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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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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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宾走在静静地走廊上。已经到冬天的缘故,窗外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落完了,偶尔有鸟雀停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不停地蹦达。总之这里是一派安静宁和的景象。
  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突然发现从自己战败被俘,算上押解在路上的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年了,那些接受审问狼狈出逃不断被追捕的无助痛苦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现在这样安闲的生活。
  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忘却以前纵横战场的意气风发,少年突然感到一种没有来由的平凡的满足感。
  “哎呀,那边不是路宾先生么。”
  少年的微笑僵死在面容上。这世界上总是少不了搅局的人。他收起微笑,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站住。”
  少年没有理睬。
  “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少年站住了,因为西泽尔曾提醒过他不要轻易招惹别人。他心中突然感到十分烦躁。事情的开端源于一次他正沉思着走在路上,身后突然有人冷不丁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受了惊吓,顿时条件反射一般反手打了过去,他当时也没想到自己受惊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回头就看到一个人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后来的事他也记不得了,似乎因为过于不知所措连道歉的话都没说就急急忙忙跑掉了,结果就被缠到了现在。
  路宾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帮人。
  “你们到底想怎样?”
  “怎么样?当然是道歉了。”
  听起来还像是可以接受的建议。少年色目光在他们周围横扫一圈。注意到里面有利伯学院的学生心里就沉了一下。说实在话,他其实都认不出哪个才是他当时失手打伤的人了。
  “怎么道歉。”
  过了好久,他才冰冷地问出口。
  周围的人合计了一下,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
  “呐,很简单。现在就跪下来,说让人听了舒服的话,直到让我们满意为止。”
  这是哪个年代的事情了?!!少年差点没晕过去。
  真真是无聊到透顶了!!这帮贵族家伙的大脑是用黄油做的么!
  路宾无语到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三流小说看多了。”
  少年嘲讽般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却被强行地扳过肩来,少年手一失控,让那一摞宝贵的资料悉数掉在了地上。
  “啊。。。。。。”
  少年惊地一声低呼,连忙跪下来捡拾。然而光线却突然被阻拦,他略微抬起头就看到一双脚恶作剧一般踩在了他面前的文件上。
  周围是放肆的讥笑声。
  那一瞬间少年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瞬间一下子沸腾。
  周围的笑声被掐死一般突然停止。像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时,看到那个原本离他最近的人已经枕着纸张滑出了近三米。而前方的少年,依旧保持着那一脚踢出的姿势,明显的戾气沉浮在他的周围。
  缓缓收脚,少年站在那里,面容笼罩在动荡的杀气里。他冷静地像一把剑一般。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接着一哄而上。小孩之间的打斗,有时并不比成年人仁慈。
  路宾拼尽毕生力气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比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不怕疼,然而毕竟是寡不敌众,没一会他就明显处于了劣势,被毫不留情地逼到了墙角。
  “见鬼!”
  少年不由地在心里狠狠咒骂。昔日带兵横扫奥勋百万大军的他现在却在这一场幼稚的闹剧中跟一帮混混纠缠不清,自己想想都觉得丢人。四肢都被控制住,他恨恨地抬起头直视着砸过来的拳头。
  “住手!!”
  前方突然传来一身怒吼,接着路宾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才看到一根挥舞的手杖,接着那些学生就惊叫着四散逃跑了。
  “没事吧,孩子!”
  利连撒尔轰走了那群流氓连忙转过来俯□,神情关切地察看他。
  “没事的教授,只是您的文件。。。。。。”
  路宾扫一眼地下散乱的纸张,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那没什么。”
  利连撒尔随便地说,同时俯□来捡拾。
  “。。。。。。我记错了开会的时间,到场后发现会议室一个人也没有就想把你喊回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些。。。。。。”
  突然又抬起头向边上的少年扬了扬手中的手杖,神情自豪地说。
  “平时把它当累赘,没想到现在还派上用场了呢!”
  路宾正要弯下腰帮他一起收拾,看着他一时找不到话说。
  其实根本用不上手杖,教授本人出面就够让他们害怕的了。
  收拾好了地上的文件利连撒尔站起来,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
  “走!”
  “啊啊,去哪儿?”
  少年一惊,抬起头问道。
  “医务室。”
  


☆、普林斯

  Section。 five 
  庭院里修长光洁的法梧将大片大片的阳光切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静静地投进窗里。远处格林塔楼里的钟声将世界染上安详的色泽。
  “啊,让您亲手帮忙包扎真是不好意思!”
  宽大洁白的医务室里,少年满含歉意地看着面前手忙脚乱帮他处理伤口的男子。
  校医不知到那里喝茶了。尽管自己已申明了不知多少次,利连撒尔还是坚持自告奋勇要帮他包扎。
  “真是坚强啊!”
  到现在他还是忍不住地赞叹。
  “。。。。。。涂酒精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呢!”
  “啊。。。。。。是这样么。。。。。。”
  少年一时找不到话说只能如此回应。
  “好了。”
  过了一会男子站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说。
  “动动看,是不是好一点?”
  “嗯!”
  少年象征性地挥动了一下手臂,微笑着点了点头。
  即使感觉不好也不能说啊,更何况本来就没什么感觉。
  “。。。。。。迟早要把他们全部处理掉,太不像话了。。。。。。”
  利用空余时间利连撒尔还是忍不住斥骂。
  路宾知道他讲的是谁便没有搭话,谁知他又突然转过身来,又恢复了高兴的神情。
  “好,现在是那只手臂了!”
  “啊?”
  面对利连撒尔的话少年一愣,条件反射一般挡了一下他伸来的手,转而又像是觉得失礼一般面容上出现尴尬的神情。
  “。。。。。。教授,那只手上没有伤。。。。。。”
  “怎么会,再怎么也要看看啊! ”
  少年惊恐地后退想要躲闪,然而空间太小又一下坐了回去,只能看着利连撒尔拉过他的胳膊摞起了袖子,看到对方的神情果然如己所料地怔住了。
  “。。。。。。。。。。。。”
  “你。。。。。。”
  教授惊讶地抬起头。
  “你右臂怎么。。。。。。是假肢?!”
  “小时候出了车祸换上的,教授。”
  已经有了被发现的心理准备少年平静地说。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现在全国通缉的在逃犯,是自己逃跑期间被射伤的吧。
  “哦。。。。。。”
  利连撒尔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竟依稀有了一丝悲悯。
  路宾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他怎么也想不到,同样的事会继续在他身边上演,只是这回的主角不再是他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路宾感到心里乱糟糟的,这天发生的太多的事情让他十分烦躁。其实很怕那些学生会再找上来逼地自己动手,一方面又很担心利连撒尔看到他的假肢会和通缉令上“右臂受伤”这一条对上。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走远了,等到觉得周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也接连着开亮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迷路了。
  连转了几圈都还是没理清头绪路宾不禁有些烦闷,加上天又突然下起了雨,街道上漆黑一片又根本找不到人可以问路,少年一时气恼索性照直往前走,想等雨小一点再认路。
  谁知雨却越下越大,最后竟成了倾盆之势。隐隐可以听见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天际,闪电如期而至,划破黎明前的黑暗。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然而生性的高傲又让他不愿承认自己迷路的实事,只得装做没听见一般一直往前走直到身后的人终于赶上来一把按住他的肩强行把他扳了过来。
  “混蛋!大雨天你要去哪儿啊!”
  “你不用管我去哪。”
  他头也不抬就冷冷地说,绕过他朝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今天怎么了!”
  西泽尔几步走上前拦在他面前。
  “你要流浪吗!”
  他这时才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让他惊讶的是西泽尔竟然也没带伞,雨水顺着黑发一直流到他的面颊上。他的目光愤怒而无奈。
  “你不要管我。”
  他不知怎么突然下定决心要反抗他,不管身后的人,他径直走到了一处路灯下。
  “呀,那不是路宾先生么!”
  又是这种声音!!
  路宾只觉得自己要疯了。感觉像是三流小说中的情节活生生地给搬到了现实中。
  他站在有路灯照射的明亮光区里,看到对面学院墙外路过的利伯学生正望着他。
  “哦哦,桑德维亚的小难民,赶快献身给亲爱的奥勋王子殿下吧,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呢!”
  “。。。。。。说什么呢,人家一定是早就奉献过了的呢,否则怎能像现在这样风光啊!”
  “。。。。。。。。。。。。”
  少年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利伯学院的学生会说出这种话来。
  灭顶的耻辱让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寒冷,他开始战栗,浑身发抖到不能控制。
  “。。。。。。是啊是啊,既然学生会都进了,那就再努力一下争取做到会长夫人吧!”
  “。。。。。。哎呀,这让我们身为旁观者都看不下去啦,真不知赛英斯那边的蠢货是怎么想的。。。。。。”
  谩骂还继续。
  “。。。。。。只可惜那个家伙继承不了皇位,否则都有希望成为皇帝的情。。。。。。”
  就像是被突然掐住了喉咙,让那半截声音硬生生地死在了喉间。因为他们看到西泽尔,一直在黑暗处静静倾听的西泽尔,走到了明亮的光区里,他缓慢地抬起了头。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闪电突然在头顶炸响,风突然变地很大,呼啸着奔向天地的尽头吹起他的衣服像是双翅一般在半空中沉稳地起伏。在他抬眼看过来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无声。
  眼神,那种眼神凝聚的力量,有一种近乎恐怖的压迫感,带着可怕的寒冷直视过来在瞬间明亮地像是突然惊醒的妖魔,仿佛是一团火焰要在地狱里燃烧!
  所有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两所学院之间的护栏只有一人高,轻易就可以翻过来,然而所有人都忘记了逃跑。
  “见鬼,又跑到哪里去了!”
  雨已经渐渐小下去了,西泽尔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浑身早已湿透。
  他的头发很乱,面容上还有血迹,制服也很凌乱。碎发下,他的眼中充满了仿佛是野兽刚刚经历过一场凶残的厮杀后留下的疯狂暗影。
  仅仅一场架的时间,他就又找不到那个家伙了。
  快走到街巷尽头时才发现了缩在拐角路灯下的少年。
  拎着衣领提起来。
  “要哭回家哭,喂!”
  却遭到强烈的抵抗,少年奋力挣脱开他,转身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再扳过来。再反抗。再更用力地扳过来,再次遭到反抗。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西泽尔终于放弃了。
  他冷静下来,在他的背后看着他,被雨水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连路灯的光芒都在雨中显得十分微弱。那个少年就这样背对着他,雨水滑过他消瘦的双肩。单薄的衬衫。肩骨的棱角。隐隐可见肌肤的轮廓。西泽尔好像突然发现他一直没有说话。
  安慰地搭上他的肩,他的神情突然出现罕见的温和,然而背对着他,少年永远也不知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
  “。。。。。。跟我回家吧,明天就什么都过去了。”
  。。。。。。。。。。。。
  其实他想的是,即使路宾的一切在明天可以过去,而自己的一切在明天才刚刚开始。
  


☆、骤变

  Section。 one 
  公元1925年
  爱德华历二十八年
  12月至2月
  翌日,赛因斯学院公告栏里便公布了对前些日子校内违反校规的学生的处分,而其中排在首要地位的,便是对学生会副会长的惩处措施。
  行为:深夜在学院里逗留;翻越学院墙殴打利伯学院的学生,致使一人轻伤,两人重伤。
  惩罚措施:取消学生会副会长资格;留校察看并予以警告处分,事迹存档。
  当事人:西泽尔。兰开斯特。白比德。
  莱昂纳尔一早就赶到了奥勋赛因斯学院的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于是就在桌前静静地等待。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那人的声音。
  “这位是。。。。。。”
  来人等他转过身来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该不会是。。。。。。”
  来人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斯科菲尔德先生!我的天,不会真的是你吧!”
  “您说的没错,的确是我。”
  莱昂纳尔露出一贯的笑容。
  “只是,下次叫我‘莱昂纳尔’就可以了。”
  “那你也得喊我‘珀西’,给这边人天天‘利连撒尔先生’地称呼,我也有点厌烦。”
  “嗯,按您说的做。”
  莱昂纳尔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莱昂纳尔,你后来一直在做什么?我们从圣西尔大学毕业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吧!”
  莱昂纳尔继续点头。
  “毕业后一直在给兰开斯特公爵做执事,一直到现在。”
  “天哪,一直到现在!那少说也有四五年了吧!”
  “嗯。那你呢,珀西?怎么还拄着手杖?我希望你不是受伤了吧。”
  莱昂纳尔想着转移话题。
  “哦,你说这个啊。”
  珀西利连撒尔晃了晃他那根宝贝手杖。
  “去英国时因为气候太湿的缘故,得了点轻微风湿,医生建议我佩戴手杖,回国后虽然已经好了,但还是有这个习惯。在众议会参议那会儿经常有不知情的人给我让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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