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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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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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弗雷德里克一伙人已停在风车周围。动物们一边窥视着他们,一边惶恐不安地嘀咕起来,有两个人拿出一根钢钎和一把大铁锤,他们准备拆除风车。
  “不可能!”拿破仑喊道,“我们已把墙筑得那么厚。他们休想在一星期内拆除。不要怕,同志们!”
  但本杰明仍在急切地注视着那些人的活动。拿着钢钎和大铁锤的两个人,正在风车的地基附近打孔。最后,本杰明带着几乎是戏谑的神情,慢腾腾地呶了呶他那长长的嘴巴。
  “我看是这样”他说,“你们没看见他们在干什么吗?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往打好的孔里装炸药。”
  太可怕了。但此时此刻,动物们不敢冒险冲出窝棚,他们只好等待着。过了几分钟,眼看着那些人朝四下散开,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顿时,鸽子就立刻飞到空中,其它动物,除了拿破仑外,全都转过脸去,猛地趴倒在地。他们起来后,风车上空飘荡着一团巨大的黑色烟云。微风慢慢吹散了烟云:风车已荡然无存!
  看到这情景,动物们又重新鼓起勇气。他们在片刻之前所感到的胆怯和恐惧,此刻便被这种可耻卑鄙的行为所激起的狂怒淹没了。他们发出一阵强烈的复仇呐喊,不等下一步的命令,便一齐向敌人冲去。这一次,他们顾不上留意那如冰雹一般扫射而来的残忍的子弹了。这是一场残酷、激烈的战斗。那帮人在不断地射击,等到动物们接近他们时,他们就又用棍棒和那沉重的靴子大打出手。一头牛、三只羊、两只鹅被杀害了,几乎每个动物都受了伤。就连一直在后面指挥作战的拿破仑也被子弹削去了尾巴尖。但人也并非没有伤亡。三个人的头被鲍克瑟的蹄掌打破;另一个人的肚子被一头牛的犄角刺破;还有一个人,裤子几乎被杰西和布鲁拜尔撕掉,给拿破仑作贴身警卫的那九条狗,奉他的命令在树篱的遮掩下迂回过去,突然出现在敌人的侧翼,凶猛地吼叫起来,把那帮人吓坏了。他们发现有被包围的危险,弗雷德里克趁退路未断便喊他的同伙撤出去,不一会儿,那些贪生怕死的敌人便没命似地逃了。动物们一直把他们追到庄园边上,在他们从那片树篱中挤出去时,还踢了他们最后几下。
  他们胜利了,但他们都已是疲惫不堪,鲜血淋漓。它们一瘸一拐地朝庄园缓缓地走回。看到横在草地上的同志们的尸体,有的动物悲伤得眼泪汪汪。他们在那个曾矗立着风车的地方肃穆地站了好长时间。的的确确,风车没了;他们劳动的最后一点印迹几乎也没了!甚至地基也有一部分被炸毁,而且这一下,要想再建风车,也非同上一次可比了。上一次还可以利用剩下的石头。可这一次连石头也不见了。爆炸的威力把石头抛到了几百码以外。好像这儿从未有过风车一样。
  当他们走近庄园,斯奎拉朝他们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他一直莫名其妙地没有参加战斗,而此时却高兴得摇头摆尾。就在这时,动物们听到从庄园的窝棚那边传来祭典的鸣枪声。
  “干嘛要开枪?”鲍克瑟问。
  “庆祝我们的胜利!”斯奎拉囔道。
  “什么胜利?”鲍克瑟问。他的膝盖还在流血,又丢了一只蹄铁,蹄子也绽裂了,另外还有十二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腿。
  “什么胜利?同志们,难道我们没有从我们的领土上——从神圣的动物庄园的领土上赶跑敌人吗?”
  “但他们毁了风车,而我们却为建风车干了两年!”
  “那有什么?我们将另建一座。我们高兴的话就建它六座风车。同志们,你们不了解,我们已经干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敌人曾占领了我们脚下这块土地。而现在呢,多亏拿破仑同志的领导,我们重新夺回了每一吋土地!”
  “然而我们夺回的只是我们本来就有的,”鲍克瑟又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胜利,”斯奎拉说。
  他们一瘸一拐地走进大院。鲍克瑟腿皮下的子弹使他疼痛难忍。他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工作,将是一项从地基开始再建风车的沉重劳动,他还想像他自己已经为这项任务振作了起来。但是,他第一次想到,他已十一岁了。他那强壮的肌体也许是今非昔比了。
  但当动物们看到那面绿旗在飘扬,听到再次鸣枪——共响了七下,听到拿破仑的讲话,听到他对他们的行动的祝贺,他们似乎觉得,归根到底,他们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大家为在战斗中死难的动物安排了一个隆重的葬礼。鲍克瑟和克拉弗拉着灵车,拿破仑亲自走在队列的前头。整整两天用来举行庆祝活动,有唱歌,有演讲,还少不了鸣枪,每一个牲口都得了一只作为特殊纪念物的苹果,每只家禽得到了二盎司谷子,每条狗有三块饼干。有通知说,这场战斗将命名为风车战役,拿破仑还设立了一个新勋章“绿旗勋章”,并授予了他自己。在这一片欢天喜地之中,那个不幸的钞票事件也就被忘掉了。
  庆祝活动过后几天,猪偶然在庄主院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箱威士忌,这在他们刚住进这里时没注意到。当天晚上,从庄主院那边传出一阵响亮的歌声,令动物们惊奇的是,中间还夹杂着“英格兰兽”的旋律。大约在九点半左右,只见拿破仑戴着一顶琼斯先生的旧圆顶礼帽,从后门出来,在院子里飞快地跑了一圈,又闪进门不见了。但在第二天早晨,庄主院内却是一片沉寂,看不到一头猪走动,快到九点钟时,斯奎拉出来了,迟缓而沮丧地走着,目光呆滞,尾巴无力地掉在身后,浑身上下病怏怏的。他把动物们叫到一起,说还要传达一个沉痛的消息:拿破仑同志病危!
  一阵哀嚎油然而起。庄主院门外铺着草甸,于是,动物们踮着蹄尖从那儿走过。他们眼中含着热泪,相互之间总是询问:要是他们的领袖拿破仑离开了,他们可该怎么办。庄园里此刻到处都在风传,说斯诺鲍最终还是设法把毒药掺到拿破仑的食物中了。十一点,斯奎拉出来发布另一项公告,说是拿破仑同志在弥留之际宣布了一项神圣的法令:饮酒者要处死刑。
  可是到了傍晚,拿破仑显得有些好转,次日早上,斯奎拉就告诉他们说拿破仑正在顺利康复。即日夜晚,拿破仑又重新开始工作了。又过了一天,动物们才知道,他早先让温普尔在威灵顿买了一些有关蒸馏及酿造酒类方面的小册子。一周后,拿破仑下令,叫把苹果园那边的小牧场耕锄掉。那牧场原先是打算为退休动物留作草场用的,现在却说牧草已耗尽,需要重新耕种;但不久以后便真相大白了,拿破仑准备在那儿播种大麦。
  大概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几乎每个动物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事发生在一天夜里十二点钟左右,当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跌撞声,动物们都立刻冲出窝棚去看。那个夜晚月光皎洁,在大谷仓一头写着“七诫”的墙角下,横着一架断为两截的梯子。斯奎拉平躺在梯子边上,一时昏迷不醒。他手边有一盏马灯,一把漆刷子,一只打翻的白漆桶。狗当即就把斯奎拉围了起来,待他刚刚苏醒过来,马上就护送他回到了庄主院。除了本杰明以外,动物们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本杰明呶了呶他那长嘴巴,露出一副会意了的神情,似乎看出点眉目来了,但却啥也没说。
  但是几天后,穆丽尔自己在看到七诫时注意到,又有另外一条诫律动物们都记错了,他们本来以为,第五条诫律是“任何动物不得饮酒”,但有两个字他们都忘了,实际上那条诫律是“任何动物不得饮酒过度”。

  第九章

  鲍克瑟蹄掌上的裂口过了很长时间才痊愈。庆祝活动结束后第二天,动物们就开始第三次建造风车了。对此,鲍克瑟哪里肯闲着,他一天不干活都不行,于是就忍住伤痛不让他们有所察觉。到了晚上他悄悄告诉克拉弗,他的掌子疼得厉害。克拉弗就用嘴巴嚼着草药给他敷上。她和本杰明一起恳求鲍克瑟干活轻一点。她对他说:“马肺又不能永保不衰。”但鲍克瑟不听,他说,他剩下的唯一一个心愿就是在他到退休年龄之前,能看到风车建设顺利进行。
  想当初,当动物庄园初次制定律法时,退休年龄分别规定为:马和猪十二岁,牛十四岁,狗九岁,羊七岁,鸡和鹅五岁,还允诺要发给充足的养老津贴。虽然至今还没有一个动物真正领过养老津贴,但近来这个话题讨论得越来越多了。眼下,因为苹果园那边的那块小牧场已被留作大麦田,就又有小道消息说大牧场的一角要围起来给退休动物留作牧场用。据说,每匹马的养老津贴是每天五磅谷子,到冬天是每天十五磅干草,公共节假日里还发给一根胡萝卜,或者尽量给一个苹果。鲍克瑟的十二岁生日就在来年的夏末。
  这个时期的生活十分艰苦。冬天象去年一样冷,食物也更少了。除了那些猪和狗以外,所有动物的饲料粮再次减少。斯奎拉解释说,在定量上过于教条的平等是违背动物主义原则的。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毫不费力地向其他动物证明,无论表面现象是什么,他们事实上并不缺粮。当然,暂时有必要调整一下供应量(斯奎拉总说这是“调整”,从不认为是“减少”)。但与琼斯时代相比,进步是巨大的。为了向大家详细说明这一点,斯奎拉用他那尖细的嗓音一口气念了一大串数字。这些数字反映出,和琼斯时代相比,他们现在有了更多的燕麦、干草、萝卜,工作的时间更短,饮用的水质更好,寿命延长了,年轻一代的存活率提高了,窝棚里有了更多的草垫,而且跳蚤少多了。动物们对他所说的每句话无不信以为真。说实话,在他们的记忆中,琼斯及他所代表的一切几乎已经完全淡忘了。他们知道,近来的生活窘困而艰难,常常是饥寒交迫,醒着的时候就是干活,但毫无疑问,过去更糟糕。他们情愿相信这些。再说,那时他们是奴隶,现在却享有自由。诚如斯奎拉那句总是挂在嘴上的话所说,这一点使一切都有了天壤之别。
  现在有更多的嘴要吃饭。这天,四头母猪差不多同时都下小崽,共有三十一头。他们生下来就带着黑白条斑。谁是他们的父亲呢?这并不难推测,因为拿破仑是庄园里唯一的种猪。有通告说,过些时候,等买好了砖头和木材,就在庄主院花园里为他们盖一间学堂。目前,暂时由拿破仑在庄主院的厨房里亲自给他们上课。这些小猪平常是在花园里活动,而且不许他们和其他年幼的动物一起玩耍。大约与此同时,又颁布了一项规定,规定说当其他的动物在路上遇到猪时,他们就必须要站到路边;另外,所有的猪,不论地位高低,均享有星期天在尾巴上戴饰带的特权。
  庄园度过了相当顺利的一年,但是,他们的钱还是不够用。建学堂用的砖头、沙子、石灰和风车用的机器得花钱去买。庄主院需要的灯油和蜡烛,拿破仑食用的糖(他禁止其他猪吃糖,原因是吃糖会使他们发胖),也得花钱去买。再加上所有日用的勤杂品,诸如工具、钉子、绳子、煤、铁丝、铁块和狗食饼干等等,开销不小。为此,又得重新攒钱。剩余的干草和部分土豆收成已经卖掉,鸡蛋合同又增加到每周六百个。因此在这一年中,孵出的小鸡连起码的数目都不够,鸡群几乎没法维持在过去的数目水平上。十二月份已经减少的口粮,二月份又削减了一次,为了省油,窝棚里也禁止点灯。但是,猪好像倒很舒服,而且事实上,即使有上述情况存在,他们的体重仍有增加。二月末的一个下午,有一股动物们以前从没有闻到过的新鲜、浓郁、令他们馋涎欲滴的香味,从厨房那一边小酿造房里飘过院子来,那间小酿造房在琼斯时期就已弃置不用了。有动物说,这是蒸煮大麦的味道。他们贪婪地嗅着香气,心里都在暗自猜测:这是不是在为他们的晚餐准备热乎乎的大麦糊糊。但是,晚饭时并没有见到热乎乎的大麦糊糊。而且在随后的那个星期天,又宣布了一个通告,说是从今往后,所有的大麦要贮存给猪用。而在此之前,苹果园那边的田里就早已种上了大麦。不久,又传出这样一个消息,说是现在每头猪每天都要领用一品脱啤酒,拿破仑则独自领用半磅,通常都是盛在德贝郡出产的瓷制的带盖汤碗里。
  但是,不管受了什么气,不管日子多么难熬,只要一想到他们现在活得比从前体面,他们也就觉得还可以说得过去。现在歌声多,演讲多,活动多。拿破仑已经指示,每周应当举行一次叫做“自发游行”的活动,目的在于庆祝动物庄园的奋斗成果和兴旺景象。每到既定时刻,动物们便纷纷放下工作,列队绕着庄园的边界游行,猪带头,然后是马、牛、羊,接着是家禽。狗在队伍两侧,拿破仑的黑公鸡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鲍克瑟和克拉弗还总要扯着一面绿旗,旗上标着蹄掌和犄角,以及“拿破仑同志万岁!”的标语。游行之后,是背诵赞颂拿破仑的诗的活动,接着是演讲,由斯奎拉报告饲料增产的最新数据。而且不时还要鸣枪庆贺。羊对“自发游行”活动最为热心,如果哪个动物抱怨(个别动物有时趁猪和狗不在场就会发牢骚)说这是浪费时间,只不过意味着老是站在那里受冻,羊就肯定会起响亮地叫起“四条腿号,两条腿坏”,顿时就叫得他们哑口无言。但大体上说,动物们搞这些庆祝活动还是兴致勃勃的。归根到底,他们发现正是在这些活动中,他们才感到他们真正是当家做主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谋福利,想到这些,他们也就心满意足。因而,在歌声中,在游戏中,在斯奎拉列举的数字中,在鸣枪声中,在黑公鸡的啼叫声中,在绿旗的飘扬中,他们就可以至少在部分时间里忘却他们的肚子还是空荡荡的。
  四月份,动物庄园宣告成为“动物共和国”,在所难免的是要选举一位总统,可候选人只有一个,就是拿破仑,他被一致推举就任总统。同一天,又公布了有关斯诺鲍和琼斯串通一气的新证据,其中涉及到很多详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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