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
24。
凌念初接到程御从医院带来的电话的时候，被吓得脸色惨白。
她几乎是哆哆嗦嗦地按了电话键，叫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凌念初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医院越来越近，凌念初才慢慢回神，又恍惚想起“剧情”之中也是有车祸这种情节的。
剧情之中有两场车祸，一次发生在高中，也是在两人相识之后，厉雪鸿为了救程御被撞伤，住院很久，这也是两人真正开始熟识起来的契机。
第二次就是剧情的结尾了，厉雪鸿再次出了车祸，不治身亡。
这对于凌念初来说就是一个不愿提起的阴影了。
而凌念初之所以没有想起来，是因为之前厉雪鸿就出过一次车祸，在高一的时候。
不过那一次车祸，厉雪鸿是为了救隔壁家的小猫，而且只是轻度擦伤，在医院躺了两天就回去了。
在得知剧情的存在后，凌念初还惊叹过剧情的精准性以及是可以改变的。
她以为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谁知道原来不是剧情改变了，而是压根还没有到来。
凌念初气喘吁吁地跑进医院，看到手上打了石膏，脸上贴着纱布的程御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
“阿雪他……”凌念初喘着气，一句话还没有问完，又看到一个人从病房里走出来。
是楚钦。
凌念初一怔。
楚钦转过身来，先注意到了凌念初焦急的表情，她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怪可怜的。
“你没跟她说清楚？”楚钦回头问她弟弟。
“……”程御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补充道，“我跟她说了，不过没说完她就挂了……”
“……你下次可以不可以先说一下重点。”楚钦无奈，说完弟弟又去安慰凌念初，“你哥没事，就是饿晕了，现在在里面睡着了。”
凌念初脑海里只过滤进一句话——“你哥没事”。
反复循环几遍，她才勉强镇定下来，抬头再次确认：“真的？”
“真的。”楚钦点点头，“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医生，保证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凌念初反应过来，脸上一喜，心里还带着点担忧，忙小跑进了病房。
病房是双人间，不过现在只有一个人住。
床上躺着的就是厉雪鸿，光看脸果然没出什么问题。
相较之下反而是程御显得凄惨许多。
“看吧。”楚钦靠在门口，笑道，“实在担心你就在这儿守着他吧，应该过一会儿还会醒的，不过说实在的——你哥身体还真的不好啊。”
“嗯……阿雪从小就这样，常常莫名其妙地昏倒——医院也查不出到底什么问题，只说体质弱，现在倒是好多了，很久没有这样……”
凌念初一颗心落回底，才后知后觉地转头去看门口的人，一脸困惑。
“楚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开车把他们送过来的。”楚钦指了指身后的程御，取笑道，“这小子自己浑身是血一点感觉没有，看到你哥晕了，他反倒差点也被吓晕了。”
“姐姐……”程御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讷讷叫了一声。
“姐姐？”凌念初惊讶，“那……楚姐姐你上次说的弟弟……”
“就是他了。”楚钦拍了拍程御的肩，又看了看厉雪鸿，道，“还挺巧的，对吧。”
“是很巧……”凌念初目光又落到程御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俩去店里吃饭，结果路边一辆卡车失控撞进去了——他们正好坐在门口的位置……”
楚钦解释道，她看起来比程御还了解情况。
“明天估计就会有新闻出来了，还好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就是我家这弟弟太死脑筋，把自己搞成这样……”
听着楚钦的抱怨，凌念初却慢慢回过味来。
厉雪鸿一向不喜欢面对门口的位置，程御这身伤大概还是为了救厉雪鸿才受的。
想到这儿，凌念初莫名有些羞愧，却也顾不上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当即站起身朝程御鞠了一躬。
“谢谢你救了我哥哥。对不起。”
“不，不用……”程御脸一红，手忙脚乱地朝凌念初摆手，“其实我这是……不关他的事……”
楚钦在旁边毫不客气地笑。
凌念初疑惑地看过去。
“这傻小子是想救人来着，不过喊一声你哥就知道跑了，傻弟弟自己非要扑过去，结果自己还被绊倒了……”
楚钦指了指程御身上的伤，止不住地笑。
“亏得你哥还顺手拽了他一把，他身上这伤是被玻璃砸的。”
程御快要把脸埋到地里去了。
救人没救成，差点还连累别人。
实在是丢人。
虽然听着有些乌龙，但凌念初却做不到楚钦那么大条。
大卡车撞进屋子里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恐怖了。
况且虽说救人不成，但面对那样紧急的情况，第一反应是救人的，也十分难得。
不管之前有多少偏见，在这一刻，凌念初心里对程御也只剩下了感激。
万幸万幸。
如果真的有所谓剧情在的话，凌念初这时候倒是有些感激了。
暂且不论以后，至少这个时期，身为主角的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当然仅限于这个时期。
又跟医生确认了厉雪鸿确实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凌念初才真正放下了心。
程御被医生带去重新包扎伤口，楚钦就坐在医院门口抽烟。
不一会儿凌念初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楚姐姐不担心吗？”凌念初问，“程御伤得好像挺严重的。”
“还好还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很快的。”
楚钦看了凌念初一眼，按熄了烟，脸上是轻松的表情。
“担心嘛，肯定会有的，你不知道我刚到的时候，卡车还没停，玻璃就哗啦啦地砸下来，我被吓得差点心脏都停了。”
楚钦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多少悲伤，凌念初却轻易了入了境。
想到那个场景，凌念初还是觉得一阵胆颤。
“然后，还好，还好你哥拉了一把，车停了，小御也没事，就是胳膊上血淋淋的，然后你哥也晕了——其实我有点怀疑是被吓的。”
“之前吓得要死，不过进了医院就不怕了，活着就是万幸了，何况伤也不重，运气够好的了，没必要苦大仇深的，还不利于伤口恢复。”
这楚钦一向的处事原则，这么多年弟弟养下来，也给染上了这种思维习惯。
所以进个医院而已，又没有死，还没缺胳膊少腿，实在是不需要伤心的事。
楚钦随口说的话，却让凌念初转而想起了程御——剧情里的那个程御。
那里的“程御”的代名词大概就是苦大仇深四个字了。
剧情之中隐晦地提到过“程御”童年不幸导致性格阴沉尖锐，心思极为敏感，以致跟厉雪鸿在一起之后也时常因为种种小误会而产生大矛盾。
即便是跟程御在一起的时候，厉雪鸿也少有开心的时候。
最终这样一出爱情故事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悲剧。
要是剧情里的程御能像现实里的这个一样豁达就好了。
至少也不会等到一方死亡才幡然醒悟了。
——如果有这样一个姐姐的话，就算想变得阴森也不太可能了。
凌念初这样想着。
……
厉雪鸿醒的时候，床边只有楚钦。
原本说要陪着哥哥的凌念初去医生那里领药了，程御跟着她一块去了。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厉雪鸿还没有彻底清醒，他望着天花板，视线没有焦距，一片恍惚。
楚钦一眼看过去，竟觉得他身上有股悲伤的感觉。
她不太喜欢这种气氛，于是开口打断了沉寂。
“你妹妹和小御去取药了，这边有粥，你要喝吗？”
“……楚姐姐？”厉雪鸿缓缓转过头，看了床边的人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个笑，“不用了，我不饿。”
“你怎么了？”楚钦这才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我做了一个梦。”厉雪鸿又陷入了那种空茫的状态，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眼中有水光隐现，“不太好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到三章完结正文~
第26章 25
25。
“……有些事，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就好了……”厉雪鸿呢喃着自言自语。
“是啊。”楚钦却接了话，“可惜，从来没什么重来的机会。”
厉雪鸿沉默了片刻，才微微转头看了楚钦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好了。”楚钦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帮你叫医生来？”
“嗯，好。”厉雪鸿点了点头。
最终厉雪鸿还是平安出院了，就跟过去十几年无数次进医院的结果一样。
但凌念初却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很多不一样了。
比如厉雪鸿看程御的眼神，乍一看似乎还如往日一般的温和，但凌念初总觉得当中又夹杂着一些什么——
一些厉雪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像是关注、喜悦，甚至是温柔。
凌念初心头一跳，抬头看了程御一眼，后者到还是一如往常傻白甜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这么一看，凌念初顿时有了种泄气的感觉，却也顺势压下了心头的怪异感。
“小心点啊。”楚钦拉了一把凌念初，让她避开了旁边的行人。
“啊，谢谢。”凌念初一回头，看到楚钦却呆愣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点点头道谢。
——这就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凌念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生气？”楚钦奇怪地反问道。
“毕竟……程御受伤也是因为阿雪……”凌念初越说声音越小。
这话听起来实在像是无理取闹，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迁怒是不理智却是人之常情。
楚钦不仅不生气厉雪鸿害程御受伤——当然严格来说也不是这回事——反而貌似对没受伤的厉雪鸿的情况更上心些。
楚姐姐不会看上阿雪了吧……
这个离谱的想法一冒出，凌念初先把自己吓得一抖，赶忙拼命摇了摇头。
这种可能简直比她哥和程御在一起了还小。
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搭，连画风都不太一样。
然后凌念初又是一愣——
虽说她之前好像一直反对厉雪鸿跟程御在一起，但是直到这时候，她才开始考虑起她哥跟别的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然而，除了程御之外，凌念初竟然觉得她哥不管跟谁一起都好像很不搭。
完了，她是不是被彻底带到沟里去了……
凌念初惊呆在原地。
之前虽说嘴上反复说着一定要阻止他们在一起，阻止悲剧的发生，但归根结底阻止的是在一起的“悲剧”，却先自发的承认了这个悲剧的前提条件——
在一起后。
从一开始凌念初就把那两人放到了一起去。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认为她哥一定会跟程御在一起呢？
明明给她哥介绍个其他对象不是更简单的方式吗？以她哥的性格有了对象就绝对不会再去招惹别人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恋爱这个词根厉雪鸿就很不搭吧，凌念初根本没考虑过她哥有对象这种可能。
得知剧情后还是第一次。
然后呢。
然后凌念初就把自己给催眠了——他们本来应该是一对的，但是为了阻止悲剧，才要拆散他们。
前提还是他们是一对。
更何况现在这个傻白甜的程御还有前一个恶劣版本的鲜明对比。
“怎么了？”楚钦见凌念初突然一副蔫了的样子，不由好奇，“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凌念初有气无力地答，“……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有多蠢？”楚钦笑着问。
“很蠢很蠢。”凌念初一脸生无可恋。
楚钦不由失笑。
厉雪鸿落后半步，等着凌念初跟上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咒自己了，已经够蠢了，小心彻底变白痴啊。”
这次凌念初竟然没有反驳，只是抬头看了厉雪鸿好一会儿，又看了眼程御，最终深沉地叹了口气。
厉雪鸿有些讶异，却又被妹妹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一时间也不想多问。
于是这场风波暂且就这样过去了。
……
一转眼就到了新年的时候。
程御身上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厉雪鸿出院后跟以前没多大差别，只是开始不时邀请程御来他家做客。
对此凌念初在纠结之中选择了放弃干涉，一边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太多。
另一边厉妈妈却是犯起了嘀咕。
在厉雪鸿再一次邀请程御回来做客的时候，厉妈妈趁着炒菜的时候把儿子拉进厨房，又啪一下关上门，把凌爸爸关在门外。
隔着哗啦啦的水声，厉妈妈压低了声音问儿子：“雪鸿啊，你不会真的对那个小孩有什么意思吧……”
不像似乎天生缺了这根弦的女儿，厉妈妈了解儿子，又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懂他的眼神。
别说那不自觉流露的温柔了，平常也根本没有人能得到厉雪鸿这样的关注。
厉雪鸿没说话，在厉妈妈眼里就是默认了。
厉妈妈忽地就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之前儿子总是提到那个人，顿时女儿的异常也有了解释——
妹妹担心哥哥被别人抢走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随即厉妈妈又忧心忡忡起来。
“雪鸿啊，不是我要泼你冷水啊，不过那个小孩看起来挺单纯的啊，你别坑人家啊，当然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就是万一人家什么都不懂，你可不能胁迫别人啊……”
“妈，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厉雪鸿无奈。
“像啊。”厉妈妈想都不想地答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真当我不知道啊。我是说真的，性向什么的，这种我知道天生的没办法，但是不是一道的人，就不要拉人家下水了，这世上好男人又不是没有……”
“只有这一个。”厉雪鸿打断了妈妈的话。
“什么只有这一个？”厉妈妈一愣。
“我想要的人只有这一个。”厉雪鸿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偏过了头，语气却很郑重，“这是‘命’。”
厉妈妈微怔，片刻后又叹了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唉，算了，你们这些孩子的事我不该管的，左右还小——如果真的觉得是唯一的话，那就放手去试试吧。”
这次换成厉雪鸿愣住了，最后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妈妈。”
厉妈妈伸手捏住厉雪鸿的脸颊，还揉了揉，感叹：“果然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说真的，如果实在不行，我支持你出卖一下色相，别的不说，这方面你还是很有优势的。”
厉雪鸿：……
最后厉雪鸿好不容易才从厨房里落荒而来。
果然还是不应该笑，厉雪鸿揉着脸面无表情地想。
“怎么了吗？”迎面撞上的程御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