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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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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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的出现让苏季始料未及,脑中不断闪现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这的确就是当年打发掉林姿的那块勾玉!这是他十多年前做过最成功的一件事,也是十多年后最令他悔恨的一件事!
他蓦然想起娘亲生前说过的话:“如果春天是有颜色的,应该就是这块玉的颜色。”
想起来了,这是娘亲留下的遗物,他记起小时候每次哭泣时看到它,心情都会变得异常平静。
“十多年来,她竟然一直戴在身上……”苏季沉吟着。
此时此刻,勾玉的出现是否能印证一件事?
当年林姿想要的不是勾玉,而是只想做自己的新娘子呢?
苏季自嘲地笑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勾玉纯洁的光芒一如十多年前,犹如一个坚定的信仰,而他自己同样坚守一个信仰,他坚信明年的某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这个悲哀的信仰让他不敢奢求任何人的眷恋,哪怕是最心爱的女人。
可是面对**一刻,正常男人如何把持得住?
那到底怎样才算一个正常男人?
难道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却留给心爱的女人一生痛苦,这样就正常了吗?
他眼睁睁看过两个独守空闺的嫂子度日如年,尤其大嫂为将遗腹子养大,即当爹又当娘,受尽人间孤苦。
想到来年清明,林姿跟两位嫂嫂一起上坟的场景,肆虐在苏季身上的欲火,像是突然被一桶冷水浇灭了。
他将林姿额前的鬓角轻轻拂到耳后,在她耳边喃喃自语,把这几年没说的话,想说的话,不敢说的话,都在一夜之间说了一遍又一遍。
林姿双眸微闭,娇喘微微,像是能听见他说的,又像是听不见。无论能否听见,苏季都要说,这样就算死也不会觉得遗憾。
**苦短,悄然间,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报晓的公鸡刚叫完第一声,花瘤儿准时破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苏季大吼一声。
花瘤儿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呀!”
苏季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的吩咐。想到该做的正事一点没做,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后悔,甚至有点不能理解之前的想法。
难道是那勾玉的魔力,能让一个狂热的人冷静下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头看着妩媚动人的林姿,不禁轻轻抽了自己一耳光。
事已至此,现在将生米煮成熟饭显然来不及了。他只好将计就计,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当最后一件衣服落地的时候,苏季听到门外传来几声犬吠,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汪!汪!”
一条红眼恶犬破门而入!牵狗的是个消瘦的管家,后面紧跟着一群虎背熊腰的家丁。
“你敢动咱爷的女人!”
众人齐声大喝,一个个对苏季怒目而视。
王老千挺着肚子,慢慢走了进来,瞄见苏季赤条条躺在林姿身边,牙根不禁咬得吱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短命的杂碎!想早见阎王!爷成全你!”
他刚想出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吓得人高马大的家丁们浑身一颤,纷纷避让,只见一个奇丑无比的悍妇夺门而入!
王老千一瞥见那悍妇的脸,忽觉咽了一只活苍蝇,泛起一股恶心,生生把刚才那口气噎了回去。虽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位“丈母娘”的尊容,但冷不丁瞄见还是令他心有余悸。
这倒也不奇怪,林寡妇那张脸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长得实在有点放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林姿有多赏心悦目,她这位后妈就有多惨不忍睹。
苏季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大摇大摆坐了起来,摆出一脸惬意的表情,拱手道:
“恕小弟冒昧,不知名花有主,来了个先入为主。王兄该不会介意吧?”
正常男人看见这幅光景,怎么可能不介意?
王老千臃肿的脸上暗云涌动,紧握的拳头爆起条条青筋。
林寡妇也气得厚嘴唇发抖。她知道王老千可是正常男人,也坚信一个正常男人绝不会躺在自己美丽的女儿身边,却不越雷池半步。
她抬头狠狠瞪了苏季一眼,粗声骂道:
“你也不擦干眼屎,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短命的蛤蟆!蹬腿儿前还恬不知耻想吃顿天鹅肉!好端端一朵鲜花,都被你给拱了!”
苏季淡然一笑,微微上扬的嘴角没有一丝动摇。
这时站在一旁的花瘤儿听不过去了。他知道林寡妇不是恨苏季毁了女儿的清白,而是恨苏季毁了她的发财梦,于是忍不住指着林寡妇喊道:
“丑婆娘!俺季哥可没来硬的!是你女儿自己送上门的!”
“我女儿又没瞎!怎会瞧上他?”林寡妇冷冷白了苏季一眼,抻着脖子大吼:“小杂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苏大人根本不认你这儿子!老娘早听说你是贱人偷汉子生的野种!”
苏季的拳头微微握紧,表情却依旧静如一潭清水。他慢条斯理地将刚刚脱下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穿了回去。风轻云淡的眼眸,缓缓将林寡妇灼热的目光,引向桌上的**剑,开口傲然道:
“野种又怎样?你敢一剑杀了我不成?”
林寡妇瞥见桌上那把剑,顿时眼前一亮。只要苏季一死,朝歌再无人敢搅王老千的亲事,她便能继续用女儿换来荣华富贵。她掐着水桶腰,娇嗔道:
“谁不知王公子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和我女儿可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鸳鸯眷侣!他今天不杀了这小杂种,还算是个男人吗?”
“汪!汪!”
红眼恶犬也朝苏季吠了几声,狗仗人势的模样与林寡妇如出一辙。
此时,连五大三粗的家丁们都看出林寡妇是在煽风点火,纷纷转头观察王老千的反应。
王老千一点就着,指着苏季的鼻子怒吼:
“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杀你这个拆散天赐良缘的杂碎是天经地义!就算今天你老子在这儿,也不敢拦!”
喊罢,他一把将**剑抓在手里!
苏季扫了一眼肉嘟嘟的王老千,又瞄了一眼膀大腰圆的林寡妇,不禁咂了咂舌,于心不忍地奉劝道:
“别怪本公子没提醒你,千万别拔,否则抱憾终生……”
王老千充耳不闻,刚把**剑抽出一半,就听唰的一声!
苏季和花瘤儿急忙捂住鼻子,家丁们也纷纷后退。
一道寒光映在王老千脸上。身旁的林寡妇与他同时嗅到一股醉人的药香,熏得她双眼迷离,春深似海。
“讨厌……怎么感觉……头晕晕的呢……”林寡妇粗声喘着。
一对含情的虎眼缓缓转动,虎视眈眈的目光锁定了离她最近的男人!
王老千顿时如被天雷击中,全身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已是身不由己,仿佛癞蛤蟆见了蛇一样两腿发软,只能喘道:
“彪婆娘!你……你可别乱来……爷可是有……家室的……”
没等说完,林寡妇一招饿虎扑食,如猛虎捉肥鸡似地,一把逮住了王老千!
当场凡是没及时闭眼的全都辣了眼睛,一个个胃里也涌起惊涛骇浪,差点把早饭吐出来,看样子连明天晚饭也可以省了!
家丁们上前一齐拉住王老千,苦口婆心地劝道:
“爷!您冷静些!看清楚了……这娘们可是……林……林寡妇!”
王老千这功夫已是情难自制,推开人群大喊:
“都给爷滚!什么寡妇?明明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今天谁敢坏爷的好事,爷放谁的血!”
说罢,他将**剑整个从鞘里抽了出来,屋内顿时烟雾弥漫!
家丁们嗅到烟雾后不再拦阻,一个个眉目传情,两两相望。
如果王老千和林寡妇的举动让人辣眼,那么家丁们接下来的行为,则能让人把眼珠子抠下来,扔在地上踩两脚!
“汪汪汪!”
红眼恶犬凑热闹似地挣脱缰绳,狗鼻子凑过去嗅那把剑,长长的狗舌贪婪地舔着剑身。管家想去拉缰绳,只见狗头猛然一转,狗眼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居然也开始不对劲!
“汪呜呜……”
伴随一声春意阑珊的犬吠,一条大公狗把管家扑倒在地!
数千年后,世人用一首歌谣描绘此屋内之景: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苏季风轻云淡地转过头,对花瘤儿说:
“此地春光无限,咱别搅了大伙儿的雅兴。撤!”
说罢,他缓缓抱起榻上的林姿,一溜烟夺门而去。
花瘤儿出门前捡起王老千褪下的上衣,嘴角浮现出窃喜的笑容。
“嘿嘿,没想到那人给的这把剑居然这么邪性。好个一夜**梦无痕,只怕今夜是要满楼春色关不住喽!”
说罢,他朝衣袋里掏了一把,随手仍掉衣服,跟上苏季的脚步。
苏季把林姿安顿好以后,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觉得自己短短十七年的寿命多半要断送在这件事上。一方面流年不利,忌讳与人动手;一方面王老千家世显赫,留在城中等死只会死得更快。
于是,他只好跟花瘤儿逃出城外,直奔一片坟地而去。
他听花瘤儿说,那里原有商纣王为苏妲己建造的一座塔楼。相传当年塔楼高到可以触摸到天上的星辰,因此取名“摘星楼”。后来忠臣比干在这里被挖去了七窍玲珑心,人们背地里叫它“摘心楼”。
武王兵临朝歌时,纣王在楼顶引火自尽,摘星楼轰然倒塌,夯土垒成的楼基只剩一座土台。现在朝歌的百姓都把这个地方叫“摘星台”,后来成了一片坟地。
摘星台顶有一座破败的“通天庙”,原来供奉的是截教通天教主。自从姜太公引阐教大破万仙阵,庙里就断了香火。花瘤儿就是在这里被一个穿黑色破袍的老乞丐养大的。
苏季自打进了通天庙,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让人捉摸不透。
老乞丐总拿着一个有缺口的盘子,饿了就用筷子敲两下。别看他瘦骨嶙峋,肚子却像个无底洞。无论苏季往那盘里放多少东西,都喂不饱他。
临行前带的干粮都被这老乞丐吃了个精光,苏季饿着肚子黯然感慨,色鬼的爹居然是一个饿鬼。
那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花瘤儿独自来到庙堂后方的茅房,从怀里蹑手蹑脚地掏出一个锦囊。
他盯着那刺绣锦囊看了很久,只见上面绣着一个离火图案,精湛绝伦的绣工与臭气熏天的氛围格格不入。
四周一片安静。左顾右盼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囊,还没来得及看,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旁边茅厕的门突然被踹开,里面伸出一只脚。大脚趾勾着一只草鞋。里面传出一个凌厉的声音:
“原来你哄我得罪王老千,就是为了它!”


第三章 死期已至
茅房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走出一个熟悉的人。
花瘤儿慌忙挤出一脸笑容,道:
“季哥说什么呢……小弟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喂!”苏季突然瞪大了眼睛,厉声断喝:“你把什么塞进裤裆里了?”
说罢,一个箭步冲过去,他把手伸进花瘤儿的裤裆里摸索!
“哎呦!慢着!别!别!别!”花瘤儿连忙捂住裆部,按住他的手,嬉皮笑脸地说:“季哥,真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少放屁!”
说罢,苏季猛劲一拽,扯开裤子,把锦囊硬生生抽了出来。花瘤儿顺势扯住锦囊的一角,死也不肯撒手。
苏季一边拉拽,一边问:“这玩意就是能让王老千逢赌必赢的仙家宝物?”
“什么宝物?我就是尿急,想出来方便一下!”
两人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松手,可怜那个精致的锦囊被整整拉长了半截,最后终于崩断撕裂。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从破裂的锦囊里飘了出来。
不明就里的两个人,呆呆望了很久,谁也没料到锦囊里装的竟然会是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既说不上认识,也说不上不认识,但基本可以感觉出来,它不像是一件仙家宝物。两人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谁也没有头绪。
半晌,花瘤儿叫来一个小道士。
这小道士满脑袋没有一根头发。
通天庙原本是他修行的清净场所,可是就算花瘤儿拿贡箱里的钱出去挥霍,他也从来不敢去管。连他的床都一直被霸占着,他只好用刻着道经的龟甲兽骨堆成一张凹凸不平的“龟甲床”,躺在上面过夜。
花瘤儿大半夜提溜小道士的耳朵,硬生生把他从被窝里拽了过来。苏季见了不禁感叹,原来除了“色鬼”与“饿鬼”父子俩,通天庙里还住着一个“怂鬼”。
小道士看完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一撮淡青色的狐狸毛……”
这是他经过眼看、鼻闻、手摸、耳听、舌尝后,精确得出的结论。
小道士颤微微地眨了眨眼,不知这两人犯了什么神经,居然大半夜在这里搞毛玩。他想笑,又不敢,只得茫然地望着苏季和花瘤儿,见这两人足足对视了半个时辰,竟然没说一句话。
摘星台顶一片寂静。
花瘤儿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一撮毛,去教唆好兄弟得罪朝歌第一泼皮。
“季哥,我错了。”
花瘤儿用一句恳诚的道歉,打破了沉寂。
一缕秋日的晚风吹过,狐狸毛被吹得四散飞舞,在摘星台周围荡漾、沉浮……
望着那飘散的狐狸毛,苏季问花瘤儿:
“事到如今,你也该老实交代了吧。那把剑你究竟是从谁手里弄来的?为什么林姿和其他人中招后的反应都不一样?”
花瘤儿双眸微张,继而坦然一笑,道:
“想必季哥已经猜到了,除了阎王愁堂的林巫医,还有哪个小姑娘肯轻易拔开一把稀奇古怪的剑?与其嫁给王老千那个第一真泼皮,她宁愿化作一把剑,将自己托付给你这个第二假泼皮……”
苏季沉默良久,而后凄然一笑,朝花瘤儿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将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扔给他,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自那天起,色鬼、饿鬼、怂鬼,加上苏季这个酒鬼,通天庙里一共住了四只鬼。
一转眼,秋去冬来。
彷徨之间,年关悄然而至。
只要熬过今儿晚上,苏季就满十七岁。然而那个可能对他造成性命威胁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死期是否会如约而至,但又不敢怀抱希望。
现在他几乎不敢对任何事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希望是他一切痛苦的来源。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便是苏季的结论。
风吹着窗户,吱吱作响。
寒风从残破的窗纸里吹进来,像一只冰冷的爪子蹂躏着人们的脊背。
刺骨的寒冷让他无法睡得踏实,只能用破草席盖住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耳畔传来晚祷的钟声,响了三下。
小道士放下钟柱,刚想回去打坐,却发现四面的窗纸被红光映得发亮,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突如其来的震撼场面,吓得他一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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