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小耗子- 第14部分

　　“谢谢您，”匹迪有气无力地说，“救了我们。”
　　这时胖男人和他的同伙正被这个神秘出现的男子的手下抓起来。
　　“哦，不用谢，”那个神秘男人说，“也许你想不到，救你们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为什么这样说？”小匹迪吃惊了。
　　神秘男人又笑着说：“你的智慧和胆识让人大开了眼界，正是你对他们头领的一番求饶，争取了时间，才使我的朋友们有机会赶来进行援助。”
　　“你怎么知道？”匹迪问。
　　“因为整个过程我都看见了，”神秘男人不慌不忙地说，“我一直跟着你。”
　　“你，跟着我？”匹迪又吃惊地问道：“什么时候？”
　　“从…　…嗯，”神秘男人亮出食指说，“从你从金盾大厦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上你。你在23楼停了一下，我当时就对你产生了好奇，后来，看清你的样子后，我想，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匹迪再次吃惊了。
　　“对，我认识你，我想，我们见过面。”
　　“见过面？在哪里？”匹迪问。
　　“就在那幢废弃的大楼里。”
　　“这么说，”匹迪的思维飞快地转起来，“你是，你就是…　…”他太激动，那个名字一直挂在他嘴上，却说不出来。
　　“对，我是卡师大人。”陌生男人很干脆地说道。




29

29、29、散步　。。。　
　
　
　　　匹迪呆呆地望着卡师大人，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匹迪原本认为，他至少应该保持着人形时见到卡师大人，而不是让他看见自己不大愿意示人的一面。但是，卡师大人丝毫不介意，他始终面带着微笑看着小匹迪。
　　“卡师大人，现在我们就把他们带回去。”一个佩带“仝仁刑警”金质徽章的男人对卡师说。
　　“好吧好吧，可别出什么岔子，这群人，狡猾得很。”卡师大人说道。
　　“嗯，我的朋友…　…”匹迪站起身来，请求地看着卡师大人。
　　“放心吧，孩子，他会没事的。”卡师大人和蔼地说道，“我们只是让他回去录录口供之类，然后最多会送他去仝仁未成年人教改所。”
　　“嗯，那是个什么地方？”匹迪问。
　　“当然，顾名思义，那是帮助未成年的变形人改邪归正的地方。”卡师说。“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继续沉沦吧？”
　　“当然。”匹迪说。
　　“所以，”卡师接着说道，“那地方会是他现在最好的去处。现在，”卡师提议道，“孩子，如果你没事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去散散步。”
　　“散步？”匹迪没有想到，卡师大人竟然会邀请他散步，当然，他是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请…　…”卡师大人向前走去，匹迪跟在他旁边。
　　卡师大人沉默地走着，将双手反剪在身后。不说话吗？小匹迪想着，他希望卡师大人对他说说他的事情，或者，他希望卡师大人说想听他讲讲自己的事。但是，卡师大人没有开口，他只是面露他那一惯的不易察觉的笑容。
　　在走到一个有很多行人经过的路口时，小匹迪注意到一个小男孩惊讶地望着他。然后一下子，他跳起来跑去找妈妈了，一边跑还一边说：“妈妈，妈妈，你瞧…　…”他指着小匹迪，“那只小白鼠好可爱哦，他是那位叔叔的宠物吧，我也想要一只。”
　　宠物？小匹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把一个人说成是宠物。他抬头看卡师大人，发现他像是满足地笑了。
　　“说成宠物，”卡师大人终于开口了，“总好过把一个人当成是野兽、怪兽强吧？”
　　“啊，为什么…　…”匹迪惊讶道。
　　“要是一个人不喜欢你，他才不会把你说成是宠物呢。”卡师大人说。
　　“卡师大人，”匹迪说，“我想，问问你关于我自己的身份…　…”
　　但是卡师大人打断了他：“哦，孩子，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谈。现在，你就安静地陪我散步吧。”
　　匹迪虽然觉得委屈，被当成宠物和人散步，就算对方是卡师大人。但是，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这一路上，卡师大人脸上不时露出满意的表情，在拐过几个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公园前。
　　“这是天圣公园。”卡师大人说。
　　——啊，这就是。
　　“平时，这里都上着锁…　…”匹迪注意到，公园门口的铁门现在正打开着。但是卡师大人好像并没有想进去，他只是站在公园门前的一座喷泉水池边。
　　“这是许愿池，”卡师大人说，“可是，孩子，我可不相信这玩意儿。”卡师大人低下头，向匹迪露出一个生涩的微笑。接着，他扔下了一枚硬币。“孩子，许个愿吧！”他说，像是命令道。
　　“嗯…　…”匹迪现在当然没有想到该许什么愿望，他只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随便说了一个跟自己眼前最关心的事相联系的愿望。“我，希望自己能变回一个正常人。”
　　“噢，不是，”卡师大人大声说，“我不是让你许这种愿望，不行，重许！”
　　——重许？
　　这时小匹迪又感觉到委屈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按照卡师大人说的做。
　　“我…　…嗯…　…”匹迪思考着该许什么愿。
　　“记住，你要从你自己的内心出发，许你自己想许的愿。”卡师大人提醒道。
　　“我，呃…　…我想，思垣…　…”思垣，匹迪不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我想思垣他，会考上理想中的高中，”匹迪没有多想，顺着思路说出了口。“他和他的爸爸妈妈，能够幸福快乐…　…”
　　“孩子，是每一天吗？”卡师大人说。
　　“哦，当然，祝愿他们每一天都幸福快乐。”匹迪补充道。
　　“看来，叫这个名字的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卡师大人说。
　　“可是，我们才见过两次面。”匹迪争辩道，看来卡师大人误会了他的意思。
　　“两次面？”卡师大人说，“值得去在意吗？有时候微不足道的一两次见面，也会改变我们一生的生活。哦，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卡师大人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从包里取出一瓶澄色液体，“来，喝了他。”他把瓶盖打开，放在匹迪的嘴边。
　　匹迪疑心着喝了一口。接着不一会儿，他就变回了人形。
　　“这是什么？”匹迪问道。
　　“还原剂。”卡师大人说，“听着，孩子，别怪我现在才让你变回人形，能够和有着小耗子形体的你一起散步，让我感觉很温馨，因为，那一刻是我一生都没有过的。”
　　——温馨？匹迪不明白了，和一只小耗子散步，有什么好温馨的？难不成像那个小男孩所说的，有一只老鼠宠物，是多么令人开心啊？
　　“卡师大人，你的孩子…　…”匹迪正有了一个疑问，卡师大人又打断了他。
　　“什么都不要说，孩子，”卡师大人说，“有些事情，现在我还不太想告诉你。至于小浪那孩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和宇航一样，我想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责任，我都会保护他的。”
　　“宇航是谁？”匹迪问，但卡师大人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
　　“现在，孩子，我想我们要先暂别了。”卡师大人说，“记住，有事就来找我，在金盾大厦。”转身时他又补充道，“记住，要等到晚上再来。”说完，卡师大人便急匆匆离开了，剩下小匹迪一人站在天圣公园门口。




30

30、30、天圣公园　。。。　
　
　
　　匹迪站在天圣公园的许愿池边，想着卡师大人为什么会有兴致让他许一个像是他故意安排的愿望，为什么卡师大人会因为小匹迪变成一只老鼠和他散步而那样开心，还有就是，为什么卡师大人不想要在此时提起他的儿子…　…也许，匹迪想，是因为卡师大人为儿子的死去而感到难过。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儿子究竟是为何死去的。
　　带着这些疑问，匹迪迈动步子准备离去。但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小匹迪，”他回过头看，是思垣正站在公园的大门口，见到匹迪似乎让他觉得很开心。“匹迪，我就知道你会来。”
　　——哦，对了，这个平时上着锁的公园为什么今晚会开呢？现在，他知道了。
　　“思垣哥哥，”匹迪说，“我不是让真君叔叔告诉你改天再约吗？”
　　“可是，”此时思垣红了脸，“匹迪，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拒绝这一次的约会，况且，我们早就说好了的。”思垣说，“今天傍晚——我在思索了一个下午之后自己打电话去那什么酒吧，正好是你朋友接的，他对我说你早就出去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我想，你办完事情后一定会想来见我的，所以…　…”思垣的脸变得更红了，“我就在这里等你，没想到…　…嘿，匹迪，”他叫起来，“你真得来了。”
　　“思垣哥哥，”匹迪走近他说，“我今天确实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嘿，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匹迪发现思垣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那是因为…　…”思垣笑着说，“匹迪，我想，那是因为我在公园里想你的时候不自觉流出来的。”
　　——想我？
　　匹迪难过了。
　　“嘿，匹迪，进来吧？”思垣拉起他的手，走进了公园。
　　公园里面有一座很大的人工湖，几乎占据了这座公园的一半空间。在甬道的两岸，种着许多花草和常青树。
　　“前方有一座高塔，”思垣指着说，“你看，匹迪，我们爬上去吧。”
　　匹迪跟着他爬上了那座几乎有20来米高的塔。当他们站在最高一层时，两人都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知道这座塔叫什么吗？”思垣喘着粗气问匹迪，匹迪摇了摇头。“它叫怀永，这是很久以前为纪念一位德高望众的诗人而修建的，诗人的名字叫柳怀永。但是爸爸说，怀也可以作为怀念理解，永就是永恒，所以，‘当有些人不再存在时，唯一可以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办法，就是怀念’。自从爸爸的那个男人死去后，怀永塔便成为他精神的依靠。”
　　“但是，真君叔叔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下这座公园呢？仅仅是为了怀念吗？”匹迪问。在他看来，如果只是为怀念那个男人，显然用不着花巨款买下这座公园。“就算不买下它，也不能说明真君叔叔就不想念他了。”
　　“对，”思垣说，“我以前也这么想。别人都说‘哦，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阔绰公子哥儿，但是现在我想我明白了，爸爸买下天圣公园，是不想别人来破坏他从前的记忆，也不想别人分享他的精神依偎。”
　　“但是这样，那岂不是太自私了？”小匹迪望着天空，这时候正好从他们头顶飞过一架飞机。
　　“有时候，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思坦说，匹迪惊异地望着他，这有点不被人理解。“我想，我明白了那种感受，匹迪。”他忽然握住匹迪那只扶着围栏的手，匹迪的心不由地乱跳。“匹迪，我喜欢上你了，我想你在我身边。”
　　“啊，思垣哥哥，这不行，”匹迪缩回了他的手，他们现在面对面站着，这时候这种近距离的面对让他们彼此都紧张而激动。“不行，思垣哥哥，你不能喜欢我。”就是这个，这既让匹迪高兴而又害怕的事：思垣喜欢他。匹迪摇着头说：“我宁愿思垣当我哥哥。”
　　“为什么…　…为什么呢？”思垣大叫着。
　　“因为…　…”匹迪说，“我不想思垣哥哥也跟我一样痛苦。”
　　“但是，”思垣说，“我不在乎，就算变成像爸爸那样…　…噢，和他一样有什么不好吗？”
　　“也许思垣哥哥还不知道，你会变成的，是——怪兽。”匹迪激动着说，“一种半人半鼠的东西。”
　　“难道你会因为那样就看不起我吗？”思垣也激动了。
　　“不，我当然不会，是别人，别人的眼光。”终于说出来了，匹迪一直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眼光。
　　思垣此刻抱住了匹迪，他说：“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思垣哥哥…　…”匹迪的泪水流了下来，他知道，就算两人情投意合，但是小耗子之间的恋爱，还是无法让人接受的。
　　别人的眼光、不被人肯定的爱情、得不到的祝福…　…这些字眼，此刻在匹迪的眼前旋转。
　　“思垣哥哥，你听我说，”匹迪抹掉脸上的泪水，从思垣怀里挣脱出来，轻声地对他说道：“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但是我觉得，思垣哥哥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为好。让我们作兄弟吧，你当我的哥哥，那样我们都会更好受一些。”
　　“为什么…　…”思垣说，“为什么匹迪坚持要我做你哥哥呢？”他抓起匹迪的手，紧紧攥住他，就好像他会突然离开他似的。
　　“因为，我只是一只小耗子呀…　…”匹迪说，“思垣哥哥你不是，你可以很容易就把自己从一个变形人变回一个正常人。”当然，这是值得庆幸的，然而也是匹迪担忧的：要是他下定决心和思垣突破重重难关，而思垣有一天突然不再爱他，那么他该如何是好？
　　“是不是正常人真得重要吗？”思垣说，“爸爸不也是一个变形人吗？”
　　“对，就是那样，思垣哥哥，你看到了真君叔叔的痛苦，”匹迪说，“所以就更不应该喜欢我。”
　　“我说过，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思垣大喊起来，“匹迪，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爸爸的痛苦，你不希望也继承在我身上吧？”
　　——啊，这怎么能？本来匹迪是要借真君叔叔的痛苦来说服思垣，可这反倒被思垣抓到了话题。
　　“思垣哥哥…　…”
　　“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思垣又一把抱过小匹迪。
　　“我们…　…我们改天再说。”匹迪没有办法，于是找个托词。
　　“明天，明天我会在这里等你。”思垣着急地说道。
　　这时候塔上吹过一阵冷风，匹迪又流下了泪水。
　　他心里默默地想：思垣哥哥，我会帮你。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思垣，但是，绝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思垣哥哥像小远一样成为一个半兽人。
　　对于匹迪来说，这就是他对思垣的爱。




31

31、31、不眠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