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关系作者:代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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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关系作者:代发君-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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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X年6月30日】
  庇护者刚刚回到家,他看着我,表情严肃,眉头紧锁。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无意间惹怒了他。我正准备启用思维阅读时,庇护者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赵哥,”他语速焦急,“巧克力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顶上的黑毛少了好多!……换毛?就这两天能换得一根黑毛都不剩吗?……我周末带它去你那边吧。……好,周末见。”
  放下手机,庇护者担忧的目光凝聚在我的头顶:“该不是生什么病了吧?”
  ……
  我不再耗费能量更改拟态的外观。
  值得庆幸的是,为了节省能量,当初我没有把更改目标设置为倾向表上的第一位。
 
  9。

  【20XX年7月1日】
  在我保留并恢复了一小部分原黑色区域内的毛发颜色之后,庇护者似乎接受了“换毛”的解释。
  他没有怀疑我的身份,这很好——但我必须修正自己近期的行为模式。
  我有些太过在意庇护者对我的接受程度了。
  在明知存在暴露身份可能的情况下,我优先选择了不符合拟态生理表现的外观更改,以迎合庇护者的审美需求——这种非理性的行为严重违背了星际巡游人的生存准则。
  满足庇护者的需求只是保证我能留在安全巢穴内不暴露身份的手段,但我这几天所做的却是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来满足庇护者的需求。如此荒谬的本末倒置始于哪个环节,我尚未分析清楚,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拟态的外观、生理习惯、行为模式,以及其他一些明显的外部特征,都不能再进行什么大的改变;想要争取庇护者的继续庇护,我需要发掘一些更深层次的内容。
  语言破解功能激活后,我已经可以无障碍地阅读各地统治者物种的方言文字。提出关键字,经过检索,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
  这颗星球的统治者物种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模式,比起相互间的坦诚,他们更愿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掩饰起来——掩饰,但非湮灭。统治者物种无法屏蔽情感影响,他们需要可完全信赖的对象进行宣泄,这个可信赖对象可以来自同物种,也可以来自伴侣物种。拟态所属物种就是伴侣物种之一,统治者物种相信这种生物的智力水平足以对其主人的情感波动做出反应,并主动针对主人的不同情感进行陪伴或慰藉。
  这些信息给出了我接下来的行动方向:通过满足庇护者的情感需求,与其建立深层情感纽带,进而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安全留驻。
  在思维阅读的帮助下,我可以轻易掌握庇护者的情感变化,困难的是如何正确应对他的情感变化。
  我决定从最基础的部分做起。
  ——我将不再把庇护者简单作为居所、饮食的提供者,而是把他当做和我同等地位的智慧生命个体。
  从今天起,我将在日志中使用他的名字:单宁。
  【20XX年7月2日】
  虽然已经不再追究拟态在外观上的变化,单宁还是没有取消和赵哥的见面。
  我被再一次带到宠物医院进行了详细的身体检查,结果是毫无意外的“一切正常”。
  单宁在得到检查结果后,明显放松了下来:“没问题就好。”
  “你够宝贝这猫的啊。”赵哥乐呵呵地摘下手套,“一直想养猫,现在如愿了?”
  “是啊。”单宁也跟着笑笑,把我抱在怀里,“以前捡到猫都只能麻烦你找人领养,现在总算能自己养了。”
  “你以前那室友也亏你忍他那么久——哦,对了!”赵哥突然想起什么,“你那个前室友,前两天我在医院门口看见过。他是不是有事找你?”
  “没事,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我看那小子怪怪的。”
  “哎,赵哥你忙去吧,我带巧克力回家了。”
  单宁抱着我离开医院,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实践伴侣物种职能的机会来得如此之快,我几乎是欣喜地开始解读起他当下的思维——
  “离开这里,不要再碰到他!”
  只有这个简短的念头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循环闪现,直到我们回到隔绝外界的巢穴,令我困惑的循环也没有终止。
  由于能量限制,我无法阅读他过去的记忆;结合单宁情绪变化前后发生的对话,我只能猜测这与赵哥提起的“前室友”有关。
  那位前室友会不会是一个多月前我在宠物医院外见过的那名雄性统治者?
  很有可能。
  虽然当时我还无法解读统治者物种的情绪,不过单宁的回避表现与今天一致。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并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之内,我现在所要思考的,是如何应对单宁的负面情绪。
  他还维持着低落,不说话,暂停循环的思维呈放空状态;他甚至忘记把我放下,就呆坐在沙发上。
  我可以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但挣扎这种抗拒性质的举动显然不符合我想要表现的“宽慰”意味;那么语言安慰呢?拟态物种的细弱叫声似乎受到不少统治者物种的喜爱。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吧?
  我尝试性地进行发声:“喵~喵呜~”
  单宁眨了下眼,从呆愣中恢复过来。“怎么了?饿了吗?”他轻柔地搔弄着我的下巴,表情如往常一样温和。
  但思维阅读给出的情绪评估却仍在标准值以下。
  我决定再接再厉。
  舔舐是拟态物种表示亲昵与安抚手段之一,我曾用来表达谢意,当时的效果不错。
  现在,我在他的腿上站起身,仰头凑近他的下巴。单宁低下头看我,我顺势在他的下唇舔了两下。
  单宁有些惊讶,但很快微笑起来。
  “你在担心我吗?”
  情绪评估上升至正常值。
  被测试对象情感需求得到满足。
  初次尝试成功。
  
  10。

  【20XX年7月3日】
  今天,那名会让单宁产生消极情绪的雄性统治者造访了我们的巢穴。
  对于他的来访,单宁显得很意外。
  “你跟踪我?”单宁扶着门框,没有允许那名雄性统治者入侵自己领地的意思。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单宁沉默了片刻,让开身,放他进入了巢穴。
  ——这个事实让我感到不满。我所属的物种并没有强烈的领地意识,但这名雄性的到来,让我产生了被挑衅的错觉——尽管严格说来,这个巢穴并不是属于我的。
  我不想靠近那名雄性,便一直跟在单宁前后。
  入侵者在沙发上坐下,单宁倒了杯水给他,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边。
  他的情绪又变得很低落,但不需要电脑分析,我也能判断出现在不是安慰他的时机。
  令人不愉快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无法正确理解眼前的状况,只能隐蔽在角落里开启思维阅读。
  单宁的想法很简单,希望入侵者赶紧离开。
  至于入侵者,不知什么原因,我对“阅读他的思维”这件事很抵触——确切地说,我对以任何方式和他进行接触都感到反感。
  “你……现在还好吗?”先打破沉默的是入侵者,单宁倒给他的水他并没有喝,只是握着杯子不放下。
  单宁笑了,语气里并没有负面情感:“你也看到了,挺不错的。”
  “啊,你还养猫了。”入侵者看了我一眼。
  我跳开了。
  “嗯,我养猫了。”单宁冲我招招手。
  我习惯地来到他腿边蹭了一下。
  不受欢迎的入侵者又不说话了。
  单宁弯下腰在我头顶揉了一把:“你特地找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我放任拟态发出舒适的咕噜声,眯起眼睛观察入侵者。
  雄性入侵者转动着水杯,表情很不自然:“我……阿宁,那天吵架那事,是我不好……你,搬回来吧?”
  “搬回去?”单宁的情绪微妙地波动着。
  即使有思维阅读功能,一时间我也不能判断出他究竟是在高兴还是难过。
  “你一个人租房子也挺辛苦的,还是相互有个照应的好。”入侵者把水杯凑到嘴边,含糊地啜了一口,“……我跟她分了。”
  单宁的情绪突然就平静下来。
  “你这个人哪……”他把我抱起来,放在膝上,以一种稳定的节奏抚摸我,“总是这样有意思么?”
  “什么……”入侵者愣住了。
  单宁低着头看我,手指按在我的鼻尖:“暧昧不清,摇摆不定,明明没那个意思也吊着人不放,有意思么?”
  “你说什么呢,我哪儿……”
  “赵临,从大学到现在,八年室友,你真不知道我喜欢你?”
  【20XX年7月4日】
  单宁今天上班。
  名叫“赵临”的雄性统治者从昨天匆忙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
  傍晚单宁回家,照例给我带了些味道不错的食物。
  我感谢地在他腿边蹭了几圈,却没能让他的情感评估数值上升。
  单宁的负面情绪已经维持了一天多,无论我尝试怎样的安慰行为都没有改善。
  这让我开始担心了。
  【20XX年7月5日】
  作为一个文明水平相对落后的种族,统治者物种情感的复杂程度确实让我相当棘手。
  今天单宁的情感评估比昨天好一些,但仍低于正常值。
  在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安慰方式之后,我只能采取伴侣物种最基础的陪伴方式,蜷缩在单宁身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单宁在看一种叫做“电视剧”的表演,剧情里的人物在为谁爱谁而争执。
  爱情,包括单宁之前说过的“喜欢”,这种感情在我所属的种族里也是存在的——甚至比地球上的更为简单纯粹:基因革命对生殖冲动和繁衍本能的修正让我们更加重视精神契合,而星际航行则抹去性别乃至种族的隔阂。
  因为这些差异,我无法理解单宁的“爱情”。
  “一开始只是习惯,后来是自作多情。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别人给点好脸色,就又装作好像真的有希望一样。”单宁抱起我自言自语,声音掺在电视音里,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明知道他那人就是那样,却总以为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我轻轻“喵”了一声,他笑笑:“自欺欺人那么久,该醒了。”
  【20XX年7月6日】
  单宁的情感数值恢复正常了。
  我不知道拟态的陪伴是否在他恢复的过程中发挥过积极作用。
  不过,他能不再难过就好了。
  
  11。

  【20XX年7月7日】
  单宁并不是一个热衷于交流的人。
  在简单谈过自己的感情问题之后,他就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以星际巡游人的角度来说,他和那名叫做“赵临”的雄性统治者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无疑是具有研究价值的;但我并没有刺探他隐私的打算。
  单宁对我的照顾一如既往,出于对他的尊重和回报,我不想对他的心理参数进行剖析,然后提炼成一份枯燥的书面报告交由联盟指手画脚。
  反正这颗星球上的生物个体那么多,我完全可以在适应并融入这里之后再进行取样分析。
  【20XX年7月8日】
  依然是单宁的工作日。
  我又一次通过他的电脑进行了信息更新。
  本次检索的关键词是“同性”和“爱情”。对已获得信息进行过筛选之后,我大概了解了统治者物种对于同性之间感情的不同观点。
  不得不说,这些支持率悬殊的观点让我为单宁感到忧虑。
  这种忧虑是以往我与其他文明生物接触中所没有的。
  作为一种半科研半冒险的特殊职业,星际巡游人需要遵守的禁令很多:为了维护新文明的自然发展,星际巡游人不能对所探访新星的自然进程进行任何形式的干涉,也不得以自身文明的价值观对新文明进行评估,最终提交给联盟的分析报告必须摒除主观判断。
  这些要求很严苛,实际中大家能做到的其实也只是在提交报告时尽量不夹带私人看法;但确实很少有星际巡游人会为新星上的某个物种个体产生个人情绪。
  ——当然,也很少有同行落到我这样的处境就是了。
  长时间与同一智慧生物个体密切接触,接受对方的庇护,并参与到对方的日常生活中,还能不产生私人感情的大概只有那些硅基生命了。
  因此我并不担心获救后联盟例行的听证会。
  我只是担心单宁:如果我对所搜集的信息的理解没有错误,那么,他的人生会是相当孤独和艰难的。
  【20XX年7月9日】
  休息日。
  今天没有出门计划,单宁过得很懒散。
  和他一起看电视打发时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在我接受庇护的这段期间里,他从来没有和“家人”进行过联系。
  这让我有些在意。
  【20XX年7月10日】
  我在单宁睡觉的时候找到了他的手机。
  通讯器的触屏技术很原始,糟糕的灵敏度加上拟态的爪垫简直就是个灾难。
  尤其是不小心按下了“呼叫”却无法取消的时候。
  电话接通的提示声响起,我用前掌反复按压拍打“挂断”字样也没有反应。
  但电话最终没有接通,文字显示“家里”的被呼叫方挂断了电话。
  我想,我之前的忧虑并不是想多了。
  【20XX年7月11日】
  对单宁的关注让我多少忽略了能量积攒。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能量的转化率没有达到预期值。
  距离激活电脑的重组程序,还有将近一半的能量差额,我需要提高效率了。
  【20XX年7月12日】
  单宁一切正常,没有特别值得记录的事。
  【20XX年7月13日】
  单宁说天热,给我买了一个“冰垫”。
  虽然实际并不需要,但收到礼物的事实还是让我很愉快。
  【20XX年7月14日】
  单宁今天回来得很晚,身上有一种刺鼻的气味。
  他发现了我对那种气味的反感,没有碰我。(“巧克力讨厌酒味?那下次应酬我尽量不喝酒吧。”)
  【20XX年7月15日】
  单宁请假没有去上班,一直躺在床上。
  对统治者物种基本生理参数的缺乏让我在“宿醉”和“生病”两个判断中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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