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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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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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对的。”

宾半合上眼睛:“你只是呆在我身边太久了,所以看不到周围其他的事物而已。所以你该有点自己的生活了。”

“我不可以吗?”诺埃尔凑近一步,将宾夹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这是他从小到大做过的最为不敬的一件事了。

宾神情冷静地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不,已经不是少年了。

“他们可以的事,我不可以吗?”诺埃尔激动得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粗暴地拉下自己的衬衫领子,露出脖子,“还有血……血也是的。我的不可以吗?”

“他们只是我生命中微不足道的过客,而你在我身边很久了,并且之后也会陪伴我好一阵子。”

诺埃尔知道自己的神态一定十分狼狈。

“我不懂啊,宾……你在说什么呢?既然我会陪伴你更久,难道你不应该更重视我才对吗?难道我不比他们更重要吗?”

宾的回答有些不得其解:“……是我之前太粗心了。你已经这个年纪了,也该有点自己的生活了。”

“可我的生活里……只有您啊……”愣在原地的诺埃尔下意识回应道。

“……去试着自己找点乐子呗。”宾轻描淡写地说道,绕开诺埃尔,从房间离开了。

诺埃尔觉得宾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11

大约是为了赌气,诺埃尔脑子一热,真的去了城里的花街。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独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来往的男人们和招呼客人的女性。

“先生,没看到合心意的姑娘吗?”

“来这边呀?”

“来我这里——”

诺埃尔面对好几个姑娘的盛情邀请,随波逐流地就跟着其中的一名进了房门。那名女性的脸上露出了稍微有些得意的笑容,看起来诺埃尔在这里算是比较吃香的那种客人,年轻,英俊,穿着打扮看起来也比较富裕。

“您真年轻呀,”妓`女热情地揽过诺埃尔的胳膊,用柔软的胸`部拥簇着他,“我叫迪娅。”

“你、你好。”诺埃尔有些局促。

他是来做什么啊!

“您看起来很紧张,是第一次来吗?”

诺埃尔沉默地点了点头,房间里有些昏暗,只有些必要的家具,但点了一种廉价的熏香,制造出所谓的“暧昧”的气氛。他四下环视了一圈,不愧是大城市里,连妓`女也比小地方的看起来气派不少。诺埃尔不可避免地将这个场所与以前母亲的居所联系起来。

他母亲已经快四十了,逐渐没有了生意,所以干脆不做这一行了,靠自己编织篮子在路边卖钱赚一点微薄的薪水,那些钱根本不够她吃饭,她的大部分经济来源都是诺埃尔寄回去的。

诺埃尔寄回去的不多,因为他知道就算有多余的钱,母亲也不会拿去改善生活,而是会用于教会的捐款。关于这点他们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争吵了,诺埃尔不想再提。

“您竟然当着我的面走神呢。”迪娅娇俏地笑了起来,谄媚地凑过来挽住他的手。她有一头红色的短发,眼睛是蓝绿色的,和诺埃尔的母亲是完全不同的长相。

但诺埃尔不可避免地将两人的身影重合,迪娅柔软的胸`部让他一瞬间就想起来年幼的时候无数次旁观到的交叠在一起的肉`体,房间里充斥着痛苦压抑的呻吟声,还有廉价香水混着精`液腥味的浑浊空气。

“咳、咳……嗯、咳!”

“客、客人您还好吗……?”迪娅吓了一跳,诺埃尔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却突然剧烈地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她有些害怕对方有奇怪的毛病,但不敢表现得太露骨,只能试着伸手犹豫地拍了拍诺埃尔的背。

诺埃尔捂住嘴,他从不觉得自己厌恶幼时的回忆,也不曾觉得那是恶心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他会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被这样娇媚的女人挨着而感到反胃,强烈的呕吐感不可收拾地涌上来。

“卫生间……”

“这边!”迪娅匆忙地拽着他起来。

反手关上厕所的门,诺埃尔狼狈地吐了一通。迪娅在门外,似乎是被吓到了,一声不吭地等着他出来。

诺埃尔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干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很见宾,现在,立刻。

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洗了把脸,诺埃尔从厕所里出来了。迪娅稍微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道:“没事吧?”

“没事。抱歉,吓到你了。”

“要喝水吗?”迪娅看到诺埃尔彬彬有礼的样子,放下了警惕。

“谢谢,不用了,”诺埃尔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不,我们什么都没做。您不用给钱。”迪娅没想到诺埃尔这就要走了。

“那至少收下这些吧。”诺埃尔放了些零散的硬币在桌上,这些钱虽然不多,但几乎就是白给的。迪娅犹豫了一瞬间,没有再拒绝。

“您可真是位奇怪的客人,”迪娅蹙眉,“您从生理上讨厌女人吗?”

诺埃尔思考了几秒钟,不确定道:“也许有一些……我不知道。也许……我从生理和精神上,都只能接受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祝您未来一切顺利。”临别之际,迪娅将刚才帮诺埃尔挂起来的外套拿下来,给他披上,“被您爱上的一定是个幸运的人。”

诺埃尔苦笑了一下。

12

晚上回到宅府,宾还没有回来。诺埃尔有些浑浑噩噩,坐在宾喜欢的椅子上,点好了油灯,等着对方回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门才“嘎吱”一声开了。

“诺埃尔,你真是胆子变大了。我回来竟然不出门迎接,还坐在我专属的座位上。”

“宾。”

“而且最近越来越不喜欢在我名字后面加’先生’了……你到叛逆期了吗?诺埃尔?”

诺埃尔抬头看了看宾的面容,对方仿佛把之前出门时两人之间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去了,花街。我去试着找女人了。”

宾的瞳孔缩小了一瞬。他随即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问道:“真是令人惊讶。所以,感觉如何?”

“……我吐了。”

即便见识广到如宾这样的人,也没有料到诺埃尔会说出这样的回答。

“那还真是……”

“我没有做,她只是碰到我我就受不了了,”诺埃尔澄清一般地强调道,“我不行。”

房间里陷入段时间的寂静。宾动手摘下帽子的动作打破了安静的空气。他将帽子放在衣架上,然后脱下了外套,之后是慢悠悠地脱手套,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诺埃尔站起来,沉默地走到宾的身后。宾背对着他,语调轻松:“男人可不能说这种话。”

“不是你我就不行……!”诺埃尔突然伸手从后方环住了宾的腰,这是他一直想做的。宾的腰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细一些。诺埃尔的脸顺势埋在宾的肩膀上,他能感觉到宾亚麻色的长发被压在鼻子下面,弄得他有些发痒。

宾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独有的味道,是一种雪松混合着香根草的奇妙气息,诺埃尔闻到的瞬间心情就平静下来,但与之相反的,身体却起了反应。

“诺埃尔,放开。”宾伸手想要去掰开诺埃尔的手。

“不,不。”诺埃尔死也不肯松手,反而更紧地搂住宾,整个人都紧贴着宾的后背,似乎这样就能连为一体。

“抱我。”

“别开玩笑。”

“那让我抱你。”

“诺埃尔。”宾重复了诺埃尔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你别这样”的无奈感。

诺埃尔没有说话了。宾逐渐感到肩头的衣服被打湿。这个从只到自己大腿高,长到如今一米八十多公分的男人,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流泪。

确切地说,没有当着他的面。诺埃尔死死地将脸贴靠在宾的肩上不愿抬起。

“那能让我给你一点我的血吗?求你,”诺埃尔抬起一只手,伸到宾的脸前,“就一点点。”

宾活了漫长的两百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卑微地乞求自己去吸他的血。

他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宾不说话,诺埃尔就不动,手掌僵持着停在半空中,没有一丝退让。

良久,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捧住诺埃尔的手掌。他冰凉的皮肤让诺埃尔打了个激灵。

“就一点点,”宾重复道,“之后你就去睡觉。”

他低头,在诺埃尔的手掌掌侧轻咬了下去。宾如他所说的一样,只克制地吸‘吮了一丁点血,然后便舔了留有齿痕的皮肤一口,伤口很快就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在他舔舐的那一瞬间,诺埃尔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好了,今天不用你帮忙了。回你的房间去吧。”宾头也不回地平静道。

诺埃尔缓缓地收回了手臂。



13

[1882]

“诺埃尔,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莉蒂亚笑着拿出干面包来放在桌上。

“不会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长过了。”

十一月,是诺埃尔每年放假一周的时候。他一般会回到家里看望莉蒂亚,给她带一些大城市的食物和水果。其实在两年前,宾就给了他许多自由的时间,但诺埃尔还是保持着一年回来一次的习惯。

“斯图尔特先生待你还好吗?”

“很好,母亲。多亏了他,我才能给您带来这些。”诺埃尔看了一眼自己买的各种东西。

“不要这样铺张浪费。主说过……”莉蒂亚又开始了她对神的赞颂。她这几年对信仰的依赖比早些时候还要深了。

“不过啊,诺埃尔。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只是我听到一些风声……他们都说,斯图尔特先生和许多贵族一样,有那种……不好的风气。是真的吗?”

“我一个做佣人的,不好议论主人的这种事情。”诺埃尔勉强地笑了笑。

“你可千万不要搅合进去。要知道,男人之间的那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肮脏的,”莉蒂亚充满忧虑地劝诫道,“你当初那么小,被他要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真的有那种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诺埃尔笑了一声:“然后你要如何?”

莉蒂亚愣了一下,焦急地问道:“真的有吗!?”

“随口一说。”诺埃尔莫凌两可地含糊道。

如果真的有,那倒好了。

“你可不要吓我。”莉蒂亚忧虑道。

诺埃尔从小就对母亲的信仰极为抗拒,这几年只增不减。毕竟他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信仰的反面例子不是吗?



14

回到家里休假的第三天,诺埃尔又和母亲吵架了。

诺埃尔烦恼不已,他明明很爱他的母亲,而莉蒂亚也应该珍惜着这世间唯一和她有血缘的孩子,为什么他们永远无法和平相处?

起因是诺埃尔发现母亲将他买来送她的食物偷偷捐给了教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诺埃尔说过几次也不见效。他知道母亲有权处理已经属于她的东西,但好歹那也是他花钱买来的,心情不爽也是情理之中。

莉蒂亚在争吵的过程中责骂了他,怪罪他一定是在城里和腐败的贵族们学坏了,没有了对神的敬意和善心。

诺埃尔爆发了,打翻了莉蒂亚供奉在家里的神的雕塑,被莉蒂亚赶出了家门。他也不愿意退让,当即坐上了马车返回了城市。原本计划一周的探望就这样不欢而散。

清晨,宾面对消失三天就重新出现在房间里叫他起床的诺埃尔眨了眨眼睛,撑起身子,看了看床头的日历:“我难道睡了一整周吗?”

“我提前回来了。”

“和你母亲吵架了?”

“是的。”

宾耸了耸肩:“每年一次,可以预料。我不懂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无法忍受她把信仰看得比我这个儿子还重要。”

“但你要知道,如果没有那个,说不定她根本撑不到把你生下来的那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要感谢她有那种程度的信仰。”宾伸手,任诺埃尔将准备好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连您也要教育我吗?”诺埃尔不满道,“而且没有什么比一个吸血鬼来赞赏教会更讽刺的了。”

宾嗤笑:“我只是就事论事。对她好些,至少她是你母亲。”

诺埃尔默认了。

“早餐是什么?”宾没有出门的计划,所以只套了一件衬衫和休闲裤就算着装完毕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洗漱完毕后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看诺埃尔带上来的报纸。

“吐司,煎蛋,烤豆子和薯饼。”

“听起来不错。”宾将报纸放在身边,想要从床上起身。

“在那之前,”诺埃尔转身面向宾,单膝半跪在宾的面前,以一种仰视的姿态伸出手掌,“想来点别的餐点吗?”

宾的动作停滞了一秒:“……你还真是越来越会见缝插针了。”

两年前的那一次爆发之后,诺埃尔没有再挑明着提过他对宾的感情。但献血这件事他倒是毫不避讳。诺埃尔像是学聪明了,不会天天缠着宾,只是偶尔几次在对方要出门“打猎”的时候主动提出来,软磨硬泡地送上自己血液。

渐渐地宾好像也习惯这件事了。

宾坐在床上,懒得动手,张口在诺埃尔送到面前的手指上咬了一个小口子。

诺埃尔的手指接触到宾的口腔,内心如每次一样激动到不能自已。指肚上渗出的血液沿着手指缓缓流下去,宾凑前了一些将他的半根手指含在嘴里,上颚和舌头之间的间隙抵着伤口,喉结上下吞咽着吸‘吮血液。

盯着这样的画面,诺埃尔又逐渐硬了。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宾的小腿,隔着裤子的布料抚摸上他弯曲的膝盖,缓慢地向大腿磨去。

宾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诺埃尔,很快就停止了吸血:“别太过分。好了,我要去吃早饭了。”

宾在结束时不经意地舔了舔嘴角,这样的小动作在诺埃尔看来都格外色气。

“愣着干嘛?”

“……抱歉。”

诺埃尔惊醒一般,“嗖”地站起身来,动作熟练地去厨房将餐盘端进来,放在一边的桌上。



15

诺埃尔对着一切并不感到满足。他不满足于只是吸血和献血,佣人和主人,孩子和长辈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在能真正占有宾的那一天前绝不会满足……也许在占有对方后他也依旧不会满足。

他想要的是之后的每一天,每一瞬间,宾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也许是他太心急了。诺埃尔对自己说,忍耐住,慢慢来,宾是个慢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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