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都知道的信息，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们多。”
“永茂集团偷税漏税？”卷毛男硬聊。
“我说了，是你们已知的信息。”派大星无奈摇头，“想给你们发福利的，怎么都这么笨。”
“啊！”小雪看着屏幕忽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是这个吧？”
派大星赶紧起身走到小雪屏幕旁，瞅着屏幕上的内容愣了：“网友力量大……他们抢先我出手了，这又……加深了我对舆论的理解。”
小雪屏幕上显示的是在安可期声明文章下面的一条普通的评论，实际上已经出现好几个小时了，但一直不起眼，得到的“赞”很少，被那些更有情绪的辱骂评论淹没了，但就在最近二十分钟，这条评论突然开始飞速蹿升，好像是被一群人有意的顶了上去——
【委托作品中的署名权属于人身权，在我国法律体系中，不可转让，不能放弃，即使合同约定也是无效的。在国际版权法律体系中，也同样无法被转让，但在有些国家可以放弃。可即便安可期放弃了署名权，其他任何人也无权将自己的名字署上去。法理上立不住，建议安可期向委员会提出要求，取消作品评审资格。】
393 疑无路
这条评论，起初因语言太过工整平淡难啃而被忽视，但在二十多分钟前，有人评论了这个评论——
【说白了不就是冒名顶替么，这明显违法违规吧？老总当总设计师这么明显的冒名，委员会不检查的？就过初审代表陵海了？】
【任何评选里，这种行为都会被除名吧？顶上去！全国百佳建筑评审委员会。】
【我就说么，法律上肯定不会让他钻空子的，上上上。】
【告他！】
短短二十分钟，这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
派大星又是佩服，又有点遗憾。
这位仁兄，提前把气球捏爆了，再憋个一天半天，效果会更好的，更关键的是，这会给永茂太多反应的时间。
“就是这个？”卷毛男看了一圈，“署名权？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为时太早了……”派大星紧张地看了眼手表，“永茂反应快的话，可以火速公关委员会，把安可期的名字加上去。”
“会不会是安可期他们干的？”小雪问道。
“不像，看样子只是个法律专业人士碰巧看到了，随手评论。”派大星叹道，“我又掌握新技巧了，想搞一个人，实在找不到点其实也可以搞，把声势做大就够了，人民群众会自发的帮你找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是说好了改行吗？”小雪大声道。
“这么多同事，给我点面子嘛。”
“哦哦……不好意思……星哥您喝茶……”小雪赶紧躬身把自己的茶水双手递上去。
“嗯。”派大星尽量有威严地说道，“因为路人的出手，计划被打乱了，我们加班加点，务必在永茂有反应之前完成事件催化。”
“好的老板，人家最喜欢加班了。”
“你们两个……”卷毛男怒目而视，“再逼我，信不信我追花姐给你看？”
花姐笑骂：“办公室局面都这么复杂了，你还搞什么三角恋。”
……
关于署名权，这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破绽，行业内其实也是很混乱的，并不是一件多么有原则的事。
但在中国苑差到翻天的怒火下，这个破绽瞬间被无限的撕裂开来。
安可期做了这么久设计，又何尝不知道“署名权无法转让”这个事实。
只是因为俞永茂把那个建筑改的太丑了，她才根本无心去理会这件事。
现在看来，反倒是卖了个破绽，引君入瓮了。
本来，永茂集团以及俞永茂本人，对于这个署名权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完全可以写上安可期和她的团队，可是俞永茂性格使然，身边少不了逢迎谄媚、专投他好大喜功性子的人，尤其是后来接受委托进行修改的公司，自己也嫌丑不想署名，干脆一伙人一起拍了个马屁，将这个荣誉送给了俞永茂，俞永茂想当然便笑纳了，想到自己不仅经营上优秀出众，就连建筑设计上的造诣也可以得以名垂青史，还挺高兴的。
这事本来没人计较，遗憾的是，他们碰到了究极二五仔派大星。
这是派大星在看过事实资料后，第一时间就确定的杀手锏，之前一切的酝酿，都是为了此刻的致命一击。遗憾的是由于法律知识的欠缺，公司内并没有人挖出这个点，派大星只好给自己换了部新手机。
由于事件太过紧凑，派大星也不得不提前动手进行催化，让“署名权”破绽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以闪电战收尾。
顺着这个突破口，被中国苑坑了的人、有荣誉感的陵海市民、以及有尊严的建筑设计师们，从散兵游勇聚拢成了一条巨大的激流，大量的举报信息连同理智的、不理智的声音，通过派大星的暗中疏导，通通涌向百佳建筑评审委员会。
这个建筑先不说它有多烂，就连它的设计师都是非法侵占他人署名的，这个娄子足够大了。
【中国苑申报百佳建筑，老总充当设计师冒名顶替！】
【你们初选没有调查的么？就让一个资本家这么侵占了设计师的署名？】
【求求你们进去住两天吧，我家门口的茹家都比这个强，给它百佳不如给茹家。】
【我是茹家的一名工作人员，我们也是要脸的。朋友，你们骂中国苑的时候能不能别老带上我们？汗庭不好吗？】
这些言论不仅出现在评委会及其成员的邮箱、短信和电话中，更多的出现在了他们官方微薄下面，此前他们一直实时报道着各城市踩点评审的图片和过程，除了业内人士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可就在即将到达陵海前，他们突然被数以万计的网友围攻了。
事情同样传到了永茂集团，俞永茂瞬间惊出了一身汗，亲自联系评审团，表示要立即改正，把名字换成安可期。
但这件事，别说俞永茂，似乎连评审团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在海量信息的压迫下，委员会紧急商讨、确认过后，在到达陵海前一天，发出公告——
【经调查，参选建筑“永茂中国苑”在提交的参选资料中，的确存在侵占署名权的行为，现根据评审规则，予以中国苑取消评审资格的处理，同时取消其“初审千佳”的荣誉。感谢广大网友热心提供信息，我们也将严查全部参选建筑的送审信息，捍卫知识产权。】
同时，评委会主任主动辞职，承担了“初审资料疏忽”的责任。
虽然官方微薄下方留言中依然有人揪着没有严格审查送审资料的过失不放，但大多数人，尤其是陵海人，此时唯一的感觉都是大快人心。
【好样的，天降正义！】
【这个东西不代表陵海！反人民、反审美，反法律，俞永茂再怎么运作也没用。】
【舒服了，本来想名垂青史，结果遗臭万年了。】
【看过陵海初选名单了，继续关注，想看看陵海最后入选的到底是谁。】
【无脑吹揽星一万年！评委快去吧。】
在这血雨腥风之下，甚至俞永茂的过往，他怎么拿下的大雁湖，不良资产与银行等等敏感的事情都大有被扯出来的趋势。
永茂集团本来是有能力压制网络舆论的，倒霉的是，他们最后的公关资金，已经打给派大星了。
山重水尽疑无路，结果柳暗花谢真没路。
394 不能去……呼……
当天下午，安桦本人亲自拎着两瓶陈年老酒，硬是把周游拉到了餐厅。
他是真痛快，没人比他痛快。
当年他是被坑的那个，女儿重病，成果尸骨无存，一怒之下，卖了长城小镇把宝都压在周游身上，之后想这事儿其实是有些疑虑的，赌得太大了，把自己和女儿“财富自由”的资格全部换成了筹码。
但随着合作的深入，项目的开展，他的疑虑越来越少。
直到今天，揭盘一看，满堂彩！
“我真的不能喝……”周游是被死按着坐下的。
“必须喝，要么我倆就是仇人。”安桦的老愤青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少喝……少喝……”周游勉强应了，“我啥都没做，就是把刘星介绍给你了。”
“我不管，我就跟你喝。”安桦拿了两个大碗，把整整一斤泛黄的酒浆通通分掉，推给周游一碗，想了想说辞，千言万语，干脆一举碗，“就喝吧！”
“……”
周游尽量跟着安桦的节奏喝了小二两，只觉食道一阵灼热，眼睛也跟着酸疼流泪，连连扇着嘴道：“你爽你跟张东涛俞永茂喝去啊，干我做什么？”
“得干你啊。”安桦抹着嘴大笑道，“cb这边今年余下的房源已经订出了70，一个新品牌开业前就能有这种势头，这么多钱到手，我是不是得跟你喝？”
“我有分成的，这是商业合作。”周游辣得要死。
“哎呀，什么合作，我就是头脑一热。后来我是很慌的，其实有些不信任你，都是可期在劝，我才有的魄力。来来，我不信任你，是我不对，喝一口深的。”
“……别……”
“来着。”
“……”
这口酒完了周游已经是濒死状态。
正挣扎着要跑，一个看样子不到40岁的西装男走进了餐厅，很快认出了安桦，快步迎来：“安总好。这位是周老师吧？初次见面……怎么喝成这样？”
周游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张还算亲善的脸，但是是有重影的。
“这位，方启明，就是我最后选的经理，也是现在中国苑的经理，绝对自己人。”安桦笑哈哈地拉他坐下，“你老说要见见周游，他也是老板。你瞅瞅，周游为了见你拿了两瓶80年代的茅台。”
“哎呦，受宠若惊，太客气了，周老师。”方启明闻言一喜，俩眼睛瞪着陈旧泛黄的包装完全挪不开了，“怎么感觉到了呼市。你去过呼市么，周老师？”
“呼什么？”
“那就别管呼什么了。初次见面，这个酒都拿出来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启明连忙新开一瓶，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碗，“来来来，咱们来一次呼市的规矩。”
“别……别……”周游挣扎道，“呼市两个字听着就很恐怖。”
“不恐怖，挺有意思的。”方启明说着又给安桦和周游斟满，“咱们，先自我介绍一圈，认识认识。我叫方启明，在国外读的书，毕业回国后在w做了15年，之后被忽悠去了中国苑，即将纠正失误转投隐澜cb。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周老师只需要记住，我叫方启明，安总你也记住了吧？”
“肯定的啊。”安桦大笑道，“我也不知道呼市什么规矩，来来试试。我是安桦，十几年前做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项目，之后就没什么突破，直到遇见周游，决定把身家卖掉，在宝贝女儿的帮助下，做一个我认为最理想的项目。”
二人这便齐齐望向周游。
“好……好玩么？”周游稍微有点缓过来了，看着眼前几十年的茅台，想想喝了也不亏，对面的青年才俊也是未来cb的经理，往后少不了打交道，处出感情也是应该的，他便也有点来劲了，“我是周游，盖房子请人来住的。然后呢？呼市规矩就是自我介绍吗？”
“别急。”方启明搓着手笑道，“你看，现在大家都介绍完了吧，咱们先喝一圈，每人半碗，喝完了你要是还能说出我们的名字，那就是认我这个朋友，我就把剩下半碗闷了，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是情谊还没到，你自己把剩下半碗喝了。”
“够狠的啊，方启明。”周游瞅了眼酒碗，半碗最多二两，也还成，虽然喝得急可能会神志不清，但还不至于刚喝完就叫不出名字，不就是说个“方启明”么，轻轻松松就能赚半碗酒，这规矩还成，不亏。
他当即抱起碗抬眉道：“那先来一圈吧，方启明。”
“哦对了，呼市规矩，交朋友要说蒙族名字。”方启明举杯前认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刚去过，我的蒙族名字是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
“？？？”
老安瞬间眉色一震：“哎呀，这么一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人家也给我取了一个，没记错的话，是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
“？？？？？？”
“来！”方启明瞬间举杯道，“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周游，两位兄弟，我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先干为敬。”
“干了！”安桦也二话不说举起杯子。
“？？？不是……”周游已经快吓尿了，“就欺负我没去过呼市？”
“长这么大，呼市都没去过？”方启明瞪大了眼睛问道。
“……”周游赶紧晃了晃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性命危在旦夕，必须赌上一切了，他正色道，“你俩再说一次。”
“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方启明以极娴熟的语速说了一遍。
“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安桦说完便举碗，“行了，喝吧！”
二人与周游一碰碗，这便仰头开喝。
周游也用尽平生的脑力，脑海中不断回旋着那些奇怪的字符，硬是把酒给喝了。
一时之间，又是一股辛辣感涌了上来，脑袋和身体都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但那两个名字，还是坚决地盘旋在思维之海中。
咣咣咣先后三声，三个大碗砸在了桌上。
三人六目互视，方启明也不坑人，先冲安桦道：“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你名字有点像巴拉巴拉小魔仙。”
瞬间，周游拼命记住的发音组合崩溃了。
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行声音——巴拉巴拉小魔仙。
方启明接着又冲周游道：“然后，你是周游，我没记错吧？”
你丫可真棒，这都能记住。
“那我这碗酒先留一留了。”方启明笑道。
“可以可以，下面我来。”安桦也拍着方启明道，“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你的名字也挺好玩的，像是乌索普格列菲斯达尔巴。”
咔嚓。
周游的记忆链条再次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达尔巴。
“然后……”安桦也微醉地抬起手指晃悠着指向周游，“你是……周游，对吧？”
“可以可以，情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