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墨作者:蒟蒻蒟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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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墨作者:蒟蒻蒟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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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筱被这突然的变故搞懵了,死死抓著车内的木头扶手,心中一片茫然,过了不知多久,周身终於安定了下来。而这辆原本的马车在狂风中几乎已裂成了一堆碎片,纪筱从中颤巍巍地爬了出来,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密林之中。周围没有老仆,没有马,面前却有一个十分魁梧的人影。
这个人比纪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显得高大,看不清面目和来历,周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头上盖著兜帽,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那人缓缓开口,声线低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对……不对,竟是个凡人。”
纪筱摸不著头脑,壮著胆子站起身询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会在此处,方才好像有阵怪异的狂风……”
“小子,你是何来历?”那黑衣人打断了他,瞬间逼到了纪筱面前,伸出爆满青筋的手将他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鼻间不停嗅著什麽,“你一介凡人,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龙气。”
纪筱心里一惊,挣扎著想要挣脱开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小子,莫要瞒我,”那人加大了力气,抓得纪筱骨头咯咯作响,“若是惹怒了我,一手就能把你捏碎了,告诉我,那条不成器的废龙躲在哪里?”
纪筱猛地明白了:“你……你是……”




第十章

10。
“快说,他究竟在哪里?”黑衣人似乎十分缺乏耐性,左手一松,径直掐上了纪筱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直射向那黑衣人头颅,他猛地松开了纪筱,化作一阵风,转眼就不见了。
“咳咳……”纪筱被勒得够呛,又受了惊吓,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後在近前停了下来,一个身影飞跃下马,很快就扶起了他,惊道:“青阑,怎麽是你?”
纪筱收回失神的目光,定定看了救命恩人一眼,也惊道:“太子殿下。”
延襄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奇道:“方才那黑影是什麽人,莫非这天子脚下还有人劫道剪径不成?可恨我这一箭竟未射中他。”
纪筱虽已在心中猜测过了,却不愿向延襄和盘托出,只低声道:“臣也不知,方才遭遇了一阵狂风,随後就突然受袭,全无防备。”
延襄看了他一眼,轻轻用衣袖擦拭去他脸上沾到的浮尘,轻声道:“今日若不是七皇弟约我来京郊狩猎,恐怕青阑此时已被歹人所害了,倘若你当真遭遇不测,我真不知要懊悔成什麽样。”。”
纪筱连忙躬身作揖:“连逢殿下两次相救,纪筱愧不敢当。”
延襄拉住了他,略一踌躇,才道:“青阑这样,教我如何放心。上次请你任职中舍人一事,不知考虑得如何了?”
“这……”纪筱见他询问起这个,顿时犹豫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唉,小王是真心想留青阑在身边,”他顿了顿,低垂了眼睑,“若是青阑应了,也不枉……也不枉我为李尚书一事,在父皇面前跪了一个时辰。”
纪筱听了这话,更是吃惊,自己显然已欠了这位太子殿下一个莫大的人情,这样一想,便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支支吾吾道:“承蒙殿下抬爱,只是微臣愚钝,若是日後有服侍不周全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青阑当真答应了?”延襄立时喜形於色,一把携了纪筱的手,“野外风大,不宜久留,且回城中,我们寻个地方喝一杯。”
纪筱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马车,尴尬地点了点头:“有劳殿下。”


这还是纪筱头一次骑马,身後坐著的便是当朝一等一的显贵,心中的忐忑自是不必细说。延襄怕他掉下去似的,从後面拽著缰绳,将纪筱紧紧圈在臂弯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话。
路过一片竹林时,延襄放慢了速度,低声在纪筱耳边道:“若是我没记错,青阑的名字指的当是细竹吧,果然人如其名,高风亮节,君子之风。”
纪筱耳朵微微发红,低了头:“殿下过誉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兮,赫兮喧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延襄缓缓吟著,最後意味深长地重复道,“终不可谖兮……”
纪筱暗自有些心惊,他原以为除了龙墨那个猜不透的家夥之外,是不会有别人有这种兴趣的,然而如今这位殿下对自己的意图似乎愈加的暧昧起来,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所幸接下来的路上,延襄没有再多话,更没有轻薄调笑的意思,出了竹林便快马如电返回城中。

晚间,纪筱醉意醺然地回到家中,刚进卧房便看见一个倒吊在面前的人影,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却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道:“玉砚当真狠心,丢下我风流快活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害得我一个人独守空闺。”
点亮了灯烛,便能看见那倒著的俊美面孔上满是哀怨的神色,纪筱头疼地按著额角:“让你修炼之余多看些书,独守空闺不是这麽用的。”
龙墨悄无声息地从梁上翻了下来,一下就扑倒了他,在他颈间嗅了嗅,嘀咕道:“还饮了酒?玉砚饮酒之後脸色最是娇媚,想必被别人也看了去。”
纪筱在他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娇媚也不是这麽用的!”他扳开龙墨的肩,牢牢盯著他,“告诉我,你那前世的对头,现在究竟是个什麽模样?”
龙墨略有些诧异,反问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纪筱咬了咬嘴唇:“我好像……遇到他了。”
他说完这句,便发觉龙墨怔了怔,埋头在他颈间狠狠嗅了嗅:“不错,你身上有酒气掩盖,我方才没闻出来,果然有股那家夥阴阴的味道,你怎麽遇上他的?”
纪筱被他嗅得锁骨处直发痒,退开了些道:“你们龙族怎麽都像犬类似的,专贴著人乱闻。”
龙墨脸色一变:“他也这样闻你了?”
纪筱眼见他就要把话头转到奇怪的地方上去了,忙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後道:“幸好太子殿下来得及时,不然那人问不到你的下落,想必要恼羞成怒的,”他看了龙墨一眼,问道,“我当时便猜他可能就是你的老对头,那条白龙,是麽?”
龙墨默然点头:“是他,没想到他找不到我,竟然找上了你,”他低头想了想,“不成,万一你落到他手里,那就太危险了,我需要在你身上烙个印,好让你遇到危险时能让我有所感应,前去救你。”
纪筱也紧张起来:“他还会来找我麽?你……你要如何在我身上烙印?”
龙墨正色道:“神龙烙印非同一般,需要沐浴焚香,茹素三日,而後……与神龙交合。”
纪筱一抖,立刻指著他道:“你又扯谎诓我!”
龙墨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不错,玉砚如今是越来越警醒了,其实烙印并不是什麽大事,我以精血铸印在你身上便可。”他说到这,又露出促狭神色,“反正给玉砚的精元已是不少了,这次放些血就好。”
纪筱涨红了脸:“你你你……”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龙墨将他拉到近前,仔仔细细看了看他,什麽也没有再说,转眼便咬破了中指,在纪筱额头划下。纪筱正对著床前的大铜镜,清楚地看见自己额间多了一抹浓豔的血红,再一眨眼便不见了。
“你的手……”
龙墨轻轻一笑,将手指探到他唇边:“玉砚帮我舔舔就好了。”
纪筱知道龙血珍贵,看著他指上的齿痕,竟没有拒绝,将那指尖含入口中,轻轻舔了舔。
龙墨被他濡湿的舌尖舔著,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蓦地抽回了手:“我要走了。”
纪筱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龙墨沮丧地低了头:“对头都找上门了,我自然要去加紧修炼,免得到时候护不了你。”
“你现今修炼得如何了,何时才算圆满?”
“我已长出一百八十片龙鳞,”龙墨向纪筱伸出手,却又想起什麽似的收了回去,微微一笑,“等到所有龙鳞长出,就是恢复龙身,脱离仙墨的时候。”
纪筱怔了怔,点头道:“那你快去吧。”他默默吞下了後面那句问话,等到脱离那墨就是你离开的时候了吧?


过了中秋,明帝的身体愈来愈差,极少出现在朝堂之上,政权大部分落在太子延襄的手中,朝中局势也逐渐明朗了起来。

纪筱被调职往东宫已有月余,这太子中舍人一职说大也不大,但谁都知道,等到王储登基,东宫这些人自然也是一步登天,所以连月来,连平素无甚交情的同僚都有了些巴结的意思。纪筱向来不会应付这个,刻意地躲开了众人的邀约,整日呆在东宫的僻静书库内,倒与在翰林院时差不了多少。
这日傍晚,纪筱理好了公文,站起身准备回府。这东宫前殿四周绕著一条清澈水渠,之上建著九曲游廊,暮色中静谧安逸,纪筱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偶一抬眼却看见假山後面绕出两个行踪鬼祟的宫人,合力抬著个长形布袋,行动吃力地向後院走去。
那布袋约有一人长,看那形状,竟就像个人在里面似的,纪筱听闻过後宫中常有被缢死的宫人,暗道莫非这东宫也有这等残暴之事,他动了心念,便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

11。
这一下脚步慢了,等他急急绕过回廊来到後院,却看见那两个宫人双手空空正往回走,不知把布袋弄到哪里去了。纪筱怕她们看见自己,隐身在假山石後面,待那两人从身边走过时,恍惚听见年纪大些的那个正在连连自语:“作孽作孽……”
这後院通往东宫後殿,按理说纪筱是不能私自进来的,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竟移步走了进去。天色越来越沈,映得院中湖畔的垂柳都有了些诡异的意味,忽然间柳枝剧烈摇动了起来,四周起了一阵大风,吹得湖面涟漪翻滚。纪筱也被风吹迷了眼,正伸手挡脸的时候,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凡人,叫我好找。”
这次黑衣人没有那巨大的斗篷遮蔽,眉眼都是漆黑,脸颊的线条比龙墨要冷硬得多,凶神恶煞地抓住了纪筱。
纪筱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稳住心神开口道:“你……可是洞庭湖白龙太子麽?”
黑衣人登时变了脸色,似乎极为震惊,一时没有说话。
“在下只是一介凡人,但是有些话想要劝劝龙神,”纪筱怕他发起怒来不愿听人劝告,忙急急说了下去,“听闻太子出生尊贵,虽然上了剐龙台,但是也留得性命修回龙身,想必与家族庇佑不无关系。可是龙墨他不过一介水蛟,修炼成龙已属不易,如今更是无依无靠,只求保留一条性命而已,龙神为何不肯放过他?”
黑衣人终於缓过气来,奋力甩开了纪筱,怒道:“愚蠢的凡人,胡言乱语!那躲在龙族庇佑下龟缩於古墨中的窝囊废才是洞庭湖白龙太子,而本座,乃是天地灵气所化自修成龙的岷江黑龙王。”
这一段话让纪筱呆在了那里,他以为自己起先被骗了,却不知道龙墨从一开始到後来,说的话竟没有一件是真的,他彻底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自始至终在戏耍自己。
“凡人,你不怕死麽!”黑龙掐住纪筱的脖子,却见他始终回不过神来,不由得加大了力气,突然的,纪筱额上迸出一抹金光,将他弹了开来。
“你……你身上为何有龙印,你同那孽龙究竟是何等关系?”黑龙又惊又怒,很快扑了上来。
纪筱怔怔地抚了抚自己发烫的额头:“我们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
“玉砚这样说,叫我好生伤心啊。”身後忽然传来这麽一个声音,龙墨腾空而来,从黑龙手中将纪筱夺了回来,揽在怀中,向黑龙道,“玄君,为何难为我的玉砚,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黑龙沈沈一笑:“苍罹,你还是那般没出息,躲在这凡人身边,却连自家身世也不敢告诉他,也是,你不过是一条被家族所弃,毫无长处的废龙,说出身世也不过让人耻笑罢了。”
“住口!”龙墨被踩著痛脚似的,勃然变色,袖中翻出一条白练般的金光直击向他,却被黑龙轻而易举挡了回来。
“呵呵,原以为你的修为至少能与我比肩,谁料你刚稳住元神就离开宿体跑去做降雨这等耗力的蠢事,到现在也没恢复,”黑龙讪笑著摇头,“几百年过去,怎麽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那般蠢,若不是那次动静太大让我察觉到了龙气,恐怕至今我都不知道你竟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这次变了脸色的是纪筱,他怔怔地去看龙墨,似乎想说什麽,却见龙墨避开了他的目光,向黑龙冷笑道:“论起愚蠢,我又怎麽比得上你,用这满身血气换来的修为,不怕遭天谴麽?”
“天谴?哈哈哈哈……”黑龙低低长笑,“我已不再是凡间地龙,很快就会变成主宰天命的天龙。”
他说完,意犹未尽地指向龙墨:“苍罹,到那时候,我就用你头上那对角,放在我的镜湖龙宫里,当做摆设。”
纪筱虽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光看龙墨的神情变化不难猜出,这大约是龙族间极大的侮辱,他担心龙墨被激怒而做出什麽冲动的事来,暗地里捏了捏他的手指,却不防被反握住,紧接著眼前一黑,似乎被什麽东西遮挡住了视线。黑暗中只听铺天盖地的水声倾泻而下,动静大得如同山洪爆发,龙墨握住他腰间的胳臂猛地一紧,片刻间就将他带离了那个诡异的後园。


等到纪筱回过神来,已是在自家卧房中了,这还未到秋後降温时节,屋内不知为何竟点了暖炉,镂花的黄铜盖上搭著纪筱湿透的外袍。直到察觉身上微微的凉意,纪筱才发现自己未著寸缕倚在榻上,忙扯过被褥遮挡住自己,角落里的黑影动了动,哑声道:“你浑身都被水淋湿了,我怕你著凉,才剥了你的衣服。”
火光明明暗暗地打在龙墨的脸上,很有几分颓然,他远远地看著纪筱,并未像往常那样缠上来胡言乱语。
“你……”纪筱咳了一声:“你一直在骗我,你才是洞庭湖的白龙太子,是麽?”
龙墨无声地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那个什麽都不懂,仰仗著家族身世到处闯祸的白龙……”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那混账说得没错,我不敢对你说实话,怕你会笑我。”
纪筱无力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龙墨,你过来,”他拍著身侧的床榻,“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黑龙不是都说了麽……”龙墨迟疑地站了起来。
纪筱在昏暗的火光中对著他的眼睛:“我想听你说。”
“我没有靠自己本事修成龙,我父亲是洞庭湖龙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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