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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相遇
前来领物资的人很多，一时半会儿蒋明朗在人群中找不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他一边帮忙发矿泉水，一边四处观望着。人多声音杂乱，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他几乎连人脸都分辨不清晰。蒋明朗气得一边发水，一边在心里小王八蛋小王八蛋的骂着。
不过气归气，知道那货没事，他好歹心里踏实了点。他咬牙坚持把水给发完，然后跟着大部队找了个地方歇脚。滑坡面积过大，这里虽然是安全区，可一抬头周围依旧处处都是高山。所以精壮点的男人守在外头，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就可以立马组织撤离。
蒋明朗坐的位置比较偏，周围的喧闹仿佛特地避开他一样，他坐的这里显得特别的安静。救援队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善谈的人早就已经能在人群之中找上三五个聊得来的人，抽抽烟聊聊天舒缓一下心情。
他是个不善谈的，坐在人群的最边缘存在感极地地玩着手机。大山里信号不好，除了能玩个贪吃蛇跟单机农场这种游戏之外，其他的光是进去就要转半天，别说玩了。蒋明朗玩了几把贪吃蛇，可能是今天他玩游戏没看老黄历，蛇头不是撞墙上就是撞自己尾巴上。一连几把出门就死，蒋明朗非但没有静下心来，反而越玩脾气就越暴躁。
他这么倒霉该怪谁？
蒋明朗想起某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站起身，犀利的眼神往人群之中看了过去。这里不过几十个人，他蒋明朗再怎么近视，在几十个人中间找一个人也不算难事。说来也巧，他刚站起身，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小霍。蒋明朗眼睛不好使，耳朵是一等一的。
他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隐约间他能看清楚那个开口的是个中年男人。听他说话的口音，可能还是个本地人。他四下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口中“小霍”并没有出现。
人群中似乎有人认识这小霍，远远地朝开口喊人的男人说了一句：“小霍他跟诊所的女娃去诊所了，他今天手被石头划拉了一个大口子！”
“没事儿吧他！”那大叔一听弓着腰朝那边回了一声。今天高强度的劳动，让他腰疼地直不起来。
“没事！”
蒋明朗围观这两人一来一去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俯身随便找了个人问了那大叔口中诊所的位置，抬腿便朝那方向走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笃定了那俩大叔嘴里的小霍就是霍牧本人了。
安全区虽然不是受灾区，但几天雨水下来，路面泥泞难行。蒋明朗以前也没有这种经验，来之前他穿的是双白色布鞋，现在泥水渗进布鞋里头，走两步他就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脚底板跟袜子下面泥土摩擦的感觉。
好在诊所不是特别远，不过五分钟的距离蒋明朗一脚深一脚浅地硬是踩着一堆泥水走了过去。乡下的小诊所面积不大，一层水泥的小平房，大门前支了个雨棚。雨棚中间挂着一个昏黄的白炽灯，里头坐了不少过来打针看病的老老少少。
蒋明朗远远地看了一眼，在那群老人孩子里他好像没看见那小王八蛋。
要不进去看看？
蒋明朗想了想，内心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斗争之后还是往诊所里走了去。山里人朴实，对外来的食物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听见蒋明朗的脚步声，几个吊水的老太太立马把脑袋转了过来。小心翼翼带着好奇地打量，让蒋明朗有点手足无措。
他顿了顿，尽量不让人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走到雨棚下面站定，他无意识地踮起脚往里面看了一眼。诊所里很小，就几张椅子一张老床，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正在给一个大叔打点滴。诊所里坐着不少人，里面男人多，说话的声音要比外面大上一倍不止。
他仔细把这些人看了一遍，终究是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蒋明朗有点失望，他转身刚想走，一个提着矿泉水的男人跟他擦肩而过。几乎是同时，他们俩停了下来。蒋明朗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崩了人设的脸，三十秒之后，他步伐坚定地出了诊所门口。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凌乱又急促地脚步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蒋明朗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给身后那个气喘吁吁的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蒋总……”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跟鼻音，听上去让人觉得他有些疲惫。
蒋明朗停下，但他没转身。
“蒋总……”
霍牧转到蒋明朗面前，又喊了一声。
蒋明朗抬头，这边光线不太好，霍牧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理会这小王八蛋。他别过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大山。远处的大山半山腰开始泛起薄雾，远远地看上去倒还真的有让人静下心的能力。
他不说话，霍牧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先开口。霍牧略紧张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蒋明朗，两个月了，他以为自己以后面对蒋明朗的时候能稍稍平静一点。但现在，看见蒋明朗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不夸张的说他那一瞬间跟时间停滞一样。
蒋明朗居然来这里找他了。
像做梦一样。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霍牧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口轻声唤：“蒋总……”
“喊个屁！”蒋明朗心里发毛，又给他来这招。
“我不是……”看蒋明朗上火，霍牧有点慌。他怕自己面前这个任性的大龄男青年，甩手就跑了。他把手搭着蒋明朗的肩膀，他用非常认真且非常小声地声音跟蒋明朗说道：“我想跟你说件事。”
蒋明朗没好气地应了一句，“说。”
霍牧松开蒋明朗的胳膊，保持距离地盯着蒋明朗那张斯文白净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他把脸贴了过去。
和那天一样，霍牧的体温不高，对于蒋明朗来说却热的发烫。
第57章 表白
“可以试试么？”霍牧的嘴唇贴着蒋明朗的嘴唇，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霍牧不敢太深入，他蜻蜓点水一样在蒋明朗嘴唇上碰了碰之后，便松开了蒋明朗的肩膀。
蒋明朗身体一顿，他没开口。这事来的太快，完全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回想起之前跟霍牧平时发生的那些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进了这人的套。
一旦进了这个套，想脱身就麻烦了。更麻烦的是，他本人好像并没有想脱身的想法。
蒋明朗暗暗骂了一声自己不争气，好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不是两个月都不打算接我电话么？”
“我只是想试试，我能坚持多久。”霍牧说着把蒋明朗的手拉了过来，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掌牢牢地抓着蒋明朗的手腕。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别扭的很，不看紧了也许就再也看不见了。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不想再动摇下去。
蒋明朗冷哼了一声，他抖了抖手腕，没挣脱。
“你不是试的很成功么，坚持两个月了都，再加把劲能赶上吉尼斯纪录了。”
蒋明朗这话有点戳霍牧的心窝子，他抿唇不语。黑灯瞎火的，蒋明朗都能看见霍牧那两条剑眉皱成一团，看上去倒是很委屈。
“该生气的是我才对。”蒋明朗又好气又好笑。他莫名其妙的被眼前这戏演的一塌糊涂，又比自己小几岁的男明星给亲了两次。他还没翻脸，这先撩的家伙居然不高兴了。他记得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霍牧在他面前可不是现在这人设。
手腕一紧，随之而来的是霍牧的道歉。
“对不起。”
话是那么说，但霍牧的手却没有要松开蒋明朗的意思。他紧了紧自己的手掌，再次开口问道：“蒋总，我们能试试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磕磕巴巴的，听上去底气不足，完全不复之前那面瘫王的人设。
蒋明朗挑眉，“试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要怎么答应你？”
霍牧板着脸，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然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哈……”他刚说完，蒋明朗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大声，完全没有给正在等他一个答案的霍牧面子。
等他笑够了，直起腰再看见霍牧那张脸，他没忍住又笑出了声。这小王八蛋，还挺好玩的。之前总板着脸，动不动就给他脸色看，现在这小心翼翼的样倒是让他觉得新奇。霍牧就站在边上看着，不出声也没动作。唯一让蒋明朗无法抗拒的，就是他那双黝黑的眼睛。
差点，他就那么头也不回的陷了进去。
两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霍牧从一开始的坚定肯定，到后面的沮丧。就在他忍不住想开口说算了的时候，一道轻到能被风吹走嗯字从蒋明朗的嗓子眼里溜了出来。
霍牧一把抱着蒋明朗，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想就那么虚虚地抱着这人。他把下巴抵在蒋明朗的头顶，眯着眼睛说了一句。
“很高兴。”
你当然高兴了，什么便宜都让你捡了。蒋明朗伸出手轻轻地搭上霍牧的背，一手掌的泥水全擦在霍牧后背上。看得出来霍牧挺激动，搂着他在泥水里站了半天，硬是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这地方来来回回也能碰见不少人。在山里一男一女抱在一起都会引起乡民多看上几眼，现在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霍牧又是明星。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看见发到微博上去，那能够霍牧喝好几壶了。
“高兴够了吧。”蒋明朗费了点力把自己的脑袋抬起来。他伸手拽了拽霍牧衣服后摆，示意霍牧松手。
霍牧摇摇头，“还没。”
“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你知道吗？”蒋明朗翻了个白眼，推开霍牧往前走了去。既然找到霍牧了，那他明天就得回去。
在这之前，他还得去把齐柯接过来。这边村民分了好几处避难的地方，齐柯并不在这一处。走没几步，蒋明朗回头出声问道：“这个场景的戏拍完了没？”
“完了，明天返程回去。”霍牧跟上蒋明朗的步伐，跟他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蒋明朗点头，“嗯，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说完蒋明朗没再出声。霍牧本来话少干脆静静地跟在蒋明朗身边，眼睛不时往蒋明朗脸上瞟。
夏日山风习习，带来一丝凉意的同时，也吹的人心里发慌。蒋明朗回到之前坐的位置，时间不早了，大部分参与救援的人已经就地睡着，还有小部分坐在外头时刻观察周围的情况。蒋明朗虽然不挑床，可让他就这么睡，他是万万睡不着的。
“睡不着么？”霍牧开口。他从小被锻炼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条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现在心情有一点兴奋，这一下子也睡不着。
“嗯，地太硬了。”
蒋明朗点头，其实坐了一天车加上又帮着干了点活他早就累的不行了。要不是想着要找霍牧，这会他估计都睡着了。
霍牧没说话，他往蒋明朗那边挪了挪肩膀抵着蒋明朗的肩膀。
“想都别想。”蒋明朗嘴角上扬，他往边上挪了挪靠着边上的红砖墙闭上了眼睛。这么多人，也亏得这家伙想这出。他可不想明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微博铺天盖地的绯闻。毕竟，他只是个生意人。
“嗯。”
霍牧闷闷地应了一声，也挪了过去，不过这次他跟蒋明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显然蒋明朗是累极了，刚说完话没多久便闭上了眼睛。霍牧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干脆靠在墙上看着蒋明朗。
今天蒋明朗能答应他，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
第58章 曝光
霍牧靠着墙坐了一晚上，一晚上都没阖眼。太阳从东方那面山林子中间慢慢冒出脑袋，橙黄色的阳光斜斜地打在蒋明朗的肩膀上，瞬间减龄了不少。天一亮，周围便开始喧闹了起来。蒋明朗不经吵，一下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霍牧正木着一张脸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仔细一看那家伙眼睛周围蒙上一圈淡淡的黑，估计昨天晚上没睡好。昨天一整天的劳碌奔波，加上这么将就着睡了一个晚上，他浑身肌肉都酸的不行。
怕霍牧看出来又唠叨，蒋明朗缓了缓劲之后，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
“起来吧，我想找个地方刷牙洗脸，顺便解决一下……”蒋明朗头往下低，眼睛盯着自己的裤裆。“憋尿憋的慌。”
霍牧点点头，他站起身把蒋明朗从地上拉起来。穿过一群蹲在路边啃干馒头的救援队员，霍牧带着蒋明朗径直朝昨天诊所的位置走了去。诊所里的医生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人很好相处，这几天他跟剧组走散基本上都是她在接济。
因为路上人多的关系，蒋明朗跟霍牧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霍牧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走没几步，蒋明朗就看见霍牧胳膊上被划拉出一大条的伤口，他这才想起来，昨天那两个大叔有说霍牧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
他加快步伐跟上去低声问道：“你手怎么了？”
“啊？”霍牧正埋头想着事，蒋明朗这一出声让他有点不明所以。
蒋明朗伸手指了指霍牧的手肘，“问你手怎么了。”
霍牧恍然大悟，他用手在那道疤痕上搓了搓。然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着蒋明朗，“嗯，昨天帮忙运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石头上了。”
“你也是够不小心的。”蒋明朗白了霍牧一眼，他视线挪到不远处的诊所。“等下你去问人家要点药，把胳膊处理一下。”
“嗯。”霍牧点点头，身体微微往蒋明朗那边靠了过去。
蒋明朗乐了，他笑了笑，身体也往霍牧那边偏了偏。
大清早的小诊所里没什么人，昨天晚上那个小姑娘医生正拿着一个扫把在打扫卫生。看见霍牧的时候，她的表情明显有些惊喜。诊所有点小，霍牧站在门口，蒋明朗只能站在霍牧的身后。
“早上好。”霍牧朝医生打了个招呼，他往边上挪了一步给蒋明朗腾出一个站脚的位置。蒋明朗跟这姑娘大眼瞪小眼一番，他学着霍牧问了个早安。
“早上好……”
“唉？”小姑娘显然是对蒋明朗的出现有点意外，手上扫地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医生姑娘俩黑漆漆眼珠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过来洗脸是么？”
“嗯。”霍牧点头。
“噗！”医生妹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大明星还真是表里如一。从他来自己这诊所借厕所上的时候，这人的明星身份就被她给认出来了。偏偏大明星本人，还是一副自己伪装地很好的模样。一连几天来她这里洗漱，都显得特别接地气。
“你们赶紧去吧，等下人多了干什么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