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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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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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冒着袅袅水汽,青瑰小口啜着,眼睛还是直勾勾看着连成串的雨帘。
  青瑰捧着茶杯走到门口,外面溅起的水滴打湿了青瑰衣摆,白狐刚想叫青瑰往里挪挪,青瑰突然探着头往外瞅,皱皱眉头,然后跑到小二那里讨了两把伞,自己撑起一把,夹着一把,跑进了雨幕中。
  小白起身站在门口看着,只见空荡荡的大街上有个没打伞的行人在大雨中走着,那脚步看不出半分慌乱,只有微微缩起的肩膀显露出几分不适。
  青瑰撑着伞跑到那人跟前,雨声太大,青瑰扯着嗓子大声道:“雨太大了,借给你把想云楼的伞吧。”说罢,将伞寄与那人,那人一愣,顿下脚步,抬起脸来。青瑰这才看清,眼前这人脸色惨白,比想云楼里的白墙都白,那种冷凄凄的白,连唇色都是灰的,半点血色不见。
  青瑰一愣,却还是将手中伞寄给了那人,那人缓缓接过伞,撑开,说了声:“多谢小公子。”那声音低婉,混在雨声中几乎消散了,青瑰见他收下了伞,便转身又踩着一路坑坑洼洼的水汪,跑回了想云楼。
  青瑰一进门,白锦就笑道:“青青,拿着我楼里的伞去做好事了?那伞你可得陪。”
  青瑰白他一眼,道:“我告诉他日后还给想云楼了。”
  “你怎会知道他会还回来?”
  青瑰看着门外那人在雨幕中渐渐隐去的身影,道:“不知道。”
  青瑰说完不再理白锦,坐到了小白身旁,小白弯腰捞起青瑰的衣摆,给他挤挤衣摆上的水滴,青瑰端起小白的茶杯,就着小白的杯子喝尽碗中热茶,小白又给青瑰顺顺衣裳,道:“阴天下雨睡得最舒服,青青上去睡会晌午觉?这衣裳也换下来晾一晾。”
  两人晾下白锦,一起上了楼,小白给青瑰换下衣裳,顺便摸了几把青瑰滑溜溜的胳膊腿,青瑰觉得痒,马上缩到被窝里去,小白也爬上床,揽过青瑰,青瑰道:“小白,明天若是晴天了,咱去南罗巷子看看可好?”
  “青青去那里做什么?”
  “还记得咱在来京路上遇到的那个老人不?他不是说让我去南罗巷子找个姓马的瘸腿老人吗?咱老这么待着也不是法,反正见不到宋文,也见不到杨大人,不妨找找旁人。” 
  小白道:“我陪你去。不过,青青,穆青锋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青瑰靠在小白怀里,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腕,上面已经没了那并蒂莲的银手镯,小白捏住他细细的手腕,低头亲了一口,青瑰道:“我想把手镯还给穆大哥,他一直帮我,我就觉得欠他越多,觉得不太好。”
  小白轻笑,问道:“青青,我不是也一直帮你,你也觉得欠我?”
  青瑰摇摇头,道:“小白不一样,小白跟我自己一样。”
  白狐很满意,抱着青瑰睡得分外香甜。
  
  只是后来,虽然青瑰想归还那支并蒂莲的银镯子,那银镯子还是在他身边待了一辈子。
  
  第二天,天色放晴,青瑰在太阳底下舒展胳膊腿伸着懒腰,晒去一身阴晦,出了想云楼去找南罗巷子。
  南罗巷子藏得深,询问了八九个人才拐进了一条狭小的巷子,巷子背阴潮湿,青石板边缝中声着些青色苔藓,一路打听,在巷子最深处的低矮房舍中见到了一位瘸腿老人。
  那老人正在门口拿着把大扫帚赶着门口的一处水洼积水,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了青瑰,大扫帚“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老人一瘸一拐地走到青瑰面前,问道:
  “小公子可有一块刻着‘青瑰’二字的佩玉?”
  青瑰心里一凌,知道是找对人了,便点头道:“有。老人家可是姓马?”
  老人弯腰拾起扫帚,点头,道:“可算来了,再不来,我这老命都怕等不下去了,今儿早晨还想,若等不到沈家小公子,我这糟老头干脆去给沈大人殉葬得了。”
  青瑰忙问:“我爹爹当真不在了?”
  老人摇头,道:“哪有儿子这么咒父亲的。你爹爹,自然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某厉曾经竟然是个日更君,真的。
遗忘青青或者还在青青坑里的读者孩子们,对不起,好长时间没更新。
但该文绝对不会坑,真的,某厉会把青青写下去的,还有好多故事想讲。
反正回来更新了……




29

29、第二十九章 。。。 
 
 
  “当真?”青瑰几分紧张地攥着衣裳,惊愕地瞪圆眼睛盯着马老人。
  老人几丝苦笑地摇摇头,道:“活着是活着……”
  马老人将青瑰与小白让进屋里,仔细从里面插好大门,又里屋的门也关个严丝合缝,进屋后顾不得茶水礼数,青瑰急切地拽了老人家的衣裳,马老人轻拍青瑰的手,道:
  “没想到小公子能无恙地活到现在,”老人说着瞧了一眼一旁的小白,又道:“怕是有老天爷的恩泽庇护吧。”
  “我本不姓马,那时事发后,跟这皇天后土发过誓言,原来的姓氏决不再提及,忘小公子见谅。我本是朝中营造处的工匠,那日突然被一道圣旨调去了皇陵,同去的还有其他百余人。本以为是为当朝天子修陵,去了之后才发觉天子陵墓已经于几年前完工,各项规制均已完备,规模也甚是宏大,众人皆是疑惑,不知被遣来要做什么。”
  “不过马上就接到了旨意,竟然是要我们在陵墓中建出个重檐庑殿的大殿,斗拱出跳,金砖铺地,角兽藻井,样样是按照皇城中天子大殿的体制来,只是在皇陵中建出个活人用的大殿,古制中从未有过,而且还破了陵中风水。而且工程用到的石料木材皆由外面送进来,陵中的工匠皆不得出。当时只是心里偷着揣度,只当是奉旨办事,直到将近完工之时,外面又运进来若干桌椅被褥,连并纸张笔砚,更有茶壶酒杯茶炉熏香,心下更觉诡异,说与旁人听,旁人皆是不以为然。”
  “若是皇帝想在自己陵墓中按着喜好放些东西,倒也合理,只是我暗自留心,偷偷躲在暗处,听见领头的太监说‘东西轻拿轻放,都是大人倾心的,日后要用。’听到这话便惊出一身冷汗,这大殿果然是要给活人用,不是皇帝,是位‘大人’。”
  “修葺竣工那日,其他人都是欢心,皆以为能走出暗无天日的陵道,那领头的太监带人挑来几坛酒,说赏给大家,我留着心眼佯装喝下,不久果然见他人都七窍流血,我胡乱抹了点别人的血在脸上。后来头领太监叫人将尸首都拖进墓中人殉坑中掩埋,也算是老天保佑,我被抛尸上层,硬是憋着一口气,等外面僻静后从土堆中爬了出来。”
  “墓中陵道墓室众多,又人迹罕至,在里面躲了几日,不曾有人发觉,却也不知道如何从黑暗墓室中脱身。那日已是疲倦不堪,忽然就瞧见前面出了几丝光亮,我想着反正都是死,不如去瞧个究竟。”
  “只见灯光,不闻人声,走到新修的大殿前,殿门虚掩,我瞧进去,里面燃灯前竟然坐着一人。”
  马老人说到此处,看了眼青瑰,红了眼圈,几分哽咽道:“他端坐在椅上,翻着一本书,许是在书里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脸上竟是带着几分浅笑。那陵墓中黑暗阴冷,处处是死人的味道,冷不丁瞧见那人笑得暖人心脾,我脑袋一晕,就推门进去了。里面那人被我惊扰,放下书来,看了我一眼,却还是安然处之,淡淡笑道:‘它们说墓里有活人,我还当它们唬我,不想还真有个活人。不知阁下何人?’”
  马老人停下,笑着看看青瑰,见他听得出神,道:“那人讲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小公子,你和那位大人长得真是相像,不过那位大人更似闲云散鹤,被关在墓室中也是那般淡然。我见着那位大人,便只想坦诚相待,将诸般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大人听完,叹了一声,对我说道:‘皇帝做的孽早晚一天要还,你能机警逃难,日后必有大福。’”
  “那位大人见我面有疑惑,又道:‘至于我为何在此,阁下莫要挂念,我怕是还要在此住上好长一段时间,不过会帮阁下找到出去的法子。’这密闭的陵墓如何能有出去的法子,那位大人却说:‘这墓中的有灵之物可不止你我二人,旁的也有,只是你看不到罢了,我去问问他们,倒也不急,阁下怕是饿了几天了吧,不妨来吃些点心。’”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那位大人能瞧见别人瞧不见的,只当是天上无所不知的仙人,大人说每过三日,外面便会有人送进些日常用度来,两人用也绰绰有余,我早就是饥渴难耐,也顾不得礼数,当着大人的面便狼吞虎咽起来,现在想来真是惭愧。”
  “待我吃饱,大人已经给我画出了陵墓地图,点出了西南一角,道:‘此处土质疏软,离地面最近,你从我屋中取个金属,一直向东面挖去,不出三日,便可出去了。’我闻之大喜,忙对大人跪拜叩谢,大人却轻轻叹道:‘你该去谢冤死在这陵中的匠人。’当时我没能明白,后来想想,怕是那些匠人的亡灵将此路径说与了大人。那是我心里满是寻路的狂喜,在西南角没日没夜地挖,竟然不见石料阻拦,料想是前面修陵的匠人也是为自己留后路的。”
  “不用三日,我便挖通了地道,满心喜悦想着回去同邀大人一起逃离,谁知道大人却道:‘脚有镣铐,出不去殿门。’我这才察觉,想去用蛮力弄断铁链,大人却拦着,道:‘就算断了,我也不会出殿,我在这里多待一日,外面的妻儿便多活一日,多待一年,妻儿便多活一年。’”
  “见大人不能走,我便想,那我不如也留下来陪着大人吧,反正出去也是孑然一身,陪着大人,还算是有个伴,不然这凄冷陵墓,一个人可怎么待下去。我将自己想法说与大人,大人却笑道:‘你倒是个好心的,你我本不是同道人,何必非要捆绑到一起,你快些出去吧,我还有事托付于你。如果日后有缘,会有一个长相与我相像的少年人寻到你门上,他身上有块玉,上面刻着青瑰二字,你若见着了他,告诉他好自珍重,不要枉费了性命。’”
  “我向大人拜别,鼓着胆子问大人姓名,大人却道;‘我们族人无形无名,随手捻来一个便成了名字,不过是虚假,不必知晓了。还有,你出去后,切记不可再回墓中吗,再回来便没有了活路,切记。’我便不再多问,带着大人的托付爬出了地洞,那日外面下着大雨,山路活腻,我不慎摔断了腿骨,被山里人家所救,倒也因为瘸腿掩饰了身份,苟活至今。”
  “之后我过一段时间便去皇陵那边蹲守几日,前几日刚去,见每隔三日还是会有人往里送东西,便只那位大人还在,心里边还好受些。”
  马老人说完,长长舒了口气。
  
  青瑰攥紧了小白的手,几丝颤抖着声音道:“老人家,你是说我爹爹在皇陵中待了十几年,如今还活在那里面?”
  马老人点头,起身去了里屋,在柜子中摸索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来,交到青瑰手中道:“这便是当年的那张地图了,那位大人亲手所画。”
  纸张枯黄,墨迹却仍旧清晰,青瑰轻轻婆娑,这是爹爹的笔迹,摸着这笔迹,便是他与爹爹最亲近的一次接触了。
  马老人道:“我当日答应大人不再进墓室,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既然等到了小公子,也算是完成了大人当日的托付,我啊,想再进去看看大人,这次是无论如何要将大人带出来,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青瑰吸吸鼻子,仔细收好那张纸,咬牙道:“自然!”
  话还未续,外面却听见了叩门声,青瑰一惊,马老人却摆摆手,道:“无妨,是我儿子回来了。”
  老人瘸着腿去开门,青瑰与小白也出了院子,见到进来的人,青瑰一愣,不就是大雨天那个脸色惨白之人吗?只是今日那人的脸色,白上加了层灰,唇色到稍稍红润了一点。
  马老人忙介绍道:“这是我儿,唤作马永寿。”
  马永寿也瞧见了青瑰,也是愣了一下,却无多言,也未提当日雨中送伞一事,小白瞧在眼里,便对马老人道:“今日多谢老人家提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明日再来叨扰。”
  马老人应下,送他们二人出门。
  他们快走出胡同的时候,那个叫马永寿的年轻人抱着伞追了上来,对着青瑰唤了声:
  “公子。”
  青瑰回身一愣,伸手想接过那柄伞,马永寿却呆愣愣盯着青瑰的双手,痴了,也忘了将伞还给青瑰。
  小白锁着眉头握回青瑰的手,瞪了马永寿一眼,牵着青瑰走开了。青瑰小声问着小白:“马老人所说不知道是不是可信。”小白攥紧青瑰的手,道:“去陵里看看便知。倒是他儿子有些讨厌,没命地盯着你瞧。”
  
  他俩走出了老远,马永寿还是痴痴傻傻地站在那里,遥望着青瑰的背影,暗暗低语道:
  “是了,果然是见过的。”
  
  回到想云楼,白锦早就迎在了门口,掐了下青瑰脸蛋,道:“去了哪儿这么久,青瑰娃娃眼睛怎的红了?”
  青瑰掰开白锦的手,闷不吱声往里走,白锦突然一拍手,道:
  “对了,明儿可有热闹瞧了,听说杨应明儿要被问斩,你猜监斩的是谁?”
  青瑰身上一个激灵,问道:“谁?”
  白锦挑嘴一笑,道:“宋文,宋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某厉回来了,闲下来了,网线也通好了。
嗯,我爱还在坚守的孩子。
努力做回日更君吧。




30

30、第三十章 。。。 
 
 
  青瑰只觉得脑袋中嗡嗡响,望向白锦,白锦抬手,轻巧地拍了拍青瑰肩头,笑道:
  “怎么?是熟人?那青青明日可要去好好送送人家。听说还是老规矩,午时三刻。你说这些官家人也是好笑,历来杀人都选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既然是罪有应得,难不成还怕变成冤魂来寻仇?”
  白锦说完旋身潇洒出了大门,白晃晃衣裳上绣着的金线刺得青瑰眼睛疼。小白若有所思地盯着白锦的背影,揽了青瑰肩膀,小声道:“青青若想救,我们便去救他。”
  青瑰低着头一步步攀着木台阶,垂着头,连小白也看不清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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