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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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蓝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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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南望惊魂未定,摸摸自己身上掉零件了没有。祁蓝看着他:“能走路吗?”
“能。”于南望自己使劲儿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头上有砸伤,腿上有摔伤,脚踝上系着麻绳,身上的西服有一半以上呈披挂状。祁蓝上衣穿得整齐,下面却只剩条平角内裤,裸着两条大腿还打着赤脚,综合来看并未比于南望的情况体面到哪里去。
“你先去报警。”祁蓝老调重弹,“我去看看那几个人还活着没有。”
于南望把他拽住了:“他们有枪!万一没有死绝给你一枪怎么办?”
祁蓝想了想:“我觉得仿真枪的可能性更大吧。他们开车撞人,分明想要你死,如果真想要你死,早都开枪了。”
于南望的眼神阴了一下,迈步就往金杯车那边走,祁蓝反倒拦着他:“诶!诶!你干嘛去!”
“我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活的统统弄死!”
祁蓝一把拽住于南望,他人高马大,比于南望高了半头多,这一把拽得于南望一个踉跄,回头瞪他:“干嘛?”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向来任性,但你现在一头血一腿伤,就算他们没枪,可是还有四个人呢,你打算去跟他们肉搏?”
“……我要砸了那台DV!”
祁蓝没吭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往于南望臀部看,他那眼睛又黑又大,斜着瞟下去的目光挡也挡不住,于南望看他神色古怪,自然知道祁蓝在想些什么,咬牙道:“你来得正好,他们没搞成。”
“那你砸什么DV。”
“他妈的!没搞成是没搞成,但是已经把我录进去了啊!”于南望气得嘴唇哆嗦,手指着自己周身上下,终于骂了句脏话。
祁蓝结合于南望身上的破衣烂衫想了想,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不过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这件事本身带来的打击就已经很大了。这人心高气傲,一张嘴绝不服软,倒有几分白还歌的劲头,要是白还歌吃了这种亏,只怕自己还要冲在白还歌前头去砸。这么一想,也便心软。先就地捡了块碎玻璃道:“别动,我把你脚上的绳子割开。”
于南望果然站着不动,祁蓝蹲身挨着他左侧脚踝开始切割,于南望不耐烦地道:“怎么不从中间割开。”
“中间割开你走路踩到会摔跤,就像没系鞋带,懂了吗!”祁蓝教训于南望,心想我堂堂刑警队长连裤子都顾不上穿先给你割绳子还要挑三拣四,真是不知好歹,还没腹诽完,却听头顶于南望轻轻咳了一声,过一会儿,低声说道:“谢谢。”
这一声十分温柔,听得祁蓝禁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于南望垂着眸子对着他真诚一笑,虽然一边脸颊上满是干涸的鲜血,这一笑依然透出无尽温柔,还带着一点自责失言的歉意。祁蓝看得一怔,喃喃地道:“没什么。”
那碎玻璃割绳子并不趁手,祁蓝捏着划了好多下才割开一边,于南望蹲下来:“我抻着绳子,你来割。”
他的腿尽量向两边撑开些,绳子绷的紧紧的,祁蓝道:“绷紧了也不怎么好切,你放松点儿。”于南望又并拢腿,把绳子按在地上,祁蓝捏着玻璃用力划动。操作空间狭小,来回划动频繁,两人手指相撞数次,祁蓝“哎”的一声,手戳破了。
于南望自然而然抓过他手放到嘴里一顿吸,祁蓝只觉得手指上一阵温软滑腻,于南望口腔内壁裹着他手指用力吸吮,吸得他不知怎的心头一阵发痒,险些蹲不住,慌忙跪着撑住身体。
于南望吐掉一口血水:“还行,伤口里要是有碎玻璃肯定吸出来了。”
祁蓝道:“你没咽了吧?”
于南望把舌头在嘴里卷了一圈儿,煞有介事舔舔嘴唇:“没吸到碎玻璃。不过你身体很好,血液中铁元素丰富。”
“锈味儿足?”
于南望挑挑眉毛,还有闲心做鬼脸。祁蓝也不知该说什么,摇摇头继续埋头割绳子,又努力片刻,绳子割断,于南望甩脱绳子,站起来就往金杯车那边跑,祁蓝赶忙找了根钢管跟着。到了金杯车近前才发现确实多虑,车内四人都东倒西歪地躺着,满头满脸是血,看不清死活。那台DV却十分凑巧地甩在挡把上挂着,于南望伸手抓起翻了翻,拔下微型磁带摔在地上,用力跺个稀烂,仍不解气,连DV也砸烂了。祁蓝赶得慢了一步,还没等阻止,于南望已经将证据毁灭殆尽。
祁蓝急着喊他:“你干什么!”
“砸DV啊!”
“你砸DV干什么,这是他们的犯罪证据!这几个混蛋涉及人身伤害和故意杀人未遂,是要把他们送进监狱的!”
“什么证据!”于南望怒冲冲地一甩手,提高声音吼道,“你是要我把这种录像拿去当呈堂证供吗!”一句话吼完,突然像是猛省什么,两手抱臂,身子转了半圈,侧身对着祁蓝,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对不住啊警官,我的意思是……不管做为一个普通男人,还是做为一个企业的董事长,这件事都让我很难堪,非常、非常难堪。”
他指指车里不知死活的几人:“这几个家伙说不定都活不了,这事儿就算我吃个哑巴亏,不想声张。我代表是我整个企业的形象,被合作伙伴知道这种事情很不好。”说着,向祁蓝贴过去一点,更低的声音道,“警官,大家都是男人,你能理解我吧?”
于南望这么说话的时候,已经靠得距离祁蓝极近,没有流血的一边脸颊对着祁蓝,半侧着头望着祁蓝的眼睛,其真切诚恳溢于言表,甚至还抓起祁蓝的手摇了一摇。
祁蓝噎住了,肌肤相接的瞬间,他从于南望的指尖上感到了一股冰冷的滑润,甚至还微微发抖。那的确是压制着气愤的紧张,和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无奈。
他咬着嘴唇沉吟了好几秒钟才说:“那至少回警局做个笔录,你可以选择性地有所保留,这是最低限度。”
“好好好,我配合,你说什么,我都保证配合。”于南望抓着祁蓝的手郑重自我介绍,“鄙人于南望,干勾于,南方的南,眺望的望。海东市宝鸿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警官您怎么称呼?”
这人把刚才砸DV的气急败坏全收起来了,一番自我介绍彬彬有礼,还往鼻梁上推了推那已经不存在的眼镜。祁蓝看看他:“哦,我叫祁蓝,海东市刑警支队的队长。于先生,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以防万一。”
“祁队长啊,久仰久仰!”于南望表态极快,“去做笔录不是吗,这就走,这就走。”
祁蓝从地上捡起裤子往腿上套,一边套一边问于南望:“你车里有衣服吗?”
“有酒……没衣服。祁队长提醒得好,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备一身衣服。”
“你头上的伤怎样了?”
于南望用手摸摸:“止血了,谢谢祁队长关心。”
“你司机呢?”祁蓝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气势汹汹对他挥舞拳头的小伙子怎么不见了。
于南望蹙着眉头道:“我刚才在车上写一个方案,司机知道我习惯,写不完不下车。楼前停不了,他就带着我往地下车库开。停好出来就被人套头绑架上那辆金杯,司机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车在这一层?”
“地下一层。”
祁蓝摸出手机打110,地下信号不好,他拉着于南望疾步走向最近的楼梯间,快速跑上地下一层,电话还没拨通。车库里虽然光线牵强人意,祁蓝依然看见了那一抹亮海蓝在一众黑银灰白红中闪得别具一格。祁蓝低声道:“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最好不要接近你的车,赶紧走。”
于南望小声道:“你车上有衣服么?”
“有件警服。”祁蓝看于南望,“那也不能随便给你穿啊。”
“可我这样没法出去见人呐。”于南望声音更低了,身上的衣服残骸一路走一路掉,遮蔽物都没人猿泰山多,扫楼阿姨今天会在楼梯上捡到一些做工精良质地上乘的碎布片。
祁蓝想了想,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于南望披上:“行吗?”
“嗯。”祁蓝的外套对于南望来说着实有点宽大,不过还带着祁蓝的体温,还有这年轻刑警身上好闻的雄性气息,于南望就没挑什么,使劲儿把衣服往身上裹裹,跟在祁蓝身后匆匆奔上酒店一层。
祁蓝终于拨通了110的电话,把于南望挡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酒店大堂里的人,压低嗓子讲了一下情况,拽着于南望匆匆跑出酒店,径直扑上帕杰罗,挂档给油,三菱越野车发出豪迈的咆哮声扬长而去,丢下门口值班保安冲着祁蓝乱翻了几个白眼:开个几十万的车还好意思占VIP车位占这么久你拽什么拽……


第8章 
于南望混进刑警宿舍,深感此地安全,松一口气开始东张西望:“祁队,你们宿舍不错啊,双人间有浴室,我见过一些单位的集体宿舍至少住八个人,衣服都没地方挂。”
“我们这里最开始是四个人。”祁蓝指着浴室,意思是于南望可以去洗个澡,“调走一个,结婚出去了一个,这两年编制满了没招新警,就剩我跟另一位同事了。你说那种大宿舍我们这里也有,都是已婚不在这儿常住的,中午给张床能打个盹儿,咳,绝大部分人一天天在外面跑,夜里都睡不成,还别说中午了。一个屋子放了十六张上下铺,就在楼下。”
“哦,这么说祁队长还是单身?”于南望笑吟吟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祁蓝,“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前一个没出幼儿园就分手了,工作之后天天忙,哪儿顾得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天天不着家,就是姑娘愿意,我还怕耽误了人家。”
于南望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祁队长爱情启蒙开发得这么早啊。”
“开玩笑,开玩笑。”祁蓝有点不好意思,找了条浴巾给于南望,“读书不好,家里人盯得紧,先去武校又去警校,放眼一望都没几个女的,就有那贼心思,还没得偷呢。”
“祁队长眼光高,我看得出。”于南望拎着浴巾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一挑眉毛,“等我给祁队长介绍好的,多谢祁队长救命之恩,祁队长辛苦了。”
祁蓝坐在床边挠挠耳朵回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于南望无声地笑了,关门进浴室,很快响起了水声。祁蓝倒了杯水喝,把刚才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企业家受袭击,而且对方有备而来,似乎还打算进行性侵犯并录像,性爱录像的使用只有一种可能,对受害方进行恐吓要挟,他记得很清楚,那几名歹徒要特地拍出于南望的脸,为此还开了一支射灯。
DV摔了,磁带砸了,于南望说并未造成实质伤害,且极度不愿声张,祁蓝也不便硬出头,而且这种事情在刑法中并无明文规定,除非按人身伤害定罪,还得是至少鉴定到轻伤以上才行。可于南望没受伤,不但没受伤,被人用枪指着头还理直气壮吼祁蓝先杀歹徒不用管他死活。看不出斯斯文文的人性子这么大,祁蓝突然缩着脖子一笑,想起了白还歌。
白还歌虽然不会像于南望那么爆吼,工作之外各种小性子可也是使得飞起,稍不如意就摆脸色看,从读书时祁蓝就断言这人娶不到老婆,“两口子里只能有一个小公举”就是那会儿他挤兑白还歌的。白还歌反唇相讥“别以为你是公的就有机会举”,祁蓝当年还是纯洁少年,生理卫生方面实在及不上小学四年级就开始自修临床医学的白还歌,当时听得一脸懵,半晌不知怎么答复。直到若干年后考上警校,从借调帮忙的师兄那抄来的光盘里夹带着若干GV,大家拉上窗帘在寝室里观摩过,又听了些相关案例,明白同性之中尚有“0”“1”之分,男人竟然还可以因插入获取快感甚至流淌体液,有些“1”是交换身份的,有些“0”却是总要做被动方的……只觉得新世界大门又歪又宽,打开来一股股怪风,吹得祁蓝心惊肉跳,想起白还歌当年那句话,要不是当时在异地上大学,真想问问他那些年的临床医学关注点都在什么鬼地方?
正在胡思乱想,于南望裹着浴巾出来了,换上祁蓝的白T恤灰裤子,晃晃荡荡在屋里找吹风机。祁蓝扒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看了看,枪托锤击的创口不算深,虽然流血,所幸不必缝针。祁蓝道:“你这得打破伤风针吧。”
于南望找到了吹风机,一边吹一边满不在乎地撸头发:“不用。还没我当年在工地割的伤口深,打什么破伤风,麻烦。”
“于总还亲自下工地?”
“岂止亲自下工地,还要干活儿呢。”于南望眯起眼睛,“宝鸿业集团很主要的业务就是房地产,我父亲在我接手公司之前,一放假就叫我去工地打工。不管干得怎样,每个工种都要接触,什么木工泥工焊工,抹灰上腻子,装幕墙安管道,给排水,刷油漆,哪一样没干过。干了还不让我回家,跟工人睡工棚,夏天挨蚊子叮,冬天顺着被窝往脚底钻风,身上的割伤烫伤划伤不断,都要去打起破伤风来,一半的时间都要泡在医院了。”
于南望头发吹了个半干,放下吹风机,自然而然就往祁蓝床上盘腿一坐,刚洗过的脸泛着健康的光泽,皮肤上一道多余的纹路都没有,脖子上还有未干的水滴滚动,眼睛深邃明亮,说话带笑,唇线清晰,露出满口钻石般闪亮的白牙。
祁蓝把他看来看去,怎么看都是翩翩富家公子,哪里想到他吃过这么多苦头,只好挠头:“你爸对你挺……呃,严格的啊,哈哈!我爸要像你爸这么管我,说不定我读书还认真些,可是那会儿特别叛逆,家长说什么就反对什么,最后我家里受不了,把我送武校去了。在武校一呆六年,高中了才回到普通中学来读。”
于南望笑了:“我父亲的意思是要想当好老板,一定要从员工做起。有些问题是环境造成的,有些问题就是人不行。在当老板之前,我得在员工的岗位上亲自做一遍才知道员工工作时的状态,是认真还是偷懒,是尽力而不能突破环境,还是得过且过浑水摸鱼。等我把工地上操作的活儿都捋过一遍,又跟着查资料、看材料、盯预算、防安全,再后来就是跟着项目经理看进展,跟着总工追质量,不敢说都弄得十分明白,起码下属来汇报工作,我是听得懂了。”
祁蓝深表佩服:“于总不愧是大老板,精英中的精英,就是这么锤炼出来的。”
于南望哈哈笑:“什么精英,能守住了前人留下来的摊子,别当个吃喝嫖赌的二世祖就是了。”
“那于总日常有没有交往中结下恩怨的对象?”祁蓝看于南望缓过来一些,思路立刻牵到案子上。于南望仔细想了想,慢慢摇头道:“俗话说和气生财,我做生意的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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