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四将两人踹开。
鬼三甩了甩手,撇嘴,“当年主公为何出走?之后又是怎样血洗了安乐王府,你是知道的。若不是后来被云后牵绊住,这些年帝极怕是也不能安稳地坐着那个位子。”
鬼四皱眉,“主公还真的想”
“不然你以为呢?主公为何想尽办法要拿到兰月古国?”
“若是帝极知晓主公的打算,只怕”
“所以啊!你这嘴也要放严实一点。”
“可六公主都追到大理朝来了,她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急什么,主公自有安排。”
“”
船内,燃着巨大的暖炉,花慕青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旁拿着书看着。
听到慕容尘的话,有些意外。
“扬州?”
“嗯。”慕容尘在她身边坐下,看她小脸被暖炉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笑了笑,“本督记得,花峰曾经就是出身扬州,你与你母亲,也在扬州生活过不少日子吧?”
花慕青愣了愣。
那些都是这个身体本身对扬州的记忆,说实话,已经模糊淡化了不少。
慕容尘怎么想起要带她去扬州的?
想了想,说道,“我与母亲确实在扬州生活了几年,只是后来生活越发拮据,就搬到了乡下,对扬州,倒是没多少记忆了。”
“哦?”
慕容尘没想到还有这一重,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怎么回事。
花慕青的母亲本是下堂妇。
花峰入京赶考高中之后,攀附权贵娶了上都护家那个未婚先生子的女儿,便休弃了家中的发妻与小女。
母女二人自然没了照应,生活可想而知有何等艰难。
直到花慕青的母亲重病不治,离世而去。
花峰那时正好是进入大理寺的关键时刻,大约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便将孤女花慕青,从乡下接去了京城。
可对外说的却是,孩子孤身生活在扬州,他身为父亲不放心,便接到跟前照顾。
实际上,那时的花慕青过的,怕是都不如一个街边乞儿的可怜日子。
慕容尘的眼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现了一个瘦弱干瘪的小小花慕青。
穿着旧旧的衣裙,呆呆地坐在空落落的破院子里。
举目无亲,孤苦伶仃。
心里一抽抽的痛,连眼神都不自觉冷了几分,笑道,“还以为扬州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地方,不想倒是本督误会了。”
花慕青见他前一刻还是高高兴兴的,下一瞬又阴沉了个脸。
也是满心无语。
放下书,朝他笑道,“殿下是想带我去扬州看看老家风景么?”
慕容尘不置可否,只目光在她浅笑点点的脸上停了停。
花慕青又笑着往他跟前靠近一些,“殿下这么有心呢?慕青心里好生感动。”
她这么凑过来时,身上淡淡的香粉味,便也像蝴蝶一样,扇着翅膀朝慕容尘的鼻腔里钻。
慕容尘放在膝盖上的手一僵,冷漠地推开她,“好好说话,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花慕青却笑,“殿下你居然敢用这样的话说我?打不打脸啊?”
慕容尘瞪她,“你想死,是不是?”
不想花慕青居然一下子又扑过来,挨着他身边,低笑,“是啊!我是想死,可殿下,你舍得么?”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侧过脸,一点点地掀开眼帘。
露出那双水盈盈的勾人眸。
慕容尘呼吸一滞,突然一下,将她压倒在暖炉旁。
灵儿退了出去,仔细地盖上门帘。
“花慕青!”慕容尘瞪她,“你果然是找死!这般撩拨本督,不怕本督生吞了你?!”
花慕青挑眉,一点也不着急地拿指间在他胸前画圈圈,“殿下惯会说吓唬慕青的话。雷声大雨点小的,有本事,你生吞一个让慕青瞧瞧?”
“你!!!”
慕容尘一颗心乱跳,良久,忽然瞪着花慕青,冷声问,“自那日从东山城出港,船行运河这几日,你便日日撩拨本督。花慕青,你是想看本督出丑还是意欲何为?”
花慕青心里一阵寒凉。
面上却更加言笑晏晏,抬着一双眸子,毫不躲闪地与慕容尘对视,笑道,“意欲何为?殿下,我是真的想与你做这几日的新婚小夫妻呢!”
那日在东山城城主府看到的人间地狱,让她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心。
她要更改大理朝的皇室,就必须舍弃了现在这些无谓的心思与情意。
所以,她再次给了自己一个最后放纵的机会。
只这江南的半月,只这半月。
她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给慕容尘。
回京后,她便将这些的情,这颗放纵过的心,全都扔进无底的深渊去,再不奢望。
虽然她日日用心,可慕容尘反而更加冷漠了,如今竟还认为她别有用心。
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她已经决定要放纵,便不会遮掩,反而又抓着慕容尘的衣襟,朝自己跟前拽近了一些。
低笑,“殿下,莫不是不愿吧?”
慕容尘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花慕青,你莫不是不知晓,本督是个宦官?”
花慕青挑眉,“宦官?宦官又如何?难道宦官就不能娶妻生”
嗯,确实不能生子。
说着,花慕青又下意识往慕容尘某个方向看去。
慕容尘被她看得那个位置竟不自觉异样,登时一把将她按了回去,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花慕青!你疯了是不是!”
“哈哈。”
花慕青大笑,抱住慕容尘的脖子,“所以,殿下,您到底是愿不愿意么?”
那娇嗔的嗲气,就呼在他的脸上唇上心头上。
他撑在她耳边的手紧了紧。
忽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冷笑道,“既如此,不如,咱们换个更有趣的玩法,如何?”
花慕青被他这样剧烈一带,头有点晕。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慕容尘的手放在胸前的外裳系带上。
轻轻一扯,便松开了几分。
然后,他抬起眼,对花慕青勾唇,语气有些恶劣地说道,“既是新婚,男女之事想来也是极不够的。娘子如此热情,为夫又岂能不满足?若是娘子愿意,为夫,便天天来伺候你个快活,如何啊?”
花慕青抓着慕容尘的肩头衣裳。
低头看面前这男人丰神俊朗下亦正亦邪的脸。
邪眸幽长,猩唇红冽。
面如冠玉,美似仙魔。
这样的人,怎么就是个宦官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抵达扬州
花慕青歪了歪头,忽然凑到慕容尘耳边,低低笑道,“若夫君是个真正的男儿郎,小娘子,愿意把这身子,都给了您呢。”
“!!!”
慕容尘久违地某个地方,一下子就起了反应!
他猛然色变,猛地将花慕青从膝头掀翻!
花慕青摔在软垫上,扭头一看,那人的身影,颇有些狼狈地钻出了帘子外头。
“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从帘子后头钻出来。
慕容尘站在甲板之上,冷风骤临,一下子吹散了他面上的燥热。
可身上的躁动,却经久不去。
他僵硬在站在冷风之中,直到身体的变化也渐渐消散下去。
然后就见鬼十在船尾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看他。
便道,“你过来。”
鬼十倒不是很怕慕容尘,眨巴眨巴眼睛,欢欢喜喜地蹦跶过来,手上还有一个啃了一半的莲蓉包。
慕容尘咳嗽一声,说道,“派个人,去一趟药王谷,叫林萧研制出一种能够在不激发花慕青体内毒素,就能打通她的任督二脉的药来。”
鬼十默默记下,想了想,问,“派小十二去行么?”
鬼十二脚程最快。
慕容尘满意点心,心说,死丫头!等着你身体条件完全充备了,叫你看看本督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到时候,欺负死你!!!
古人都道,烟花三月下扬州。
是以春景之中的扬州,景致最美。
有道是竹风轻履舄,花露腻衣裳。
足以见扬州是个何等仙境曼妙的好地方。
虽不是春月,可花慕青一行抵达扬州时,正好南方今冬第一次飘雪。
雪花棉棉,不似京城的鹅毛肆意,有一种安静从容的姿态,轻缓缓地从空中落下,又落在那扬州城中,四通八达的小桥流水之中。
花慕青来了兴致,也不愿坐轿,要徒步往鬼三安排好的酒楼而去。
便沿着一条垂柳密布的河堤缓步而去。
原身的记忆里,是有扬州的风光的,不过与冬日里的寒萧寂冷不同,记忆里的扬州,热闹而繁华。
譬如眼前的河,如今冬日飘雪,大多数的画舫都停在岸边,只一两艘飘在河中,却也不像记忆里那般有着歌女在画舫上,琵琶弹唱,轻歌曼舞,一片靡丽风光。
灵儿替她撑着伞走在一旁,有些纳闷花慕青为何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
倒是慕容尘,从旁边接过灵儿手里的伞,便挥了挥手,几人后退了几分。
“怎地,不高兴了?”慕容尘将伞举到花慕青头顶。
花慕青轻笑着摇了摇头,看那江面满满的雪,落下,又安静地融于水中。
便不自觉有一股惆怅情绪凝固心间。
慕容尘见她不说话,想了下,还是伸手,将她冻得微微有些凉的手握在手心,说道,“若是想乘坐那画舫,我叫人包下一座,可去看看湖上风光。”
花慕青失笑,看了眼慕容尘,点头,“好啊!我记得,扬州的河虾最好吃。不过这个时节也是没有这好东西的。不过可以让船家从河里钓几条鱼,就在船上杀了,做个全鱼宴,想必也是极美。”
慕容尘头一次听她说吃的说的这样兴致满满。
也跟着低笑起来,“瞧你这模样,怕是从小就馋着呢吧?”
花慕青一笑,晃了晃被他握着的手,“那夫君可许么?”
她这样子,当真如同跟夫君撒娇的小妻子一般。
慕容尘笑,点了点头。
那边耳目聪明的鬼六立刻朝河岸边停靠的最精致华贵的一艘画舫走去。
两人撑伞,便站在河边静静等着。
冬日飘雪,岸边垂柳纷纷,虽不葱翠,可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却独有一股素净之色。
慕容尘一身黑衣,如水墨晕染。
花慕青一身青衣,仿佛笔画描绘。
两人所在的河岸边,远处是零星画舫缓动,近处是漫天飞雪之姿。
这副景象,简直比画境更美!
便有一人,兴致极高地说道,“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好景好人!”
花慕青听着这一句完全不明不白的诗,先是愣了下。
随后,跟着慕容尘一起回头。
便见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身穿金色绸缎冬衣,通身一个纨绔公子哥儿模样的二十来岁男子,正故作风雅地撑开手里的纸扇,朝他们信步走来。
他的视线先是放在身姿修长气度不凡的慕容尘身上,看了一眼,明显惊艳,随后对上慕容尘的视线,大步过来的步子,立刻就停了下来。
很有些忌惮地瞅了瞅慕容尘,然后,看到了慕容尘身边,美如天仙的小娘子。
倏然瞪大了眼,似乎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美人”
“啪!”
男子身边柳树树冠上堆积的雪,哗啦啦地一下,全都掉了下来。
砸的男子是猝不及防,连连缩脖子,惊得哇哇直叫。
他身后跟着的家丁奴仆赶紧上前,给他拍雪。
男子好容易回过神来,那边的一对神仙眷侣已经撑伞,悠悠行于这秦淮河最豪华的一间画舫边。
男子直勾勾地看去。
就见一身黑衣的夫君,伸手,温柔又小心地,将她那仙姿佚貌的娇妻,扶上了画舫。
呵护之中,无不若珍宝。
男子咂了砸嘴,忽然往前追过去,见那画舫竟然要离岸,连忙道,“等等,小爷也要上船!”
站在岸边的画舫管事扭头一看,立马赔笑,“哎哟,方二爷,这大雪的天,您怎么有兴致出来游河啊?”
被叫做方二爷的人是谁?
正是这扬州盐商商会会长的嫡次子,方仁书。
名字倒是取得忠厚温雅,可却实实在在是个扬州城无人不知的纨绔。
大恶之事倒也没做过,可就一条,是个好色的。
尤其喜欢美貌的小娘子,见着了便势必要勾搭上去一番纠缠。
因为有他爹压着,还没做出什么强抢民女之类的霸事。
可就这样,这方仁书,在扬州城那也是猫憎狗厌的,旁人虽都表面恭维,可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这不,这刚刚离岸的画舫,是扬州城最大的一间酒楼蓬莱阁的画舫,管事的也城里也是个有些小头脸的脸面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画舫之上
那管事素来也看不惯方仁书这样的纨绔样子,所以当那一对神仙模样的小夫妻刚进了画舫,后脚方仁书就追了过来,心里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也不让他上船,只言笑着阻拦。
方仁书一看那画舫都快离远了,急得一推那管事,怒道,“还不赶紧让船停下,爷今天要到河上吃酒赏雪!”
就您一个纨绔,做得了赏雪这种风雅趣事么?
管事心中鄙夷,被推了一把倒也不露恼意,只是笑道,“二爷,这画舫今日被贵客包场了,您要赏脸,还请改日吧?”
“包场?”
方仁书倒是一愣,这蓬莱阁的画舫,在秦淮河上可是有名的贵。包下一整条船,那银子都够他花销一个月了。
方才那对小夫妻,竟这般有钱?
管事的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了,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又笑道,“二爷,贵客瞧着身份不凡,若是什么贵人,咱们也不好唐突了,是不?二爷不若再去寻寻其他的画舫?”
方仁书听出他话里的挤兑,脸一沉,扭脸瞪他,“爷要如何,还需你来吩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哼!”
说完,一甩手,竟真的到旁边去寻了另一艘画舫,让追着蓬莱阁的画舫而去。
管事的在岸边拢着手,又望了望自家酒楼的画舫,想起方才那一对夫妻的气度举止,还是暗暗咋舌。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达官贵族了,可这年轻的二位,那一看绝对就是金贵不俗的贵人啊!
想了想,转身,匆匆朝酒楼跑去。
秦淮河上唱秦淮。
花慕青站在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