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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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灾厄-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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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斟酌半晌措辞,不知该如何开口,末了还是决定不加修饰,该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吧。
“二长老,晚辈有事相告。”他皱着眉抿着唇,紧紧地盯着上方的人,面色苍白,轻呼出半口气,向着殿上拱手施礼,缓缓开口:“前辈,天机这里有一事,一定要讲。”
二长老皱着眉,不解道:“天机小友有何事?不妨直说。”
“我方才看见,莫家,屠门。。。。。。”
话一出,满座皆惊。莫家二长老手中的杯子停在嘴边,愣了半晌,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将杯子放置在一旁。
“不知道前辈怎么想,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也许只是一个片段,并不代表所有的真相。只是。。。。。。”
只是,就算这不是结局,也是莫家必走的路,路的某段,满门被屠的下场在等着他们。这些无法改变,天机所看到的终会在将来重演。
他越发的颓丧,莫家是修真界的一大世家,如果莫家倒下。。。。。。他只能看到天命让他看到的天机,他看不大前因,看不到恶果由谁所铸,也许等到尘埃落定,他才能看到整个完整的过程,就如同这次的天降灾厄一样。
可等到那时已经晚了,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那他看到天命有何用呢?
从他看到莫家灭门的那刻开始,命运仿佛是把无形的手,将所有的人推到各自该在的位置上,悄然等待刽子手的来临。
莫家唤回在外历练的门下弟子,展开护门阵法,以防万一。
桑对此事毫无感觉,天机跑来问他,此事与他的关系,他也是摇头不知,整日与一百药园的内门弟子师敛去山里采药。天机察觉到,这人怕就是桑要找的人了。
自从看到莫家灭门之后,天机心情就不大好,重衍不想看着他这样,整日拉着他往山里跑,想让他散散心,可他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石潭还是那个石潭,黄叶落地,秋风拂过,石桌上落了层浅浅的叶子,自然万物并不受人的心情影响,该枯就枯,该绿就绿。
天机揪了把荀彧草,捏在手心里扎兔子,一旁的重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在旁边看着他扎兔子玩儿。
“山里的野果都快落地了。”重衍伸手从头顶的树上摘下一颗黄亮亮的果子,递给天机,天机接了过来,用衣袖擦了擦,正要吃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是自己走丢那天采摘野果的地方,他记得沿着小路往里走,有一棵百年老树,上结满了重明果,有五岁鼠来来回回的在那儿搬果子回洞。
他想了想,拉着重衍就往前走,边走边说:“那边有棵重明果树,树下的五岁鼠特别可爱,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有重明果的地方就有五岁鼠,紫红色的圆果子似乎是这群小精灵的最爱,每到重明果瓜熟落地的时节,就能看到一群五岁鼠举着毛绒绒的小短爪,仰头望着树顶,等着重明果落下来。
运气好的话,果子就会落在五岁鼠软乎乎的毛里,将它们压成一个个扁扁的饼状,落在地上摔烂的果子,五岁鼠不食。等到接住了果子,五岁鼠就会抱着圆乎乎的,跟它们一般大小的果子,支着后爪爬回窝里。
虽然每次都会有很多小鼠抱不住果子,扑倒在地上,圆圆的果子滚得远远的,但是他们会很快爬起来,短爪摸摸自己的脸,像是在擦眼泪一般,又快速的跑到树下,举着爪子等果子掉入怀里。
天机每次都想,这不是等着天上掉馅饼么?
五岁鼠出现的年岁不定,今年在这棵重明树下见着了它们,等到落雪之后,它们就会消失,下一次再见,就是五六年之后了。正因如此,人间将他们称作五岁鼠。
天机拉住重衍跑到重明树下的时候,就看到一堆毛绒绒的小鼠举着爪子仰头看天,他蹲了过去,将手指放在一只五岁鼠的怀里,戳了戳它的肚皮,那只五岁鼠双爪合拢,抱住了天机的指头就往旁边拉着,感情是以为重明果掉在它怀里了,天机忍不住笑的打跌,抽回了手指,那只小鼠被抽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爬起来后,两只爪子摸了摸脸,又上举着等果子掉下来。
他这两天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站起身,从不高的果树上摘下一颗紫的发亮的果子,送到了刚才那只五岁鼠的怀里,那只小鼠愣了愣,双爪合拢,抱着果子就往洞里爬,天机在一旁张着手护着它的果子,果子一旦掉到地上,五岁鼠就不会再要了,他不想这个小精灵白跑。
重衍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等到天机终于开心够了,起身要往回走了,才凑上去,问他:“心情好了吗?”
天机看过去,就看见重衍一脸的笑意,想想自己刚才趴在地上逗鼠的蠢样,瞬间觉着自己还不如五岁鼠。他板着脸,不去看重衍,大步往前走去。
走到一个岔路口处,他正想往左边那条没有杂草的路上走去时,身后的重衍一把拉住了他,他转身问:“拉我干嘛?”
重衍一脸谨慎,将他拉回身后,说道:“这里有阵法的痕迹。”
天机愕然;他仔细看了看四周,觉着略微眼熟,想了想,这不是他上次走丢的地方吗?
“我上次好像就是丢在这儿了?”他挠了挠头,有些耻于将自己走丢的事实说出口。
重衍略有深意的瞥他一眼,回道:“你别是听我这么一说,就顺着杆为你上次走丢找借口吧?”
听了这话,天机瞬间恼羞成怒:“个腿,我就是在这儿丢的!往那边走走就能到大长老闭关的石崖上,上次我就是在那儿碰到的隋崖,不信你去问他!”
重衍不可置否,拍了拍他的肩背,口气敷衍:“恩,我信,先别闹,我们先将阵法打开再说你丢了这事儿。”
他气不过,直接伸手去推重衍,力气使得蛮大,一把将重衍推了个踉跄,走到了遍生杂草的右侧小道上,只一眼,重衍竟然没了踪影。
天机这下慌了神,心想这是怎么了?他喊:“重衍!你人呢?!”没听到应答,他赶忙往前跨了一步,想要去追重衍。
迈出那一步之后,眼前所见景象都不一样了。
他看见重衍就站在他的前方,背对着他,抬头看向前面,他也跟着往前看去,就看见一巨大物件儿停在正前方不远处,抬头仰望,将半个天空都遮蔽起来。
他喃喃问道:“这什么?”
身前的重衍听到他的问话,回答道:“麒麟兽。”
天机瞬间双眼发亮,语带惊奇:“麒麟兽?!那只上古神兽?!”
重衍干咳一声,有些无奈:“。。。。。。不是,是当年围剿缈云观时,那只机巧麒麟兽。”
“珀云阵阵眼?”他想起来,当年围剿缈云观,为了防止缈云观弟子逃脱去联系魔界中人,莫家派出了镇门至宝,珀云阵机关兽,安置在缈云观山腰处,开启珀云大阵,围山放火,遂将缈云观全灭。
以机关兽做阵眼,水火不侵,所以珀云大阵无任何破阵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在缈云观灭观之后,莫家顺应各派要求,将珀云阵阵眼麒麟兽毁去。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抬头去看重衍,重衍已经回身,满面肃然,阴暗不定,开口低沉:“我们得去通知二长老。”
可还未等他们转身走出这个眯眼的阵法,脚下一阵晃动,重衍见势不对,飞奔过来搂住了天机。他们身下突然出现一深坑,看不见底,俩人倏然掉落,重衍当即拔出太古,招出御剑诀,抱着天机稳当的站在剑上。剑身上升,正要飞出洞口,上面突然一黑,没了光线。
天机心下一沉,因着姿势,只能贴着重衍耳侧,问道:“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重衍使出浮火术,身边骤然出现几团火光,围在两人身侧不远处。他点了点头,应声道:“恩,先下去看看。”
于是将天机搂紧,降下剑身,往黑不见底的坑底飞去。
坑很深,他们飞了挺久才落地,天机脚踏到地面的时候,看了看头顶,还是看不见一丝光线。
他说道:“我怎么觉着这个大坑,之前是放置那个麒麟兽的地方?”
重衍听了说道:“恩,如若真是这样,莫家,怕是出了内贼。”
且不说麒麟兽莫家到底有没有销毁,就单说,能知晓麒麟兽放置的地方,还将它从这深不见天的坑底弄到地面上,放在莫家的地盘上,不是有心人要对付莫家,就是莫家摆出来挽回颓势?可敌手在哪儿都不知道,摆出珀云阵也没什么用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莫家将亡的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说是,寻天岭小天机看到灾厄化身灭了莫家上下千众,这事实还未有决断,谣言却是已经盖棺定论了。
终是引来了各大家,连着寻天岭和坐忘门都派了人过来。
说是要讨伐灾祸,暗地里有几家不是打着见不着人的腌臜心思,修仙第一世家就要败落,谁都想踩上一脚,百年之后说不定成了一世家大门,那莫家一事就是丰功伟业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由着他们编排。后人子孙还可夸下海口,当年修仙第一莫家,便是败在我们门下。
豺狼虎豹盛年而亡,蝼蚁过处,只剩白骨皑皑,连骨髓都榨不出来。
也就寻天岭与坐忘门这几个与莫家交好的,特意派了弟子前来助阵,颇有些英雄末路的心心相惜。莫家灭门或许将成为一个标志,修真界或将在人间没落的标志。这世间或许是真的,没有仙人了。
坐忘门和寻天岭往日与莫家来往甚密,此事一出,两门皆派了人来次相助,寻天岭来人是商君弟子清岁,清岁是个痴人,沉溺星象无法自拔,此次过来其实是被老君赶过来的,说是再研究那个破星象,迟早变成傻子,于是也不听商君的劝,随手将他扔出寻天岭,由不得他不来。
坐忘门来的是重衍他师姐,门内二长老的弟子,端的一门正气做派,与重衍一样是个冷脸,手下还有一徒弟,看着长相甚是讨喜,就是性子不大好,整日里醉着酒,怒目圆睁,就像是谁偷了他二两酒喝。
两家都带了百来人,外门弟子居多,现下是秋,不少内门弟子该去福天洞府历练了,留在门派内的倒是少数。
清岁一到莫逆山,就要去找天机,奈何寻了半天,没见着天机人,只留下茫然无措的书水自说自话:“我今儿还见着师父和天机师叔在这石潭旁边站着,一下午的功夫就找不见了。”
他们都以为这俩道侣跑去偏僻地儿联络感情去了,压根想不到他俩正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深坑里,出都出不来。
天机伸了伸懒腰,从地上重衍怀里站起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头顶,伸出手去拨拉浮火,被重衍捉住那只手,他只好收回手,问道:“这要怎么出去啊?”
“等。”
“等啥?”
重衍叹口气:“等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
天机叉腰,踢了踢重衍的腿:“能不能给点有用的意见啊。”
“不能,你有有用的建议?”
“没有。。。。。。”
天机叹口气,弯着腰重新钻回重衍怀里,地上潮湿,重衍有仙灵护体,他可没有,免费的人肉垫儿不用白不用。
重衍顺势揽住他,顺便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天机头枕着重衍的肩膀,靠着重衍胸膛,双腿交叠在一起,微微侧头,问:“你觉着书水啥时候能发现咱俩不见?”
重衍抓过天机的手在指间磋磨,想了想说:“我觉着他们不会发现,他们估计以为,我跟你,大概是在消磨时光?”
天机侧头瞪他,脸蹭到重衍的头发,有些痒;问道:“什么叫消磨时光?!”
重衍似笑非笑,摸了摸他的下巴,开口,语带调笑:“就你和我,在空山雾上那样,消磨时光啊。”
他无话可说了。。。。。。
心底暗骂:不正经。。。。。。
过了一会儿,天机又问:“这次灾厄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继续苦修?”
重衍摇摇头:“不清楚。”反问他:“你要陪着我苦修吗?”
“算了吧,你们那修炼的方法可不适合我。”天机语气饱含抱怨,“整日里食素,还辟谷。”他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情愿。
“呵。”重衍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你就是被老君惯坏了。”
天机揪着重衍的头发,绕在手心里,他想,自己只不过不想苦修罢了,天下修炼方法千种,何必选择一种最为艰难的路走呢?
他问:“那这次回了坐忘门,还来寻天岭吗?”
他感觉到重衍揽着他的胳膊有一瞬间的僵硬,心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这话不能提,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依旧是他们心里的新疤,揭开了伤口,仍是在流血的疮口。
重衍摸了摸他的头,回他:“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得,摆明了不想去,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我想喝坐忘了。”他望着一片漆黑的半空,幽幽开口,这次重衍没有回他。
坐忘门最让天机念念不忘的就属坐忘酒了,一壶甘酿入愁肠,三千凡事皆坐忘。
坐忘一门本与酒老同宗同门,酒老一门是酒修,酿的最好的酒是红尘客。酒入喉肠,味甘且绵,待半个时辰之后消疲解乏,润脉固法,是酒中上品。
但是后劲儿比较大,酒力上来后,口苦心累,如百丈红尘中的孤身过客,莫名有些孤寂无力之感。
这坐忘便是由红尘客改良而来,将酒的后劲儿软化,只留下了甘烈酒香,喝后大刀横立,对凛冽西风,恣意仰啜,无不潇洒豪迈。
饮酒者皆说:红尘客应属书者酒,这坐忘当入侠者杯。
可惜的是,坐忘门并非酒修,出了一窖坐忘之后,再无其他佳品。
而这坐忘,乃是重衍出手,亲自酿造。
那一窖坐忘,过了这些年,早都没了,他也没有再喝过重衍亲手酿的酒。
等众人找到天机他们并发现当年的珀云阵阵眼麒麟兽时,珀云阵已然开启。山门中的人无论是谁,再也下不了山了。
修真界的小门小派围在莫逆山脚下,等这场天命的结局。
天机上来之后,得知坐忘门弟子来了此地,便拉着重衍一道,没事儿就去坐忘门那儿讨酒喝。门下弟子带的酒都不多,带的坐忘就更少了。
他死皮赖脸,仗着重衍身份威逼利诱得来几囊酒之后,就再也讨不到酒喝了。有个弟子跟他相熟,就告诉他,弦轻师姐那儿有好几坛子坐忘,是给她的徒弟带的,那个徒弟唤作阿凛,是个实打实的小酒鬼。
他就动了心思,想着让重衍去他师姐那儿讨一坛子酒喝。
弦轻的小院儿是个独院,只留了弦轻与她徒弟阿凛同住。
天机攀着院墙朝里望,重衍进了他师姐的屋子,正在为天机讨酒,半晌没看到重衍出来,他心底嘀咕:不就是一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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