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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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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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不忿夏瑜不服夏瑜军令之事。
    比较难办的是孙由与秦开单独领军的两支军队,不过服人在将军中事交割给夏瑜时,独自将孙由与秦开招至自己中军帐中长谈了许久,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不过从其后孙由与秦开的表现来看,最起码做到了表面恭顺夏瑜,夏瑜有所令,也无有不从。
    又几日,公伯厚遣人来催促服人赴晋,服人也知不能再拖,便带了千余随性护卫军卒,去与从蓟都出发的燕国送亲队回合,同赴晋国的诸侯会盟。
    送服人走的时候,夏瑜站在城门口,就这么看着服人,等到该敬的酒敬了,该行的祭祀祭祀完了,等服人礼毕要走时,夏瑜一把拽住服人的衣袖,使得服人不得转身启行。
    服人一愣,若非自知自己与夏瑜并非寻常夫夫境况,他简直以为夏瑜这等模样是舍不得他离家,但自家事自家知,他的这位内主与他,可不是那些夫夫你侬我侬难分难舍的相处模式,是以服人微有疑惑的看着夏瑜,道:“你……”
    夏瑜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放开了拽着服人衣袖的手,道:“可要快点回来,要是你回来之前我就把该打的仗打完了,该收拾的收拾完了,可就没意思了。”
    这话一出,倒像是往日与服人相处的夏瑜惯常态度了,服人方才升起的那点疑惑马上就消散了,笑了笑,道:“我尽量。”
    夏瑜回了一个微笑,没说话,就这么笑着看服人远去。
    服人去后不过半月,边境斥候来报,中山国集结大军,陈兵中山与燕国边境。
    夏瑜听到这消息,击鼓升帐,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其中孙由一听中山国集结大军,当即便炸了,怒道:“这中山蛮夷,洗劫我燕国边城在前,杀我燕国使节在后,当我燕国无人吗!?哼,来的正好,正当迎头痛击他们一番!”
    孙由说完,主帐中很平静,半响无人应声。
    孙由向来是个暴脾气,一旦军中有战事一定第一个喊战,然后常常作为主帅的服人就会狠狠的削他一顿,把他按住,在仔细讨论战事利弊,而此时坐在主帅位子上的不是服人而是夏瑜,夏瑜没开口,自然也没人会试图“按住”孙由的这个爆冲的脾气,也自然没人接着孙有的话头向下说,一时间主帐静悄悄的,针落科闻。
    这种节奏的突然改变这让众人都有几分不习惯,秦开见状咳了下,接了孙由的话,道:“这……太子走时吩咐,与中山国,能不打还是尽量不要打的好,我看还会慎重吧。”
    夏瑜扫视了眼堂中众人,然后道:“凡战者,当有所图,你们觉得中山国此番接连作为,所图为何?”
    对与孙由、秦开相对而坐的杞熏、吴豹对视一眼,然后吴豹道:“这倒是不知,中山国国力不若我燕国,以弱图强,似乎不智。”
    秦开也道:“太子曾经吩咐仔细探查此次中山国洗劫我边城的原因,就是怕其中别有内情。”
    就在此时,外有斥候奔至堂中,道:“报!中山边境军队开拔,正朝我城池而来。”
    夏瑜微微皱眉,然后道:“多少人?”
    斥候回禀道:“约五万人众。”
    孙由立时便跳起来,道:“我去调军!”
    此时夏瑜一反刚才不予孙由直接搭话的态度,拍案道:“站住!我许你去了吗!?”
    孙由站在那里,转身等着夏瑜,道:“敌人打上来了,难道坐以待毙吗!?”
    夏瑜没回答孙由这话,只是看着孙由,道:“战场之上,你是输给过我还是赢过我?”
    孙由一愣,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这话,好在夏瑜而已不需要回答,直接道:“我不需要你尊重我,但我要你明白,论冲锋陷阵,勇武杀敌,也许我不如你,但论排兵布将,为帅为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不如我。”
    孙由看着夏瑜,半响没说话,他也许生夏瑜的气,但还不至于颠倒黑白的去贬低夏瑜领军的本事,毕竟在他确实输给过夏瑜,强辩自己比夏瑜能打仗这种话,他还确实是说不出,是以只得郁闷的闭嘴了。
    夏瑜见孙由不像个炸药包似得一点就着了,道:“你先前去调军,不是要你去迎敌,而是要你去开城门。”
    孙由瞬时瞪大了眼。

☆、第140章

鱼是一个中山国人;他的家族以前据说是给部落首领养马的;但是后来部落进驻中原后;不像在北地有那么丰富的草场;很多以前养马养牛羊的开始拿起锄头耕地;鱼的曾祖父被分到了靠近一条河的位置;他曾祖父开始了打渔的生涯;从那以后;鱼的家族一直以捕鱼为生。
    鱼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按照家里人的说法,从他出生起,已经经历过十六个会落雪的冬季;但他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生活的村落。
    鱼总是在幻想;若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去外面看看,去晋国去齐国,可惜这只能是幻想,因为鱼从出生起就是中山国人,要交税纳赋,不能轻易离开自己被里长记下了名字在册的地方。
    鱼曾经见过来自晋国与齐国的东西,那是在一个“城”中,那城据村中的人说,是很久很久以前部落首领帐篷驻扎的地方,现在那里没有帐篷了,变成了一座城池,周期村落的人都在一定的时日里去城里买卖东西。
    鱼长大后跟着父亲去城里卖鱼,在集市的一家店铺里看到了来自晋国的宝剑、弓弩,卖兵器的人用那宝剑砍劈着一块桑木,桑木应劈而断,看的鱼两眼放光;他还在城里见过来自齐国的锦缎,好漂亮,那么薄那么轻透,那么多的颜色花纹在上面,比之鱼从小到大穿着的兽皮葛布,不知道要好看上多少倍。
    鱼一直想离开,去晋国,去那个有锋利宝剑出产的地方,去齐国,去那个有生产漂亮衣服的地方。
    后来村中厘正将村中青壮召集起来,征发兵卒,据说是去攻打燕国,村中有人被挑选上,比如鱼家邻居的平,平只过了半个月就回来了,带回了几个奴隶,据说都是燕人,平留了两个在家里帮忙种地,卖了两个奴隶,换了刀币,将家里的房子翻修了,还买了耕牛。
    最令鱼羡慕的是平待会的一把宝剑,据平说是他杀死一个燕国甲士后从那甲士身上拿到的战利品——一把燕国的钢剑,平说,晋国的宝剑已经不是最锋利的了,现在天下最锋利的宝剑是燕国武阳出产的钢剑。
    平曾经拿着那把宝剑直劈他们家中的铜锄,长剑剑锋像切肉一样将那锄头切成两半,锋口整齐如磨,比那把桑木劈断的晋国宝剑确实要厉害得多,看的鱼两眼冒光垂涎不已。
    没过多久,厘正又来征发兵卒,鱼这次非常积极的争取当兵,村中有不少人和鱼抱着一样的念头,也都争着想要当兵,想像平那样挣几个奴隶回来,鱼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这次要征发的士兵人数很多,鱼也入选了。
    进了军中,有军官组织他们领取兵器,鱼见到有人自带兵刃,这些人看上去都比较有钱的样子,衣服也都比较好,鱼没钱,所以只能领取军官发给他的兵器,是一根长戈。
    鱼浑浑噩噩的跟着自己的军官一起集合,随着人流一起走,一起训练,就这么过了几天,他们到了边境城池,那是一个很大的城,比鱼经常和父亲去赶集的城大很多倍,但是鱼没来得及去仔细看看这座城,便又被军官召集起来出了城。
    按照训练时军官教的,跟着队列前进,然后突然一片混乱,有人大喊道:“有人偷袭!”
    鱼一片慌乱,浑浑噩噩的头脑本能的听从军官的号令将竖直前挺,然后听着鼓声随着命令不断前进,学着身边的人不断的叫喊着,长戈穿刺着。
    有人向他们射箭,鱼身边有不少人都倒下了,鱼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此时的鱼才第一次赶到害怕,才发现越来要像平那样赢几个奴隶一把锋锐的宝剑并不是那么简单,燕人不是那么好俘虏的,燕人是会反抗的,然后自己和自己的同袍可能会死,然而虽然充满恐惧,但鱼仍然坚硬的按照命令前进,不是他无畏,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本能的跟着众人按照命令行事。
    再然后,突然没有人再向他们射箭了,身边有人喊:“我们打赢了啊!追啊,追杀敌人!”
    鱼还没得及高兴,身边的人就在军官的命令下开始前进,然后越跑越快,队伍开始变形,前后拉得很长,鱼抱着自己的长戈跟着队伍奔跑,直到一座城池近在眼前。
    城池从城门大开着,鱼跟着众人涌进了城,此时有点反应过来的鱼开始相信他们大胜仗了,虽然鱼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糊里糊涂打赢的,但此时他们攻进了对方的城池不是吗?鱼想,也许自己也可以像平那样俘虏自己燕人做奴隶,抱着这样的想法,鱼跟着大部队一头扎进了城池的巷弄里。
    然而还没等鱼的美梦成真,巷弄两侧突然箭雨倾泻如注,身边惨叫连连,同袍纷纷中箭倒下,鱼吓呆了,本能的寻找发令的军官,却发现军官已经被乱箭射成了刺猬模样,倒地不起。
    鱼呆呆的看着那些穿着铠甲的家伙走上前来保卫自己所在的军队,此时鱼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没打赢,他们被围剿了。
    半月后,智氏府上。
    豫让接到他留在中山国内密探传回来的帛书,其上详细描述了半个月前中山国与燕国边境上的小冲突,豫让正详细的向正在练习弹琴的智瑶读着帛书上的字句:
    “夏瑜使孙由出城攻击中山*队,同时命令孙由佯装败绩逃回城内,中山国主将公子喜见孙由败逃大喜过望,率兵追击入城,在城巷之中被早就埋伏好的燕军阻击。燕军训练有素,弓弩强悍,配备甲胄齐全,燕军巷弄之中埋伏在两侧弓弩射杀中山军卒易如反掌,而中山国人的弓弩难以洞穿燕军甲胄,五万中山国人,不过几个时辰便被包抄围剿俘虏个干。”
    豫让皱眉,不可置信道:“这……这假的吧,五万人啊,就这么给吞了,这也太快了,好歹也要对峙个一段时间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啊!”
    “这也太快了啊!”摆弄着手中宝剑,百无聊赖的孙由道,“这些中山人也太不抗打了,这么个简单的引君入瓮就上当了,赢得太轻松好没意思。”
    佯装败绩引中山军队入城后,孙由转身率军便帮着埋伏的燕军包抄围剿进城的中山人,不过几个时辰就将五万中山人清剿了个干净。
    再然后,孙由就无事可干了,跑到秦开这里发牢骚来了。
    秦开看着孙由,长叹一声,道:“快点打完还不好啊,还想长年累月的打下去吗?老百姓可是支撑不住的。”
    智氏府中,智瑶听了豫让的汇报,停下了弹琴的手,长叹一声,道:“这个服人有胆色,夏瑜昔日与他乃是宿敌,后来做了他的内佐了,他竟然还有胆子将内室之人拉出来为将为帅,他竟然还能信任夏瑜,全权放手,不简单啊!燕国公子白那边有什么消息?”
    豫让道:“没什么消息,还是老样子,说他已经安排妥当。”

☆、第141章

中山国。
    一骑快马军报从边关传到中人城;送信的士卒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重进宫中;直扑道中山太子脚下,嚎啕大哭道:“太子;我军战败;全军覆没啊!”
    正焦急在宫中等候军报的中山太子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呆住了;随即一把抓住那传信军卒的衣襟,暴喝道:“公子喜呢!?全军覆没,作统帅的公子喜呢!?”
    传信斥候嚎啕大哭;道:“将军;将军;战死了啊!万箭穿心而死啊!”
    中山太子呆住了,双手不自觉的放开了那传信斥候的衣襟;而就在此时,后殿有寺人踉踉跄跄的奔出来,同样扑在中山太子脚下嚎哭,道:“太子,君上去了。”
    还没从中山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统帅公子喜阵亡的消息中缓过劲儿来,随即又得知自己的君父崩了,中山太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然后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身边随侍的一众人直直吓了个半死,国君崩世,太子若是再有个好歹,那中山国就要大乱了,一众人扑上去扶住中山太子,有的哭,有的大喊传巫医。
    此时挣扎着睁开眼的中山太子哑着嗓子从喉间挤出一句话,道:“不……快……快抬我……抬我去见公孙启!”最后“公孙启”三个字简直是用嘶吼的。
    自从月余前,公孙启侥幸从遇刺中生还后,公孙启府中的护卫便收紧数倍,几乎是每个三五步就有护卫把守。
    得知太子亲临府上时,公孙启正在后室的卧榻上靠着软枕闭幕修养——他的胸口被一剑洞穿,虽然侥幸得活,但身体已经收到重创,每日用药将养,每次喝完药都昏昏沉沉的。
    中山太子急急惶惶的赶到府上,听闻公孙启喝了药正在休息,竟然没让下人通报,直接进了寝室,见到公孙启得到消息正要下了睡榻行礼,一把上前制止,道:“卿不必如此,身体要紧。”
    公孙启也知道自己身体也确实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见太子制止也索性不再勉强,喘息着靠着软枕,微微叹了口气,道:“太子何事亲临?”
    中山太子听得此问,眼圈一红,颤声道:“君父,崩了。”
    公孙启瞬时沉默了,眼神一瞬间有些恍惚,良久,闭目,脑中浮现出昔日与还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国君一起面对被晋国屠杀的国人的尸首,面对着被晋国夺取沦丧的国土,两人信誓旦旦的对天起誓,必要报此国仇;记得昔日晋国内乱,齐国景公派遣使者前来意图联合中山肢解晋国,那是自己与已经成为继位的国君何等兴奋,认为终于迎来报仇的良机;想起昔日大破中山的中行吴的后人中行寅前来求救,国君拍案欲杀,自己如何劝解国君放下一时之恨,以国仇为先;还有永远不可能忘却的赵志父,这个横空出世的人物,如果将晋国从分裂的边缘拯救回来,如果整顿军队大军开到中山国境之中,还有自己与国君面对无坚不摧的赵军的绝望。
    那一场大败,败与晋国,败与赵军,败与赵志父,刻骨铭心,痛彻心腑。
    过往烟云在眼前一一浮现,然后,公孙启终是一声苍凉苦笑,将一世君臣情谊,满腔弱国悲怆,俱是吞咽口中,微微握紧无力的拳头,道:“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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