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尚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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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尚浅-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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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给那孩子生的希望,让他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

  只可惜,诸月扯著嘴角苦笑,我是个失职的哥哥,明明一直用满满的爱宠溺著易翔,却不知什麽时候起,再不曾从他眼中窥见一丝一毫的清澈和明亮。那空洞的眼神,就和那时的大叔如出一辙。诸月怕,怕自己也许错了的决定,会害易翔被那空洞吞噬干净。

  从早已不再想起的回忆中抽离,诸月缓缓向前走著,毫无目的的。

  那抹红色就这样无意识地经过那家总是有白领午餐的餐厅,然後随意的跟随人群拐进左边的巷口。

  又走了几步,耀眼的红色停下脚步,回首,有谁,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也许是错觉。

  诸月自嘲的笑著,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行。

  




第二十章 第一次的反抗

  再次看见易翔的时候,诸月没有久违的激动,不是冷血或者厌倦,而是天天被催命似的上网视频聊天,每天的变化都能看见,等到真人站在面前,也没瞧出什麽异常来。

  然而易翔在送他走的第一天起就不断後悔,他是想让诸月和阿尚彻底断了来往,却没料到自己没有诸月在身边,即使天天通过网络见面,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不能触摸到他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孩子般紧紧扑上去抱紧他,思念化作身体里所有的水份就要往眼眶外冲,本来强力克制住的泪水,在指尖触摸到那熟悉的温度的瞬间溃堤了。

  诸月抱著哭的像个单纯小孩的弟弟,嘴角扯出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温暖的笑,轻拍著他的背,低声重复著安慰的话语。

  可是显然他们的思念并不在同一个基础上。

  易翔接下来的举动令诸月感到怪异,些微地抵抗起来。

  他的双手从肩部缓缓下滑,有力地停在腰部,在手掌地推动下,诸月清晰地感到那股不属於自己的灼热和异物。小心地抵抗却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只好用手抵挡他越靠越近的脸,无奈那股思念太过强劲,大大小小琐碎的吻不断落在诸月的额头,眼睛,鼻子,双颊还有嘴唇。

  忽略易翔下体的灼热,诸月只当这是小孩子表达想念的方式。但自欺欺人就像著了火的纸片,一瞬间就成灰烬。无意间诸月瞥见易翔停顿时的眼神,那样地专注,隐忍,热情,占有欲,矛盾,还有令自己害怕不已的情欲。

  四年了,这麽长的时间竟然都无法让易翔放弃这样错误的恋情。诸月不明白。其实人人都不明白他人的感情。就像易翔不明白此时此刻他将要拥抱的哥哥心里怎样痛苦而挣扎地想著那个人,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他在自己的生活里所席卷而来的狂风骤雨。

  忘不了。

  谁都忘不了。

  “月月,我好想你。”沙哑著因哭泣和情欲而变化的嗓音,易翔来不及体会诸月眼中的意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占有他,单纯的要触摸这充满了吸引力的身体。

  俯身一个滚烫的吻。

  灵活的舌不断挑逗著情欲。

  对诸月敏感的地带,易翔永远是最了解的那个人。

  然而做爱时易翔所看见的诸月,永远是压抑的。

  拼命克制住呻吟,一旦有了快感眼神中就充满了罪恶感。

  其实易翔是知道的,尽管他们的第一次是诸月来引诱的自己,可那样的隔阂不愉快一直存在在诸月的表情和眼底。

  也正是这份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深深的陷了下去无法自拔。他常常恨,恨诸月为什麽不能干脆放荡一点,这样就不会让易翔在除了本能的快感外产生别的想法,他也恨诸月的笑容和不抵抗,那在他看来就是最大的疏远和抵抗。

  面对自己的时候,易翔明白,诸月总是带著沈重的心绪。

  可他从来不说为什麽。

  所以他也不问。

  这样的隐忍长久而来却畸形了情感。所以对待他的方式越发粗暴。

  诸月没有抵抗,也没有回应。

  只是瞬间似乎有回忆像电影一般过场,每一出戏都强调著自己错误的决定,怪不得人说,一步错,步步错。保护单纯的方法那麽多种,为什麽当初的自己非要认为只有隐瞒才能让别人获得幸福。

  他对易翔的不信任,找来了接踵而至的所有不幸和桎梏。

  这麽久,也失去了最爱的人,诸月终於决定要面对事实。这样下去,易翔不会改变,他的单纯不会回来,他们的关系将会永远的罪恶下去。

  他要的是改变。

  压住他正试图撩拨情欲的手,郑重地挪开。

  直视他不满的眼神。

  “易翔,”深吸一口气,“你爱谁都可以,不能爱我。”

  易翔的身体几乎是猛地一阵。并没有想到诸月会没来由的提起这件事。

  “为什麽。”

  “……”

  “因为我们是兄弟?”

  “……”

  “我不在乎。”易翔像是轻蔑般的嘲笑著血缘关系。

  “我说不行就不行!”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诸月用强硬的语气命令易翔做某件事。

  显然被宠坏的弟弟被震住了片刻,但随即以更凶猛的口气追问:“你告诉我一个理由!”

  诸月还不想说,他不想让易翔知道太多痛苦的事,或者说,他没有勇气面对知道真相後易翔的反应,“就算是为了我。”

  呵呵,易翔笑了,含著无比的愤怒,明明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明明你知道我不能反抗你的意愿,明明你知道我什麽都想要为了你好,到底为什麽你要这样让我痛苦受折磨?我要怎麽做,我要让你就这样离开我,走出我的视线,淡出我的生活从此两不相干?不可能,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更加不能忍受有你却碰不到你的生活。

  不是一直以来,你都让我任性了吗?好啊,这一次,我也要任性,你就让我任性这最後一件事,从此以後,我不会再故意使用这个权利了。

  “不行。”易翔冷冷地回答,“我爱定你了。”

  话一出口他就几乎後悔了,因为他看见诸月本就忧郁不堪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种情感──绝望。可是为了他的爱情,他不要放手,他无论如何不要放手。

  诸月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易翔一眼。

  他那样沈默地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酒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脑子里只有易翔冷酷而坚持的眼神,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诸月没有意识到走在车来车往的路中央。也没有听见路人紧张的喊叫。

  在没来得及刹车的鸣笛和碰撞前,唯一在脑中回旋的念头是,来不及了,大叔,我好想解脱。

  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急急忙忙将血流不止的伤者送入医院抢救。

  护士翻翻找找终於找到了身份证,查出了资料,联络到了易翔。

  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味任性下去,诸月就会退让的。然後他们就可以快乐美满的,像从前一样生活。可是仅仅半小时,仅仅一通电话,让易翔的後悔达到了顶峰。

  恨不得时间倒回去,就体贴的让诸月自由。什麽也不要问什麽也不要说。起码让他安全的活下去,给他一个最体贴的弟弟的表情。

  人到了医院,在护士还没开口前,易翔就卷起袖口,“抽血吧。”

  “你是患者的……”

  “弟弟,亲弟弟。”

  “血型契合吗?患者的血型并不常见。”

  “我爸妈的血型一样,都是O型阴性。”

  “太好了,那就不会有错。跟我来。”护士小姐微笑著,“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叫了志愿者来。”

  “什麽时候到?”易翔不想有任何差错,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险。

  “快了,他说马上赶过来。”

  




第二十一章 重逢

  在一片黑暗里,诸月感到了久违的轻松快乐。

  仿佛回到了还年幼的时候,有大叔陪伴,到处都是明亮的气息,正直而质朴。

  想到种种不快乐,诸月高兴地笑,解脱了,大叔,我终於解脱了。

  从小我就讨厌负责任,你还故意给我这麽重的负担。

  我果然没有办法让那孩子快乐的活下去,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虽然言而无信,虽然也没有得到真爱,可是我现在好轻松,好快乐,真的好快乐。

  “你真的快乐吗?”

  谁?

  “诸月,你真的快乐吗?”

  是谁?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在到处都是黑暗的环境里,远处有一抹微弱的亮光。

  “四年来我一直都想你……”

  诸月小心翼翼朝那亮处走去,远远望见一个人影。

  “没有你的日子,我寂寞的快疯了。”

  到底是谁?

  “不,我已经疯了。”

  想要看清说话的人,然而光线太强烈,能看见的只有一片人形的阴影。

  “你就这样离开,真的幸福吗?”

  幸福?幸福是曾经的一闪而过,如今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如果你幸福,我也不挽留你。”

  不挽留我?真的不挽留我吗?

  “我会去找你。”

  那背影说著真的转身离去,一股强烈的想跟随的欲望不容迟疑地带动诸月的身体,就朝著那背影狂奔而去。

  然後,诸月醒了。

  虽然醒了,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看到的人的确能让他以为还在做梦。

  那是阿尚坐在床边。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那双眼里透著无法掩饰的焦虑。

  “你醒了?”

  “看得见我吗?”

  “听得见我说话吗?”

  “还有知觉吗?”

  见诸月只是睁开眼,却没了别的动静,阿尚不禁著急。

  “……没……”诸月用力蠕动嘴唇。

  “什麽?”阿尚俯下身来。

  “……我没事……”以能发出最大的声音,诸月尽力安抚阿尚。

  “那就好。”阿尚站起来,“没事那麽我走了。”

  要走吗?还什麽都没说就要走了?诸月本能的伸手抓住阿尚的衣襟。

  走了一步感觉到拉扯,阿尚回头,“你不要我走?”

  诸月放开手,四年来随著时间推移不断加深的想念让他明白了什麽是真爱。他知道深深吸引自己的,并不是阿尚那和大叔相似的眼神,而是阿尚的整个人,他的话语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的想法他的生活习惯。曾不断的幻想有一天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阿尚回到自己的身边。也曾不断幻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和阿尚就那样没有阻碍的幸福的在一起。

  却从不敢抱有希望。

  神啊,现在阿尚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当作是奇迹发生,我可以当作是再给我一次的机会去把握吗?

  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眼角。

  “这算什麽?”阿尚的声音含著愤怒。“四年前你不告而别,我过的简直不像是人过的日子。”

  “一通电话也没有,连留言都没有,去了哪里也不说,亏的我说过会永远在你身边,当个朋友也不离不弃,但没想到竟然是你抛弃我走了。”

  “四年来我怎麽熬过来,怎麽欺骗自己。”

  “只要看见和你相像的人就会彻底搅乱我的生活。好不容易现在我平静了一点,我开始认命了。”

  “你又出现了。”

  “你永远都不让我安宁。还要用这种方式出现。”阿尚的眼眶开始泛红,“你有没有想过好不容易再见面却有可能是最後一面的痛苦?”

  诸月只静静听完阿尚说起来实在算是太短的抱怨,轻轻而饱含感情地说:“对不起。”

  叹了口气,阿尚又坐下来,双手抱著头,“我真是没用,把气全都撒在你身上。可是四年来如果我不恨你,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诸月笑了,我们的思维真的很像,阿尚,以为要活下去必须恨一个人。

  “阿尚,我回来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话语,却在两双空洞的瞳孔里,又荡起了浓浓的笑意。

  “月月,你醒了。”易翔出现在病房门口。看著充满笑意和幸福感的两人,不禁为自己的阻碍和感情感到悲凉。

  “易翔……”

  “月月,既然你醒了,我就有事要问你。”易翔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剑眉纠结成一团,“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做手术的时候,你大出血。本来我在旁边候著,以为万无一失,总能输血给你用。”

  “爸妈的血型都是O型阴性,所以你我肯定都一样。”

  “检查血型的时候,你的确是O型阴性,但我的却不是,不仅不是,而且是毫无关系的AB型。”

  “当时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只知道这样一来你就没救了。”

  “幸好那个登记过特殊血型的志愿者及时赶到,你才侥幸活了下来。”易翔略带嘲讽的口气,看了眼阿尚,道,“我也没想到,你们有缘到这个地步,连血型都一样。”

  “那麽现在你可以老实说,我到底是谁?”

  




第二十二章 身世

  病房里只剩秒锺滴答走的清脆,像是尝试打破这尴尬的僵局却又无力回天。

  无视易翔悲愤的目光,也无视阿尚震撼的表情,诸月只死死盯著白色床单,像是要看出一个洞来。

  “月月,告诉我真相。”在等待诸月醒来的这几个小时里,易翔早已在脑中设想了多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都无法掩盖令他欣喜若狂却又怅然若失的消息──他和诸月并不是亲人。

  既然不是亲人我就彻底没有了芥蒂。

  既然不是亲人为什麽你不愿让我爱你?

  我会静静接受事实,只求你告诉我真相。只求你不对我撒谎。只求你如从前般好好的活在我身边。

  “……”诸月仍是沈默,但双手却因易翔的催促而颤抖。当年自己稚嫩的决定,对幸福错误的理解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也许掩埋是最傻的保护方式,这是否意味著,我现在应该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我要从哪里获得这样的勇气,易翔,你最信任的哥哥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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