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迷夏[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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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同人)迷夏[网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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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无措得窝着。事实上,在她提到“家”这个名词之前,他的意识中竟没有过它的存在。

他知道他总是要走的,他终究会离开这儿,他得回到那个冷冰冰黑暗静寂的大宅子里,心中也是这样认定的——可现在才恍然惊诧,这么久以来,他竟一点都没有想到那一切。

满脑子想着明天该怎么对付那个叫他咬牙切齿的网球老师,想着三餐会吃到什么风味的料理,想着平野碧香的书房里还能寻到什么惊喜,想着精疲力竭一天之后收拾好自己心满意足得躺进暖烘烘的被窝……

他整个世界都被这个院子这个房子所塞满,明明是这样简单的事物,却叫他连一点缝隙都挤不出来了,他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就连母亲与父亲的脸也不曾出现在脑海。

“怎么了?”觉察着他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她低下头,凑过去看他的脸。

壁灯微弱的光照下来,小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什么神采,表情空白,整个人好像忽然回到了初见时静寂沉默的模样。

平野碧香一下子心疼起来,额抵着他的额,声音柔缓到不能再柔缓:“怎么啦?”

他仰起头来看她,然后伸手抱住她的手臂,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又把自己往她怀里缩了缩,好久才说:“不想……我不想。”

那种宽容又温柔到极点的注视。她好像总是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只是只字片语只是些微动作,她就能探求到他胸膛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想挖掘出来的东西。偏偏,一点都不叫人反感。

这样的注视,就像博大又浩瀚的星空,仰头望着,就算什么声音都没有也能感觉到它在回应着自己,叫他忍不住眼泪盈了眶,忍不住把胸膛再扒开一点,叫她能看个更透彻。

“我一点也不想……”他低低的说,“不想他们……我现在好好的……”

“来说说话吗?”很久以后,她抱着他,吻他的额头,似乎是微微在笑,“说说话,我们?”

他的鼻子一酸,好悬才忍住,胡乱点点头。

“你猜,我每天上街,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走东边的那条路,非要往西面绕一绕呢?”

他摇摇头,孩子迷蒙又很快被转移注意力的声音:“为什么?”

“东边最靠里的房子,那个院子里开满紫阳花的房子,有一位老太太,两年前老伴生病去世,儿女在东京工作,很难得会来看她,她也不愿意搬去同住,就一个人守着老屋生活。”平野碧香轻轻说道,一如既往带着笑,“很多回啊我路过,看到她坐在院子里摇椅上晒太阳,腿上趴着只花斑的老猫,晚霞照在脸上,衣上,眼睛里,红彤彤的,白头发都染着好看的暖色,我看着看着,总觉得她的人都要在那温暖的夕光里化去,心间就会有一种恐慌,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就这样化去,却没人知道。”

他呆呆睁着眼,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平野碧香摸摸他的脑袋,说:“再温暖都清晰可见的寂寞……所以要远远避开,看不见了,就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的!”他抓紧了她的手说。

“不一样在哪呢?”她笑着问。

“……我不知道。”

纤长的手指一缕一缕拨弄过他的发:“留守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可是我被困在这里了,像那位老太太一样,我走不远。”

“为……什么?”他茫然无措的问。

“因为啊,家,是很重要的东西。无论你走到哪里,因为有牵念的东西留在这,所以你总会回来,所以你走不远。”

“牵念的东西……是什么?”

平野碧香想了想:“大概,是那一院子的蔷薇花吧。”

“啊,”孩子呆呆得睁大眼,一点儿都想不明白。

于是她就轻轻笑起来,摸摸他的额头,带着些亲昵与狡黠的笑。

感觉像是被骗了。可是,可是,又觉得,她是很认真得回答。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许久,小孩子纯粹又干净的声音,小心翼翼这样问道。

“当然不是。”她的声线娓娓而轻缓,“我也有家人呀。”

“可、可他们……在哪儿?”他没忍住,然后问了又开始后悔,“对不起!”

平野碧香想了想,明白了:“看了相册?”

怀里的孩子颤了下,把脑袋埋得更深:“对不起!”

“没关系。”平野碧香轻笑,“好奇他们去哪儿了?”

他不做声。于是很久之后,她才说道:“那年我们回大阪,山路,迎面开来的车子是酒驾,护栏长期失修……两辆车子都掉下了山崖。”

那孩子在长久的怔忪之后落下泪来。无声无息得,滚烫的泪水渗进睡衣,她感觉到了。

可是她是微笑着的,就像看着那些花儿时的笑,崇敬而依恋,温暖又感恩:“多幸运呢,我活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控制不住颤抖。

拼命告诉自己,有可能是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什么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可是相册在11岁那年戛然而止,可是屋里已经没有他们曾存在的多少痕迹。或许是,离异什么的,可是相册里的他们,如此温暖而信任得彼此爱恋着,有什么能将他们分离呢……给自己找很多猜测的答案,可最后却是,最惨烈的一种。



第9章 温柔

平野碧香低低地说:“当我的父母离开我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整个世界都塌了,人生就此不存在任何意义。可最后我还是只能站起来,勇敢得走下去,让自己坚强到不可摧毁。”

“我的生命,延续着他们最深沉的祝福。”她轻笑说,“不是背负,而是延续,我正在……努力叫自己做到。勇敢,信任,感激,微笑面对生活,我想,这世间的一切温暖的感情,都是他们来不及来给我却想要我去体会的,这也是命运给予我的一种恩赐。”

“因为我真的很爱他们,这种爱,与他们爱我是一样的。”

温柔深沉的声音带着感恩,舌尖轻抵着牙根,流传出的音色缓慢而幽远,仿佛广袤的旷野穿过的风的回音,明明是种很悲伤很悲伤的感觉,却叫人没有流泪的冲动,反而叫人的心在长久的颤动之后静谧着缓和出一种残缺的圆满意韵。

怀里孩子的脸靠近着她的肩与锁骨,她感觉到渗入睡衣的眼泪,心中微微叹息,脸上的模样仍旧是笑着的:“别哭,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哭泣的事呢。再多的悲伤已经过去,心自由了,就不再有悲伤的必要了。”

可是,明明是很孤独的吧。他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好难受。

她把他的脑袋从肩窝里捧出来,给他擦眼泪,然后低下头,温柔得吻吻他的眼睛:“觉得羡慕啊,这样的真情?所以会感同身受,流下泪来?别怕,这只是别人的人生……不要为我流泪,这样我也会难过。”

他就伸出手来,胡乱得用手背擦着眼睛,擦得通红。

“我想家的,我……想的。”他拿开手,眼眶里仍旧蓄着不断涌上来的液体。纵然再怎么愤懑得厌弃得对待那个家,努力把它抛到脑后一点都想不起来,可他还是想念的,内心深处某个角落还是牵挂得惴惴不安的,他那么喜欢平野碧香,那么喜欢这个院落这个屋子,可他却比谁都坚信着自己能回去。

因为,他始终很清楚,这不是他的世界。

“我没见过他们几面,他们从小把我送出国,一年到头都没出现过几面,”情绪有些激动,语无伦次得,眼神悲伤却澈亮,那孩子小声嘟囔着,“明明是……可我连他们的脸都没有看到,后来,也就不期待了。”

“然后呢?”平野碧香微笑得接道。

“……可我还是会想念他们。”他说。

本就是很聪明的孩子,聪明得一点即通。

年幼懵懂的年月里,有关于最亲密之人的形象,那么充实,那么饱满。多么渴望着的,却在无边的冷遇中渐渐磨灭了所有的期待,冷了的心暖不起来,幼稚的幻想破灭不再回,他开始长大,却也有了如他们一般生硬冷漠的一个外壳。

可在她身边,一直都是这样温暖。什么都可以不去想,绷紧的心弦能平缓到最轻松的弧度。

小小的孩子用手用力得抱住她的脖颈,被她的怀抱笼罩起来的感觉安心地仿佛什么都不用再害怕。

“这样啊,你得把话说出来,你得告诉他们你在乎他们。”平野碧香说。

“很多时候,错误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沉默……”她忽然笑道,“小坏蛋,你那么聪明,怎会付出不值得交付的付出?感情是要交互的,单方面的付出就像没有燃料的火苗,总会有熄灭的一天,你那么想念他们,必然也是在收获同等的思念的前提下再把想念继续。所以,不是没有,是你觉得不够。”

你期望着你所想念的人能如我对你微笑一样对你微笑,如我拥抱你一样给你拥抱。

他小声得抽抽鼻子,自己也有几分怔忪,然后慢慢得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嘴唇:“大概是吧……?”

“说说看?”

小孩子红了脸,想明白之后才觉得害羞:“就像是种神奇的感觉,你知道他们是爱着你的,就算不出现在你面前,就算板着脸对你说话,你知道的,他们是爱着你的。”

所以肆无忌惮,所以毫无旁顾,想要得到更多,像渴求着得不到的糖果一样会埋怨,会懊恼,但心里是在偷偷笑着的,因为我所拥有,因为我知道没人会计较。

然后他抱着她,又开始难过。

“怎么又哭了?”平野碧香有些疑惑。

因为我那样喜欢你。因为我拥有一切而你失去。

我知道你不需要,可因你的寂寞也会叫我难过得无以复加。

*

平野碧香说,你得学会把自己内心的感受诉说出来。她说,你得学会相信你所爱着的人们。

只是听着她这样轻软简单的话,都会觉得心中充满了勇气。

我是要回去的,我得告诉他们我想要什么,陪我在花园散散步也好,与我简单得吃一顿饭也好……我那么爱着你们,也请你们停下忙碌的步伐,给予我一点小小的关注。

网球大叔吊儿郎当蹲在一旁看小孩子挥拍的时候咦了那么声,觉得自个儿学生的精气神如此饱满昂扬,跟前几天相反得太过,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原本这孩子学习网球,心中还是犹豫跟玩票占了大部分性质的,仿佛就是想看看这运动的模样,就像人家手上拿的糖果,你见着也会想尝尝味道。他对这种心态最嗤之以鼻,不教训教训熊孩子就不错了更别提耐心教导了,愿意当这家教还是瞅见了这破小孩的天赋确实极好。

然而这会儿瞅见,竟觉得心间也有点火热起来。有什么比学生不但天赋出众还对网球的意志坚定更能叫做老师的欢喜?

平野碧香留老师吃饭,竟然破天荒听着人老师夸奖了小孩子几句。

她也笑。然后心中莫名有种见证着命运迈入轨道的感觉。

他比谁都坚定自己会成功,那么那个她曾见过的难以想象的高度迟早会对他虚位以待。

俩月前接的翻译工作已经完成,平野碧香校对几遍确认无误之后,给出版社挂了个电话,准备去交稿。小孩子正到时间上网球课,听完说完点点头,已经不像前段时间一样黏她黏得不行非得做什么都看到她的不安了。

平野碧香出门的时候,家教大叔正拎着那孩子也准备出门,兴致勃勃赶去网球馆找场子。

阳光正好,她撑着伞在街上走,望着路边野蜂飞舞的一丛郁金香时微微一笑,然后心中一动,细细回想起来,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遇见一个人,竟是件如此幸运的事。

那些曾空白的地方,能被填充得这样圆满,在他未出现之时,她连奢望都不敢。

与编辑谈完,开心得买菜回家。人还没回来,她收拾好客厅,在园子里剪了些花花草草装点花瓶,然后进厨房做大餐。

生活慢慢岔开了路线,却又叫彼此契合得更加完美。

她在书房的时候他在客厅看电视,她出门去品真兼职的时候他在家里与老师学习网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沿着古意街道来回走,被人牵挂的感觉很美,为人等待的感觉也很美,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知道对方也喜欢你,心中的欣悦甚至能胜过一切。

这个孩子,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希望。

一位夫人在看到她近来的插花作品时,眼底的温柔简直能满溢出来。真是温暖啊,她说,叫我想起了我的孩子,他也是如此明媚,如此叫人怜爱。

茶花社的老板是位极优雅知性的老夫人。品真原是她先生的产业,在她先生离世之后,她就接手了品真。跟平野碧香喝茶聊天时,她也欣慰得笑,说我总算看到你的作品里有了爱。

崇敬是带着仰望的,平野碧香与这世界的交流与理解一直带着旁观者的疏离,因为曾被深深地伤害,所以会克制着自己的付出与情感,所以会本能得保护自己避免再受伤害。可爱是得倾心交付的,有了爱,意味着这世上终于有事物可以叫你不再防备,可以叫你甘愿把你心最柔软的地方坦露给这世界。

平野碧香便恍然觉得这真是美啊。

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见到他,心中就好像有朵鼓包着浓浆的花硕在不受控制得绽开,颤颤巍巍得晃动着花瓣,告诉她满心欢喜。

“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平野碧香看着他,心中也会有一种见着自己孩子成长的骄傲。

小孩子望着她半天没说什么,却羞红了耳根。

她的存在,简直满足了他心中对母亲的所有期望。

然后那一日,她做好晚餐,透过玻璃隔壁,没见着餐厅的人。

以为还在园子里摆弄球拍,出门叫人。

平野碧香从里找到外,从外找到里,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坐回到厨房椅子上,等到晚餐凉透,等到月上柳梢,等到天光沉寂又慢慢转明,花园枝头有清脆的鸟叫声婉转悦耳,壁钟的指针空转一夜又一刻不歇得往前奔跑,才终于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突如其来的,悄无声息的,可竟是如此平和而宁静的。

上天让他在某一个时刻来到这里,又总得让他离开。现在,就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平野碧香倒掉了饭菜,沉默着洗完碗,擦干净手在客厅打了个电话,跟家教大叔道歉,与他说因为紧急情况,那孩子被亲戚带回东京,以后都不上网球课了,连道别都没有真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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