀,又将他的右手死死的按在地上。
殷十三扛着大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站定,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眯眯的道:“小伙子,你放心,我这刀很快。你会感觉又痛又快,简称痛快。”
公孙城盯着这绽放在一张娃娃脸上的森然笑容,忽然克制不住颤抖起来。
殷十三摸了摸手里泛着冷芒的刀,继续道:“准备好了吗?我——斩——啦——!”
凛冽月色之下,比月色还要凛冽的刀光一闪而过。公孙城猛地一缩,再抬头,只见那长刀竟是贴着他的指尖深深劈进地里。
殷十三拔出长刀,摸摸脑袋,疑惑道:“咦,真是活久见,我居然也有砍不准的时候。”
说着他又朝公孙城非常友善的微笑起来:“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砍准。”
于是公孙城那颗才放下的心又迅速提到嗓子眼。
殷十三笑眯眯作势又要挥刀,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了许久的柏氿终于发话:“够了。”
于是殷十三便立刻收了刀,退到一边。
公孙城趴在地上,在料峭的春风里瑟瑟发抖,一身衣衫被冷汗浸透,更湿的却是裤裆。
尿骚味儿一点一点弥漫在夜色里,军中有人低低骂了句:“呀呀呸的,软蛋一个!”
这一句低骂并不响,却不知怎地竟一路传进的公孙城的耳朵里,他咬紧后槽牙,手指深深抠进土地里,指尖渐渐溢出血来。
柏氿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垂眸盯着他,缓缓道:“怕死并不羞耻。每个人都有权利热爱自己的生命。”
公孙城一怔,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
柏氿抬手指着一旁列队的将士,朝他道:“你会害怕,他们也会害怕。你方才面对死亡时所感受到的恐惧,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战场,也不知道这一次上了战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准备着献出自己的一条生命,献给国家。”
微微一顿,她又继续问道:“我问你,你看见刀砍下来的那一瞬间,心里在想什么?”
公孙城趴在土地里,自下而上呆呆望着她,半晌才道:“……妹妹。”
“很好。你想见你的亲人,他们也一样。他们的家里有妻子,有孩子,有父母,有兄弟。可他们照样来了,抛弃妻子,背井离乡。因为他们如果不来参战,死的,就是他们的亲人。”
柏氿的眼眸猛然一凛,像是长刀骤然出鞘凛凛寒光映得人心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公孙城忽觉她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盯着一个死人——如此淡漠而森凉。
晚风掀起她月白的长袍,好似战场上迎风猎猎的染血铁旗。
呼吸都嫌吵闹的一片静默里,柏氿再次开口,一反此前缓慢的语调,厉声道:“这里是军营,是一国的防线,不是你在许都的富贵温柔乡!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撒野!你若是不想死,那便只有一个选择——收起你的脾气,闭上你的嘴巴,老老实实的给我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我定把你撕碎了喂狗!”
声声铿锵如惊天之雷,砸得人耳膜发疼,她这般盛怒,仿佛是将此前一直隐忍克制的怒意在瞬间爆发,又好像前番一路的退让只是为了成全这一刻的当头痛骂。
公孙城被她这狠辣的模样震得忘了反抗。周边旁观的将士们也被震得心头一颤——这位郡主平日里看似冷冷淡淡,没想到发起火来这狠辣的劲儿竟也不比那位杀神世子逊差分毫。
一众惊诧间,柏氿发完了火,骂完了人,冷静下来拂袖道:“拖下去,禁闭十日。”
没有再去理会那被她吓傻了的公孙城,柏氿回到营帐,才掀起帐帘子,便看见暖黄一片的营帐里,殷瑢正袒露着上半身,两只手还放在自己的裤头上……
柏氿顿时僵在了瑟瑟晚风里。
见她如此僵硬的站在外边,殷瑢挑挑眉,面无表情的揪着自己的裤腰带往外一扯……
柏氿唰的涨红了双颊,没等他的裤子掉下来,就迅速放下帐帘子遮住视线。
她瞪着这厚厚的帘子,默默拍了拍狂跳的心口,心有余悸的咽咽口水。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才放下心来没多久,营帐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有人跨进浴桶里,又朝外唤道:“夫人,我突然发现澡豆用完了,劳烦你……”
“不干!”柏氿当即大声应道。
她回答得太急,底气又太足,明显便透出几分心虚和几分羞恼。殷瑢顿了顿,还没有反应,营帐外把守着的士兵却“噗嗤”一声低笑出来。一笑之后又迅速站直了身体,握紧了长枪,抿住了嘴唇,恨不得把这辈子的庄重肃穆都在这一刻表现出来,俨然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柏氿瞪着身边这位站得笔直的士兵,瞪得眼睛都涨出一根一根的血丝:你笑啊,有胆子你倒是再笑啊……
气愤之余,殷瑢又在营帐里头朝她道:“夫人,布巾放得太远了,你……”
还没听完,柏氿干脆转身就走。
她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殷瑢依旧在营帐里不紧不慢的道:“咦,夫人,你这肚兜倒是正好给我当布巾……”
柏氿顿时噌的转身冲进营帐里。
营帐里,殷瑢正光露露的坐在浴桶中,手臂搭在桶边,手指上晃晃悠悠挂着一块蓝底绣银肚兜,她的。
柏氿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看见不看见,噌噌噌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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