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捡被子，刘海遮住了面部表情，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她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然而齐木楠雄知道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木久留美低垂着头，将被子快速地在床上上放好，又低着脑袋潜行出去。
【小楠，加油！妈妈看好你哦！】
——……赶紧走吧。
宋以然叹了口气，缓缓抽回了身子，似乎觉得被人撞见有些尴尬，齐木楠雄却猛然抓住了他。
“嗯？齐木君，你这是做什么？”
【你愿意……】
突然意识到心灵传声对宋以然没有作用，齐木楠雄张了张唇。
“你愿意陪我……去看电影么？”
和齐木楠雄清秀的长相不同，他的声音既磁性又性感，突然在耳边响起时，极其富有魅力。
黑发少年愣了愣，神情有些古怪。
“看电影？”
“嗯，还有看话剧、舞台剧、去书店……所有类似地方。”
“……为什么？”宋以然皱着眉想抽回手，齐木楠雄却紧紧抓着让他无法动弹。
——因为……肌肤触碰的温暖感觉很不错。
“只是不想被剧透而已。”齐木楠雄淡淡道。
经过一番解释，宋以然得知齐木楠雄出生起能够听见周围200米所有生物【活着】的心声，被大大小小的声音各种剧透，缺失所有的乐趣，他的神情怜悯了起来。
“你真惨啊。”
——彼此彼此吧。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宋以然嘴角的笑容有几分狡黠，“你需要我屏蔽心声，但是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照桥同学、海藤同学、鸟束同学等等……都能削减【恶灵】对我的影响。”他用左手抚着齐木楠雄的下巴，缓缓道，“但是……齐木同学……只能依靠我了吧。”
齐木楠雄在下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把他扯了下去。
——一下子撞在了他的怀里。
利落地使用隔空取物，将被子盖好，齐木楠雄淡淡道：“睡觉。”
然而手还是没有放开，变成了半拥抱的姿势。
宋以然：……
“你睡觉时也会受到【恶灵】侵扰吧？”齐木楠雄闭上眼睛，“起码现在你也只能倚靠我。”
宋以然弯眼笑了笑，没说什么，轻轻闭上了眼。
————————
慢慢的，宋以然也习惯了与齐木楠雄相处。
比如被他拉着手去看电影，翻漫画时还勾着手指头，看电视时还要握着手防止有综艺节目现场预告，洗澡时……
——哦，这个不用。
后来，宋以然发现自己桌上的食物变成了咖啡果冻。
“你也要试着学会吃起来，毕竟这种人间美味效果极好。”齐木·一本正经·楠雄说道，“我能助你抵抗【恶灵】，说不定是由于天天吃咖啡果冻的缘故。”
——我信了你的邪哦……by宋以然
“这个东西我也会做啊，很容易的。”随意地吃了几口，宋以然道。
齐木楠雄的眼睛瞬间发光。
在尝了宋以然做的咖啡果冻后，齐木楠雄感觉非常满意。
＃伴侣的最佳选择＃
他默默在心中给宋以然戳了个章。
最后，在宋以然回国前一晚，齐木楠雄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想了想，模仿电视剧那样单膝跪地。
“……什么？”宋以然怔住了，神情诧异。
齐木楠雄伸手打开它，里面是一枚小巧的戒指。
“别误会，这只是一枚锗戒指。”齐木淡淡道，“应该对【恶灵】的心声也能隔绝。”
“这样啊……”忽略了齐木楠雄的诡异动作，宋以然伸手去拿。
——“啪”得一声，盒子突然关上。
“有一个条件，买一送一。”齐木楠雄站起身，顿了顿，“拿了这个，送——我。”
宋以然：……
————————
飞鸟在机场上的碧蓝天空穿过，划出一道浅白的弧度。
齐木楠雄在候机室看着宋以然坐上了回国的班机，他仍然是一副往常的打扮，穿着pk学院的绿色校服，头上带着古怪的抑制器，粉色的头发微微拂动着，神情仍然淡漠无比，似乎不曾为什么而动容过。
飞机轰鸣声响起，混在所有嘈杂的心声中。
得知宋以然选择了离开，他便把自己原先戴的那枚锗戒指放入了那个小盒子，像是关上了一个空荡荡的梦，清脆的一声骤响，接下来便是死寂，锁住了所有不该有的想法。
——另外一枚戒指被他孤零零地放在了一个抽屉里。
宋以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其实，齐木楠雄想送给他的那枚并不是锗戒指，而是他几次瞬移去了极寒之地拎着自己那个无用的哥哥，一点一点找到的原材料。
——他也不用知道。
仰着头，看着飞机慢慢升空，尾翼处划出了朵朵痕迹，像是炸开的白色烟花。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宋以然当时的声音。
——“其实……楠雄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避风港呢……我想要短暂逃避黑暗，于是就来到了楠雄身边。”
——“但是……这样也只是逃避而已。”
——“比起这个，我更想亲自查明真相，并且自己找到解决方案，包括楠雄的问题！”
黑发少年飞扬的笑容充满着不羁的色彩，齐木楠雄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是不同的。
——他一直都想过平静的人生，而宋以然却本身拥有一个喧嚣耀眼的灵魂。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缘起一场误入，那么戛然而止也不算可惜。
——他……本以为。
仰头过了许久，直到那庞大的白色机型已经变得微小模糊，齐木楠雄本可以轻易追上，却还是站在原地，以一副普通人的模样观望着，像是在送别一场荒唐的葬礼。过了许久，他慢慢离开，似乎被那些送别之人的心声所迷惑，他仿佛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楠雄，有缘再见。”
——……也许吧。
第14章 番外 宋以然的灾难（3）
齐木楠雄一直觉得，普通人眼里的“缘分”、“巧合”，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他可以用超能力在抽签的时候轻易作弊，可以躲避开一切的偶遇，甚至可以更改记忆……
——有缘……再见么？
齐木楠雄略略勾唇，在他眼中，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只是……
——自己一直想过普通人的人生，而和宋以然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注定不凡。
——这段时间，也许能正好让他冷静一下吧。
他沉思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好像，似乎，宋以然……并没有很喜欢他？更多的……还是当作朋友？
——……唔。
齐木楠雄觉得自己很不爽。
回到家里，他看见自己的妈妈齐木久留美一脸难过地在打电话，边说边抽噎。
“没关系啦，妈妈不要难过。以后肯定会再见面的！”齐木国春一边安慰她，一边向齐木楠雄比了个耶。
——耶个头。
齐木国春对他挤挤眼。
【小楠，干得漂亮！零花钱加倍！】
——我什么都没做好么，甚至还想把他留下呢。
——还有，即使零花钱多了能换更多的咖啡果冻……但是……
——但是，宋以然不在了。
晚餐时，齐木楠雄照旧吃着自己最喜欢的咖啡果冻，然而齐木国春看着自己的晚饭，脸色越来越残念了。
【完全是昨天的剩饭啊！？】
齐木久留美郁郁寡欢，很随意地煮了些粥，仍然不断叹息。
【小然走了……本来以为小楠已经成功攻略了小然……没想到小楠的超能力也有失败的时候啊……】
——……这和超能力有什么关系。
只是咖啡果冻的味道……感觉不太一样了。
宋以然做的咖啡果冻奶味偏浓，甜而不腻，然而齐木久留美会加很多的糖霜。
以往会觉得都很不错，然而现在……觉得太过腻人了。
齐木楠雄将勺子放下；神色复杂。
——他可能是想念他做的咖啡果冻了。
——他可能是……想他了。
齐木楠雄回到自己的房间，床上叠着一条白色的被褥。一开始齐木久留美准备了两条被褥，后来齐木楠雄觉得这样睡抱起来不方便，便变成两个人合盖一条。
他还记得当时宋以然故意揶揄地凑近他，笑容焉坏焉坏的：“这么想和我同床共枕啊，楠雄？”
——那也是宋以然，第一次叫他楠雄。
齐木楠雄将视线从被褥上移开，看着桌上的那本漫画。
这是他一直都很感兴趣的漫画，其实戴上特殊的手套他也能像普通人一样读完，但是，他喜欢看到在自己看漫画时，宋以然一边无奈地用左手勾着他的小指头，一边右手翻着习题集。
——他深知宋以然在智商上的可怕天赋，甚至一度怀疑他也有这方面的超能力。
他随手翻了翻，看到在一个公式旁似乎画了什么东西，后来被擦掉了，痕迹还隐约可见，齐木楠雄用时间回溯的能力轻轻一扫，便看见宋以然恶搞自己，画了自己的卡通肖像画。他将齐木楠雄头上的抑制器……画成了蜜♂汁♂触♂手。
——……
他放下漫画，又打开了抽屉，里面小心保存了一些电影票票根。
上个月，上映了一部非常好看的推理电影，宋以然觉得去人那么多的地方牵着手太古（gay）怪（气）了，于是……
宋以然伸出右手绕过齐木楠雄的后颈，他们身高相仿，这样近乎紧紧贴在一起，微微一低头，便能嗅到对方脖颈所萦绕的气息。
——……不觉得，这样更gay么？
感觉到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密集，形成聚拢的趋势，还有女生的尖叫声，齐木楠雄连忙把他带到一个角落，瞬间移动到了影院厕所。
他们两人降落的时候因为拥挤还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又同时从一间厕所里出来，惊呆了一片人。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最后在黑漆漆的影院落座后，齐木楠雄握着宋以然的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很精彩的剧情。
快放到一半时，宋以然突然凑近。
电影屏幕的淡淡荧光映出他那双点缀着墨色之美的眼，宋以然的嘴微微弯起，轻轻说道——
“楠雄，那个孕妇的大女儿是凶手。”
——……
“是真的哦。”嘴角的笑意宛如恶作剧得逞，“忘了跟你说，我也有很强的超直感。”
——……好气。
看着宋以然弯起的眼，黑亮的眼眸布满了愉悦的笑意，齐木楠雄感觉到脑海里有根筋突然崩断了。
“……楠雄，你生气了？唔……？？”
齐木楠雄突然吻住了他。
——不是那种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不断深入、带着凌厉侵略意义的吻……
他用右手托住宋以然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咬住他的唇，厮磨得令宋以然产生了一丝痛楚，宋以然下意识得微微张开了嘴，便被探入进口腔深处，细细密密地舔舐，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刺激得让他头皮都快炸裂开来。
“唔……唔、唔……”
过了许久后，齐木楠雄才放开了他。
“——这是惩罚。”他淡淡道，“下一次别再恶作剧了。”
宋以然轻轻伸手抚着自己被咬破的唇瓣，晶亮靡丽更是染上了一层艳色。
他挑了挑眉道，“楠雄……你不觉得这种交换唾液的行为很恶心么？”
——……
思绪收回，齐木楠雄将票根收好，夹在了那本习题本里。
——他有时很庆幸自己听不见宋以然的心声，有时又会因为这个而心烦意乱。
——宋以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没有看出宋以然被自己拥抱时有任何的反感，即使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他的反应也很平静。
——因为猜不透，所以才觉得……抓不住。
——————————
他把习题本又塞回了抽屉里，从一个暗格处掏出了那枚戒指。
——那枚……宋以然并没有接受的戒指。
戒指泛着淡淡的银色，从侧边看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金色——这是由一种特殊的稀有材质制成的。
——他突然有一个冲动的想法。
【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就这样放着也怪可惜的。】齐木楠雄心想，便将戒指放在掌心中，弯下腰左手按地，进行瞬间移动。
场景猛然转换，齐木楠雄一下子便来到了一个空荡的房间中。
行李箱呈现打开的状态，里面的衣物散落开来，显示出主人才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整理。
齐木楠雄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水声。
泠泠水声在浴室里响起，又戛然而止。
齐木楠雄状似冷静地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静静等待着。
浴室的门慢慢打开。
黑发少年裹着淡蓝色的浴袍，他的肌肤生得白皙，劲瘦的胸膛上是还未干的露珠，就像是晨初刚刚睡醒的花儿。
他的神色疲惫，鸦羽似的长睫轻颤，在看到齐木楠雄时，微微瞪大了眼。
“……楠雄？”
“嗯。”齐木楠雄仍然一副淡漠的样子，右手却握得紧紧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瞬间移动。”齐木楠雄淡淡道。
“……”宋以然扶住了额头，无奈道，“……日本离中国乘飞机也就三小时的路程……我记得我们……刚刚在四小时之前道别过吧？”
“嗯。”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打算再依赖你了么？”
“嗯。”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只是不想让它浪费而已。”齐木楠雄将五指缓缓张开，小巧精致的戒指仍然躺在手心中，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别多想。”
他将戒指放在了宋以然的课桌上，便一下子离开了。
宋以然擦了擦自己的黑发，来到桌旁把玩着那枚戒指。
“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的确不打算依赖你。”
他喃喃道，又轻笑了一声，将它放入盒子中。
——不要再见面了吧。
第二天晚上。
“……你怎么又来了？”
“妈妈嘱咐我带便当给你。”
第三天晚上。
“……楠雄？”
“照桥同学让我把她的手链给你。”
第四天晚上。
“……”
“海藤同学让我把他的绷带给你——作为信物。”
…………
第N天晚上。
“……还有什么事情么？”
“……唔。”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齐木楠雄说道：“我们相遇……这是我们的缘分。不能随意终止。”
宋以然看着他认真的双眼，扶住额头道：“随便你了。”
齐木楠雄微微弯唇，既而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这是由我制造出来的、无法斩断的缘分。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很久以后，齐木楠雄把宋以然在习题本上画的小人翻出来。
他每天都会用时间回溯的能力扫一扫，那个触手头像还栩栩如生。
“你好无聊啊……楠雄。”黑发少年抽了抽嘴角。
“不，其实我很想实践一下。”齐木楠雄抓着宋以然的手，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