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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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鬼-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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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说的秘密是什么?”
顾绝心中忍不住想骂人,早知道纪云清是个管不住嘴的,他打死也不会说啊。这个楚玄墨也是奇怪,都说是秘密了,何必揪住不放?
“没什么,是你听错了。”
“为什么能和云清说,却不能和我说?”
他认栽,只得承认有这秘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这秘密与朝华剑派无关。我发誓!”他举起右手就要起誓,却被楚玄墨冷冷地扫了一眼,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有毛病。
“你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气?就算我和云清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你,也和你没关系吧。”
楚玄墨也是一愣,全身起的寒冰尽数退去,似是在问自己:“是啊,为什么?”
有毛病。
“小师叔,我还要去薛云痕那里一趟,就先走了。”撇下神游天外的楚玄墨,顾绝按原路回了纪云清房外,这时候他都忍不住要得意下自己记性不错。

你有病,你有大病

在去找薛云痕之前,他得去教训教训纪云清。那小混蛋,居然把他说卖就卖了,一点都不讲义气。
挥了挥左手,捏紧成拳。这么大的拳头落在纪云清身上,就算有香香不痛也得要好几天才能痊愈。
可耳朵先是听到了十米外转角处的脚步声,他下意识躲到了灌木丛后。以为是楚玄墨,他不好向楚玄墨交代为什么还在纪云清房前,总不能如实回答是来揍你师侄的。
可没想到来人是纪玄礼,纪云清那没良心的爹。也不对,知道来看望下受伤的儿子,说明还是有点良心。
纪玄礼径直去了纪云清的房间,然而没过多久,就从纪云清房里传来的摔东西的声音,瞬间打消了顾绝冒出来的父慈子孝的念头。
这纪玄礼也有病,摔东西还特意要去儿子房间摔吗?朝华剑派的人都有病。
只看纪玄礼风一般的从纪云清房间里出来,与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开的顾绝撞了个正面。这气氛叫一个尴尬啊。
顾绝假意咳嗽一声,整了整外衫,一副我只是刚经过,没有听墙角的样子。
“说,你与司空忍是什么关系?”
司空忍,顾绝姐姐的真名。顾绝十分讨厌姐姐这个名字,比自己那蠢名字还要来得讨厌。为什么要忍?这名字太不吉利。
说到姐姐,顾绝的脸色变了。不再漫不经心,嬉皮笑脸,他绷着张脸,突然出手,长鸣出鞘,稳稳地搭在纪玄礼脖子上。
“你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一直一直将姐姐藏在心底,这十四年里,他没有一刻忘记姐姐的存在。如今,好像终于能找到姐姐了,没有人能知道此时在他心中有多动摇。
顾绝用右手紧紧按住那因不可压抑的感情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的左手,他连续深吸了几口气。
纪玄礼并不在意脖子边上的剑,只是凝视着顾绝那张脸:“果然与阿忍很像,司空绝。”
楚玄墨曾说过,十三年前,姐姐曾救过纪玄礼一家。所以,纪玄礼知道香香不痛这伤药也不奇怪。没想到还是在纪云清那暴露了。
这纪云清,无论是那张嘴,还是身上的气味,怎么都守不住秘密呢。
“我……”刚出声,顾绝才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连双唇都是发麻的,“我姐姐,她还活着吗?”
“……请节哀。”
虽然……虽然反复想过姐姐之所以不回寒台可能是已经……已经……可真的有人这样告诉他了,他还是承受不住。没想到十四年前,姐姐的那一句“等我回来”却是诀别。
“是谁害死她的?”
“抱歉,我不知道。”
“那她被葬在何处?我……我要带她回家。”回寒台的那个家,即使族长不同意,他也要将姐姐葬在自己的家乡。
纪玄礼表情微变,只是顾绝沉浸在悲伤之中所以没有发现。
“十年前,阿忍姑娘从断情崖上摔下,尸骨无存。”
“为何会尸骨无存?”他忍不住大喊道,“不可能。”
“崖下全是野兽。”
“你骗我。”顾绝突然笑了两声,“你不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姐姐,又怎会知道我姐姐是从断情崖上摔下。说,为什么骗我?”
纪玄礼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此时脖子上被顾绝划了一道口子,却好似没有发现,也没有去阻止。
“当年断情崖上,我也在场。那人蒙着面,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如果你想替你姐姐报仇也可以杀了我,你姐姐对我有恩,我却对她见死不救。”
当年,纪玄礼继任朝华剑派掌门,江湖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是正派,而司空忍,是个会妖术的妖女。他没有能力能为司空忍做些什么。
“我姐姐为什么会去断情崖?”
“当年她被武林正派追杀,是我将她藏在了断情崖上。不知为何会被外人知晓。”
怕此时情绪就会崩溃,顾绝紧咬住下唇,直到丝丝鲜血从唇上低落。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若是骗我呢?”
“死无葬身之地。”
“我会来亲自取你的性命。”顾绝猛地一吸鼻子,抹掉唇上的鲜血。
“这是掌门令牌。”纪玄礼抛了一块令牌给顾绝,“在朝华剑派,有这块令牌即可畅通无阻。”
“……多谢。”
在来朝华山之前,他已经知晓断情崖所在。可每往断情崖走近一步,双脚愈发沉重。
他将断情崖上每一寸土地都看得那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样做,心里会更难受。
他也去了崖下,什么都没有,连一只野兽也没有,是都被屠尽了吗?连一丝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可即便这样,为什么连姐姐的灵魂也找不到?姐姐答应过他,会带着草药回来见他。明明……明明连这个承诺都没有兑现,不可能会消失升天的。难道他这个弟弟还不能让她在心里留下一份执念吗?
他伤心,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难道不是他吗?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回寒台,死后也不来找他?
难道在这外界,姐姐找到了比他更重要的人?现在就跟在那人身边?
傻傻地坐在崖下几个时辰,见着白天变成了黑夜。顾绝踉踉跄跄地起身,往附近的酒楼走去。
却在酒楼门口,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楚玄墨?”此时的他没心情去调侃楚玄墨,连平时伪装自己的力气也失去了。
“你来这干什么?也是来找酒喝的?”他问道。
楚玄墨原是在看到顾绝的瞬间身体一怔,转身立马想走,却被顾绝眼疾手快抓住了。
“正巧,我也想喝,一起?”
楚玄墨犹豫了下,可看顾绝神色有点奇怪,放心不过还是同意留下了。
去了二楼雅座。顾绝什么菜都没点,只叫了十坛酒。
看着一坛坛女儿红被送上来,楚玄墨抓住了那只正想拿整坛酒往下灌的手:“你这是要喝多少?”
“我正努力把它们全喝光呢。”拍开楚玄墨的手,拿着整坛罐子连续喝了好几口。
“发生什么事了?”楚玄墨皱了皱眉,将那坛酒抢了过来,随手从二楼扔了下去。酒水溅到了不少路人,楼下的人只骂娘。
顾绝目瞪口呆:“那坛酒归你,不能算在我账上。”
“在朝华剑派,你找到想找的东西了?”
夜晚灯光晃眼,顾绝眯着眼,盯着开始变得模糊的楚玄墨:“是啊,找到了,可她死了。”
“你……找的是谁?”
不顾楚玄墨的阻拦,他又开了坛酒,借着醉意才敢将心事说出:“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患了恶疾去世了,是姐姐将我养大。可十四年前,我竟也患上了夺去我父母性命的疾病。我的姐姐不顾族长阻拦,要出寒台,去外界寻找能治愈那病的草药,可这一去,再未回来。”
“不过也没事,至少我还有事要做。我会找到我的姐姐,还有害死我姐姐的那个人。”他又猛灌了几口,面目狰狞,好像要将那仇人连带着酒一起喝掉。
看楚玄墨一脸担忧,顾绝笑了笑:“楚兄,你可别与我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等我杀了我仇人,你倒是可以这样对他亲人说。”
楚玄墨在酒杯里倒满酒,一口饮尽:“我不会说。”
顾绝笑嘻嘻地也拿来一只酒杯,替自己和楚玄墨的都倒上,敬了楚玄墨一杯:“楚兄你呢?你又为何要来这喝酒?有什么愁事?”
他将心事一通说出,轻松了不少。与楚玄墨相处一向是轻松愉快的,他并不希望拿自己那些烦心事去影响楚玄墨的心情,就暂时先压下了心中的仇恨。
“因不知为何而愁,才愁。”楚玄墨瞧了顾绝一眼,“我有一个朋友,却见不得他与别人要好。为什么?”
顾绝拖长音地说了声“哦”,差点喷笑出声:“你是女人吗?只有女人和小孩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最好朋友的最好朋友。对了楚兄,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又如何?”
“以上我说的女人小孩的言论只能用于朋友是同性上,若是异性,那就是占有欲在作祟。你喜欢上人家了。”顾绝暧昧地朝着楚玄墨笑,“楚兄,你觉得呢?”
楚玄墨无视了顾绝那带着桃红色的视线,将酒杯往顾绝那一移。
顾绝得令,赶忙将酒倒上。
“不知道。我见着他对别人比我好,我会生气。”
“那肯定是因为喜欢。”顾绝暗自偷笑,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事情他也想搞出点事情来。
“是吗?”拿到嘴边的酒杯一停,他望向顾绝,“我几乎没有朋友,不懂与朋友间相处该有怎样的距离,我会生气不是对朋友的占有欲?”
顾绝连连摇头:“你看我们是朋友吧,你跟别人要好我就不会生气。所以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占有欲啊。”
“嗵”的一声,酒杯被捏碎了,楚玄墨脸上带着怒极反笑的笑容,他盯着顾绝,隐含怒气说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让我生气。”
顾绝心说说话就说话,捏杯子干嘛,吓我一跳,还以为又惹到这位大爷了。
顾绝不气馁,挖出这位冷漠脸大爷的情史比喝酒更能让人停止思考,回去后也能说给纪云清听听。你那看似清高的师叔,实际就一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花痴。虽然他知道,这样说会被纪云清揍一顿,但他觉得好玩,还是要说。
“楚兄,那位总能让你满脸火气的小辣椒是谁?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小辣椒?”楚玄墨看着顾绝笑了一声,顾绝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他是我在路上捡的一只白猫,被我带回朝华山后,却只与山中小猫要好。我看着生气。”
“猫?”
楚玄墨点了点头,顾绝却是一脸“你有病你有大病”,脚往外移了几步,一下离楚玄墨远远的。
顾绝没意识到,在与楚玄墨一来一去间,心中的悲伤已去了大半。

心生疑窦

“那猫是野猫,不受驯养,又蠢得要命,在当地伤了不少人,我见到他时,他的前腿已经被人
砍伤了。”
“那猫又凶又残疾,楚兄怎么就想养它了?”
顾绝自认心善,虽说他觉得楚玄墨在耍他,但也没有刻意闭嘴不接话。
“那只猫闹出的动静太大,连我都听到了有关于他的传闻。别人恨他,我却想见他一面。其实
那只猫并不如传闻中那般残暴,他受伤的地方让我心疼。”
顾绝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只猫还能有传闻了。
“楚兄,那只猫在你房里吗?被你说的我都好奇了,改天让我见见?”
“他是我的猫,别人不准见。”
有毛病!顾绝在心中大喊。又想,能说出这种胡言乱语不会是喝醉了吧?
他凑到楚玄墨的跟前,灯光幽暗,想看清楚玄墨的脸色只能再靠近几分。
顾绝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楚玄墨的双眼,楚玄墨原是心里一惊,下意识撇开了,躲过了那道视
线。可顾绝却还是保持原样不动,或许是因为恼羞成怒,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楚玄墨蹦着张
脸回看了过去。两人互看了好一会。
顾绝打了个嗝,笑了几声。果然楚玄墨喝醉了,那脸红得都染到脖子了。
“好没用,喝那么点酒就醉了。”
“我没醉。”他夺过顾绝手中的酒杯,“你少喝点。”
“人生难得几回醉,我乐意,我高兴。楚兄,别管那么宽呀。”
楚玄墨叫来小二,点了些菜,让他快点把菜送过来。
“别喝那么多,我问你,今天你消失了一天,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顾绝一拍肚子:“还真没有。楚兄若是不说,我自己都忘了。”
“喝酒随你,但不可空腹。”楚玄墨拦住了要去偷酒的顾绝,“虽说是人生难得几回醉,可别
忘了,你答应了祝师兄,明早卯时去练武场等他。祝师兄一向严格,你若迟到一刻,便会罚你
在受刑台跪满一个时辰。”
“诶?小师叔不帮帮我吗?给我换个师父。”
“那你拜我为师如何?”
顾绝撇了撇嘴:“你与我年龄相差无几,让我叫你师父?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刚好小二把几
道菜拿上了桌,顾绝把空碗交给楚玄墨,让他替自己夹几样菜。
“不愿叫我师父,却肯叫我师叔?”
“那不一样。我虽也叫你师叔,但这和我叫你楚兄一样,没带一丝敬意。”
楚玄墨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一晚两人都睡在了酒楼里。第二天天还没亮,楚玄墨就把顾绝叫起。
正因为楚玄墨严格控制他的饮酒量,第二天醒来,头并不怎么疼。
一路用轻功上山,等到了练武场,刚好是卯时。
顾绝轻呼了口气,靠在木桩上,看了一圈早就聚在一起练剑的朝华弟子们。
昨天,他被姐姐已经去世的消息夺去了理智,本不该轻信纪玄礼。纪玄礼说的话能信多少,他需要亲自调查一番。
按纪玄礼所说,当年是他将姐姐藏在了断情崖。可在这偌大一个朝华剑派,就只有纪玄礼一人知道姐姐所在吗?
不知道十年前是谁负责朝华剑派出入的,有机会得找他问问。
顶着日头,看着一群弟子练剑已有一个时辰,顾绝的火气蹭蹭就往上冒。
那祝老头耍他吗?不是说好卯时见面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正想一走了之,可转念又一想,老头的脾气这样古怪,现在让他这样巴巴地等着会不会是在考
验他的耐心?毕竟他是靠着楚玄墨的关系混入,或许老头是嘴上答应,心中甚是不满呢?如果
他真走了,老头会不会以一句“孺子不可教也”打发他?
好吧好吧,就做一回傻徒弟,让你看看我的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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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楚玄墨结了账慢悠悠走回朝华山。先是去练武场瞧了眼皮笑肉不笑,脸上全是不甘心的顾绝,忍不住笑了笑。想着祝师兄一向厌恶不守信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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