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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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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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湿气也重,柯谨睿坐进椭圆形浴缸闭目养神,搁在木架上的手机还在一条一条地接收消息。关瓒在一进门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目光很自觉地看向那条被脱下来的内裤,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先把它给收拾了。
“你说那天是误会,我已经给你机会解释了。”
男人的声音适时把注意力拉回正确的位置,关瓒“嗯”了一声,很笃定地强调了一遍:“我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柯谨睿闻言哂笑着弯了弯嘴角,好整以暇地问:“可我怎么没听出误会在哪儿?”
关瓒不明所以,只当自己没说清楚,正要继续解释。
柯谨睿却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淡淡道:“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那天晚上是你接受了十万出价,把自己送到了我的包房,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吧?”
关瓒这回是听明白了,不置可否,只能沉默。
柯谨睿又道:“那你凭什么说自己不是我想的那种人?”
关瓒自知理亏,在这一点上也确实没什么可狡辩的。他静了一会儿在脑中组织好措辞,这才心平气和地复又开口:“柯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我的理由刚才也告诉过您了。我的确是没有办法,因为在我看来,比起需要治疗费用的人,我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音色温雅,带着丝清晰可察的少年感,似乎被这满室的水汽浸湿了一般,显得很温柔也很听话。
柯谨睿维持着那种不甚明显的笑,心想,也不知道是与生俱来的乖,还是只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小狐狸。
有些内容就好像是卡在心里的症结,说出来反而坦然了。关瓒深深吸了口气,一瞬间隐约有想哭的冲动,但更多的是想要嘲笑自己——为了钱去卖,一次跟一百次有什么差别?睡和没睡过又有什么差别?怪不得别人误会,这本身也算不上是个误会。
“您出的价格太高了,我不是没犹豫过,可医院那边已经拖欠了有段时间,我……”关瓒莫名觉得喉咙很干,像灌了口烈酒,灼得他难受无比,然而又不能吐出来,只能混着血咽下去,“跟您是唯一的一次,您没碰我,我厚着脸皮保证自己是个正经人,您……”说到这里,关瓒偷偷抬眸看向柯谨睿,“您能不能考虑一下,给我个从良的机会?”
猝不及防地,向来八风不动的柯总被小家伙的用词逗笑了。
尽管被误会成了那个出钱包夜的人,但柯谨睿也没有纠正过来的打算。这番解释他是听进去了,字面上找不出什么漏洞,是真是假日后可以慢慢调查。更何况小家伙是老爷子拍板定下来的,以家庭地位来说,强行送回去恐怕不好收场。柯谨睿最受不住老的叨唠,为了耳根清净也不可能给自己找那种不必要的麻烦。
“可以。”柯谨睿道。
关瓒顿时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试探着问:“还有件事,您能不能别跟老先生说我被您包过?”
柯谨睿:“……”
要说柯总对外身价百亿,在IT行里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对内虽然年轻时叛逆出柜,气得老爷子大怒也大病了一场,但接受以后倒也慢慢地看开了,甚至盼着他能尽早领个共度余生的人回来。依照柯老爷子的脾气,对他出入的场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出于父子情深,如果被他知道新请回来的保姆还被逆子包过一夜,而且包夜那会儿人都没成年,那会出现什么后果就真是难以想象了啊!
“也可以。”
得到应允,关瓒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结果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对方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只不过,当初我朋友在你身上白花了十万,今天我又要替你瞒着家里的人,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也好让我看到物有所值?”
关瓒蓦地怔住,隐约是理解到了那句“物有所值”的深意。
“你在红馆工作,即便服务的是散客区,但应该也不至于对更里面的内容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兴趣你心里清楚,那天能同意就意味着你能接受‘服从者’的角色,我可以继续替你支付治疗费用,不过具体能不能得到这笔钱,能得到多少,这些都得看你的表现了。”
关瓒注视着男人的侧脸,两片微张的唇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您的意思是?”
“我一直都缺一个合得来的sub,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待他说完,关瓒陷入沉默,同时心里恍然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听到这种要求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震惊或是难以接受,反而是有那么一点点难以启齿的期待。
最终,他既没同意也没直接拒绝,而是不确定地问:“万一您对我不满意呢?”
柯谨睿注意到了小家伙的迟疑,沉思半晌,说:“先试,没感觉我肯定不会要你。”
关瓒内心依然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交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心动了,一方面因为价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交易本身。


第7章 【伽利略】像一只好奇心爆棚的猫,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踩进陷阱。
心理学研究发现,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存在有某种癖好,其中又视沉迷程度来定义是否成为疾病。然而在真正遇到诱因以前,当事人甚至从未留意过相关症状,进而很难发现自身的与众不同。
关瓒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那晚在红馆阴错阳差的特殊经历,从小到大,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那样一种环境下兴奋起来。毫无疑问,药物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是欲望生成的催化剂,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明白真正的诱因到底是在哪里。
那是一种很难描述清楚的感受。
这男人说得对,他不是不了解那些高级VIP区里面进行的情欲游戏,也不是不知道收下那十万块钱以后自己可能会面临什么。他拥有与年龄一致的好奇心,会有意无意的路过那些他无权进入的走廊,听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像一只好奇心爆棚的猫,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踩进陷阱。
那晚协助他捆绑的人是负责VIP客人的主管,他没记住名字,却念念不忘丝绳束缚身体的感觉——像是被喂足了特殊药物的蛊虫啃噬,疼痛与畅快并存,叫人心驰神往、心甘情愿地越陷越深。在整个等待过程中,他完全不能控制身体的颤抖,这颤抖里除了害怕,更多的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体验到的兴奋。
在几次发泄过后,意识逐渐趋于冷静,关瓒这才开始感到不可思议。
他认为自己病了,竟然会因虐成瘾,所以在浴缸旁边坐了整晚也没敢出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包房里的陌生男人。第二天一早,他仓惶逃离了那里,像个偶然发现了自身秘密的胆小鬼,带着“卖身”换来的十万块钱离开了红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连同那种浮出水面的怪癖一起,这段经历被关瓒埋藏起来,刻意不去回忆。他每天用高强度的工作强迫自己到精疲力竭,拖着再也榨不出一丝力气的身体回到出租房倒头就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重新变得平平无奇,跟每天在地铁里遇见的成千上万个陌生人那样,乏味得千篇一律。
那种生活他坚持了半年,就快要彻底忘记,回到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状态,而没成想这强行构筑起来的假人格却在再次见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土崩瓦解,他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在听到那笔交易的刹那死灰复燃!
自己大概……是真病的不轻了吧。
关瓒如释重负地想。
就在这时,水声响起,柯谨睿站起身,看样子是不想再泡了。
成年男性的身体健硕美好,每一分肌理都饱含肉欲。在盥洗室暖灯柔和的光线下,男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具力度的深麦色,阴影分明。关瓒应声回过神,无意识地抬头看去,看水珠滚过腹肌和腰线,没入湿润黏结的耻毛,最终十分调皮地沿垂软的器官末端滴落下去。
关瓒:“……”
关瓒猝然心乱,被疲软状态的尺寸惊得骇然,赶忙管住眼睛没多看不该看的地方,然后体贴地取了条浴巾给对方送过去。柯谨睿潦草地擦了擦胸前和两臂的水,跨出浴缸,再随手把浴巾围在腰间。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他边说边返回卧室,“两天吧,因为周一我就得回市区,公司在那边,离这里太远了。平时我住自己家,基本上老爷子没事我就很少回来,你没什么机会见到我。”柯谨睿来到办公桌后看了一眼,注意到文件还没有拷贝完,于是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反身靠上桌子边缘,长腿自然曲起,坐姿非常随意。关瓒盯着木地板上的一块潮湿印记,目光上移,堪堪停留在男人被浴巾勒住的半截人鱼线处,犹豫几秒,他没能按捺住脑中的念头,又小心翼翼地朝更靠下一些的位置瞄了眼——那里有一处隆起,浴巾材质不够贴身,没能勾出形状,却并不影响显露尺寸。
视线一触即分,他很敏感地略偏过头,喉结滚动,心想,非礼勿视,这人也真是的,就算是自己家的同性保姆多少也应该避个嫌。
“好。”关瓒说,“我会考虑清楚,尽快告诉您。”
柯谨睿留意到小家伙偷腥,眸底笑意渐浓,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末了忽然想起件事,说:“一直没机会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经他一提关瓒也醒过闷儿来,他只知道这人是柯家的二少爷,具体名字也没听谁提过。
“我叫关瓒,是家里新来的保姆。”关瓒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柯先生呢?”
将玻璃杯搁在一边,柯谨睿将那个名字搁心里品鉴了一番,而后从办公桌上摸出了一张名片,起手递给关瓒。关瓒接过来迅速确定好名字,再一抬头,说:“我记住了。”
闻言,柯谨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再一看壁钟,他起身绕回办公桌后坐进高背椅,头也不抬地说:“时间不早了,天亮以后你应该还有工作,今晚辛苦,先回去休息。”说完,他点开一份企划,就着平淡无味的白开水开始阅读。
一番折腾临近晨曦,关瓒也有了困意,再加上两人独处的气氛实在古怪,他也特别想出去透口气,也好认真考虑一下刚才的那个提议。于是礼貌道了晚安,关瓒不再打扰柯谨睿工作,放轻脚步朝门口走去。
自打小家伙转过身,柯总的注意力便娴熟地从企划上抽出,目光直白且露骨地粘上对方背影。
结果还没等拉开房间的门,关瓒倏而发觉自己忘了件事,匆忙回头问道:“您要吃宵夜么?张妈炖了甜汤,就在冰箱里。”
柯谨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暴露,故作镇定地说:“不用,我不喜欢甜食。”
“哦。”关瓒没留意到对方的异样,只顾着挺奇怪,这张妈是家里的老人,竟然会给二少准备他吃不惯的宵夜。
“还有件事。”柯谨睿把人叫住,“我的狗在后院,老爷子不待见它,你有空了就帮我遛遛。”
“这没问题。”关瓒乖乖应下,“不过提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柯先生也早点休息吧,老先生有交代,说是今天给菲佣们放假,让您去院子里浇花来着。”
柯谨睿:“……”
关瓒透过门缝歪头看他,像只扒门的小猫咪:“祝您晚安。”
说完,“咔嗒”一声掩门,小猫咪遛了。
被传达了太上皇懿旨的柯总身心疲惫,顿时对亟待宠幸的企划们失去了兴趣,决定关机休息,睡醒以后好把老爷子交代的第一要务办了。他合上笔记本推到不碍事的地方,在整理移动硬盘和数据线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装进公文包,而是拉开办公桌抽屉,把两样东西收了进去。
……
两小时后,天亮了,但距离柯老爷子起床用早餐还有那么一会儿。
关瓒严重睡眠不足,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完全是强迫着自己下床,到盥洗室多捧了两把水洗完脸,整个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前一天进门没机会熟悉宅子,净顾着在琴室里陪柯老下棋了,关瓒压根没发现这家里还养了狗,眼下也不知道应该到哪儿找狗去遛。这会儿时间刚刚六点,主楼一层没有动静,关瓒没有等张妈起床,而是去后院的保姆房那边找了位菲佣,她们起得更早。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关瓒遇到的这位菲佣中文很差,他用标普问了一遍“二少的宠物在哪里”,结果对方完全没领会意思,全程满脸茫然地看着他。最后关瓒说了句“dog”,那名菲佣瞬间明白过来,非常热情地领着关瓒去了后花园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院子,从铁笼子里牵出来了一只小短腿柯基。
小柯基看起来非常小,目测可能还不满三个月,跑起来腿脚不稳,婴儿肥的身子各种打晃。或许是因为被冷落得太久了,小家伙见了人特别兴奋,嗷嗷叫着扑过来咬关瓒的裤腿,边咬边绕着他的腿撒娇。菲佣拿着条小号牵引链在后面抓,嘴里不时蹦出一句听不懂的话。
关瓒看得哭笑不得,只好弯下腰把小东西抱起来,说:“我来吧。”
菲佣气喘吁吁地道谢,笑得很不好意思,把牵引绳交给关瓒。关瓒表示不客气,一边给柯基套狗链,一边用英语问它的名字叫什么。
这小家伙头圆腿短、神态呆萌,却被主人起了个高大的名字,叫伽利略。
于是告别了难交流的菲佣小姐,关瓒牵着伽利略散步,从后花园溜溜达达地去往别墅正面的庭院。
北京城近几年气候古怪,夏季闷热多雨,倒更像是个南方城市。不过最近这些天还算不错,也是因为之前连日降雨,所以雨过天晴,大气透明度极高,天空干净得蔚蓝如洗。
小伽利略终日被关狗窝,难得出来接触到地气,整只狗都快玩疯了。关瓒担心它乱跑再从铁艺大门的镂空处跑出去丢了,一直不敢松开牵引绳,全程被狗小力气却不小的柯基犬牵着跑。
柯宅前庭,柯谨睿换了身浅色休闲装,脸上扣了副太阳镜,正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水管,一块一块浇那些奄奄一息的草花。听见呜叫,他循声侧过头,正好瞧见家里新来的小家伙被另一只小家伙拖得万分狼狈,踉踉跄跄地一路小跑转过拐角处爬满绿藤的长廊。
那画面还挺好看。
柯谨睿饶有兴致地盯着一人一狗看了一会儿,倏而突发奇想地吹了声短哨。
伽利略经过几周的专业培训,反应伶俐得很,对主人的声音尤为敏感。那哨声一响,原本疯跑的柯基倏地驻足,耳朵动动,下一秒奶声奶气地嗷嗷一叫,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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