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勋依旧是板着脸：“谁跟你说我家缺钱？”
“不缺钱你怎么这么爱钱？”
看着萧路认真地面庞，慢慢地卫子勋眼睛笑了，他撇开脸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女孩吗？”
“喜欢啊！”
笑意加深：“你是因为缺女人才喜欢女人的吗？”
萧路噎语。
过了会儿，萧路哎了一声：“今天晚上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在网上订了个标准间。在另一个学校附近，走吧。”
萧路愣了愣：“这你也会啊！呃，这你也敢啊！”
卫子勋爽朗地笑着。
萧路更是一愣，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卫子勋这么爽朗的笑声。他在回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对方这么开心，想来想去没找到笑点，纳闷得让他直囔囔：“笑什么啊，没什么好笑的啊！”囔囔着得不到回答，猛地推了卫子勋一把；卫子勋不设防差点被萧路推倒，他回头来看见萧路一个劲的贼笑。
于是两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的陌生的大学，在一堆陌生的人群里穿梭打闹。
他们俩快活了近四天，去了两个邻近的城市，看了六所学校。直到星期日的晚上才坐着夜班车回到他们所在的城市。下了车两人带着背包直接去了学校。一到了学校就被班主任系主任和校长三堂会审。在三堂会审的时候把双方家长叫过来。
听卫子勋说出他们去的目的，卫嵨明白弟弟是没说谎。但这种肯定让他心里更难受，弟弟都没跟他透一点点风声是不是他很不可靠？
萧路家来的是妈妈，萧妈妈听到儿子的话之后笑了笑她没说什么。
三堂会审之后，引来了深度的思考。谁也没责备这两个男孩，他们从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光芒。于是之后开了个全校大会，还就这事开了三场辩论会。正反方来分析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卫子勋和萧路就一直坐在正方辩论席上。
这件事让萧路看见卫子勋就怨他一直到学期结束。就卫子勋也被这样的轮番轰炸弄得有些后怕了。他最怕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哥哥卫嵨的反应。
自从从学校回来，卫嵨总是很小心翼翼地对待卫子勋。凡事都看着卫子勋的眼色行事。
卫嵨看着卫子勋那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心里直打小鼓。到底弟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换掉卧室的床呢？难道说弟弟觉得这样的事不用来烦他？可是他觉得不告诉弟弟是不尊重弟弟。他不希望弟弟有他那天去学校时感受到的受伤的感觉。
卫子勋放下碗筷，看着卫嵨，微微皱眉：“哥……”
“哎！”卫嵨急切地回答了一声，巴望着卫子勋的回答。
看到卫嵨这样的神色，卫子勋有种想笑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嵨被弟弟笑得莫名其妙。但笑比板着脸好，好理解，也好看。
说起来弟弟笑起来真好看，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就有女朋友。
卫子勋抑制住笑，咳了声：“哥，你睡觉的床你自己决定吧。”
卫嵨干笑了笑，果然。
不仅是床，整个卧室他都想换掉。卫嵨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敲开弟弟的房门。他走进来，看到弟弟乌亮的眼珠子盯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白白的长弟弟四岁。没有弟弟那样男人的脸，没有弟弟那样男人的身体，更没有弟弟那男人的胸怀。暗骂了遍自己不是男人，才把语言组织好。
“我打算把育婴室改，改造成卧室。”
“喔。”
弟弟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卫嵨看见弟弟还看着他，就拼命地想自己还要说点什么，把这次的行程画上圆满的句号。“……就是……就是那啥……可能，可能会有些噪音！对，改造房子会有噪音！”
“喔，我知道了。”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卫嵨逃似的离开了弟弟的房间。
看到哥哥临走前那狼狈的模样，卫子勋不由笑了下。
放学的时候，萧路大声地喊着卫子勋的名字从教室一路狂奔到车棚。他看到苏艳羽招手打了个招呼：“嗨，打扰你们一下喔！”
卫子勋打开锁看着萧路。
萧路嘿嘿笑着：“今天跟我回家吃饭吧，我妈让我来请你！”
“为什么？”卫子勋很奇怪。去同学家时顺便吃个饭，跟现在这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么慎重的邀请他吃饭有什么用意？
苏艳羽乖乖地站在卫子勋身边。她张着眼睛望着萧路，那双漂亮的眼睛放佛也在问“为什么”。
萧路被苏艳羽看得有些脸红了，他是知道的，苏艳羽好看，但他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正儿八经地看着卫子勋：“我妈没说其他的，就说请你吃个饭。她很难得对我交朋友这么关切呢，以前我朋友在我家她都不留人家在家吃饭的！”他又傻笑了笑，“其实我也想问为什么呢，可不敢问。我挺怕我妈的！”
卫子勋看了看苏艳羽，苏艳羽抬眼看着卫子勋体贴笑着说：“那就载我到公交站台吧。”
卫子勋点点头。
放下苏艳羽，苏艳羽笑笑朝他们招招手。
萧路艳羡地轻叹一声：“我也想交个女朋友！”
卫子勋瞥了他一眼。
萧路干笑着：“看我做什么，我就说说……”
卫子勋轻笑了下，带着点轻蔑的味道：“你不敢。”
萧路鼓圆的眼睛瞪着卫子勋，忽然泄了气乖乖地应了声：“嗯，我有门禁呢！”
卫子勋哈哈一笑，站起来使劲蹬了几轮子立马远了萧路十几米去。
萧路鼓着脸颊站起来死命地蹬着轮子。
骑到以往分头的四岔路口，卫子勋差点奔着熟悉的方向回家。被萧路一把抓住，就这被萧路一直笑到家。到家时，萧妈妈还听到儿子的那喇叭似嗓门的笑声。她笑着走出来。
卫子勋看见萧妈妈，立即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阿姨好！”
萧妈妈笑着伸手要接卫子勋的背包，卫子勋连忙拦下：“阿姨，包很沉！”
萧路囔囔着：“妈，你都没说帮我拿一下。”
萧妈妈回头看着萧路，伸出手来，笑眯眯地说：“给我啊？”
萧路吐了吐舌，耸耸肩：“不用了，包很沉滴！”最后他用卫子勋刚刚的话说了遍，说完又哈哈大笑着。就在他笑的时候，门口传来男人沉稳的笑声：“老远就听到小路的笑声，什么事这么开心？”
卫子勋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岁出头的梳着背头的男人一身黑，只有大衣外挂着一条卡其色围巾。乍看像是从旧上海走出来的黑社会老大。
他看到萧妈妈笑着唤了声：“回来啦。”
卫子勋很有礼貌地向男人打招呼：“叔叔好，我叫卫子勋，是萧路的同学。”
萧叔叔有些惊讶地打量卫子勋：“就是你啊！”
卫子勋不知道这句话是善还是恶，但想到人家专门请他吃饭总不会是坏事。便点点头：“您知道我？”
“好啦好啦，都堵在门厅里做什么，进来吧。来给你鞋子换上。”
卫子勋接过鞋子道了声谢。
开饭前，萧叔叔问卫子勋关于未来出路的想法。卫子勋才明白自己被请过来吃饭的契机是什么了。明白了这点，他的态度自然了些。虽然不像对萧路说话时那么直，但还是表达出他是奔着钱程去的。
萧叔叔对卫子勋的态度表示赞同，对于卫子勋并没有扭扭捏捏或者否认更加喜欢。
卫子勋这才明白萧路像谁了，像极了他爸爸。
听说卫子勋没有父母，萧叔叔很激动地让卫子勋喊他干爸。
卫子勋看向萧妈妈，萧妈妈也点点头：“你就把我们当成父母吧！”
一顿晚饭得了便宜的一对父母。
之后又闲聊了些事，对于卫子勋未满十八岁就这么有想法萧家父母很喜欢，他们还表达了卫子勋对萧路正面影响的感谢。卫子勋由衷地感受到，萧路这么的性格不是没有来由的。这么好的父母能养育出坏人来，卫子勋是不相信的。萧家父母还对卫子勋年纪轻轻吃了众多的苦表达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先表达对不幸的同情，其后对卫子勋说苦痛也是福的观念。
对于有同样观念的人，话题自然是好聊。萧家父母没有把卫子勋当成普通小孩，他们聊了很多话题，也让卫子勋得到了很多的启发。
只是聊得忘了时间。
虽然来之前有用萧路的手机给卫嵨打过电话，可之后就完全忘了回家忘了家里还有个哥哥。
卫嵨看到冷清地餐桌，叹了一声。弟弟在别人家吃饭……就上次跟弟弟一起逃课去外地看学校的人，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激灵。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是同志关系？问题刚出来，卫嵨就否决了，弟弟是有女朋友的。这个回答很微妙，就从翟博身上就可以看出，同志不代表就不会有女朋友。
弟弟也是同志，这个想法一产生，卫嵨怎么也没办法推翻。他甚至都帮卫子勋找到有女朋友的理由——拿女人当挡箭牌。
第一个出格的问题产生，之后就产生了无数的出格的问题。
卫嵨怀疑卫子勋和萧路的关系，怀疑了好久；迟迟等不到弟弟回来，又开始瞎想这两个十七八正青春的男孩现在在做什么。卫嵨在家里来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担心害怕；一方面他担心弟弟走上这道一抹黑的路，一方面他还担心弟弟和那个男孩在什么地方做的，会不会被男孩的父母发现。
第 5 章
就在卫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脚步声音。他猛一个激灵，忙往卧室里走。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刚关上门，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是沉闷地关门声音。
等了一会儿，卫嵨试探性地打开门，轻轻扬扬地唤了声：“弟？”
房门随应打开，卫子勋站在房门前往卫嵨这边看：“是我，哥。”
“这么晚了啊？才回来？”
卫子勋没张嘴应了声。
卫嵨走过来，看到卫子勋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软下声腔：“今天吃的什么？”
卫子勋看着卫嵨：“哥，今天在吃饭的时候，萧路的爸妈认我做干儿子。”
卫嵨愣了愣：“喔……好……”
卫子勋看着卫嵨，突然抓着哥哥的肩膀：“哥，我们聊聊？”
卫嵨抬头看着卫子勋，愣愣地点点头。
跟着卫子勋进了房间，卫嵨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作业做好了？”
卫子勋摇摇头：“不急，我会做的。”
特意地聊天？卫嵨又想起他刚刚胡思乱想的话题。再加上卫子勋说什么认干儿的事，难不成——弟弟要向他出柜？
“今天跟萧路的爸妈谈了很多……”卫子勋的语气里略带着疲倦：“关于未来，关于出路……”
“谈的这个？”
卫子勋没多大的气力去分析哥哥话语里的激动和怀疑，顺着问就回答：“嗯。”
卫嵨松了一口气，果然他是胡思乱想。
“我觉得我应该跟哥说一下，关于我对未来出路的想法。”
卫嵨诺诺地点头。
卫子勋看着卫嵨：“在哥哥你没有回来之前，我希望我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十年之内过上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用依仗着谁，不用去求着谁。”他顿了顿，“在这大半年里，我的计划做了些改变。虽然我不能这样去想，但多亏了去世的嫂子，我提前过上了我原本想过的日子。不用去看人的眼色，不用求着别人给你一碗饭吃。但是……”
卫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为卫子勋这几年的辛苦心酸，一方面为自己没有大出息感到自卑。他跟弟弟的区别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哥哥你不会打理公司。我很担心哥哥在我还没有学会理财之前就把公司败了。所以我想给哥哥一个建议，把公司卖了。”
卫嵨诺诺地点头。他确实不会打理公司。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懦弱地抬头看了眼弟弟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在弟弟正直地眼神驱使下鼓起勇气说出口：“公司的……帐似乎有问题……”
幸亏卫子勋跟卫嵨提得早。在聊天的当天，在卫子勋的压迫下卫嵨把公司的帐都带回到家。卫嵨也是这天才知道，家里有一台联网的笔记本。一问网络是包的两年的，卫嵨愣愣地问谁开的户。
卫子勋抬眼看了看卫嵨：“是我。”
卫嵨下意识地问：“不是尚敏？”又问：“你哪来的钱？”
“学费。”
“学费不是尚敏出的吗？”
卫子勋轻叹了一声：“我有自己打工攒学费，嫂子替我付了所以没用上。”
“你自己攒学费？呃……你现在还有打工吗？”
卫子勋摇头。
卫嵨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得真失职。愧疚填满了他的心。
然后卫子勋一边查帐，一边从网络上学习。
卫嵨看着他那边忙，自己是一点也插不上手。最后看着看着还打瞌睡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已经天亮了。而卫子勋已经不在卧室了，书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写着他去上课的内容。
望着书桌上的字条，再一瞥看到白色瓷杯里咖啡的痕迹。卫嵨怀疑弟弟一夜也没睡。一天下来卫嵨不放心卫子勋就早早地下班来到学校这边接卫子勋。在门口等着放学铃声。铃声响了没多久，卫子勋和萧路骑着车打卫嵨面前经过。
卫子勋一眼就认出了卫嵨，卫嵨还倚靠着石子墙发呆。
卫子勋看到这个让自己忙了一夜的罪魁祸首，眼一瞥装作没看见他就骑了过去。等卫嵨抬头来看的时候，早就错失了与卫子勋碰面的时刻。他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什么人走出来了。才觉得不对，进到学校里找人问也没问到卫子勋在还是不在。于是又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门卫都说里面一个学生都没有了才敢回家。
回家的时候，他在想，一定是什么时候错过了。
回到家掏钥匙开门时，门开了。
打来的门后面是弟弟李逵般的黑脸，卫嵨缩了缩肩。
“我在等你回来吃饭。”
卫嵨连忙解释：“我去你学校找找你来……结果……”他低下了头，声音也变低了，“没跟你碰上面……”
卫子勋冷淡地转进房间：“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热一下，我还要做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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