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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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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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什么都没有看见,依旧做着他的木工活,谁知园花的母亲却突然出现,铁青着一张脸把园花叫了去。“怎么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大业和园花都弄得一头雾水。
园花的母亲把园花拉到了她的房里,又关了房门,才跟园花叽哩咕辘的说了起来:“园花呀,刚才你姐夫来了,他说大业妈妈嫌你呢,还说了你好多进不得耳的话呢。唉,你去试试大业,如果向着他母亲,我看就算了。要不然,你就是嫁过去,他对你也会三下五除二的,妈妈也不想看到你受那份活罪哦。”
“姐夫来说了什么呀?他说大业妈怀疑我不是好女人?”园花觉得莫名其妙,气得眼泪都快刷刷地流出来了。她怕她母亲看见,赶紧握着眼把头埋向了一边。
“唉,一开始就这样子,以后……还有以后啊?”园花母亲不停地摇着头。
“妈妈,我去试,听你的。”园花一抹眼泪从房里冲了出来,对着大业气冲冲地说,“大业,我告诉你,你给我回去,我家不要你做这些破玩意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瓢冷水浇得大业狼狈不堪。
“园花,你这是怎么啦?我……我……哪儿……”大业莫知所为。
“回去问你妈妈吧!”说罢,园花掩面幽幽地哭了起来。大业还是满头雾水,他安慰园花说:
“园花,你怎么哭了呢?什么人欺负你啦?你告诉我,我一定饶不了他!”大业看园花哭的心痛,也跟着流出了眼泪。
“你妈跟人家说我不是好女人,还说你娶了我,就没你妈了,呜……”园花越发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妈说你不是好女人,说过吗?”大业疑惑着。这时,门外又进来了几个人,大业见过他们几面,是园花的叔伯婶婶们,他们一进来就没句好话,戳着大业的脊梁骨说:
“你回去找你妈妈说清楚吧,哪有这种怪道理,还没过门就说起人家来了,那要是过了门还当人看呀?”
“说园花不是好女人,这不是坏了园花的名声吗?到时再去找你妈妈算账,哼!”
“哟……喳喳喳!这天底下真的什么人都有,像你妈妈那样的,嗨……”
…………
“哎呀,我……我……”大业哭笑不得。园花还在呜咽地哭着,大业看在眼里,不知如何是好。
“让他去吧!走,园花。”园花的叔伯婶婶们把园花一同叫走了,丢下大业一个人坐在那儿呆若木头。
黄昏渐渐降临,村子里的人陆续收工回来,他们经过园花家门口,一个个伸长着脑袋,张着奇奇怪怪的脸孔看着大业,大业被他们如芒一样的目光扎得难受极了。
猛然,大业嗖地站起,他拨开人群像一头发疯的怪兽冲进了黄昏的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太阳最后一点血红的影子都消失了在浓浓的夜幕里,人们吃了晚饭,月儿悄悄挂上了树梢。
小院里,月影斑驳,小超早早地搬了条小凳坐到了屋前禾场里乘凉,倾听着稻田里传来青蛙们热闹的鼓乐,一会儿,大家都来了,阮长发坐在靠背椅上,掰开双腿静静的舒躺着,赵玉香靠着粗大的苦楝树,一边摇着扇子驱赶着嗡嗡飞过来的蚊子,一边悠然地享受着劳累了一天下来获得的那一份休闲,三丰、有成也同时搬了条凳子坐到了禾场里,一起分享着夏日月夜里的祥和与酣畅。
不经意,一条黑影突然间窜入了禾场里,从大家身旁闯了过去,旋即消失在了屋子里。
“什么人?”大家倍感诧异。
阮长发半睁开眼睛从靠背椅上坐起来,四下里看了看又躺到了靠背椅上。
“刚才莫非是大业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就往屋里窜。”赵玉香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她拿手里的扇子重重地搧了两扇子,然后,絮絮叨叨地数落了起来:
“唉,养崽哦,养大业这样的崽,嗯,怕是前世做过了呢。家里没事倒算了,问题是家里的事忙都忙不过来呀,帮人家去做事,哼!现在才谈恋爱,要是结了婚心里还有爹娘呀?园花那妹子是好东西也罢,可早已不是黄花闺女了呢,嗯……,还蒙在鼓里头,没出息的东西!”
大业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家里本想清静清静一下头脑,更希望能得到家里人的一点慰藉。然而,听到的没有一句关心和安慰的话,满耳都是责备和唠叨,这让平素里本性温顺的大业一下子出乎意料地暴戾了起来。
大业满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血管在暴涨,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从房里操起一把斧子丧心病狂地冲了出来,对着还在摇着扇子的赵玉香一斧子劈了下去……
斧子重重地劈在了赵玉香身后的苦楝树上,震落了几片苦楝树叶飘了下来。
大业这一失常主动,把大家都震慑得愣住了。
皎月依旧当空,幽蓝的天幕下,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凝结了……包括青蛙们的鼓乐。
“我不要命了,我不要命了啊……”大业忽然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死寂,他甩掉了斧子,“嗵”的一声扑到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赵玉香清醒了过来,看着大业这样子,两行干涩的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唉,大业呀!你也太横了吧,你要一斧子砍死你妈妈呀,啊?你怎么就蠢到了这种程度。”阮长发从椅子上站起苦着一张脸对大业说,他的心里一口口苦水在翻涌着,憋在喉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爸爸,我错了,是我刚才太鲁莽了,没把握好性情。”大业从阮长发脸上似乎读到了什么,他慢慢爬了起来,爬到阮长发跟前泣着嗓子认了错。
“嗯,你晓得错了就好。”阮长发点了点头,回到靠背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声对大业说,“大业啊,你刚才这种情形蛮危险呢,你要是一斧子砍死你妈妈了,你也得被枪毙呀,你怎么就横成了这样子,啊!”
“是的,爸爸,都怪我,我错了,咦!”大业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
“唉,养这炮子打的崽,咯样子对待娘,咳,明天就要你死给我看!”赵玉香什么时候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咒骂了起来。
“唉——,你娘你是晓得的,她就是这种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啊。”阮长发对大业说。“大业呀,你为什么要杀娘,说来听听。”阮长发转而神情严肃地问大业。
“我……”大业僵住了片刻,他想了想,梳理了一下头绪,向小超又要来了一条小凳子坐在了阮长发跟前,然后,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脚说了出来:
“爸爸,我想对你说句心里话,根据我们这样子的家庭,我又是老大,能娶到一路亲算不错了,你说是吗?园花看上了我,对于我来说也知足了,这叫做量体裁衣。这事儿本来还是妈妈要大舅妈说的媒,园花也没说什么,一切都好好的,可妈妈无故生有说园花不是好女人,这话让人家听了怎么想?园花听的当时哭成了泪人,一家人气的急的都乱成了一锅粥,这样子弄来弄去,大家都劳民伤财,到时竹篮子打水,你说叫我怎么办?”
“你妈妈嘴子是多了点,唉——”阮长发叹了一口气说。
“那话是小舅来说的,小舅说园花早已不是好女人了呢。唉,还蒙在鼓里头。”赵玉香一抹眼泪急急地说。
“你也不想想,小舅口里的话信得过吗?”阮长发对赵玉香说,“凡事都要调查清楚了才说,只言片语都不能当成一回事的,万一人家是心怀叵测,岂不误了大业的婚事。”
阮长发说着回头又转向大业:
“大业,你妈妈的想法虽然有些愚钝,好歹也是在为你着想呀。好了,一切就此过去了,我们家呀,还是我们家,从今往后,我们家要团结,要努力,我们家不怕!”
阮长发一席话,像一团熊熊的火焰化解了大业心中的坚冰,也烤热了大家冰凉的心。
大业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不住地点头说:
“是呀,只要大家把话说清楚了,也就什么事都没了。园花跟我也提到过,她姐夫陈三元是曾想打她的主意,可园花虽没读什么书,遇事却懂得动脑筋想。”接着,大业把园花跟她姐夫陈三元的一段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园花的姐夫陈三元其实也没念什么书,只是在城里有一份工作而已,是个厂里面的工人。像陈三元这样的工人在城里是最不起眼的,可到了乡下就不同了。他家亲房、亲戚中就他一个是当工人吃国家粮的,“山中无猛虎,猴子称霸王”大家对他都刮目相看,礼让三分。在蒋园花父母心目中,陈三元就是他家的一座“靠山”。然而,陈三元正的东西、好的东西不学,邪的东西却学了不少,人家有请他帮点忙的,就认为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久而久之,大家都晓得了他,就再也没人去惹他了。陈三元变成了“狗不理”,他又厚着脸皮四处问着把人家帮忙,又有不知情的人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
蒋园花本来是他的内弟妹,对她依然存有那份坏心眼,他看着园花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美,陈三元那份不安分的心也在骚动着:“园花,那可是刚出笼的包子呢。”
“岳父,园花也将二十了,也该找得男人了,我想给她介绍嫁到城里去怎么样啊?”陈三元想吃到蒋园花这个包子,就点到一个软柿子对蒋园花的父亲说。
“哎……呀,三元呀!有你帮就好,嗯!”蒋老头一听心里自然高兴不已。
没多久,陈三元果然从城里带来了一个白面后生到蒋老头家跟园花“相亲”。蒋园花只见了那后生一面,那后生跟蒋园花连一句话都没说,陈三元又把他给带走了。
第二天,陈三元又来蒋园花家。“怎么样了呀?那后生答应了吗?”蒋老头一见陈三元以为捎话来了,激动地看着陈三元说。
“嗨——,没成,没成!”陈三元仰起脖子摇摇手回答说。
“没成,啊?”蒋老头一听凉了半截,睁着两只干涩的眼仁看着陈三元。
陈三元在阶砌上迈动了两步回头对蒋老头说:“岳父啊,办事儿急不得的,不过呢,我还可以帮园花妹妹再找嘛。”
“嗯,好,那就好。”蒋老头又露出了一点喜悦的神色说,“三元呀,有你帮,我放心,啊!”
“那还用说,园花妹妹的事,我这当姐夫的操点心也是应该的嘛。昨日来的那小子呀,算个什么鸟呀!园花妹妹没嫌他,他倒好,嫌弃园花妹妹来了,他说呀,园花妹妹黑了点,真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我又不是没跟他说过,哪有农村里的妹子皮肤不黑呀?挑三拣四的,他妈个鸟!”陈三元在蒋老头面前装模作样地骂着昨天带来的那个后生。
快晌午时,园花扯猪草回来,老远看见阶砌上的陈三元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姐夫呀,嘿嘿……”蒋园花嘻嘻地笑着。
“园花,扯猪草回来啦!”陈三元靠过去盯着园花看了又看,笑咪咪地说,“园花妹妹呀,你长大了,好看了,我呀——你姐夫一定帮你嫁到城里去,啊。”
“姐夫……嗯……”园花的脸羞红羞红的,她扭一扭身子跑进了屋里,旋即掇了一把椅子出来:
“姐夫,你坐吧,我知道你喜欢阶砌上,屋子里嫌太矮了不透气,嘿嘿……”园花把椅子递到陈三元身边,转身到灶房里做饭菜去了。
陈三元把椅子挪到身后,满面春风地坐到了上面,双手扣着后脑勺,神气地跷起二郎腿一甩一甩的。
园花一边烧着饭菜,一边在心里揣摩着陈三元这两天来的情形,她越想越觉得怪怪的,这姐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昨天他带来的那个奶崽,人看上去倒是不错的,又是他厂里面的工人,可是,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想到这,园花心里懊恼了起来,不小心竞把灶烟子糊到脸上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都这么大的人了,煮顿饭都把灶烟子糊到脸上,要是让人家看到,唉!”吃饭前,蒋老头来到灶房里一眼看到园花脸上的灶烟子,沉闷地地说了起来。
“呀!”园花有些惊讶,赶紧到房里拿来镜子照着,擦掉了脸上的灶烟子。回到房里又梳了梳头发,然后,才去阶砌上叫声陈三元进屋来吃饭。
蒋老头为陈三元倒了一杯自家做的压酒,陈三元端起喝了一口,皱着一把眉说:
“唉,岳父呀,这农村就是农村,这酒嘛,就是没城里的好喝。”
“那当然,城里的瓶装酒,乡里人喝不起哦!”蒋老头咽了一泡口水,用力地摇着头。
“岳父呀,明年嘛,我一定给您带回一瓶城里的瓶装酒来,让您也尝尝城里的洋味儿,啊。”
“唉,三元呀,好好好!”蒋老头高兴地笑着,不经意一挂口水从他那缺了牙的嘴角边直流到了桌上。
酒过半罇,陈三元转口对蒋园花说:
“园花妹妹呀,你姐夫我酒没喝醉吧?”
“没醉,姐夫,你酒量大着呢。”蒋园花放下筷子,拿酒壶给陈三元倒酒,被陈三元拦回去了,陈三元故意似醉非醉地吐着酒气说:
“园花妹妹呀,姐夫我对你说句真心话,啊!你姐夫——我,啊,是尽力帮你的,可是,唉,别说了,别说了……”
“姐夫,你有话就说嘛,我们不都在听着嘛。”
“就……就昨天那小子呀,我都为你说了好多话呢,我说,园花妹妹你呀既漂亮又能干,可人家呢?见了面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你看,你看,园花妹妹呀,不是我当姐夫的不帮你,要嫁吃国家粮的难呢。”
“三元呀,你就多帮帮你妹妹嘛,嫁个吃国家粮的该好呀!”蒋老头呷了一口酒讪讪地看着陈三元。
“岳父啊,你放心,园花妹妹的事我能不帮吗,啊?”陈三元说着瞟了一眼蒋园花,发现园花低着头只是一个劲地扒饭,对他的话一点也不在意。他想了想,这小鸽子还是落套了,心中窃喜,继续装着一副关心的样子说:
“园花妹妹呀,我替你都想好了,你还是嫁到乡下……不!在靠城边的地方,我帮你去了解过了,你嫁到那里有两大好处:第一,城边的地方要进城玩耍也方便。第二,离我厂子不远,我还可以时常来照顾你,园花妹妹,你说呢?”
陈三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在那里呀,我还替你相中了一个后生不错,跟你很班配的,园花妹妹呀,吃了饭后我就带你去看,啊?”
“哎……,要得呢,嫁不到吃国家粮的,嫁到城边也好呢。”蒋老头听着又翘起胡子笑了起来。
陈三元左一个园花妹妹,右一个园花妹妹说得句句在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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