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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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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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靴踏着红毯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马后炮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第二十四章 死棋
“咯噔,咯噔……”
脚步声逐渐逼近耳畔,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唰!”
两个身影擦过马后炮的双肩,各自走向左右两张太师椅,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马后炮抬头看去,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在老衔蝉身边坐了下去。这里人的衣服都是以红色为主,而这位青年的身躯,竟裹在一张黑色的虎皮之中。
马后炮盯着那张黑虎皮,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那黑虎皮发出的光泽是灰蓝色的,说明它是从一只巨大的黑虎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
这时,另一边有人对身披虎皮的青年说道:
“义渠老弟,既然狐夫子仁义,二皇子威武,两人一起做截教主,岂不更好?”
说话的是刚刚坐在玉羊真人身边的黄发老者。从他的称呼可知那身披虎皮的青年就是四大祭司中的义渠,而他则是剩下的最后一位大祭司,黄眉。
义渠半眯着眼睛没有回应,眼中蕴含的杀意在开阖之间不经意流露,那表情活像一只正在打盹的猛虎。
“一起做?”老衔蝉抢着说:“黄眉老头,你的想法虽然合乎人情,却显然有违天道!”
玉羊真人傲然道:“天道是阐教的虚伪把戏!我们截教向来不讲天道,只讲实力!”
老衔蝉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
“睡了墨殊的老婆,也是你的实力?”
一针见血的话从老衔蝉嘴里吐出来,好像字字带着刀刃。她这一语道破天机,使得玉羊真人措不及防。
“你说什么?”玉羊真人指着老衔蝉的鼻子道。
“你心里清楚。”
两人一搭一挡的对话,引得周遭回荡起一阵哄堂大笑。此起彼伏嘲笑声汇成一股巨大的热浪,重重地拍在玉羊真人脸上,拍得他满脸涨红。
马后炮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只有他一人发现,就在人们哄笑之时,一直沉默的义渠突然凭空消失,太师椅上只留一张黑虎皮。
紧接着玉羊真人的身后凭空裂开一道缝隙,一只比常人粗大两倍的巨手从那缝隙伸出,一把攥住了玉羊真人头上的一只角。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嘶,顿时压住了吵杂的笑声。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惨嘶惊呆了。
这一声嚎叫突然响起,又突然静止。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玉羊真人!
一股鲜血从发间流淌下来,玉羊真人表情扭曲,艰难地转过头,只见一支鲜血淋淋的羊角浮现在他眼前。羊角的根部粘着嫩肉和头皮,它刚刚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着。
大手连着一副布满肌肉的赤膊身躯。青筋突兀着,表明现在这副躯体的主人心情很不好。而那个让他心情如此不好的,则是刚刚一直滔滔不绝的玉羊真人。
此刻,他蜷缩着,呻吟着,活像一只正在咩咩待宰的羔羊。
“你说截教不讲人情,可是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义渠的声音浑厚而阴沉,缓慢而有力,周围的嘈杂议论都被这声音压了下去。他将滴血的羊角举到玉羊真人面前,沉声道:
“我一直想拿它做一把匕首。”
玉羊真人捂着头上血淋淋的伤口,颤抖着说:
“……尽请……拿去……”
义渠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不怒,能让人联想到的只有一个“死”字。悄然间锋利的羊角尖已顶在玉羊真人的咽喉处。
义渠凑到玉羊真人耳边,低声道:
“得先试试它够不够锋利……”
语声中带着一股杀气。玉羊真人反应过来时,自己的羊角已被插进自己的脖子里。他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喉咙,但止不住的鲜血依旧从指缝间滴滴答答漏出来。
义渠一把抽出羊角,用舌头舔去上面的血迹,将它插到自己的腰间,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座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远处的几个人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的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人声沸腾,异常惶乱。
玉羊真人的鲜血汇成无数道红线,如蛛网般四溢延伸。其中一道红线流淌到马后炮脚边,带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马后炮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早知如此,他只领赏金也足够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何必代替苏季搀和这要命的事。
老衔蝉望着玉羊真人的尸体,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道:
“又是一个裙下鬼,可惜了。”
老衔蝉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却也有几分惋惜。
然而,那个坐在玉羊真人旁边的黄眉道人,却一脸的微笑,仿佛刚才身旁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这份冷酷与淡定着实令人不寒而栗,但此刻人们的注意力并不在黄眉道人身上,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马后炮。
玉羊真人一死,“旋灵阁主”将会接替他进入二十五元老之列,这便是所谓的截教元老受封仪式。
此时,左右各坐着相等的十二人,马后炮的屁股落在哪边,将会对未来截教主的人选起到至关重要的决定作用。
就在这时,马后炮蓦然发现,黄眉道人身边站着一个白发青年,赫然竟是凤栖楼遇到的胡九爷!
马后炮根本没看见胡九爷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见他眼睛始终盯着自己,不知对眉道人说了些什么。
黄眉道人听完,恭敬地连连点头,开口问马后炮:
“旋灵阁主,敢问申候身上的造化玉牒现在何处?”
马后炮瞬间一脸茫然,反问道:
“……造化玉牒……那是什么?”
他这一开口,立即引来周围一阵骚动。
有人高声喊道:“没有造化玉牒,拿回一具死尸有什么用?”
有人冷笑道:“没有造化玉牒,那申候也一定是假的!”
……
此起彼伏的责骂与否定在周围回荡起来,压得马后炮喘不过气。他手足无措,两个眼球也开始不安地躁动。
“是真的,申候绝对是真的!”马后炮的声音开始颤抖,他扯住白公公的衣服,哭着恳求道:“公公!你知道!快告诉他们,我带回的申候是真的!快!求你!”
白公公皱了皱眉,像甩苍蝇一般甩开他,冷冷地说:
“你这肮脏的杂碎!洒家早看出你带来的是个假货!谁身上有造化玉牒,谁才配做旋灵阁主!”
老衔蝉死死地盯着马后炮,道:
“造化玉牒是截教的掌教信物,申候一定会将它带在身上。如果申候身上没有,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带回的申候是偷来的;二是造化玉蝶已被你独吞!”
马后炮恍然大悟,原来墨殊和姜赢之所以没有到场,是因为没有造化玉牒。申国之主和截教之主都可以换人,但代表截教主身份的造化玉牒只有一个。
这些人真想要的只是这个丢失的掌教信物,至于“寻找申候”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马后炮忙解释道:
“我没独吞!你们要的东西一定在那小子手上!”
话一出口,马后炮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老衔蝉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她盯着马后炮的眼睛,冷笑道:
“那么,申候也是你从那小子手里偷来的了?”
“不是偷的!不……”马后炮想要改口,却语无伦次,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但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是“马后炮”。
正可谓成也马后炮,败也马后炮,仿佛他这个人命中注定要死在这步棋上。
老衔蝉长叹一声,一脸无奈地说:
“看来不把你关进玲珑塔狱,是问不出造化玉牒的下落了!”
听见“玲珑塔狱”四个字,马后炮的瞬间腿软,无力地跪在地上,不再狡辩。
“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造化玉牒的下落!”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眼前一亮,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马后炮踉跄地爬到玉羊真人的尸体旁,把尸体的头颅掰过来,将羊角对准自己的喉咙,颤抖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手段。落在你们手里,死了比活着强!”
马后炮说着,咬着牙将自己的脖子插在玉羊真人剩下的那根羊角上!
看见马后炮的举动,人们没有一个上前阻拦,也没有一个发出惊叹,就像看见死去的苍蝇一般冷漠。
濒死之际的马后炮,想起凤栖楼里苏季最后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记得他说这没准会是一步死棋,没想到居然真被他言中了。
难道苏季早已算到这一切?
还是这一切都只是苏季铺设的局?
这些问题的答案,马后炮作为一颗死去的棋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他死前最后听到的,是白公公尖细的声音:
“申候已经验明正身,造化玉牒就在城中,烦劳大祭司们火速寻回真正的旋灵阁主!”


第二十五章 一半真相
苏季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反的,木桌和竹床都粘在棚顶,那光景甚是诡异。
事实上,反的不是这间屋子,而是他自己。
他的双脚正被一根绳子吊挂在棚顶的横梁上,双手被绑在身后。这让他想起曾经被自己以同样方式吊起来的善财公子。
这就是报应吧。苏季这样想着,但他知道那个让他遭此报应的车夫,现在也一定得到了报应。
“师傅,我的手好痛!”
说话的是花如狼,他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双手被绑在后面。一旁的蒲团上坐着白衣少女。她没戴面纱,清丽的面容十分冷淡,秀眉间蕴含一丝高高在上的傲然。
苏季搞不懂,她究竟是对花如狼这个孩子手下留情,还是为了加重报复才把自己吊起来。总之他的头已经沉得像石块一样,浑身上下难受得要命。
“你把我捆绑起来,是要对我做什么?”苏季用戏谑的口吻,坏笑道:“莫非你和每个男人都爱这么玩?”
白衣少女连头也不抬,反问道:“你不是学过阴阳九宫禅吗?那你倒是算算,我待会儿是要用南明离火烧死你们?还是要用冰箭把你们射成马蜂窝?”
“我要是算对你要用哪个方法杀人,你就肯放了我们师徒?”
“若算对,我可以放了你们,但若算错了,我立刻一剑杀了你们!”
苏季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清楚无论自己算哪一个,她都会说是另一种结果。
“不算!不算!谁知你会不会变卦,除非你答应,骗我是狗!”
“好!我答应你。”白衣少女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苏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答道:“我算你要一剑杀了我们!”
“算错了!”白衣少女说着,手中燃起幽蓝的火焰:“我想用南明离火把你们烧成灰!”
苏季笑道:“你如果烧死我,就说明我算错了。你刚才说算错了就一剑杀了我!你答应不骗我!”
“哼,横竖都是死!”说罢,白衣少女将桃木剑对准苏季。
“且慢!你一剑杀了我,就说明我算对了!”
白衣少女顿时语塞,猛然意识到自己被他这文字圈套绕进去了。
“你……敢耍我……”
苏季笑道:“愿赌服输!你还不快放了我俩,不然可要长尾巴了!”
白衣少女咬着嘴唇说道:“好!我放了你!”
她慢慢张开握剑的五根手指,只见桃木剑依旧悬在半空,一动不动地指着苏季的脖子!她突然冷冷一笑,无奈地说:“我是想放了你,只可惜我这把锋凶剑不答应!”
苏季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早知道她不会轻易放人,只得望着那把桃木剑,调侃道:
“锋凶!锋凶!现在两个凶都被你封得严严实实,你敢不敢放他们出来透透气?”
白衣少女毫不理会,径自坐回蒲团,红润的樱唇,如诵经一般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季突然眉头一紧,大声骂道: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母狗!要杀便杀!别在那儿小声骂人!”
白衣少女冷冷地说:
“你不必急于求死。我愿赌服输,今天暂时不杀你。等我念完这三尸赎罪咒,明天这时候,就送你们上路!”
花如狼顿时骇得双眸微张,紧张地望向苏季。
苏季也不禁心头一寒,嘴上骂道:
“你们这些修仙者真是虚伪!杀人就杀人,赎什么罪?干脆让我徒儿再赏你几杯赎罪饮尝尝!”
白衣少女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默念着。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呜咽。
花如狼开始哭泣,眼泪一颗接一颗逐渐汇集成河流,顷刻便如洪水般在那苍白的小脸上泛滥起来。
苏季眼珠子一转,用关切的语气问:
“狼儿,你哭什么?”
花如狼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哭着,哭声越来越大。但是无论他怎么哭,白衣少女都只顾闭目念咒,就像没听见一样。
朝去暮来,日落西山。
夕阳照进昏暗的屋内,落在一个低头哭泣的孩子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花如狼的哭声已然变得干哑,但哭声中的哀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强烈。
白衣少女虽没看见这凄凉的一幕,但那一声接一声的稚嫩哭泣,还是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她柔软的耳根,使她开始心神不宁。
她突然停止念咒,不耐烦地喝道:
“别哭了!”
这一声很突然,吓得花如狼把抽泣硬生生憋了回去,但紧接着却哭得更厉害了。
白衣少女一脸无奈,语气稍缓,问道:
“看来你是有话想说?”
“我不敢说。”
“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白衣少女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花如狼抽泣道:
“说了,也一样有人杀我。”
“谁要杀你?”
“他!”
说罢,花如狼抬头望向苏季。
白衣少女用狐疑的目光扫扫视着两人,哼了一声,道:
“小骗子,果然又想骗我!”
花如狼叹道:“早知道你不信,我的遭遇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白衣少女淡然一笑,道:
“你这小骗子倒是很会卖关子。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遭遇。”
花如狼瞄了一眼苏季,对白衣少女说道:
“他才是骗子!他骗了全城的百姓,骗我做他徒弟!还杀了我爹,害死我娘,还带我去掘爷爷的坟,想拿爷爷的尸体去换赏金!”
花如狼越说越伤心,苏季却越听越揪心,他知道这些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相,至于花如狼是怎么知道这些真相的,连苏季也不清楚。
这一席话竟说得一旁的白衣少女差点潸然泪下。一方面她觉得这孩子并没有胡说,另一方面她自己就是一个从小在师傅身边长大的孤儿。花如狼的遭遇和她的经历极为相似,令其感同身受。
恍然间,白衣少女觉得眼前这孩子就是儿时的自己,不由得心生怜悯,已然忘记之前正是栽在这个孩子手里。
白衣少女瞟了苏季一眼,对花如狼说:
“我好歹有个好师傅,而你的师傅却是个禽兽!”
“喂!你说谁禽兽?”苏季不满地说。
白衣少女抬起玉手,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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