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燕痕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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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陌燕痕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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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双手在上恭敬地接过了信。
  “对了,帝都那位可有动静?”
  “回世子,皇上仍是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前日在重华公主家做客,竟荒唐地将驸马的小妾接入宫中纳为妃子。”
  “我知道了,派我们的人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你退下吧。”
  “是!”黑影很快便消失了。
  这男子正是雍清王世子梁锐之,此时他心中冷哼,帝都那位已经登基十年,却始终行事荒唐,如今却更是放纵了,这么多年还是太后垂帘听政,大权在握,他是深深地瞧不起龙座上那位傀儡的。
  想当初要不是先帝子嗣绵薄,皇太子胤遭连巫蛊之祸被满门处死,父王又缠绵病榻,这龙位怎么也轮不到当今软弱无能,喜好女色的圣上啊。不过这么多年他的皇帝之福也快到头了,他愤愤地想到,心中不觉大快,又酌了壶酒,继续欣赏着这晓风残月……
  **  
  忻州,古道。
  阡陌三人骑着两匹马,在繁华的街道上哒哒地行进着。
  丫鬟流苏这些天心里非常郁闷,本来小姐和她一人骑一匹马的,可是小姐却说这个多出来的女人是来自玉龙雪山尊贵的神医,嘱咐自己对她恭敬一些,让她单独骑一匹马,所以自己和小姐只能沦落到共一匹马骑。
  这暂且不提,更可怕的是这女人像从来没有见过世面似的,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东瞄瞄,西看看,甚至连卖鸡毛掸子的小摊也不放过,逛了半天真是浪费时间。流苏实在看她不起,不光相貌丑陋还跟猴子似的好动,真不知道钟灵毓秀的玉龙雪山怎么出了这么个奇葩,目光又轻蔑地瞟了她一眼。
  “想不到这十多年来,忻州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阡陌一手抓着一个虎娃娃形状的馒头,一边啃着一串冰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有的路人都不禁侧目,心中疑惑到这些东西真的像这女子吃的一样如此美味吗?
  这当然不是花这个女人的钱,她一分钱都没有,还不是小姐掏腰包,于是乎,丫鬟流苏对她的印象又坏了一个等级。可是小姐却格外和颜悦色,甚至说:“你慢慢吃,不够还可以买。”
  “嗯,”她朝着赵千墨笑了一下,“无名做的菜虽然好吃,可是每天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还得用绳子把盘子拴着吊进来,真麻烦!”她由衷地赞叹道:“哪有这外面的花花世界这般自由舒服!”
  说罢身旁突然路过一个身材颀长的大人牵着一个布衣小女童,女童很调皮,大人不给她买不倒翁娃娃,这女童竟然坐在地上耍赖,行人渐渐围了过来,大人无奈地捏捏她的脸蛋,佯装生气却还是给她买了一个娃娃。
  阡陌突然想起八岁那年,师父带她从玉龙殿出来游历江湖,美其名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当时可不管什么读不读书的,学不学得到知识的,把这游历全当一次玩耍。
  当年师父也是这样牵着她逛街,师父的手掌很粗糙却十分温暖,握着师父的手她仿佛觉得全世界都在手心中一样。她也曾这样坐在地上装哭不走逼师父给她买东西,大到绫罗绸缎,小到一枚弹珠。一向淡定自若,泰山崩于面仍镇定如常的师父竟然微微脸红了,手足无措起来,从她的角度看的很真切,也是捏了捏她的脸颊,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丫头,这是最后一次,听见没,你再这样为师就把你丢掉在路边,任你哭喊,再也不理你了。”
  “不会的,师父最心疼阡陌了,怎么舍得离开!”
  现在想来,她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如此自信竟然有把握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师父也会老,会死,万一有一天师父不在了,小丫头,你可怎么办呢?”
  “都说了,我现在有名字,我叫阡陌,不叫小丫头!”她故意扯开话题,心下却闪过从未有过的害怕,她大声说,“师父坏蛋,不理师父了!”转身就走。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只是乐观地想些开心的东西:师父嘴上虽然说是最后一次,可是这招却屡试不爽,师父每次都无可奈何,缴械投降,最后竟然以手扶额,道:“我怎么这么倒霉,收了你这么个败家的小丫头做徒弟!”
  当时最平常的事现在想来却是世上最奢望的事了,现在回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曾被这个世界如此温柔地对待过。
  也许,世界上最美的相遇是擦肩,最美的誓言是谎言,最美的爱都在昨天,最美的思念是永不相见罢。
  他明明知道她吃掉这圣药实非故意,却忍心囚禁她,如果没有赵千墨的话,便会被关一辈子吧!明明知道她是那么爱笑爱玩爱闹的女孩,却把她遗弃到那数十方米的狭小空间。甚至,她现在都不知道师父的尸骨埋在哪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阿四哥哥所赐啊!
  不,不,是怪她自己傻,太单纯而轻信了别人!她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一想到这,阡陌的心里突然堵得慌,心中的涩意像野草一般蔓上心头,赌气地把馒头和冰糖葫芦一扔,“不吃了!真难吃!”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赵千墨和流苏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大跳。
  “喂,等等我们啊!”流苏急的大叫。
  

☆、第五章 看他不爽

  阡陌在繁华的街道上纵马狂奔,也不顾路上行人的议论与小贩的叫骂,心情像溺水的人儿一样绝望,本想借助迎面的风来平静自己的心情,怒气却像野火一般蔓延,溢满了她整个胸膛。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一人一骑,阡陌来不及勒住马缰,两马便撞上了,随着街道旁行人的一声惊呼,阡陌弃马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绝美的弧线后,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来人亦是如此。
  来人在马上时便看到阡陌茶色双眸中燃烧的恨意与怒火,他从未见过如此决绝不顾的恨意,仿佛下一秒便要爆发,直烧到天荒地老,永无止境……
  此时二人定定地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幻化如烟,好似天地初始万物混沌之时便只有这两人。
  来人也不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着她,阡陌渐渐恢复了平静,先前面无表情的冰冷神色渐渐回暖,空洞没有焦点的目光复又清明起来。定睛一瞧,只见来人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薄唇微抿,头发束起,冷峻如不闻人间烟火,他身穿一袭黑色的劲装,更显冷冽,如草原上的鹰隼,孤傲冷冽。
  “喂,你骑马没长眼睛吗?”阡陌神气地说,她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反而先将了一军。
  “是姑娘有错在先,蛮不讲理,如今却说在下的不是?”来人也不甘示弱,心中却被女子的恶人先告状给逗笑了。
  阡陌正要还嘴,赵千墨和流苏骑马赶来,“怎么了,怎么了,姑娘没受伤吧?”赵千墨语气甚是焦急,也翻身下马,拉着阡陌左看看右瞧瞧。待看清了来人,却惊喜道:“墨染,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雍清王府侍卫墨染,墨染朝她施了一礼,恭敬地说:“属下见过姑娘!”
  “不必客气,”赵千墨对他虚扶了一下,“对了,是锐之哥哥派你来的吗?”
  “正是,世子担心姑娘,特派在下护送姑娘回雍城。”他顿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道:“这是世子嘱咐属下转交给姑娘的。”
  赵千墨接过信,只见信封平平整整,不见一丝褶皱,信纸上有淡淡龙涎香的味道,就跟锐之哥哥身上的一样。打开了信,只见纸上只有几个字,用笔却是行云流水复行云,她笑了,真正从心底绽开的笑颜还是这几个月从来没有过的。
  正恍惚间突然眼前一空,信纸被人一把夺去,只见阡陌像学子念书一般大声念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她眨巴着双眼笑道:“嘻嘻,世子对姑娘可真是牵挂的紧啊!”正想调侃赵千墨,忽然一只手臂被人狠狠钳住。
  “把信还给赵姑娘。”墨染冷冰冰地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啊,痛!痛!你先放手,我还就是了!”男人的手渐渐松开,她吃痛地按着胳膊,把信还给了赵千墨,阡陌面上无光,嘴里嘟哝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开个玩笑也不行,真是块木头,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心中想,哼,若是师父在,可这个念头一出她便苦涩地摇了摇头。
  赵千墨连声谢过墨染,心底的一痕怒意却没有消散,只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四人便相约上马了,还是赵千墨和丫鬟在前方共坐一匹马,墨染与她们隔着大约三丈的距离坐一骑在后方,阡陌也独坐一匹马,似乎是故意地与他并肩而行。
  “喂,木头。”
  “……”
  “喂,冰山。”
  “……”
  “喂,你是不是也喜欢赵千墨啊?”
  “……”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喂,从这儿还有多少天可以到雍州啊?”
  “五天。”
  “哈,你终于说话了!”眼中闪过得意的神彩,又凑近他玩味地说道:“你觉得我这双眼睛好看吗?”
  墨染正想斥她无聊,可是阳光下一双茶色的眸子与丑陋的面容极不相称,在阳光的照射下莹莹如水晶,像昆仑山上最清澈见底的纯净湖水一般,眼波流转间,像一个神秘的黑洞竟吸引的人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他心中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嘴上却像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答道:“好看。”
  “那和赵千墨相比如何?”她期待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丁点变化。
  “那自然是——”
  “自然是什么?”她逼问道。
  “……”墨染心下大骇,一丝红晕像藤蔓一样爬上了耳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重重地把身下的马一拍,加快了速度。
  “喂,那自然是什么啊?”阡陌仍不想放弃,“你等等我呀!”见他不跟她说话了,嘟着嘴道:“真没劲!”他们一行人又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傍晚时分正筋疲力尽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家小客栈,这客栈似隐于雾气之中,远远看去只有模糊的轮廓,但是他们却像在沙漠中发现绿洲的旅客一般,庆幸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待走近一看,却不由得失望万分,这客栈外观十分破旧,像多年未曾修葺一般。
  “小姐,这儿真破,荒郊野外的不说还阴森森的。”流苏不满地嫌弃着说道。
  “可是我们也别无选择,只得在此将就一晚了。二位以为如何?”赵千墨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们。
  阡陌打了个哈欠,倒是无可无不可。
  墨染回答道:“一切听从姑娘吩咐!”
  正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店小二打扮的人迎了出来,热情地说道:“客官,一路累了吧,快些里边请!”似生怕他们不住在这里一般,又补充道:“别看我们这儿规模不大,可是俗话怎么说来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保管让客官们满意!”
  墨染先翻身下了马,大步走到赵千墨的马前,此时小青也已经跳下了马。只见他恭恭敬敬地伸出了一只胳膊,赵千墨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经他这么一扶,便稳稳地下了马。阡陌仍然坐在马上,煞有介事地看着他们,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见他们三人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把玉臂一挥,用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墨染,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要他扶我下马!”
  见墨染不动,赵千墨劝道:“墨公子,这姑娘是我不远万里请来的贵客,还请你像对我一样的尊敬她,有劳了。”边说边福了一福。
  “属下遵命!”墨染说着便走到了阡陌面前,面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地扶了她下马,像奸计得逞一般,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对他说道:“看你还敢不理我!”墨染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走进客栈,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几个榆木桌子上,零散地摆放着些青花瓷茶壶。客栈有两层,一楼是用餐之地,二楼有七八间雅房。可是其中几间都是大门紧闭,点着灯火。客栈中掌柜的拱着手笑道:“真不好意思客官,今天不巧只有三间房了,其它房间都客满了!”
  “无妨。”赵千墨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结果自然是赵千墨和流苏睡一间房,阡陌和墨染各睡一间。
  

☆、第六章 诡异客栈

  客栈,子夜
  夜色中一个黑影窜过,刚想摸索着开门,可是房内之人似有准备一般,在开门的一瞬间便闪过一丝银光,三枚银针划面而过钉在柱上,来人根本未预料到,黑夜遮盖了他震惊的神色。来人正想松口气,却听见——
  “没想到竟然不是草包,还有些功夫啊。”
  女子淡淡的戏谑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说时迟那是快,她长袖一挥间,足尖点地,只一个呼吸间便如鬼魅般闪到了来人面前,手心一转便朝这人胸口劈了过去。
  来人似乎未想到女子竟然如此狠毒,又暗暗佩服她的功夫,旋即身体微倾,凝聚真气,向着那一掌迎了上去。
  “嘭——”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两人一个砰的倒回软榻,一个连连后退数步,面色皆瞬间苍白如纸。
  女子又是一挥水袖,露出手腕间银色的铃铛,她嘴里念着咒语,伴随着杀气颇浓的银铃响声,划破夜色,带着冷冽之气逼向来人。这银铃声与寒气相磨,迸发出万千的白光,格外刺人心神。
  来人也不惧怕,只是向左侧轻闪,以剑挡气,将对方之力弹空。
  “呵,倒是把绝世好剑!”女子说着又射出三枚银针。
  来人腕转几下,剑画空圈,银针便掉到了地上。复又拿剑朝女子刺去,剑气凌寒,女子身形一矮,竟灵巧地躲过。
  “可惜啊,还差点力道呢!”
  只见她不慌不忙,水袖轻挥,一眨眼间便到来人身旁,伸手就掐住了他的咽喉。来人手下也未停止动作,左手一转,飞身以剑抵住了女子的脖子。
  月光隐约地洒向了屋内,四目相对之间,房内传来一声惊呼,两人同时叫道:“竟然是你?!”
  原来,来人便是侍卫墨染,房中女子正是阡陌!
  墨染急速调转剑头,用手捂着阡陌的嘴,两人同时身形一矮。
  “你怎么会在赵小姐房中?”墨染用腹语说道。
  “我还想问你呢,看那赵姑娘花容月貌,这么晚前来,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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