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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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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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在我的枕头上,我看到阳光中有一粒粒闪光的东西,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一团团地时而聚拢、时而分散,一个个小精灵似地在飘荡,在跳跃,在舞蹈……。我清晰地感觉到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毛绒绒的、有些炙热的气息。这种感觉在心里柔柔的。直到如今,我也无法否认那个早晨的美好,虽然这个早晨后来发生了其它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让我促不及防。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那个早晨美好感觉的怀念,包括对枕边最初的美丽阳光的怀念。

    我一直记得那个早晨后来事情发生的过程。那天早晨我头枕枕头充分感受着阳光,直到我将目光转向阳光倾泻的窗口。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我的目光迎向阳光的时候,强烈的阳光猛地一下便刺得我双眼生痛,刺得我泪水潸潸而出。那一刻的阳光有一种穿透力,在刺痛我双眼的同时,刺穿了我的心。当我努力将模糊的泪眼避开扑面而来的阳光时,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疼痛。之后,我就像躺在云里雾里似的。我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里火烧火潦的痛,头也象是比平时大了一倍。我想爬起身来,但全身就象是棉花糖一样提不起来。就在这时,我看到的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女孩子看到我睁开眼睛,说,“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了!”

    我看着这个女孩子,似乎有些熟悉,但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这不是在地狱吗?”

    女孩子笑了,说,“地狱有我这样的美女吗?”

    我说,“那我这是在哪里?”

    女孩子说,“当然是在你自己家里!”

    我说,“那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女孩子说,“看来,你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喝得像一头死猪,我雇了酒吧的两个保安,才把你给抬了回来。”

    我说,“你不会在这里守了我一个晚上吧?”

    女孩子说,“你以为呢?你一个晚上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呕吐,折腾得我片刻也不得安宁。直到天快亮时才才睡死过去。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呢!”

    听了女孩子的话,我有些歉疚。我犹豫着说,“你干吗对我这么好?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女孩子瞪了我一眼,“你怎么能对我说这么无聊的话?!”

    看着女孩子生气的神情,我心里有些狐疑。

    女孩子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我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女孩子,说,“眼熟。”

    女孩子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说,“我是阿妹的妹妹!”

    我瞪大了眼睛,“你是小妮?”

    小妮点点头。

    当小妮表明身份时,我有些震惊。之后,我除了咧嘴对小妮笑了一下之外,什么也没有说。后来小妮告诉我,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凄惨的笑。当时,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我没有问小妮是怎么找到我的,也没有问小妮为什么会到了广州。我只是对小妮说,“我是不是让她很失望?”

    小妮说,“有点。”

    就这样,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小妮。

    我和小妮之间,更象是家人,当然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事实上,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在我的心里,有时觉得我和她之间从娘肚子里一生出来就是这样的。

    小妮基本属于那种透明的女孩,她是个从不掩饰自己的人,她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小妮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常拿着手机没完没了地给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短讯,当然也没完没了地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短讯。有一次她收到一条短讯,小妮小妮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先从精神上折磨你,再从肉体上摧残你,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你。她就像叫化子捡到个宝似的,将短讯换了名字后瘟疫似地四处散发。

    有一天,她认真地对我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就要活出一个真字。”

    我说,“我记住了。明天我就把它写下来,挂到床头,年年读,月月读,天天读。光读还不行,还要落实到行动中去,时刻对照检查。这样,到我老死的时候,我就可以这样骄傲地说:我这一生没有虚度。”

    和小妮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她那个小脑袋里装满了让人琢磨不透的古灵精怪的玩意。小妮是个好动的女孩子,她不喜欢呆在屋里。有一次她告诉我,她最恨拍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的那个导演。我问她为什么?小妮说都是这个导演,拍什么《西游记》,把妖魔鬼怪全放了出来;就象当年洪太尉从天师府的枯井里放出来妖魔一样,那个导演从《西游记》里将所有的牛头马面都放了出来,以致所有的频道,都有这些东西出没,就连现在的大街都不能幸免。让人可恨的是,还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什么面目出现。

    和小妮不同,我喜欢一个人在家里闲呆。我也不喜欢看电视,我最烦好好的一出戏被广告捣得乱七八糟,同时也将好心情捣得乱七八糟。让人想笑的时候被硬堵回去,想进入情绪时被硬拉回来。还有吃饭时也铺天盖地的乱七八糟广告让人想吐。我觉得这是典型的强迫消费,为此我曾打算将电视台告上法庭。但我的这一想法最终未能付诸行,因为我在咨询律师时,律师说鉴于我国现状,此事无官司可打。

    这样,也就让小妮有了可趁之机。

    不愿呆在家里的小妮,她当然会有一大堆的理由拉着我陪她四处东奔西跑。每次晃荡之后,她还振振有词,她会说她是在帮我,因为我需要多和外面的世界交流,否则我会被世界抛弃之类的言辞。好在每次和小妮疯跑之后,我并不会觉得很累,相反倒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和小妮在一起瞎跑,她总是让我一路很开心。
………………………………

第一章:迷惘:四、我和小妮

    在那些日子,虽然小妮时常来看我,但我依然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

    我没有工作,我也不想去找工作,所以我用不着上班。我什么也不会干,因此我也就没有了收入。好在我有些积蓄,日子也尽可对付得过去。

    我记得我的中学老师曾经告诉过我,说人生在世,总会想做点什么,或者想要点什么;但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想做点什么,或者想要点什么。我就是这样懵懵懂懂地活着,用我那位中学时代的老师的话来说,我是没有了人生的目标。

    在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是一个非常无聊的男人。因为无聊,所以无聊,非常无聊。那时我对世界上的事物都没什么兴趣,当然没有兴趣也就没有了动力。记得有一次和小妮一起聊天,她说起每个人一生中最想做的一件事,我说我今生都没有什么想做的。的确,那就是我那个时候的真实想法。

    我的生活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那段时间我常象哲学家一样思考,所谓人生、存在全被我思考得也无聊起来。那时我基本上同别的人合不来﹙当然,小妮除外﹚,我觉得这个时代的人都太虚伪、太混蛋。当然我自己也和别人一样虚伪,一样混蛋。因此我基本上同自己也合不来。

    有一位名人曾说,如果你不能改变世界,你就只能改变自己。而我的问题是,我既无力改变世界,也改变不了自己。我之所以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决不是因为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而是属于一种无奈。生存不是我真正出自本能,或者发自内心的选择。

    那时,我基本是一个彻底无聊的人,但小妮并没有嫌弃我,她说为了她的姐姐,她愿意陪我将无聊进行到底。

    小妮有时候也会说,我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该找点事情做做?

    我觉得小妮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我就找了一件事情来做。接下来的那段时间,我就忙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我就是很忙。

    我有一本厚厚的通讯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每天,我都要按通讯录上的名字和号码打一大堆的电话。第一个接电话的人一听,马上换了一副亲热非凡的腔调,说你这家伙总算冒出来了,听说你移民到加拿大去了,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我说我没有移民,一直在本地。那人哦了一声,说可能他记错了。当我说出我的意思时,他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以前只是经常一起去泡女孩子,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我们认识是一个叫谁谁的人介绍的,我的事情那个叫谁谁的人可能知道。

    我打电话给那个谁谁时,那个谁谁和第一个人大同小异,他说我们是另一个谁谁介绍的。再打电话另一个谁谁又说了另另一个谁谁,一连串的谁谁之后,最后一个谁谁竟然又把事情交到了第一个接电话的人身上。

    每拨通一个电话,我都会让接电话的人先猜猜我是谁。有时候接电话的人一下就听出了是我,会问我有什么事?这时我就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打个电话。要是对方有空,我们就天南海北地胡吹海侃一通。要是对方忙着,我就说回头再打。有时候接电话的人没听出是我,在我固执地要他猜时,他会不耐烦地说声“无聊”,然后“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次我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不知道是我,当我让他猜猜时他不但不猜,反而一个劲地追问我到底是谁。就这样我们在电话里相持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孜孜不倦地问,我则坚持要他猜,最后问得我都觉得无聊了,还是我主动挂了电话。还有一次,我打通了一个电话,打通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公司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她问我找那一位?我说就找你。她问我是那一位?我说你猜猜。后来也不知她把我当成了谁,她竟抱着电话不放,一个劲地对我倾诉起来。她说她非常失意,老天对她不公,世人有眼无珠。她说她的最大愿望是做一歌星,她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能不能介绍她认识?然后为了证明她的实力,她非要坚持在电话里唱给我听听。她一支接一支地唱,直到我答应为她找一个人包装才算作罢。

    我一天的许多时间都是在打电话中度过的,渐渐地我就有些乐此不疲了。

    到了后来,接我电话的人都开始躲我了。有的人一听到我的声音,就说现在正忙,让我十分钟以后再打,但再打时就永远无人接听了。有的人干脆就自己不承认是自己,自己说自己不在。也有的人故意装傻,非问我是谁,我自然说我就是我罗。还有的人一声不吭就把电话挂了。还有一个人总是学电信局电脑讲话的声音说,您的电话欠费,暂时不能使用,请尽快去办理交费手续。

    但打电话成了我生活的一部份,不管人家如何,反正我每天照打不误。

    每每碰到这个时候,小妮要么坐在一边玩她的手机,对我充耳不闻。要么双手支腮,静静地看着,就当是看我独自表演的一场独幕话剧。

    其实我心里明白,美国人小妮远涉重洋来到广州,决不是为了看我表演的。只是她不说,我也就不问。

    我们都清楚,我们之间的纽带是阿妹。因为阿妹,我和小妮才会相识。但现在,阿妹又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禁忌,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动到这个话题。但我们也都知道,无论如何,阿妹这个话题都是跨不过去的,迟早都要被提起。只是我们都在寻找,都在等待。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这样,我们明明知道,还装作不知道。我们明明知道对方知道,还装作不知道对方知道。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我和小妮之间的这种默契,才被彻底打破。
………………………………

第一章:迷惘:六、起死回生

    新闻中的死者正是小余。图片链接的新闻文字很简单,只是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对死亡原因和事发经过都只是存疑。

    我知道小余是怎么死的,也知道除了我们几个考察队的幸存者,其他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我一面看着电脑,一面拨通了李礼理的电话。

    李礼理接到我的电话,明显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他说他已经找我好长时间了,却没有我的任何音讯。他问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说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和他闲扯。我让他现在赶紧打开电脑,有急事。李礼理说他现在正在一家公司上班,虽然身边就有电脑,但公物私用总归是不太好。我说少给我来这个,他要是不想死,就尽管给我阴阳怪气好了。

    李礼理似乎不太情愿地坐到了电脑前。我把新闻的链接地址告诉了李礼理,让他现在就看。很快,我就听到了李礼理的一声惊呼,“天哪!……”

    我说,“兄弟,好日子结束了!”

    李礼理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说,“这东西真的追来了?……”

    我说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假。我让他尽快地把这个信息告知老炮,但李礼理明显地犹豫起来,“现在告诉老炮?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问他,“为什么现在不太合适?”李礼理说,“你不知道?老炮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他没有通知你吗?”我说,“我这段时间都在忙一些事情,一直奔波着,手机这二天才重新开通,他怎么找得到我?!”

    一直在一边关注着我的小妮,这时捂着嘴直乐,小声说,“原来你这人说瞎话是张嘴就来的。”

    我横了小妮一眼。小妮吐了吐舌头,不再出声。

    我想了一下,对李礼理说,“在人家大喜的时候,给人报丧,好像是有点不太合适。那就等他办完婚礼之后再告诉他吧!”

    李礼理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见个面商量一下吧?”

    我说,“那就晚上吧!”

    我放下电话,小妮就凑了过来,说,“那个图片上死的人是谁?为什么让你一下变得神经兮兮的?”

    我说,“这个人也是考察队的成员之一,上次和我们一起去了藏地的。”

    小妮说,“他的死是不是和你们去藏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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