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雪鸿正想把话题扯回去，没想到正好听到厉妈妈最后一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自从经历了高中被学弟告白的事件之后，他妈妈对于这方面倒是变得相当开明……甚至是奔放了。
“咳咳——您说什么呢……”
厉雪鸿捂住脸，压低了声音，原本想要表示否认的话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而是拐了个弯。
“那种事情以后再说吧，缘分这种事嘛，不着急不着急。”
“那得等到……”
厉雪鸿急忙赶在他妈再出口什么惊人之语前打断了她：
“那什么，妈，你还是说说小念的情况吧，昨晚上她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回头我问问她。”
“昨晚上啊……说到昨晚上，念初是被人开车送回来的，身上穿的好像还是别人的外套，问了一句还躲躲藏藏的——所以我才问你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咔嗒——”
厉雪鸿按在纸上的铅笔头直接断了半截。
“喂，雪鸿，怎么了？你在听吗？”厉妈妈疑惑地确认道。
“没什么，东西掉了，在听。”厉雪鸿咬着牙道，“您接着说。”
宿舍门口刚进来的陈言被惊了一跳，他下意识地退回去半步，反手就带上了门。
“你干嘛呢？玩杂耍啊？”吴惊语疑惑道，“难不成门后连接上异次元了？”
“你是没看到啊，老厉那个表情——我的妈，吓死我了。”
陈言转过头，一把拉住吴惊语的手。
“你们快帮我回忆一下，最近我没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吧？上次借的钱应该还了吧？之前让他帮我带饭，他应该没有很不情愿吧？还有上上次我让他帮我做高数，应该不算很过分吧……”
“……”吴惊语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捂住陈言的嘴，“你还知道这些事很过分啊——下次自己的卫生也自己打扫好吗？”
“咳，我那不是真的忙着比赛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头请你们吃饭啊……”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跟刨人家祖坟了似的，最近又没什么事，再说老厉脾气好，应该不会跟你计较那些小事的。”吴惊语道。
“你不懂，就是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才是问题啊，根据定律，越是那种脾气好的人，生起气来越是可怕啊……”
陈言两眼泪汪汪的，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似的。
……
宿舍里，厉雪鸿都没注意到有一个舍友刚进来又出去了。
他现在确实挺不高兴的，不过离生气还有段距离。
厉妈妈的描述怎么听怎么不对。
厉雪鸿当然不会阻止妹妹谈恋爱，至于嫁女儿的复杂心情肯定多少会有点。
但问题在于他妹妹暂时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恋爱细胞，再加上昨天晚上那个时间点……
怎么看怎么微妙。
为了避免妹妹被什么不正经的男人欺骗，厉雪鸿觉得他还是要先查明真相，把把关的。
厉雪鸿先是跟秦舒证实了妹妹去了西边的事，又要来了店铺大概的地址。
然后他打开了电脑。
在厉雪鸿找朋友帮忙调出了那一带的监控录像的同时，他放在电脑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秦舒发来了两条短信：
「对了，昨天念初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她晚上本来说回宿舍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回了家。」
「厉哥你要是方便还是问问情况吧，也好安心。」
……
门外，陈言犹豫半天，终于在吴惊语的催促下将手搭上了门把。
但还没等陈言开门，门先“啪”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哟，老厉，吃——”
陈言的话卡了半截在嗓子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厉雪鸿摔门而去。
“……我的天，老厉这是怎么？真生气了？”陈言一脸后怕地拍拍胸口，“谁惹到他了？表情太可怕了……”
吴惊语和程御朝屋里看了一眼，却见厉雪鸿座位上一片狼藉，鼠标摔到地上，一向保护完好的电脑一角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不过他那样跑出去，看着跟寻仇的一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万一要是打起架来，大概还是厉雪鸿吃亏比较多吧。
吴惊语担心的是这一点。
“我们要不要……唉，程御你去哪儿啊？”
吴惊语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去看看，一抬头却见程御毫不迟疑地转身下了楼。
等到吴惊语和陈言反应过来，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
“他们两个……不会有事吧……”陈言呆滞地问，“看这架势……要不要报警？”
“你知道他们去哪儿吗？”吴惊语回问。
“……”陈言沉默了片刻，“那程御是怎么知道的？”
“心有灵犀？”吴惊语脱口而出。
然后两个人同时抱着胳膊抖了抖。
——好冷。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发，祝大家新年快乐~
另外说下更新问题，因为最近十天有很多门考试，精力有点更不上，所以这段时间更新可能不太稳定，尽量至少做到隔日更吧，还请见谅
第20章 19
19。
与厉雪鸿朝夕相处也有几个月了，程御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生气的样子。
这人好像天生的好脾性，从来不会生气。
甚至在之前三年的同校经历中，程御因为没有听到过类似的传闻。
这是第一次。
程御跟在身后，原本是在担心厉雪鸿。
现在他担心的，反而是厉雪鸿对面那群人了。
当然归根结底，他还是怕厉雪鸿一时激动弄死对面的人，导致自己吃上官司。
所以，这是字面意义上的“弄·死·人”。
这是一条狭窄的街，街头上晃荡的都是当地的一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当然也有一些追求“酷”的无知中二少年。
程御从小在附近的这一带长大，自然了解这附近的情况。
而在厉雪鸿找的那群人当中，他们的班长赫然在列。
——这倒也不怎么出乎程御的意料。
这就是那一部分单纯寻求刺激的人了，被真正的混混怂恿驱使着，真要说什么胆子，那也没有多少。
厉雪鸿往门前一站，准确而迅速地一一道出此处人的名字，还包括他们的一部分黑历史。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厉雪鸿冷着脸让无关的人滚出去，自己往一人面前一站。
有人以为他是虚张声势，还在旁边嘲笑出声，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厉雪鸿看都不看说风凉话的人，一伸手捞起旁边的椅子就对领头人砸了过去。
领头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下一秒厉雪鸿又继续拎着椅子往他身上砸，正对着下半身。
那人大概是危急关头突然爆发了潜力，就地一滚，还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椅子腿正落在他大腿旁边，差一点就砸进他两腿之间了。
木条仿佛脆弱的泡沫，瞬间断成了几节。
在场的人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咽了口唾沫。
领头人被这神来一笔吓得差点失禁，当下也顾不得管其他，忙厉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赶快来给我把这个小鬼拖走！”
但事实上他的声音吓得都在抖。
当即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想要冲上来，却被程御拦在了门口。
跟在厉雪鸿身后过来的程御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早就已经撸好了袖子，这时候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门外想冲进去的人就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了。
“你、你别过来了……你、你你再过来，我我就我就……”
门里的人陷入了绝望，左看右看，似乎都找不到出路。
最后他伸手摸到了手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我警告你……你再再乱来，我我就报警了！”
“好啊，你报啊。”
厉雪鸿慢条斯理地说道，一手拎着木凳断腿，一手摸出了一个U盘，往那人旁边一摔。
“我正好也有点东西想给警察叔叔看看呢。”
说着厉雪鸿又压低了声音。
“不·止·是你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哦，比如上周三——”
那人脸色一变。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要么你乖乖让我出个气，要么……你就进局子里去待几个月，然后等着其他人来‘照顾’你呗。”厉雪鸿朝他微笑。
……
厉雪鸿伴着身后的哀嚎离开了那条街，程御连忙跟在他身后。
“你没事吧，要不要……”
“没事。”厉雪鸿打断了程御的话，显然气还没消，话一出口他又是一怔，过了会儿才压着语气道歉，“抱歉，只是有点生气。”
“没关系。”程御没有问厉雪鸿出了什么事，常年这边待着的他也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另一件事，“虽然应该不至于报警，但万一他们回过神来报复……”
“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我托朋友查到了点东西。”厉雪鸿道，“其实刚刚我是想真的弄死他的。”
“不值得。”程御不赞成地摇摇头。
“我知道。”厉雪鸿笑着轻哼了一声，“所以最后才忍住打断了他一条腿。其他人么，也有分的，不过你倒是挺能打的啊？我都不用再费事了。”
“小时候姐姐叫我去学的。”程御老实地回答，“她说男孩子也该学点防身的本事，那样不管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重要的人都会很有用。”
“好像很有道理。”厉雪鸿点点头，忽地又说，“对了，等会儿记得把我拖回去。”
“嗯？”程御一时没反应过来。
“情绪起伏太大——我现在有点晕。”
……
厉雪鸿和程御刚离开的那条街上，一群混混心有余悸。
“哪来的煞神啊，一点道理都不讲。”
“一个太能打了，另一个……他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不管怎么知道的，那些黑历史要是传出去我们可就完了，尤其是你们这几个‘乖’学生。”
“不行，这口气不能不出，该死的小鬼也敢跑来撒野了，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但是老大……我怎么觉得另一个能打的看着有点眼熟……”
“管他眼不眼熟，赶快给我找几个兄弟去搞死他们……”
高跟鞋的鞋跟碾在了说话人的膝骨之上，稍一用力后者就白了脸开始惨叫。
一道清冷的女声却轻易盖过了他的声音。
“哦？你刚刚说要搞死谁？我好像没听清啊。”
“楚、楚钦老大？！”
现在那人的脸已经白得像是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其实前天就应该开始更新了，但是因为刚好出了那样的事，结果现在整个人情绪都很低落，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写文状态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不敢保证什么，这篇文原定也不长，大概还有一两万字吧，总之会好好完结的（鞠躬
第21章 20
20。
楚钦站在昏暗的巷口，点燃了一支烟，神情淡漠地看向不远处。
那一群小混混早就被人悄无声息地带走。
又有个年轻男人凑到楚钦跟前，看着倒比那群混混正经一些。
“不好意思了，楚姐，是我管教不严，回头我一定好好跟他们聊聊。”
男人说着话还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却没人敢因此轻视他。
“改天我一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别给我找麻烦就行。”楚钦夹着烟，扫了男人一眼，才开了口，“道歉就免了，我现在就一介小市民，受不起。”
“楚姐您可别说这话，道上混的谁不知道您的大名啊，虽说退隐多年，那也是一代传奇嘛。”
男人笑嘻嘻地接上话，话里乍一听满是真诚。
“不过你是真的不准备回去了吗，好好的一个——”
不远处的呼唤声打断了男人的话，他们抬头一看，是个年轻姑娘，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左右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楚钦先认出人来，正是前晚她救下的那个姑娘。
“不回去了。”
楚钦将烟头按在墙上熄了烟，一手勾出口袋里的眼镜带上。
原本带着几分凌厉的气质瞬间缓和下来，她看起来仿佛又是一个温和的邻家姐姐了。
“这儿才是我家，我还要养弟弟，哪有时间跟那些人去鬼混。”
“还是为了养弟弟这种理由？”男人失笑，“当年楚姐退隐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理由吧，算算年份，这时候也该成年了才是。”
“你不懂。”楚钦低头理了一下衣服，轻叹一声，“不止养大成人，还得操心终身大事，一辈子都是操不完的心啊。”
“听着真累。”男人笑道。
“好歹是有了家呢。”
楚钦说完便转身离去，迎向了那个着急的姑娘。
从男人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楚钦摆上一副温柔地笑脸，微微附身与那个姑娘对话。
温和得像是某种毛茸茸的草食动物一样。
“你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楚钦问道。
“啊，你是昨天那个大姐姐！”凌念初一惊，又是一喜，顾不得解释，便连忙拽住她的袖子，着急地问，“你又没有见过我哥哥？大概这么高——”
凌念初踮起脚，伸手比划了一下。
“皮肤很白，哦，对了，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男孩子，跟他差不多高，看着比较闷……”
“是你哥哥呀？”
楚钦恍然，看向凌念初的目光中又夹杂了些许怀疑，却是隐而不露，而是不动声色地回答她。
“我是没看到人，不过前面刚有人看热闹，说是两个男生教训了那群小混混一顿。”
“什么？”凌念初一惊，握着楚钦手腕的五指瞬间用力，面上也带出明显的担忧来，“他们没事吧？人呢？”
“应该没什么事吧，据说现场也没什么，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走了。”楚钦安慰道，“一起走的，已经有一会儿了。”
“走了？”凌念初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失望，“看来我又白跑一趟了。”
“你是来找你哥哥的？”楚钦猜出了她的来意，抬头看看天，又道，“不过这个点应该已经过了末班车的点了吧。”
“啊——”凌念初惨叫一声，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脸绝望，“遭了遭了，光顾着来追他们了，都忘了这回事了——要不然打车回去？”
凌念初碎碎念着，但事实上经过上次的阴影，她对这里的车都有点怀疑了。
但除此以外，似乎又别无他法了。
“要不先去我那儿坐坐？”楚钦问道，“这么晚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不过我要等交班的人过了，还要等半个小时。”
“唔……”凌念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
另一边，程御和厉雪鸿险险赶上了回校的末班车。
车上人不多，厉雪鸿坐在靠窗的位置，神情飘忽，似乎在神游。
程御就站在他旁边，视线紧紧盯着他，仿佛生怕他出什么事一样。
不一会儿，不远处又有人在叫程御的名字。
程御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厉雪鸿倒是先他一步看了过去。
不过那人厉雪鸿不认识，但程御还挺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