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异议?”
“是,我有异议。”燕棋抬头看着他:“爹明知道燕画和韩旌有意。”
燕徽站起来,两人平视。
燕徽:“我一向不跟人解释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我看你是真心对燕画好,说一下也无妨。”他说道:“韩旌若真的很爱燕画,即使他家真没了,他也会坚守着对燕画的爱情,等燕画回来。如今不过是出了些问题,他便求助燕露,还不知这是燕露母女设的陷阱。”
“今天我去找他,他没有说他要娶燕露。”
燕徽:“因为他知道燕画要娶张弦。”燕徽拍拍他的肩膀:“说真的,韩旌这种人,以我的性格我会杀了他,更何况他对不起的是我的女儿。”
燕棋猛地抬头。
“我知道你吗都觉得我这个父亲冷血,但是儿子,这个世界的残酷,你们又知道多少。你知道什么才叫相信一个人吗?”
燕棋摇头。
“到了不能相信的地步,仍然选择去相信,那才是真的相信。”
燕棋陷入沉思。
“韩旌那种人这世上多了去,他配不上燕画的一根手指头。”
燕棋:“可是燕画仍然会难过。”
“难过是必须的。她长大了终要变得成熟,成熟,便是伤害。”
燕棋的目光有些哀伤:“可是,成熟,也是种毁灭。”
燕徽似乎愣住了,他避开燕棋的目光:“或许吧,但是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么?”
燕棋沉默。
燕徽:“别想那么多了。”
“燕画做官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明知她不过一个女子,若是被查出来,便是死罪。”
“我有我的用处。”燕徽淡淡道。
燕棋:“到底要怎么样?”他吼起来:“不要以为我们还小,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招兵买马,积蓄实力,是为了什么?”
燕徽:“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隐瞒。我在为你打天下。”
燕棋怔住:“你……说什么?”
燕徽指着墙上庞大的地图:“看到了吗?整个大贞朝,都在这上面,我可以把它全送给你。”
燕棋愣了好久,才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燕徽不语,沉沉的看着燕棋,燕棋后退:“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从小想的最多的便是,爹能欣赏我,我们一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娘再也不会因为你的薄情而哭泣,燕画可以在家里,而不是在孤寂的无云山上……”
“不。”燕徽好打断他:“你想的很简单,以前我也想过这种生活,和我心爱的女人,生下几个孩子,白天我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晚上就抱着他们去看星星……”
燕徽看着另外一面墙上的画,说的一脸神往。那画上画着一片小树林,林里隐藏着一栋小房子,院子里,几个孩子在玩耍,一个女子在一旁似乎在做衣服。不远处,一个男人在砍柴。
燕棋看着那幅画,目光不明。
“如你所想,这画是我曾经的梦想,本来就要实现了,可是……”燕徽闭嘴不语。
燕棋:“怎么不说下去?”
“等得到了天下,我就会告诉你原因。不要想着去查我,查不到的,”燕徽笑的自信:“知道原因的人,除了我,全死了。”
燕棋的心里抖个不停。
曾经他觉得燕徽可怕,因为他的缜密心思,如今他觉得燕徽或许是个疯子。
燕棋向门口走去。
燕徽又道:“不要去阻拦燕画的脚步,不然我让她死在京都,你要是不相信,就试试看。”
燕棋的身子软软的蹲在地上。他抱着头,痛苦难当。
燕徽走过来,抚摸他的头发:“儿子,相信爹,爹是为你好,这天下爹都送给你。”
“这天下不是你的,你凭什么送?!”燕棋的眼里有泪。
“很快就是我的了。”燕徽笑的自信。
燕棋闭上眼,燕画,我该怎么做?
“我要去京都。”
燕徽笑:“去吧,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足够冷静,不会干出傻事。”
燕棋径自走出房间,沐浴着外面的阳光,冰冷的心总算有了暖色。
韩旌坐在窗台前发呆,燕露走过来:“不要再等了。”
韩旌依然不动。
门外有人敲门,燕露喊:“什么事?”
“小姐,燕画小姐来信了。”
“哦?”燕画嘴角轻挑,她拍拍韩旌的背:“韩公子,跟我一块去吧。”
韩旌犹豫了一下,点头。
燕徽坐在上座不语,大夫人面色沉重,燕棋面无表情。
二夫人拿着信纸,笑个不停。
燕露和韩旌坐在一边。
燕徽:“你们的婚礼也该办了,就这两天吧。”
韩旌点头:“好。”
燕画无聊的站在大殿里,听着周围的大臣向圣上启奏。
明逸早就发觉她的心不在焉,便道:“若是无其他事就退朝吧。太傅,跟我到书房来。”
燕画猛地清醒:“是!”
明逸指着桌上高高堆积的奏折:“太傅既然是太傅,就该做好分内之事。这些奏折,太傅理应看一看,也好对我朝多了解一些。”
燕画看着那些奏折,眼睛开始抽筋。
“怎么不说话?”
燕画:“皇上你饶了我吧,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何况,依朝纲而论,女子不能参政的。”
明逸笑:“我怎么不知太傅居然是女子呢?”
“你!”燕画低下头不语。
“太傅不如换一种身份吧?”
“什么身份?”
“入后宫做我的妃。”
燕画愣住,脸有些发烫:“开什么玩笑?!”她挥挥手:“我去看奏折。”
明逸在她身旁坐下来:“我教你看奏折。”
燕画颔首:“是。”
明逸兴致勃勃的说着,忽然觉得肩头一沉,燕画居然睡着了。
明逸挑眉。
燕画醒来的时候,发现明逸居然保持着一个动作半天不动。
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明逸拍拍发麻的肩膀:“没事,太傅能如此接近我,我是高兴的。”
燕画觉得浑身不自在。
明逸:“天色已晚,不如……”
“臣家中还有娇妻。”
明逸瞪她:“你!”他顿住,“你等我一下。”
张弦忐忑不安的坐在那里,明逸微笑:“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就不要见外了。”
明香固执的站在那里不动,张弦仍旧不安。
燕画:“如果皇上不在这里,就好了。”
张弦惊的拉她:“相公……”
明逸毫不介意:“吃饭吧,吃过饭,我们上街去玩。”
吃过饭,张弦和明香都不肯上街,燕画只好跟着明逸上街去。
明逸兴致依然很好,看见什么物事都要讲一番,燕画无聊的应着。
“明公子!”
明逸回首,韩澈走上来:“这位是上次那个……”
明逸笑道:“燕画。”他看向燕画:“韩澈。”
燕画点头,算是问好了。
韩澈:“你们要去哪啊?”
明逸:“闲来无事,随便逛逛,你呢?”
韩澈:“我也是。”他看看天色:“后天我就要离京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明逸点头。
三人找了个酒楼,点了酒就喝。
明逸道:“有下一个目的地了,所以要走吗?”
韩澈摇头:“我小时候跟我哥失散了,现在我知道他在哪里了,准备去找他。”
明逸:“原来如此。”
燕画无聊的听着他们说话,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楼下有个人站在那里看自己,是上次送信的小厮。
“我出去一下。”
明逸眯眼问:“去哪?”
“我会回来的。”说完下楼了。
韩澈:“他怎么这么听话?上次不是很嚣张的样子吗?”
“那是因为我抓到了她的软肋。”
“是什么?”
明逸笑而不语。
燕画看了信,站在那里许久不动,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是明逸。
“等你好久了,站在这里干什么?”
燕画摇头,跟着他回到酒楼。
韩澈吃惊的看着燕画疯狂的灌酒。
“他怎么了这是?”
明逸沉重的摇头:“我也不知。”
燕画喝的有些醉了,也开始语无伦次:“你说,感情是不是都是假的?”
明逸有些愕然,问:“怎么了,莫非你的娇妻不要你了?”
燕画闭着眼睛:“不过一月有余,他便要娶别的女人了,还是我妹妹……”
韩澈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明逸摇头:“我也没听清楚。”他扶住燕画:“她喝醉了,我送她走。”
“好。”韩澈站起来:“下次我来京都再来找你。”
明逸点头,直接将燕画抱了起来。
翌日,燕画醒来,想起昨晚的事,觉得生气,又丢脸,生气韩旌的不忠,丢脸是在明逸面前。
张弦端了醒酒汤:“你说你怎么了,怎么想起去喝酒了?虽然皇上已经知道你是女子,他不怪罪,别人呢?”
燕画毫无精神:“张弦,韩旌要娶我妹妹。”
张弦愣住了,这段时间,她当然听燕画提过韩旌,燕画每次说起他都很高兴。
“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燕画:“昨晚来了封信。”
张弦:“燕画,你回去吧。”
“理由呢?皇上允许吗?”
张弦想了想,道:“如果我死了呢?”
燕画灵机一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中午一个消息传遍了京都,说是皇上新封的太傅,他夫人上山去进香,不料马车突然失控,连人带车滚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燕画抹着眼睛,好辣呀,明香找的辣椒太毒了!
明逸看她一直抹眼泪,关切的道:“没事吧?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的好。”
燕画红着眼睛道:“可是我答应过她爹要好好的照顾她,皇上,我得送她回家乡,虽然没了尸骨,但是我必须回去,给岳父一个交代。”
明逸点头:“好,一个月,你必须归来。”
“是。”
燕城。
燕府。
“夫妻对拜!”
二夫人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燕徽和张裕笑容虚伪的坐在上座,看着这一对新人。
就在他们快要最后一拜的时候,一个家仆冲进来:“老爷不好了!”
韩旌顿住,燕露猛地掀开头盖,全场安静下来。
燕徽气定神闲:“什么事?”
小厮将怀里的信递到燕徽手上,看了看张裕,闭嘴不说话。
燕徽忙打开信:“……张弦亡……不日即归……“
张裕:“什么?!”抢过信,老泪纵横:“我的女儿啊……”
燕徽目光涌动,沉默不语,他看了看燕棋,燕棋摇头,意思是自己不知怎么回事。
燕露看了看呆住的韩旌,轻声道:“你不是要反悔吧?”
韩旌犹豫:“我……”
燕露的泪水立刻流下:“你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忍心吗?”
韩旌依然犹豫。
燕露面色一正:“你家的生意,你要不要管?”
韩旌神色黯然了。
最后一拜终于成了。
燕画执意不让张弦跟她回燕城,张弦不允,于是只好让张弦带了人皮面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官道上。
燕画在马车里闷的不行,无聊的掀起窗帘,恰好与一个人的视线对上。那人骑着马,是韩澈。
燕画:“你怎么在这里?”
韩澈:“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找我哥。”
燕画猛地一惊:“你哥……是不是叫韩旌?”
韩澈瞪大眼:“你怎么知道?”又将马靠近燕画的马车。
燕画下马车,换了匹马,与韩澈并肩行走在路上。
“怎么不说话?”
燕画用手挡着眼,避开阳光:“你要我怎么说?”
韩澈:“嗯?”
燕画不知道韩澈是否可信,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想想算了,安全为上,便道:“我跟你哥认识半年了,听说他成亲,我特地赶回来的。”
“哦。只是我哥办喜事,那你办的却是……”
燕画叹口气。
韩澈:“节哀顺变。”
燕画挑眉,只能点头。
韩澈:“想不到与哥哥数年未见,再见时已经成了亲。你知道我嫂子是谁吗?”
“她,呃,是我妹妹。”
“什么?”
“那么惊讶干嘛?”燕画不满道:“你嫂子是我妹妹,燕露。”
“哦。”韩澈打量着燕画的脸。
“你看我干嘛?”
“我在想,你能长成这个样子,想必你妹妹的姿色也不会差吧。”
燕画轻蔑的斜视了他一眼。
“听说你一直在外游荡?”
韩澈笑:“是啊,你想知道什么?”
燕画:“这江湖上,谁最厉害?”
韩澈想了一下:“若是二十年前,自然是白浪比较厉害!”
“嗯,白浪我听说过,听说拜心教的灭亡就是因为他。”
“不止拜心教,还有一个天心教,也是因为白浪而灭亡的。”
燕画惊住。
韩澈:“我是听那些前辈说的,他们说拜心教的前身便是天心教。不知道是不是与白浪有仇,兴起一个,白浪就灭一个。”
“有机会我倒想见见他。”
“他已经消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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