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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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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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人世间的黑暗景象,但“我”依旧 看到 “希望在前面飞奔”。他相信人类走过“铺满荆棘的灵魂的道路”,穿 过 “人生黑夜的阴影”之后,“黎明终将会到来”。《在日光下》一文中, 纪伯伦指出人生有其意义,并非空虚,人生就是克服艰辛,走向光明,向真 理运行的过程。他是针对其文前面的这段引诗而发的: “我见日光之下所作 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扑风……”,这是有圣经传 《道书中》的一段名 言。显然,纪伯伦是在意否定圣经 《传道书》所谓人生空虚的悲观论的。      纪伯伦在《泪与笑》中的诸多篇章都涉及了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主题。  《相会》一文通过历史的追忆,描述了“黎巴嫩之子”与“尼罗河仙女”之 间永恒的爱情,这实际上是在歌颂阿拉伯各国人民之间的同胞手足之情。纪 
                                               

伯伦通过 “黎巴嫩之子”与“埃及仙女”这一对“情人”的互相赞美,颂扬 了阿拉伯世界的美丽与魅力,颂扬了这个民族的高尚与智慧。同时,纪伯伦 也指出了当时阿拉伯世界存在的两大忧患,一个是优秀的子弟远去 “异国他 乡”,另一个是西方的豪强 “正在耍花招向它靠近,想靠武力把它掌握在手 心”。纪伯伦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自己的民族,因此,他深深地为阿拉伯 民族的命运担忧。      在 《时世与民族》一文中,纪伯伦以历史学家的深沉目光审视了民族的 兴衰,阐述了一种历史哲学。他借“时世老人”之口指出东方一些民族衰落, 尽管是一种 “必要的沉睡”,但“随之而来的将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纪伯伦对东方的前途是既担忧又充满希望的。      纪伯伦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是和他的人类一体观相联系着的。他认为 祖国和世界是统一的。在 《致责难者》中,他提出:“整个地球都是我的祖 国,所有人类都是我的乡亲。”在 《诗人的声音》中,纪伯伦更具体地阐述 了自己这一立场。他说: “人类划分成不同的民族,不同的集体,分属于不 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而我认为自己却不属于任何一国,又不属于任何一 地。因为整个地球都是我的祖国,整个人类都是我的兄弟;因为我觉得,人 类本来就不够强,把自己肢解得零七碎八,岂不荒唐?地球本来就不够大, 再分成大大小小的国家,岂非太傻?”所以他说: “我爱故乡,爱祖国,更 爱整个的大地。”纪伯伦反对和憎恶假借 “爱国主义”之名去侵略邻国,屠 杀无辜。在 《美人鱼》一文中,纪伯伦通过一位姑娘写给爱人的信说出:“如 果义务是否定各国之间应和平相处,爱国主义已扰乱了人类的安谧,那么就 让这种义务和爱国主义见鬼去……”      这无疑是典型的人类一体论、地球家园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民 族沙文主义和民族复仇主义的叫嚷甚嚣尘上的时候,纪伯伦发出这种充满理 性的呼唤,喊出: “你是人,我爱你,我的兄弟!”这样的口号,这充分说 明了纪伯伦的清醒和良知。       《泪与笑》是纪伯伦价值观和人生理想的一次集中展示。在《真伪之间》、  《致我的穷朋友》等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体现他的价值观的最重要、最关 键的字眼:“生命”、“自由”、“良心”、“公正”、“博爱”、“真理”, 当然还有纪伯伦神殿里的主神“爱”与“美”。在《展望未来》、《幻想女 王》等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纪伯伦的社会理想、未来世界的蓝图,——那 是一个没有贫者,没有 “医生”,没有“律师”,没有“教士”,人人平等 的世界。      在 《泪与笑》中,纪伯伦创作了一首首充满哲理和文笔曲雅瑰丽的篇章, 其中最优美,最有韵味的抒情散文诗,恐怕当推 《组歌》中的《浪之歌》、  《雨之歌》《美之歌》以及《花之歌》诸篇了。这几首作品情思交融,婉约 清丽,晶莹剔透,称得上是散文诗中的上乘之作,将它们视作作者散文诗的  “典范”亦无不可。这几篇作品之所以脍灸人口,是因为它们十分难得地实 现了一般诗文难以达到的 “自然”这一目标。这篇篇佳作,既显示出真实的 外在的 “自然”,又显露出清淳的内在的“自然”,并通过从“自然”中选 取的种种意象,将情、理、景融为一体,没有一点斧凿的痕迹。这些诗品充 份显示了一位自然诗人多情而敏感的心,也充分表明了一位语言大师遣词造 句的非凡功力。      当时正沉浸在对玛丽·哈斯凯尔的热烈爱情之中的纪伯伦,将这本书题 
                                               

赠玛丽。在该集首页,他写下了这样的献词:       “谨将此书——我生命风暴中的第一阵微风——献给M·E·H,      献给喜欢清风并与风暴同行的那一高尚灵魂。”      不仅如此,纪伯伦还将文中的一篇精采之作 《死之美》格外注明 “献给 M·E·H”。玛丽为纪伯伦的写作付出了许多心血,提出了不少有益的建议。 她与纪伯伦之间既有真挚的友谊,又有热烈的爱情。他们是彼此理解、相互 奉献的,纪伯伦在 《泪与笑》中,多次以热烈的情感歌颂爱情,描述了爱情 的力量怎样使一个人脱胎换骨,重返乐园。纪伯伦将爱人比作 “在同时出自 上帝手中时,我失落的美丽自身的另一半”,他问道: “爱情把我们聚在一 起,谁能让我们分开?”       《泪与笑》是纪伯伦前半生思想与艺术的结晶。思路开阔,意境高远, 格调清新,给人以美的享受。从此,纪伯伦基本放弃了小说创作这一形式, 而跨入了散文和散文诗创作的新天地。 
                                               

                                与风暴同行      正当纪伯伦的创作日趋成熟,他身边的世界开始酝酿着一场风暴。事实 上,纪伯伦很早就注意到这股潜在的激流。他在大战的前几年就与玛丽谈起 过近东的问题,以及它与欧洲、欧洲宗主国、欧洲集团的关系,并指出世界 正走向一场 “万劫不复的残酷战争”。      当时的纪伯伦已深受尼采思想的影响。他认为阿拉伯世界需要一场大搏 斗,摧枯拉朽,扫荡污泥浊水,求得社会进步。他看到当时社会的黑暗,人 类的丑陋,认为人类也需要一场战争进行自我淘汰与自我更新。因此,纪伯 伦认为仅仅保留现状的 “和平”是令人“厌烦的一件事物”,“不香不臭, 无滋无味”。当砂人侈谈 “和平”时,纪伯伦说:“让那里有战争吧!让战 火点燃吧!让地球的儿子们厮杀吧!直到流出最后一滴肮脏的血!”      纪伯伦认为人类已处在一个 “应该而且注定灭亡”的制度中,被剥夺了  “心灵的平静”。而政治家们却来往穿梭,忙于制定条约以维持这种表面的 和平。这种“和平的时疫”已渗入东方各民族肌体,使其从“高耸堕入低微”。 纪伯伦指出: “由于我们不懂生活,所以害怕死亡。对死亡的担忧,致使我 们对圣战、斗争、厮杀感到恐惧”。可见,纪伯伦在大战之前对一场世界大 动荡是持某种欢迎的态度的。他还认为在这次大搏斗中,阿拉伯民族很可能 通过革命取得独立,自己的祖国也能摆脱土耳其政府的控制获得新生。      纪伯伦对自己的祖国黎马嫩是充满着挚爱之情的。而正是这种深切的 爱,使他产生了对控制摧残自己祖国与祖国人民的土耳其帝国的深切的恨。 纪伯伦诅咒 “命运”,因为它让叙利亚、黎巴嫩成了土耳其的一个州!他看 到 “各种统治者的权势在七大洋间不断地追逐”阿拉伯人”,近东各民族遭 受着痛苦的折磨。在 1912年,土耳其与巴尔干国家间爆发了战争,纪伯伦评 价这场战争是 “两种不同精神——进步与落后——之间的搏斗!”是他恳求 上帝让奥斯曼帝国寿终正寝,以便打破枷锁,消灭压迫。他呼唤祖国母亲。  “睁开您悲愁的眼睛吧!昂首直视太阳吧!”      这场战争以土耳其帝国的惨败结束,但这并没有给阿拉伯人带来独立与 自由。1913年,纪伯伦拒绝出席阿拉伯人在巴黎的大会,因为他的意见与他 人有分歧。纪伯伦相信 “靠外交途径土耳其不会给他们自治或独立。土耳其 将在表面上承认,作出许诺,然后撕毁诺言。”在纪伯伦心中,革命是争得 阿拉伯尊严的唯一道路。纪伯伦知道革命不会一次成功,但最终将获得胜利。 他写了很多,说了很多,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但回答他的是轻忽。这是他与 他的同胞的一场斗争。东方的致命毒药是求安,忍耐,东方人的致命弱点是 习惯于屈服与顺从。纪伯伦指出,“阿拉伯人是受欺骗的人。土耳其人说谎, 妖言惑众,但阿拉伯人仍为贬责他们的人而高兴。阿拉伯人相信甜言蜜语的 人,尽管他们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的只是损害。”      为了唤醒睡梦中的同胞们,纪伯伦写出了一篇篇批判性的文章。这使他 在叙利亚赢得 “掘墓人”的称号。他的一些东方的朋友说他这样作,等于是 在死亡证上签名。纪伯伦的回答则是,他感谢阿拉伯兄弟们的忠告,劝他们 要依靠自己,笑他们相信土耳其制度。他反问道“素丹的王座建立在沙滩上, 那为什么还要跪倒在污秽的偶象面前呢?”他觉得必须让这些生活中的可怜 人知道。美丽的谎言的危害不亚于丑陋的谎言。纪伯伦在给玛丽的信中写道:  “作为一个阿拉伯人,我的义务是提出警告,结果如何在上帝手中。”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这场战争与纪伯伦想象的并不相符。 他看到人们在欧洲彼此残杀,空中充满了呻吟,人只能在混杂着血污的空气 中呼吸。纪伯伦对这场战争的最初感觉是困惑而惊诧的。由于纪伯伦深受尼 采 “超人”哲学的影响,他认为地球上的任何生物,只有为生存而斗争才能 存在。因此他安慰自己说,这场战争 “将使世界得以探索自己的正确道路。 它将给生活提供一条新的途径,供生命之子去走。”他预言,这场战争将“决 定人类和各民族在一段时间——100年——的命运。”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几乎世界上所有重要的国家纷纷卷入这场混战。纪 伯伦受时代与社会的限制,只看到“所有过着世界集体生活的人互相格斗着, 死亡毁灭着生命”,而不能了解这是一场欧洲列强重新瓜分世界的战争。纪 伯伦从自己的进化和革命哲学出发,认为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斗争。人类“应 该去搏斗,应该为被理解认识的东西去死,而这场战争正是人类在为一个思 想或一个梦想而进行着的战斗。”他在给玛丽的信中说: “欧洲的战争,同 任何一次冬天刮起的风暴一样,是自然的,而不是摧毁生命的。”他认为, 这 “是超越生命的斗争”。      但纪伯伦与尼采的主张又不全然吻合,尼采主张以破坏性的力量毁灭, 但纪伯伦主张的却是爱的哲学。他看到战争中士兵们丧失理智似的残酷地厮 杀,无辜的人们血流成河,千百万人民流离失所,不禁叹到: “人类是多么 痛苦啊!”他感到 “可怕的战争使精神失去了它的特性,它的平和,它的音 律。”当时的纪伯伦是十分矛盾的。但他始终认为大战的一个结果,就是“奴 性锁链被剪断,他们将停止吃他们的肉,他们将变成人!”      大战给每个参战国的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作为土耳其附属地的叙利 亚、黎巴嫩也不例外,这个地区的人民当时处于巨大的困苦之中。1916年, 纪伯伦写下了 《亲人之死》,这篇文章后来收入《暴风集》。在文章中,纪 伯伦描述了大战期间生活在叙利亚地区的阿拉伯人的悲惨境况,他们 “不是 饿死,就是亡于刀剑”。同时纪伯伦指出,自己的亲人们既非死于反抗暴虐 的土耳其君王,也非捐躯沙场,而是惨死于屈辱之中。纪伯伦痛苦地指出, 自己亲人之死,正是因为他们主张讲和而没有反抗压迫。纪伯伦为自己没有 与忍饥挨饿、饱受摧残的苦难同胞们一起分担这些灾难,而感到痛苦不安。 他在文章中表达了自己身居舒适之乡而心灵为同胞们的苦难而倍受煎熬的心 情。他希望自己能变成生长在祖国的一个麦穗,一枚果实或是一只飞禽,让 饥饿的亲人们取食,驱散死亡的阴影。他的痛苦正是他无法作到这些。在文 章的最后,纪伯伦号召,海外的每一位阿拉伯兄弟把部分生活用品献给失去 生计的故乡亲人们。      这是一篇感人肺腑、影响巨大的文章。事实上,在 1916年6月,由纪伯 伦发起,在纽约成立了一个叙利亚振兴委员会,纪伯伦本人被推选为这个委 员会的秘书长。他很快将全身心投入工作。      委员会的首要任务是说服住在北美的全体叙利亚人为实现种种目标而彼 此合作,同时与黎巴嫩的山民加强合作。其次是说服土耳其政府,让它允许 运入粮食与营养品。纪伯伦知道,奥斯曼政府想让阿拉伯人民受饥挨饿,因 为部分领袖在言论和精神上支持协约国。而事实上也如纪伯伦所预料的,土 耳其拒绝救援工作。但这并未使委员会停止运转。他们把希望寄托在美国身 上,纪伯伦当时以为,这是唯一能够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的国家了。      纪伯化不懈地与美国政府交涉,而华盛顿国务院的回答是他们正在努 
                                               

力。的确,有关方面正在努力,但他们面临的是政治、战争等各种难题,实 现解决是非常困难的。正当政府无法作出承诺时,美国人民伸出了友谊之手。 他们踊跃地捐款,在叙利亚的数百名美国人义务承担起分发委员会寄到那里 的钱。委员会的工作终于顺利地开展起来。      纪伯伦仍旧不懈地对美国政府进行说服工作。他反复向他们说明,阿拉 伯革命是一件好事,尽管西方国家对其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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