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低着头喂小鬼看不到什么表情，只是他怀里的小鬼，突然抬起头看过来，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让一向嬉皮的何道打了个颤。他没有看错吧，这小鬼的眼神比大块头的都可怕！何道挪过去：“这小鬼什么表情，吓死人！吴歌——那个，我打听到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大约八个月前，科腾集团的员工开始频繁死亡。以前虽然有，数量和频率绝对没有这么大。我说的是真的，这儿的老员工都知道，科斯亲自下令，禁止讨论这件事情，我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打听到的。听说这些人全都是好好的，某一天突然就开始生病，怎么都治不好，最后死掉。”
“瞎扯，生病没得到医治肯定要死。”吴歌不知道是没兴趣还是性格所致没接话，倒是教授开口了。
“一年病死一两个当然没人觉得奇怪，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数量多到吓死人！你以为这次怎么招那么多人，就是这个原因。而且，”何道压低声音：“听说这是因为上边的人做了太多坏事，老天派恶魔来惩罚。我就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变态的世界，末日和全部灭亡一定会重新还给她安宁！阿门！”
“闭嘴！睡觉！”
吴歌话刚说完，宿舍的灯就“哌！”灭掉。
“老天就算是派恶魔，也请派一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有一头金色长发的恶魔吧！”怀着如此美好想法睡觉的何道半夜被吴歌粗鲁的吵醒，吴歌说话的口气相当不客气。
“拿出来！”
“什么……”
“面包拿来，他饿了！”
“给你还差不多，凭什么给他？”
被踹出火的何道最后还是乖乖的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半块面包贡献出来，他半饥半饱的生活过得太多，早就习惯像松鼠一样到处储存食物。“你怎么，火气挺大，踢我好几脚！”
任谁睡得好好的，被个小鬼骚扰，还被饿狠了的小鬼咬乳/头，醒过来还要给他喂食，估计都是这个状态。
☆、第六章
何道醒过来的时候，宿舍里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准备。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还睡的雷打不动的小鬼显得特别可爱。如果小孩长得白胖可爱，吃饱了就睡一点都不吵闹，谁都乐意养一个。“这么乖的小孩，你就是养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都说小孩睡着是天使，醒着是精灵，哭闹就是魔鬼！这话一点都不夸张，这时候吴歌面对的就是一只头上长角嘴里长尖牙的魔鬼。小鬼两只小手死死扒着他的头发，骑在他肩膀上，不肯下来，两腿条乱踢，教授想帮忙都帮不上。
“你们一大早的干什么？小孩哭了？”
“没哭，小鬼不让吴歌去上班，你去帮他拉开！”
何道上去把小孩抱下来，脸上被抓了几个血道子才明白教授自己不动手，指挥别人的险恶用心。他气呼呼的把小孩还给吴歌还怂恿他，赶紧想个办法扔掉这个讨厌的小鬼。
“乖一点，爸爸去上班才有饭吃……”
“吴歌…你…”说出这些话的吴歌显然也已经，呆愣住，眼前这个是陌生的小孩，已经不是他乖巧的女儿。那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最后对女儿说的话和这句没差多少，如果是往常，吴歌给病弱的女儿盖好被子，出去忙一个上午回家，还能看到她乖巧的样子。可那一天，等他回来，已经再也见不到他女儿了。
小孩被放在床上，吴歌走出宿舍。
何道和教授相视一看，突然都感觉有些心酸，小鬼头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教授，似乎是不明白“爸爸”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让你闹，再闹就把你扔掉，让吴歌，让你爸爸扔掉你！”何道拿食指戳小鬼的脸蛋，小鬼头肉嘟嘟的脸蛋被戳出一个个浅浅的窝：“哭啊！你哭一个试试，快哭！”
“哇啊！”
哇哇叫的不是小孩，是何道，他捂着自己突然触电般的右手食指，鬼哭狼嚎。
“活该，上班去！”教授拦住何道，以为他被小孩咬了，上床把小孩放回帆布包里。“你呆在这里，别闹，我们去上班。”
一天后，何道上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右手食指有些痛，拿起来一看，黑了好大一块，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是怎么了。
科斯的工厂岗位缺人很严重，这批新招的人，根本来不及集中培训就各自上岗，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来给他们边讲解边开工。毕竟是什么都不会的新手，工作的内容还都是最简单的，何道被派去分类原材料，教授和吴歌分在一起，进行半成品的分拣。因为工厂实行的是自动化生产，所以，产品传送非常快，这种简单机械的动作上手很快，就是人随时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状态，很容易累。
吴歌上手的很快，这种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应该没有人不会，然而他还是想错了，教授就在挨批评，他面前的分拣筐里，只有零星的几个零件，而且还是混杂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正确分类的。看来今天教授别想有饭吃。
“不要！”教授扭开头，避开何道递过来的半个面包：“妈的，要不是我的眼镜被炸飞，怎么可能做不好这种事情？”
“我听别人说，在别的区，都没有人戴眼镜的，眼睛近视只要做个小手术就恢复。”
“没钱。就算有钱也没地方做！”教授揉揉背叛主人意愿咕咕叫的肚子。
“世界这么不公平，早点毁灭吧！只有末日来临，才能将平等重新降临——那就是大家一起死！”何道把面包硬塞到教授手里。“知道吗？我今天遇到的那个人，在工厂比较久，知道很多事情。这个科斯的工厂果然有问题。”
何道撕下来一小块面包去逗小鬼，一边压低声音说的很神秘。
大块头普利脚踏着地板，撅着屁股以高难度动作坐在最下面的床上：“弱鸡男，在这里说这件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也敢？”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插什么嘴？”坐在高处，身边还有伙伴，何道说话越发欠扁。
“很好！我们走着瞧！”
“何道，把水给我！”吴歌看了普利一眼，吩咐何道。
“怕你啊！”何道得意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手上的面包还是完好的，小鬼根本不买他的帐。塞到自己嘴里吃掉，然后把水递给吴歌：“小孩，真不识好歹！吴歌，我已经知道那个医生，她叫艾瑟莉，是科斯手下的得力干将，长得漂亮能力又强，很得科斯老大赏识，在这里说得上话，住的地方嘛……嘿嘿嘿……”
艾瑟莉凭借着不错的医术得到科斯的赏识，一直在他的生物研究室内工作，因为工厂发生了奇怪的死亡事件，为了查清死亡原因，她认为和正在研究的事情也许会有什么关系，会得到意想不到收获。这才主动请缨，来调查事情起因。
何道笑得很没节操，教授和吴歌都已经知道他的本性，对这个问题，不准备多说什么。宿舍里别的人就不同了，毕竟是近距离接触过的美女，大家七嘴八舌的发问，把要卖关子的何道，很是得意了一会儿。“哪轮得到你们，艾瑟莉医生刚来的时候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人去找过她，都被痛打一顿，关了起来。她住的地方有守卫，有监控，你们也没办法进去。”
“废话说那么多，直接说她住在哪里！”
“嘿嘿嘿嘿……不告诉你们！”
吴歌把小鬼扔给教授看着，自己把何道拉出宿舍到没人的地方。准备教训交代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还以为现在这里还是垃圾山那儿，以他这样的行事风格，得罪人的速度，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道根本没有意识到，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简略图纸：“我就知道你肯定耐不住，拿去，你找的那个美女医生的住处。如果泡到手，记得欠我个人情。”
“何道！这里是工厂，收敛点！”
“我才不怕，连世界末日都不怕，你说，还会不会怕死？吴歌，人生能好好活着也不过短短几十年，无数的意外，谁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为什么不活得自在潇洒一点！”
何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上满不在乎，说出来的话剖开来看，内里满满的都是无望。吴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活着才能潇洒！不要再得罪普利，找个机会和他说几句软话。”
“知道啦！那小孩晚上没什么吃的！”
“我解决。”
“对了，刚刚被打断，我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是什么事？想不起来了。下次再和你说，困死。”何道说着往回走。
☆、第七章
吴歌下班见到小鬼的时候，他还是乖巧的躺在帆布包里，但他一眼就看出来，小鬼的变化，脏掉的手脚，还有短短的头发上沾着的没有清除干净的蜘蛛网灰尘都显示，他一定出去过。床这么高，不可能是小鬼自己下去，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有人白天进来抱着他出去过。到底是谁，抱走他又抱回来呢？是不是偶然？是要害他还是另有想法？
这些都不知道，现在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按着何道给的地址，找艾瑟莉。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却直觉的对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至少能提供一点帮助。不，至少对他关注比别人多。
简略图纸是何道画的，画工差到不忍直视，陷阱是一朵长满尖牙的花，监视则是畸形的眼睛。他没有意识到，他看得懂，其实和何道在某一个方面，或许是相似的。
爬上三楼窗户阳台，猫腰小心跳入，不弄出一点声音。是个小套房，房间干净整齐，地面连根多余的头发都看不出来，不像女人的房间。时间大约是夜里十一点，房间内并没有人，看到照片才确定这是艾瑟莉的房间，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男人，没见过的年轻帅气的男人。
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停在门口，不一会儿传来开门的声音，吴歌隐去身形，看到进来的果然是见过的女医生。她去浴室放了水，边走出来边脱外套、胸衣……吴歌滞了一下就见她突然迅速的躲在门后。“谁在那里？”
警觉性很高，高的不像一个女医生，倒像一个训练有素，时常需要交付性命的高手。
“别紧张，是我！”吴歌走出背阴位置。
“你来这里？伤口发炎？”艾瑟莉把外套穿回去，走向吴歌。“从哪里上来的，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住处？”
“谢谢！为了另一件事情。”
“半夜三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进单身女士的房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你最好有个充分的理由！”
随着艾瑟莉靠近，一股柔软温暖，属于女性特有的馨香萦绕鼻端。吴歌眼观鼻鼻观心：“我有个小孩，想请你帮忙找个人收养，或者你愿意的话收养也可以。”
“小孩？女孩？你的孩子？”艾瑟莉突然变得好奇起来，招呼吴歌坐下，让他慢慢说。
“男孩，一岁多，很聪明不哭闹！”
艾瑟莉走到阳台，沉默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吴歌跟着走出来。夜晚把一切荒芜和凄凉遮盖，夜色出乎意料的好，夜空无垠。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拿什么去照顾一个孩子？”
“别人呢？”
“所有人都一样！有一句话说的自顾尚且不暇，不会有人还有多余的爱心来给一个孩子。或者的所有人都一样，挣扎存活，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希望……孩子是未来，一个不关心未来的世界是一个需要被毁灭重来的世界！现就就是，你说是不是？你……你居然把小孩带上来？”
“在哪里？”
“你背上！”
吴歌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把小鬼头从背上抱下来，刚刚出来的时候他明明早就睡着，不可能跟出来，而且刚刚他爬墙跳跃的时候，这个小鬼难道就一直用他自己的手抓在他背上吗？被抱在手上的小鬼，睁着双眼和吴歌对视，一点心虚的表现都没有。
“真是可爱的小鬼，你怎么不给他穿上衣服？”
“工厂可不可以带孩子？”
“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题不大！”
“谢谢！既然这样，”吴歌把小鬼重新放回背上，进艾瑟莉的房间，把她碗里的巧克力全部放到口袋里。“巧克力我带走了！”
“吴歌，如果碰到穿红色裙子很漂亮的小女孩，小心一点！”
“好！”
艾瑟莉站在阳台，看着吴歌身手敏捷的从那儿下楼，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微微一笑：“伸手不错，也许可以让他加入我们，不是吗？”
“糟糕！我的水！”
宿舍楼门口有路灯的照耀，吴歌带着小鬼总算安全回到，背上多了一个小鬼头，回程因为担心背上的小鬼，让吴歌有些狼狈。“你是怎么到我背上的？”
小鬼在他背上，用小拳头很用力的锤打他，吴歌没办法只好把他放到地上。
小鬼还没站稳，就不停的用两只小手拼命去擦眼睛，两只眼睛被擦得红通通的。
“你怎么了？哭了？”吴歌蹲在地上，用大手擦去他的眼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剥开，递给他。“你不要？”
小鬼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泪水不停流下来，止不住的抽噎就是强忍着不哭出声音，也不接巧克力。那控诉的小模样说不出的委屈。这么小的孩子，不该这么聪明。
“你生气？气我要把你送人？”
小鬼点头，表示肯定：“嗯！”
“别哭，你是男子汉！”小鬼看着吴歌，等他保证再也不把他送人，结果吴歌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他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小小的孩子，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擦眼泪。虽然明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吴歌看着他走远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遇到危险。小鬼也是铁了心要赌一个结果，就算越走越慢还是不回头。
“好啦，你赢了！”吴歌快步走到小鬼面前，拦住他。
小鬼抬着头，看吴歌。
“我再也不把你送人！会一直养着你，直到你……长大……”小鬼哭着趴到吴歌身上：“你要坚强的长大，不要有任何的意外。”
“我把阿宁的名字送给你，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代替她看她没看到的世界，过她没过完的人生好不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