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慎偲青黑的脸,墨静殊只当作看不到,就当是个笑话,让他继续在自己面前逗乐着罢,掀不起大风大浪。
“何误解?”
邀月将册子捡起来,递给墨静殊,墨静殊摆了摆手,让她收了,知道这李博偲许是在这憋坏了,而她也是被憋坏的其中之一,许久不曾与人这般闲散的说说话,就当是练练声带好了,省的真的有一天变成哑巴。
“你处理国事的能力绝不在他之下。”
李博偲放落棋盒,黑白两边,宫人将木质的棋盘放到石桌之上,此时正是七月夏日最是炎热之时,也不知这两个人是天生就偏了寒还是怎么样,穿着布单衣,脸色都是苍白冰冷的样子。任这再大的阳光,也照不出暖意一样。
墨静殊仔细的想了想李博偲的话,看他黑子落定,修长的手指因拿笔的日子久了点,微有些变化,可是执起棋子,又另有一翻优雅气质。
“有人依靠的时候,便总是想靠着,就像身后是悬崖,而天下着雨,有伞就撑,没伞顶着雨也是要往前走的。”
墨静殊放落棋子后,目光扫了李博偲一眼,示意到你了。
李博偲愣了一下,身后是悬崖,天下着雨,有伞就撑,没伞顶着雨也是要往前走的。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形容?
“可是身边明明有伞。”
说完李博偲就后悔了,想了想补了句:“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要这般操劳比较好。”
墨静殊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泊桑公子可是有心上人的,她自然不会多想他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这会才想起来,这李博偲在皇陵守陵了两年,该是习惯这种无聊的日子才是,那么这会来找她下棋。
这便明白他方才话中的意思,这个人是来做说客的。笑了笑,看他落了子,又执了颗子。落定。
“他远在蜀北沙场,我若是不忙点什么,只怕情况会更糟。”
墨静殊喃喃自语着,这时的李博偲才真的感觉自己有些了解眼前的女子,也生出一股子的钦佩之情来。
“难怪他如此放不下你,换作是我,怕也是千万个不舍。什么时候走?”
墨静殊执棋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惊诧的看着李博偲。
大大的眼中写着,你怎么知道。
李博桑放落棋子,收了几颗白子,然后道:“能呆这么久,怕是因为他留了绊子给你,不然只怕他肯脚走,你后脚就跟上了吧。”
墨静殊仓皇的偏过视线,没错,要不是李云偲留了几个非常棘手的麻烦在上京城,也料定了,她不会丢下逸儿不管,不然她早就北上了。
从他将她带到逸儿面前,告诉她有关逸儿的事后,她便知道,这江山是他的,这皇帝也是他属意的。她心中有他,就会帮他守住这江山,帮他看住这皇帝。
你的国泰民安,在我的心里,确实比我的与子偕老重要。
一盘棋下到尾声,李博偲有些懊恼,看着输赢即定的棋面,有点后悔来找她下棋,这会连台都下不了。
墨静殊将棋收回盒子。
“承让。”
说完又将放在一边好一会的账册捡起来看。
李博偲的尴尬发越的严重。到底是她的大伯,这样的态度似乎不大对。
“工部刚送了个折子过来,似乎挺急的。”
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件事。
墨静殊眉头一挑,目光扫到李博偲的身上,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好似在提醒着什么。
“董小姐在皇伺还好?”
这话一丢下后,墨静殊合上账册,踩了一地的明媚阳光就这么往着殿中走去。留下懵逼中的李博偲,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女人调戏了。
好吧,这个点,暗卫都会送折子,当来的折子当然不止是工部一家的,他只不过是特别关注了一些工部的消息,毕竟那是那人父亲所撑权的地方。
不过,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就连淑媛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李博偲才恍惚的记起来,近三年前,在宫宴上,说起守陵之事时,她的反应。
那时,她似乎一味的想去守陵,最后又神转折的将计就计,让太后不得不选董淑媛去守陵,就在那时,他记得,她曾意味深长的看过自己一眼。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
李博偲拿着黑色棋子的手不觉的更加的死紧,这样的女人,留在云偲的身边,真不知他是幸,还是不幸。
墨静殊看着工部送来的折子,眉头皱的很紧。
谙尊周边有三个很强大的国家,一个是大修,一个是北堂,还有一个就是南巢。
上穷碧落,下黄泉 39、一点点的顽劣可以叫情调
大修的十年和平在神皓天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完整的确定了下来。
墨静殊双手有些颤抖的看着手里的折子。
墨君安终于要回来了。
数着日子,墨静殊收到了飞鹰堂的信件,蜀北有信传来,竟然是离去很久都没回过信的慕容青华,这封信是自李云偲离开后,墨静殊收到的,唯一一封,也是让她微感心安的一封信。
信中慕容青华说他碰上了李云偲,虽然慕容家的事还没有完全收尾,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会留在李云偲的身边,信中慕容青华也送来了让墨静殊十分不安的信息,那就是李云偲的毒再次暴发了,虽然解毒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保人安全,慕容青华还是能做到的,这一点不用他说,墨静殊也是信任的。
一高兴,下了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谁知这高兴也没延续太久,待到真坐下来,吃的时候,墨静殊的喜悦已经完全都沉浸了下去。
破浪在边上。
“对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子夜啼,他去哪了?”
墨静殊突然记起来,还有这句人,仔细一想,才发现从自己住到宫里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信息。
破浪突然记起来连营走的时候曾和自己说过一件事,很努力的想了想,才记起来道:“回主子,连营走的时候说过,景香儿郡主闯凤栖宫那天,子夜啼曾闯进过宫中,但当时您在睡着,所以他便走了。连营说,他应该是回南巢了。”
墨静殊拧了下眉,突然记起来最近似乎有收到过有关于南巢的折子。
从饭桌上起来。
“皇嫂!”
李云逸来的正好,福公公一副奉命回来的样子,墨静殊倒不好走了,而另一边李博偲竟也走了过来。
“今日御膳房换厨子了?这菜色看着倒像是给人吃的,不介意我一同用膳吧。”
完全不带征求,直接坐了下来还对着边上的海公公道:“海公公,不知这宫中可否饮酒?”
海公公自是知道李博偲身份的人,这皇宫里,只要流着皇家血脉的人,都是主子,面对主子的要求,他这个高级奴才怎么敢说不。
“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劳烦海公公了。”
说着,李博偲不客气的接过边上宫人递来的汤,看了李云逸一眼。
“逸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
说完手中的碗直接送到自己的嘴边,这让墨静殊瞬间就忘了方才要做的事,白了他一眼,然后从宫人手里接过汤勺,盛了汤一碗,送到李云逸的手边。
“逸儿确实要多吃些,到底是要君临天下的人。”
说着一脸和煦的看着李云逸,李云逸小脸不动声色,看了宫人一眼,宫人立即拿起别的勺子给墨静殊也盛了汤。
“皇嫂也多吃些。”
说完,便规矩的吃方法和你汤来。
墨静殊有些慰藉,到底还是李云逸乖巧,知道关心人。
不像某些人。说实话,相处的多了,墨静殊才知道,李博偲的性格可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沉稳,也是一个连自己心上人都算计的人,又怎么会是清高而沉稳的存在。
只是他骨子里的顽劣藏的深,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墨静殊有时候也会想,或许在李云偲的身上也有这种基因,只是没有被挖掘出来。
情人间有一点点的顽劣可以叫情调,而像李博偲的这种顽劣在墨静殊的眼中,完全就是被嫌弃的正当理由。
可要不是接下来自己离开后,须要他在这里坐镇,她才懒的理会这个人。
想到云殊山庄里的那批冷兵器,墨静殊再次沉静了下来,敌人还在隐藏,而她要做的是隐藏的比敌人更难以让人发现。
墨君安在五天后回到了上京城,带身为军师的荣誉凯旋而归。
墨静殊静静的坐在大殿之上,双手十分激动的微微颤抖,目光一直落在那个高大而微黑的军人身上。
这一天的早朝各外的安静,皇帝颁了旨,赐了墨君安安国侯后又是一通的赏赐。接着便是有事上奏,无事上朝的条例。
墨君安没有想到离宫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宫人特意选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引着墨君安来到御书房的偏殿。
墨君安心中疑虑颇多,但是这宫人拿的是皇上的圣喻,想来该是要问些什么事,自己行得正,坐的端,一身武将坦荡的模样自然也不会像文臣那么思虑过多,当然做了两年的军师,也学了些心眼,可是这心眼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在武将心目中,皇帝的存在是永恒神圣的存在,不容亵渎。
所以当看到大殿中只有一个女子的背影时,墨君安有点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他上殿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的抬头看过上方,自然没有发现这殿顶上坐着一个蒙面不语的女人,和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孩子。
当然他知道皇帝年纪小,可是摄政王爱妻坐殿这事,还没人来得及和他说,他自己就更加不知道,这人的来路。
站在那,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墨静殊感觉自己等了一世纪那么久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被她认定为,唯一的亲人,墨君安,从小呵护着她,保护着她的哥哥。
虽然重生了两次,自己的年纪加起来,一定比他大,可是心底里那份永远也无法被抹杀掉的依赖之情,在此刻犹为明显。
那一夜,她从慎王府的地牢,一步一步的往着府门走着,心中的冰冷与绝望无不与眼前的这个人相关。
死了,而今他却活着就在她的身后。墨静殊有些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这所有的一切都华为烟烬。
问月是第一个给她这样感觉的人,而墨君安便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是因为重生,而没有死的第二个人。
两人站了许久,久到墨君安的脚都没有知觉了,墨静殊听到身后的轻微动静才记起,他三年前失踪时,受过伤,一条手是废了,一条脚还有着旧伤。
一时担忧,立即回过身,紧张的道:“哥哥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传御医么?”
这一声哥哥一喊出来,墨君安傻了。
他傻子一样的目光落在那个纤瘦,却又有着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脸上。
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不是说,墨静殊非墨家女儿,嫁入云王府后,又被送去了大修么?
而且在神皓天带着“她”经过泊罗时,要不是副将拉着他,他便是直接将人截了下来。
现在,她就在自己的面前。
“哥?”
墨静殊看着墨君安死死的看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墨静殊不知他在想什么,便唤了一声。
墨君安回神,仔细的打量起她来,接着看到了她发间那柄自己送与她的那柄白玉簪子。这簪子看着普通,但却是他亲自看着人打磨出来的,可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是了,除了她还能有谁会这叫唤他哥哥。
“我没事,只是静殊你呢?过的可好?”
满目的关心让墨静殊十分动容,哥哥还是自己的哥哥。
又是笑,又是红了眼,看着哥哥几年不见,越发成熟稳重的脸,墨静殊一直牵挂着泊罗的心,终于松放了,前尘往事,终于可以完整的落幕。
“我很好,倒是哥哥,听闻你负了伤。”
兄妹二人相见互诉衷肠,一说,便是说了一个上午。
墨静殊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捡了些重要的说与墨君安听,墨君安听罢心中十分气闷,恨父亲母亲的绝情,心疼墨静殊这一路走来的崎岖伤痛。
同时感叹着她的聪明与智慧,更感谢上天让她还活着。
末了,墨君安放话,只要自己在这上京城,一定要护这皇宫一片安宁。
墨静殊是不愿墨君安再参进来的,能保住哥哥的命,她这一世就已经算是完成了最初重生时的念想。但是墨君安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下了决心,肯定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以他的本事,倒是可以接手御林军。
墨静殊也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并没有立即说,毕竟他才回上京,到底还是要再设计些事由,使他能脱影而出,顺其自然的接手御林军。
只要御林军能妥善的运用,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好说多了。
墨静殊松下一口气。快中午的时候,墨君安才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墨静殊心中百味沉杂。自己到底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连哥哥都要拖下水。可这人生这场戏,没有一两个信得过的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守着自己,又怎么叫人生呢?
墨静殊一路无言的回了凤栖宫,并没有准备再下厨,但是早上煲的汤该是好了。
李博偲和李云逸似乎都挺喜欢这道汤的。想到这,墨静殊的思绪再次飘远,其实她最想煲给那个远在蜀北战场上的男人喝,他也是极喜欢这道汤的。
一个月多不见,你还好吗?李云偲。
接下来的日子,墨静殊开始真正的忙碌起来了,陷在暗处,李慎偲的抓牙正在暗中亮剑,墨静殊看着手中的折子。
冷然一笑。
上穷碧落,下黄泉 40、天生有疾?
北堂的战事并不是一个偶然事件,李少棠和景香儿的婚事终于在圣旨将御林军总军长一职交由墨君安的那天,被李侯爷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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