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本来该留着做过冬食物的。
露天风景被龙妖毁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再往上看，只能依稀见到一颗龙头，傻乎乎攀在洞口堵着自己出路。妖物气不打一处来，等到体力恢复之后，另寻一处出口，悄悄摸索了上去。
虽然把脑袋藏起来，看似缩小了感知范围，实则龙族另有其他感知器，并不惧短暂封闭五感。夏生噌地把头□□，鼻翼敏感一动，冲左方阴暗林丛中张嘴就是一口龙息。
他发现自己肚子里饱满的天生阳气对这家伙特别有用了，于是当机立断。而没想到这只龙反应会如此快，打另一个出口出来想要奇袭的妖物反而又一次猝不及防，登时僵在原地，身上溢出大滩黑臭粘腻的液体。
夏生顿时被恶心的够呛，连着倒退三步，生怕自己不小心被溅到。这个暴露出真容的家伙也是漆黑一片，但与那黑狍子不同，这厮黑是因为身上肮脏之物太多，让人看不出底下到底有什么花样。
当然，夏生也并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想想就反胃透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臭味儿弥漫开来，夏生不得不点着晴炎，净化自己身周，否则非得被熏成一只臭龙不可。这只妖物让他想起一种俗称‘臭虫’的小型生物，不知道直接下手处置的话，会不会也一样释放出十倍强劲的臭气。
龙妖扭脸看看自己冰白华美的鳞片，深感那绝对不能忍，太挑战自己最近不断升高的审美品位了。他这么酷炫的龙，怎么可以臭烘烘，遂决定先按捺不动，试试看能否兵不血刃。
那妖物见夏生又停下不动，趁机从腰间拿起早早准备好的储备粮，狂野撕扯着塞入口中，猛嚼猛咽，恢复躯体的僵直。夏生远远定睛一看，刹那头昏眼晕，蹬蹬蹬复退数十步，肚里翻滚不休。
这种生物实在太挑战他的心理以及生理承受能力，龙妖抬抬脚爪，突然开始感觉自己已经被‘玷污’了，内心有些崩溃。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臭死了。”
妖物百忙之中抬头看他，龇牙一笑，满嘴肉糜，“怎么，高贵的龙大人怕脏了脚？那还不速速离去，在我这里留着熏臭吗？”
“我来是因为你这里有我一旧友的气味，本来还担心他出什么事，不过看你这样子，大概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夏生把脸颊旁边飘飞的晴炎往鼻子前面拨一拨，思考片刻，觉得自己判断没错。虽然这洞附近有炎蹄滞留过的味道，但那马妖可也是身经百战，应当不至于败给区区这样一只臭妖。
臭妖不屑的拿起一根骨头剔着牙齿，口中含糊道：“如果是如你这般的龙族，我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若是其他普通的高级妖怪，怕是在我手下揍不过一回合。”
“哦？”夏生起了一点点兴趣，追问道：“你倒是有底气，这又是为何？莫非你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手锏？”
“这年头妖怪也不好混，没几下子我怎么敢一只妖在林子里搞事情。”臭妖昂着头，回味一般拧着骨头咯吱咯吱嚼碎了吃进肚里，满足道：“吾乃污秽池中孕育之物，天生与腥污为伴，心性不坚定的妖怪，只会成为我座下驱使，或者腹中口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有些底气？”
“……污秽池？”夏生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总感觉甚为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打定主意之后再与白童子询问一番，知道对方有这般本事，他便严肃了一些，释放威压强硬道：“那你可有见过一只四蹄踏火的妖马从这里经过？他浑身雪白，唯有一身毛发是红色的。”
“马妖？唔……”臭妖开始砸吧着嘴啃食第二只腐烂的野味，把夏生看得胃口全无，方才一点肚饿感彻底离家出走。他不耐烦催了两句，妖物这才接口道：“大概是见过的，不过那马妖似乎急着赶路，我没有跟他正面冲突。他身上带着一种感觉很不妙的东西，我很惜命的。”
能够让这臭妖感觉很不妙，是有八｜九是莱翁没错，死气之炎与污秽之物乃是死敌。夏生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走了多久？”
“去了……唔……”臭妖突然一停顿，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举着长满咀虫的狐狸腿指了指夏生，奇道：“怪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一没予我好处，二又照面毁了我栖身之所，实话讲，就算你是龙族，也未必抵挡得了污秽池效力。想要从我这里问出消息，难道不该付出些代价？”
“……你想要什么代价，说说看。”夏生无所谓道，把眼瞥到一边去，不看他手中腌渍之物。
臭妖得意哼了一声，甩甩那稀烂的腿肉，道：“说起来，我每天在各处狩猎，吃遍天下野味。不过这龙肉，我却似乎没能尝过，龙族身躯应该有很好的恢复力吧？不如，你贡献贡献？”
夏生：“你想的倒尽是些便宜事，我若把肉给了你，怕是你有命欣赏，没命消受。”
“为何？污秽池吞尽天下污物，没什么我不能消受的。”这话一起了头，臭妖心中贪念便再无法阻止，直嚷道：“你无需担心我能不能消受，若真想知道马妖去向，不妨先给了我再说，大腿那处应该不错。”
“执迷不悟，鬼迷心窍。”夏生点评道。
他将巨大身躯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其后两个挺拔高大的人影，口中又叹：“我劝过你的，这下子我也没辙了，你一路走好。”
臭妖：“？？”
白童子：“呵。”
骸：“kufufufufu~~”
作者有话要说：
蜜汁存在感鲜明的雾守大大，雾守大大你感受到我身为丈母娘的鸡冻内心了吗？赶紧拿下大舅哥啊嗷嗷嗷~~~
今天试了一下存稿箱功能，这是存在稿件里的，不知道能不能正常发出去，阿米豆腐~~~
给所有的宝贝儿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哒（づ￣ 3￣）づ
第157章 第157章 再见‘弟弟’
察觉到异样后赶来不到一刻钟，白童子与骸双双矜持袖手，一左一右分立在夏生身前，停止了方才眨眼间来回的攻击招式。
而被打了个灰头土脸的臭妖则吐着魂远远紧贴在一棵壮实大树上，整只妖仿佛一张饼，再没了力气嚣张。天底下当真有能让他一败涂地的人和妖，许是在这极地待得久了，没有及时锻炼自身。
又或者有夏生一路保驾护航，从那厮口中喷出的污秽之气根本无法拿眼前几人如何吧。
骸嫌恶看了满地腐蚀痕迹一眼，仰头去寻夏生身上是否有同样受损之处，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么个玩意儿？这下子还有心情吃饭吗？”
夏生对对龙爪，无辜道：“我只是顺着炎蹄的气味找过来而已，哪知道这里会有如此臭的妖怪。白童子，你看能读取他的思维吗？他说见过炎蹄。”
妖怪不吱声，屏息点头抬手，远远操作了一番，沉吟道：“应该没打过照面，这厮不过远远看到过炎蹄背影而已。”
怎么这样，深感自己又做了无用功，夏生郁闷一叹，为自己失去的饥饿感打抱不平。
“早知道毁掉洞口就该走了，臭的要死。他说自己来自污秽池，听着就够恶心了。”
“污秽池？”白童子一愣，这才耐下性子重新认真打量了一番那贴在树上cos装饰品的臭妖，道：“汝来自于污秽池，可是池中自然孕育之物？可是从日本而来？”
臭妖警惕地缩缩肩膀，又想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索性坦白道：“是又如何？”
“如何？”白童子一声冷笑，抬手便是一道结界下去，将那妖怪彻底控制在了手中，“汝与吾之间可还有一笔陈年旧账要算，既然能在这人间滞留撒野，想必汝之出身应当也并非真正的黄泉污秽池。二十年前，汝可曾在一所学校里面坐守污秽大阵，导致千百妖怪竞相残杀，为汝之主人挑选妖蛊王？”
臭妖在他煞气逼仄的结界里面艰难喘息，腥气涤荡，挣扎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哪记得！我有好几年都没有被召唤过了，主人早就将我放逐，哪来的挑选蛊王！”
白童子眉眼一利，也不指望他想起来，又问道：“汝之主人姓甚名谁？为何要仿造黄泉污秽池，做出这种阵法？”
“我只是一介被投入污秽池中终身不得解脱的小妖，主人哪里有功夫跟我解释那些东西！”臭妖自己委屈上了，忿忿道：“我还想说，主人他把我创造出来，却没使用过几次便又丢掉，留我一只妖在外面被各种嫌弃。我也很难过好吗？！我连媳妇儿都找不到！”
白童子：“……”
“你还要我说啥？！我啥也不知道！哼！”
臭妖掐着自己快要窒息的气管，委屈巴拉，一脸伤心欲绝。看起来他对抛弃自己的那个主人有诸多怨念，既爱且恨，若非他脏到令人不忍直视，倒也能博得几个同情分。
夏生嘴角抽搐几下，不知对方一脸‘你们过分至极’的表情从何而来，心里想笑又不知该不该笑，整张脸皱成一团。
白童子才不管对方是不是无辜可怜，自暴自弃，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当面对质。等回到日本，箱崎先生那里肯定有办法找到这只臭妖曾经栖身的污秽池此时在何处，顺藤摸瓜，也就能寻到当初那个害他失控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他从夏生那里取得的第一口血，便是由此处开始。
夏生不记得当初这档子事情，虽然不大理解白童子突来的较真儿是怎么回事，倒也没说什么。帮着他把臭妖暂且封印起来后，才接着问道：“接下来呢？这小妖怪记忆里的炎蹄往哪边走了？”
“更深处，炎蹄可能不是在瞎走。”回忆着方才短暂的片刻印象，白童子蹙眉道：“炎蹄是有目的在往里走，深林里似乎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诱导他一路来到这里。”
“你管他是不是被诱导来到这里，找到以后带走不就是了。”骸懒懒一撑下颌，昏昏欲睡，“夏生赶了一上午路，如果这会儿不急着走，就吃点东西歇一下。如果急着去找马，也别浪费时间，边走边吃。”
夏生点点头，采取了第二种提议。倒是骸看起来有些想睡了，他不动声色一伏身，对二人道：“来我背上，咱么走快些。白童子，喂我吃些肉嘛。”
妖怪自然不会拒绝喂饱自家龙崽的肚子，从善如流，自龙妖身侧一跃而上，坐在了龙首正上方。
骸也不去打扰这两个，自顾自在夏生翅根附近寻了一处能将自己卡在中间不掉落的好地方，闭上眼睛养神。夏生含糊不清问了一声他们有没有吃，得到白童子安抚一拍狗头。
“吾自然吃了，见汝久久不回才找来的。”
这种事情也没必要互相谦让推拒，夏生点点头，摇着尾巴品位饲养者高超的野外烧烤手艺。对方显然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得到很好的训练，火候掌握恰到好处。
顺着白童子指向径直一路飞到一处山崖附近，炎蹄的妖气一直若有若无，在下方残留着些许。这异国他乡，人迹罕至之处，能遇到白童子一个旧相识（仇敌）已算是奇也怪哉，难道连炎蹄都碰上了昔日好友，又或者一见钟情的心上马？
夏生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只觉自己寻亲之路遥遥无期，莱翁可还在炎蹄身上带着，这任性妄为的妖马，跟他主人一个性子。
降到崖下溪水畔，微微舒展身躯，夏生将头埋进水中泡了泡，驱散思维中一点混沌睡意。确实是中午午休的时间，骸都在他背上睡着了。
白童子也没有从龙背上跳下来的意思，左右环视一遍，又指了指不远处那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道：“在后面，那里大概有一处山洞。”
应了一声，夏生展翅慢慢平移过去，绕着瀑布水流寻找能绕过去的办法。只从外面看根本无法判断山洞在哪个方位，距离远近，盲目一头探过去，极有可能直接撞到山壁。
却在此刻，骸身边捆着的黑狍子突然挣动起来，突如其来的反应比方才被抓时还要更加激烈。本就浅眠的雾守霎时间醒过来，揉着眼睛瞅了小家伙一眼。
黑狍子呜呜两声，怯怯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目光焦虑而害怕，时不时朝瀑布那边投去两道眼神，浑身瑟缩颤抖，意有所指。
骸这才明白过来，大约是黑狍子知道瀑布后面有什么，在对他们示警。他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夏生，毕竟看这傻狍子方才一路慌张狂奔，以致于暴露身形被抓住时都没有这般目露恐惧，这后面山洞里的东西怕是非同小可，至少对黑狍子来说不亚于夏生的龙威。
听他这般分析，夏生愣了一下，这天底下能在一见之下与龙威对抗的人物或者妖怪能有几个，他是没有释放气势，虽然没能直接吓着那黑狍子，但也不至于被别的什么东西比下去吧。
仰头清啸一声，夏生支起结界干脆利落往前一钻，顶着撞击在结界上开花的瀑布激流往后方张望。这山崖宽广辽阔，山壁蜿蜒无边，光飞流直下的瀑布就有几十里宽。若非他龙形也体积不小，找起来想必更加费事。
很快，一座黑黝黝的人工山洞便出现在几人面前，看看洞前与瀑布之间的距离足够一只龙来回飞几圈，夏生索性离开瀑布拍打范围，撤掉了结界。
骸往后一看夹杂在夏生两只火焰羽翼中间的瀑布背面，飞扬的火星映衬着自然奇景，颇为壮观。自在夏生庇佑下获得自由，不再有被复仇者监狱追击的后顾之忧，他也曾去过一些高山深海，无人可达之处，释放内心郁气，十年来，心胸早已宽广许多。
此时与夏生一起同在一起冒险观景，似乎又另有一番滋味，愣怔间，他竟有一些遗憾，总觉得少了个不禁逗弄的软兔子，便还是有一些不足。虽然跟夏生一起也很好，但此时的他，其实更希望与另一个人相处在这自然美景之下。
白童子往后看了看愣神忧郁的彭格列雾守，心下嗤笑他没有好好把握时机，以致于如今郁郁寡欢。动了心就要早些行动，似夏生以前那般，或者自己这样，才能尽早抓住应当属于自己的东西。
盘旋了几圈，夏生没有发现背后两人心思早已跑飞，还在冥思苦想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他不惧进去探个究竟，却怕施展不开，或者跟洞主人打起架来牵累到身形渺小的白童子二人。
“所以你们两赶紧下去，那边不是有能站住脚的地方吗，或者自己施法飞着都行，别一个劲儿粘着我啊。”
“谁粘着汝了，吾是怕汝不老实，乖乖待着。”白童子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