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世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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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世奢靡-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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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姑娘,也让我知道,她是否值得我救,若是她值得我支援,我便救了她的小命儿,若要我与囚姐儿大吵一架才能救这丫头,那可不行。”她并不知道东方春瑶究竟是谁,是何身份,与囚白娇有无仇怨,因此先不妨观察一下再说。她也观察了左手的表情,见左手依旧毫无喜怒之色,便道:“你要我办事儿,我定然会努力去做的,但是,你突然提出来的这个人物,我实在不知道底细,让我知道了再做考虑,可以么?”
  她的话不无道理,左手并不怪她,一个刚刚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事事小心,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他道:“你放心,此女与囚白娇素无瓜葛,囚白娇甚至根本不大可能认识她,对她来说,这丫头不过是个极小极轻微的人物,一个愚钝的小妖物罢了,我要你救她,也只是舍不得她死。”
  “死……”倩乌乌看向左手怀里的右手,死亡从来都是突然而至的,尤其是红颜注定薄命,此乃天意,她这样犹豫不决时,忽然间,左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他的男性气魄,从那手掌间传来,刹那间,倩乌乌想起了她与他过往的一切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她永生永世也是忘不了的,也就是这一刹那,她忽然间同情起自己来,她到底是个女人,她的心里有最为软弱的情爱所控制着她,于是,她紧闭着眼睛,示弱了:“你放手,你……弄疼我了。”她同意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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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天底下倔强的女人又何尝只有倩乌乌一人?
  那东方春瑶年龄虽幼,这倔强的脾性却是从母体生降她时自然留待给她的。她不愿意离开,绝不!她并不想离开这里,她心知左手遇了难,被囚白娇管禁在白马寺里,不依不饶,非得见他一面不可,做死也不欲走。
  倩乌乌才懒得关心她是死是活是留下还是离去,只是传达了她的意思给左手,左手无可奈何,便劝倩乌乌将东方春瑶带过来,然而囚白娇早已下了命令,不允许寺院中被囚之人四处走动,左手无奈,只得作罢。
  夕阳很快的漫入了地平线下,待到了入夜,四周万物更是一片静悄悄的,鱼鳖欢声,万物众夥,都在这刹那的瞬间消失于空,白马槛居之中,更是一片黑暗,没有灯光,就看不见左手的模样,他的仿佛波利克列托斯所雕刻的俊俏的脸蛋,是在笑,是在哭,是在做什么,谁也见不着了,然而,从那恍惚的月光的暗影之下,也可以看见他的身影。他依旧是白日的坐姿,坐在床上,让右手睡在他的膝盖上。他轻抚着右手的额头,没有灯光的照射,更加使他的触感鲜明,他只觉得手指尖摸到他额头上的一块伤疤,那是他幼年时为自个儿抵挡炫青幽龙时所受的伤害。这伤害这样鲜明,使他心头一触。
  他低语道:“右手,这个夜晚是这样的漫长,听不到你的说话,我感到十分恐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如果你在天有灵,应该也会在我身旁游走吧,我结束了你,你也结束了我……你不会冤死的,我现在就来陪你……”
  他静静的拔出手枪,将冰冷的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双眼,在黑暗中,上膛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
  忽然间,他听到一声轻巧的叫喊:“左手哥哥……”
  他心头一惊,猛的睁开眼睛,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右手,他的另一只手,摸向右手的嘴唇,“右手,右手……”
  右手的嘴唇依旧冰冷,这声音又再次传来:“左手哥哥……”
  这一回,他听明白了,声音并非来自于手下的人,而是从窗口外传来的。他抬头去看,那星夜里,一个小身影出现在窗口外,左手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他一下子遥远的念起了第一次碰见右手时的他,也就是这么小,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个影子……
  他难道再也没有机会,亲自听到他叫他的名字了?他的心中透着冰凉的激动,他想呼出声来,却一时间却紧张的不能动弹,这时候,门轻轻的推开了。
  外面的风呀,轻轻的吹拂过人的肌肤,那透骨的寒冷,真是不必细说了。
  这个时候,一个娇俏的小脸蛋,出现在门板的背后。
  那一双活泼可爱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期盼,当这双眼睛看见跏趺坐在床板上的左手时,忽然间被眼泪给填湿:“左手哥哥……”
  是东方春瑶,这个小姑娘,她坚持着她的信仰,她坚持着来到了他的身旁。她的出现,令左手措手不及,她怎么会进来的。他又是失望又是希望,心突突直跳,看着她,他嘴唇是那样的干裂,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东方春瑶,她这样近的看见了左手,这样近的看见了躺在他怀里——已经死去的右手,她也无法言语了,她双手抱着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见他的那一双充满光辉与璀璨的眼睛呀,如今,再也没有了灵魂的闪光,朽木死灰,朽木死灰。
  她不敢言说,过了许久,许久,左手才终于打破了这样可怖的安静:“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来到这里……”
  他说了这一句话,简直让东方春瑶感到委屈,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道:“左手哥哥……”她跑了上去,扑倒在左手的肩膀上,她只感觉内心的疼痛分分寸寸燃烧着她,她抽抽泣泣的哭道:“左手……哥哥,我听他们说,你被囚禁起来了,我真怕,我真……怕你会死,我怕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来救你,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敢贸然行动,待入了夜,我才过来……我不敢惊动别人……因此……没有……动武,你可不知道吧?我身上有可以使人丧失神智的奇香,那是爷爷给我保……命用的……这回子,可全给用完了,因为我要寻你的路,实在太遥远了……”
  她说了这许多,左手似听,非听,他赐目过去,见半推半掩的门外,本来该驻扎在那儿的红棍们,一个个的就像在蟠桃盛宴上被孙猴子施了法术的小仙们,浑然的入睡了,全倒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一直到东方春瑶哭累了,左手才支了手来,拍拍她的肩膀,东方春瑶才把头给搁开,低了头去,看到右手躺在那里,就在左手的膝盖上,曾经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却静悄悄的躺在那里。她感觉到生命太无常了,她只道:“我知……道,右……手哥哥他死去了,除……非他再活过来,否则,你是提不了这一口气了,但是左手哥哥,我为了你……我为了你……也是愿意死去的,我,我……”
  她知道左手的精神已经被这残忍的现实打垮了,推心置腹的去想他,也知道他现在的痛苦,尤其是——她是这样一个敏感又早熟的少女,他结束了他,他也结束了他。这一切,她都了解。
  她见他没有再说话,她不怪他,她擦了擦眼泪,意欲往外奔去,忽然间,左手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小手,东方春瑶只觉得周身都软了,她哭道:“你饶了我,放了我吧,我不怕死,但,我怕见到你这样……”
  然而,左手的手却并没有放开,他的眉头紧皱,双目微眯,眉头间甚至多了一条竖痕,他轻启嘴唇,淡淡的道:“不,我……不放手,你……的……命是珍贵的,我……不能让你平白的去送死。”他此言一出,东方春瑶心下又气又哭,忽然间,给了他猛烈的一个巴掌,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可怜我?你竟然可怜我……你肯杀了右手,因为你爱他,你不肯让我为你死,因为你不爱我!”
  她就这样可怜巴巴的哭着,在她那张绝色的脸蛋上,多少泪,也表达不出她此刻的难受,左手见她哭的这么难过,他心中也扯着疼,他道:“瑶瑶……我杀了右手,已经十分后悔了,我已经是一个有罪之人了,我……不想再害了你,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他说完此话,亲吻了右手的额头,将他轻放在枕头上,看了又看,才静静的站了起来,他转过头来,低头看向东方春瑶,道:“我一定不能让你死,我要你活着出去,对,我不能让你死。”
  他这样喃喃自语着,忽然间,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力量,无论这力量是多么的微薄,总可以使他并不对这少女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不是这样冷漠的人。于是他走到右边的书架前面——左手将书架的最高层上厚厚的书堆拿开,因为书架顶端的木板挡住,肉眼看过去,那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出奇,然而左手的手伸进去,却拨弄了一样机关,只听咯吱一响,左边的书架竟然往隔壁一斜,书架后出现了一个密道。

二十章 纵马江湖单匹饮 穿南越北水过寒上
更新时间2012…2…11 22:57:26  字数:5308

 东方春瑶对这个变化,十足的感到吃惊,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半饷合不拢。左手犹疑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右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
  “如果我有意思要逃脱,我早就走了,然而我逃的再远又怎么样呢?”
  他说到此处,一颗心又扑通沉下去,黯然难过,他不敢再接着沉悲下去,便道:“快走吧,瑶瑶。”
  他牵着东方春瑶的手,将她拖入暗道之中,东方春瑶那张仿若瑾瑜之玉的美丽模样,便悄然隐偌了,这暗道中黑茫茫一片,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然而左手却十分熟悉的摸索出一道机关,又轻轻的、悄无声息的将这书柜并为一起。
  他带着东方春瑶,从这黑暗的暗道之中慢慢的摸索向前。东方春瑶的一颗心咚咚直跳,一向爱胡闹的她,却连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死死的抓住左手的大手。
  这手所带来的安全,并不能使她内心的忐忑减轻,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的穿梭过这个暗道,没有光明的一条暗道,也没有人烟,耳朵里传来身旁人的呼吸声,以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暗道是这样的长,仿佛寻母体投胎一般的,漫长。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手终于摸索到了暗道的终点,他抬着头,伸长了手,拨弄着机关,过不多时,头顶上现出月色。
  二人从一道枯井中走了出来,东方春瑶忽见寸光,眼界却颇模糊,她并不知这里是哪里,只闻得到一股子畜生的腥味。左手却是十分熟悉这里的——然而说是熟悉,其实,也有多年的光景未曾知道这里了。冬风吹得人心苦,道不尽人间繁华悲凉事,难为了左手这醉生梦死之徒,他对东方春瑶道:“瑶瑶,你开心吗?这里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在小时候,每次从密道里逃出来时,那……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东方春瑶此时哪里有半分开心的心?她看着左手,左手只是看着远方,她看不清楚他。她揉了揉眼睛,视力才渐渐的清晰了,她看见这里是大片的棚草屋,屋里捆着成群的马——原来这里是马厮。周遭偶尔听得马儿的叫鸣,更多的则是马匹的呼吸、喘息声,那样厚重。
  她道:“原来这里是养马的地方。”这里的马儿被安放在这小小的马栏之中,吃喝拉撒睡,没有半分的自由。但无论如何,这一刻,东方春瑶羡慕它们,这些马儿在这里生活,倒也没有人伤害它们,比较起左手来,真是幸福太多了。对他来说,大约每一步都是江湖。
  东方春瑶再顺着左手的视线望去,远远的看见了白马寺,这下子,她知道她们已经出了寺门,心里又不禁对左手佩服极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对这段经历的缘故颇为好奇,她揉了揉身上不足斤两的肉,嘴里嘀咕道:“这密道是谁修的?怎么不通到大海边,要通到这养马的臭地方。”她没看过海,不知道海洋离这里有多远。左手听她说得稚嫩,既不了解大海的僻静,也不了解思想的游离,不禁苦笑,道:“若是活得好好的,谁愿意苦心苦力的修这样的密道?我听寺庙里的长者说过,这密道是特殊时期修建的,那时候庙里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批斗,为了以防万一,因此修了这个密道,通到这马厮处,这密道可是逃难用的。”
  他这么一说,东方春瑶才明白过来了,她笑嘻嘻的道:“那……挖这个密道的和尚们可真是了不起呀,那时候,恐怕是没多少现成便宜的工具吧,一锹一锹的将这密道给挖出来,可不叫人佩服?如今可做了善事,把我们两个给救了,我可得祝福他们吉祥了。”左手回她:“那些人早就死了,化为白骨了,不过你说的话,倒也是对的,民国那时候的人,性子更韧,更叫人佩服,不错,那倒也是对的。”左手对于民国时代的旧知识份子向来充满了好感。人说,他们真伟大,言下之意即是,他们真美。那个年代的艺术家,用他们顶尖的病态审美,控诉着这个黑暗世界与时代。不过,尽管王国维的词话,傅雷的梅,黄宾虹的墨与顾景舟的壶,这些美好的事与物,陪伴着左手的童年时候与青年时代,将来还要陪伴他到老去的。但是最美好的那个人,却无法陪伴他了。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儿的长嘶声,在这冷清的夜空中猛然划过,令左手与东方春瑶吃了一惊,这马儿的鸣啼之声,尖脆响亮,却略带嘶哑,仿佛人的啼哭之声。左手听得心楚楚而动,又耳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杂碎的脚步声,许是有人来了,忙拉过东方春瑶,躲在那古井之后。
  其时夜凉如纸,隐约来了两个男子,他们手打着电筒,来到了马厮里,寻那啼叫的马儿而去,因为挨得近,他们也未料到马厮里闯入了人,说话声音也放纵,左手便将他们的对话尽收入耳朵里去了。
  只听着一人道:“这马儿从昨天开始,就这么不时的啼叫起来,也不食草,也不进水,这样反常该不是要绝命了吧。”他说话间,那匹马依旧啼叫不叫,如婴孩哭鸣,左手心中好奇,便略微的探了脑袋去看,见确有两个人影在马厮的角落处逗留,那里停了一匹马,被那手电筒的灯光略微的照着,只见这马儿的皮毛炫白如光,乃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左手一颗心砰然一动。见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将手抚摸上这白马背上的鬓毛,谁料这一拍却不得了,马儿陡然的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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