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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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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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格对这个小女儿总是无奈,“好,兮儿没有胡闹。”
  兮儿立时眉开眼笑,继续看龙舟,“大哥哥,你觉得哪艘龙舟会赢啊?”
  莫罹随意看了眼一排龙舟,道:“蓝舟。”
  那青格笑着拍拍莫罹的肩膀,“莫小兄弟,一看你就是没有见过赛龙舟,依我看啊,夺冠者不是紫舟,就是白舟,绿舟也有可能。那三艘小舟上的人,个个都是划舟的老手。”
  莫罹抿抿嘴角,不说话。
  兮儿鼓着嘴道:“爹爹胡说,大哥哥说蓝舟会赢的。”
  那青格故作无奈的冲莫罹叹气,“是,你这个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罹揉揉小姑娘的头,放她下来,“兮儿,哥哥还想四处逛逛。”
  兮儿不乐意的嘟嘴,抓着莫罹的衣角,“那,赛龙舟的时候,大哥哥会回来么?”
  莫罹矮身蹲下,看着兮儿,和声道:“兮儿乖乖的,不许胡闹,也不许乱跑。”他想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块精致雕镂的木雕,这是他昨日闲逛时买的,“这个送给你。”
  兮儿接住巴掌大的木雕,“好吧。”
  莫罹站起身,冲那青格点了点头,飘身下了画舫。
  走到街角,莫罹回身站定——此时岸上走来十一二个人,这十一二个人,腰间或背上都配有刀剑兵器,一跃上了船。为首的那人使一双金斧,一上船便架住个家丁,将其推入船舱,船舱内立时传出来一声尖叫!
  其他人立即随之进入船舱,只剩下两个使单刀的壮汉守在两侧。
  莫罹向前走一步,又顿住——他于这人世间只是个过客,只能看,不能插手。
  “咱们是‘长江水道天王’朱大天王的人,现在来做笔生意,请各位不要插手,否则格杀勿论。”那守门的壮汉冲渐渐围拢的人群喝道。
  船舱中尖叫此起彼伏,忽然四个年轻人扑向船舱。莫罹欲要转身离去的脚步一顿,紧随其后飞身上了船舱——方才那四人之中,有一个白衣人,眉目秀气清雅,正是离郁托付给他的那个女子。
  四个年轻人已经制住船舱中的匪徒,正逼问匪首。莫罹一进船舱,兮儿便扑了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哥哥,大哥哥……”
  莫罹无措的抱着她,环顾船舱,舱内已是血流成河,那青格背上中了一刀已然气绝。莫罹捂住兮儿的眼睛,低声道:“不怕,哥哥在呢。”说着,抬手点了兮儿的睡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着,才看向那秀气清雅的女子。
  “唐柔?”莫罹问道。
  白衣人颔首,声音柔和,“在下唐门唐柔,阁下是?”
  莫罹道:“莫罹。”
  唐柔歪头打量他,“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
  莫罹道:“唐姑娘确实不认识在下。”
  “嗤”,旁边一个形容懒散的男子笑了出来,“阿柔,相交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小姑娘。”另外两个人也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莫罹顿时无措,暗自腹诽:陆溧男装打扮比男子还男子,以至于她换回女装让自己觉得“男扮女装”;这个却是一身男装仍让人觉得像个女子,秀气温文,像是“女扮男装”。
  他赔礼道:“唐兄恕罪,是在下失言了。”
  唐柔倒是满不在乎,“我被人错认为女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船内的老员外喘气呼呼的走到几人跟前,一头跪下去,“老夫叩谢救命之恩……”
  莫罹扶起老员外,“那老伯,”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将兮儿递给他,“我方才点了兮儿的睡穴,几个时辰之后她就会醒的。”
  老员外忙搂住兮儿,又哭道:“我可怜的儿子……”
  那个长个子懒散的男子忽然道:“有道是朱大天王是长江黑水道的总瓢把子,手下猛将无数,这里有‘三英’之二的战其力,薛金英,他们的老大符永祥还不知道在哪里。”
  使一双金斧的那人冷笑道:“他来了,你们的死期就到了。”
  一说完这句话,船身就忽然剧烈地动起来,片刻间,船身的移动更剧烈了十倍。
  几人对望一眼,立即分四个方向闪身出舱,莫罹稍一迟疑看了眼那兮儿,跟上唐柔。
  四人之中,唐柔的轻功不算最好,等到他在甲板上站定时,系住画舫的八根大绳已经被人砍断,春水激流,画舫眨眼间便被卷入洪流。唐柔咬咬唇,去看那个长个子懒散的男子,“怎么办?”
  长个子懒散的男子道:“有大哥在。”
  唐柔点点头,站在甲板上无所事事,便问莫罹,“你轻功应当也不错啊,怎么不下船去?”
  莫罹摇摇头,“下了船,还不如船上安稳。”
  唐柔咕哝道:“你倒是放心。”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完衣袖,便去把玩掌心滴溜溜的几颗铁蒺藜。莫罹站在他跟前看他玩的不亦乐乎,随口问道:“你就这么放心,那两位能够拦得住画舫?”
  唐柔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大哥当然能拦得住了。”
  莫罹回忆了一下,方才一进入船舱,若非他目标是唐柔,只怕第一眼看的到绝对是那个形容大方潇洒的男子——那男子无论是和什么人一起站在什么地方,旁人总是会先注意到他,甚至眼中只看得到他。
  “不知那位兄台,如何称呼。”莫罹问道。
  唐柔扬扬下颌,似乎是十分以此为荣,“浣花剑派,萧秋水。”
  长个子懒散的男子道:“在下左丘超然。”又道:“另一个,是南海剑派的邓玉函。”
  唐柔问他,“你认识这船上的人?”
  莫罹道:“算是认识。”
  几句话间,画舫顺水而去就要撞上巨石,莫罹站在画舫边上,可以清楚看到水下凫水的黑衣人,顿时眉心微蹙,手掌扣住袖中琴弦,预备着船即将撞上石壁之时借力离开。
  忽然,船身一晃,在离巨石不过十尺的地方顿住。
  却是萧秋水驾着一叶扁舟与一名铁衣老翁联手,拦住了激流之中的画舫。
  三人立即跳上萧秋水的小舟,左丘超然与萧秋水合力阻拦将画舫拖上浅滩,唐柔轻抚衣袖,一道道流光从他指尖溢出,水里也不断地冒出血红。
  一声尖锐哨响,唐柔不再发出暗器,水里也没有人了。
  画舫停在浅滩,那员外才敢从舱中走出去,还弄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莫罹这才松了手,懒得去听他们几人与老翁和那员外客套,便远远的站着,蹙眉打量唐柔——莫非是离郁把生辰八字写错了?唐柔一眼看去,便不是长寿之相,此时眉间死气笼罩,只怕一月之间便要命丧黄泉。离郁不会不知道天界的规矩,擅自施法插手凡人死活,于那凡人后果绝非寻常,可他却仍旧将这个人托付给自己,要自己护他一生周全。
  想不通,莫罹就不想了,待他们与人客气完,方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权力帮

  午时一至,旗泡一响,万众瞩目以待的龙舟大赛,即将开始了。
  唐柔四人挤在人群之中围观十艘龙舟比赛,莫罹不愿挤在人群之中,便远远的找了处人少的地方,既可以看得见唐柔,又不至于被人群挤来挤去。
  一时,龙舟赛完了,他们四人又往赛龙舟的舵手那里不知说些什么,好像四人面上都带着气。
  莫罹无奈叹了口气,“武功不高,闲事却不少管”,他又叹了口,迈着慢悠悠的脚步往那里走。
  等到莫罹走到那里的时候,唐柔已然在“恐吓”一个捕快打扮的人。他忽然一扬手,三支小箭就不偏不倚,齐齐钉在那捕头的翎帽上。那捕头吓得目瞪口呆,唐柔细声笑道:“我是四川蜀中,唐门的人。”
  又一道白芒一闪,剑已回鞘,那捕头三缕长髯只剩下尖稍一截,白面书生的般的男子道:“南海邓玉平的弟弟,邓玉函,便是我。”
  左丘超然拿起一根船桨,双手一扳,“喀嚓”一声,臂腕粗的坚硬木浆折断为二,他懒懒的道:“你要看哪一种擒拿手,我都可以演给你看。”
  那捕头忙摇手道:“不,不必了。”
  莫罹看的头疼之余又觉得好笑,听了半晌,才算是明白过来,是金银钱庄的人操纵这场龙舟大赛让蓝舟夺冠,这几位少年侠士看不过去,要去替人家讨个公道。偏偏,金银钱庄背后的靠山是如今威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大帮,是江湖中人人讳莫如深的“权力帮”。
  四位少侠只一迟疑,便去金银钱庄“砸场子”。
  莫罹继续跟着。
  萧秋水忽然停下脚步,“莫兄弟,也是要去金银钱庄?”
  莫罹颔首,“是。”
  萧秋水笑道:“那不妨一起?”
  莫罹继续点头,他只要能看着唐柔,不让他出事,至于他们是否怀疑自己的动机或是觉得自己是金银钱庄的暗探,那些都不被莫罹放在心上。
  “金银钱庄是权力帮暗中掌控,难道你不怕?”唐柔落在最后,走在莫罹边上。
  莫罹反问:“难道你们不怕?”
  唐柔眼中掠过一抹傲意,“唐门的人,从来什么都不怕!”
  莫罹淡淡的道:“我亦什么都不怕,权力帮纵然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我。”
  唐柔道:“我只是不懂,江湖之中自诩正道的门派不知凡几,为什么他们不结成一家,反而让权力帮这些鼠辈横行,为祸一方?”
  “人心藏奸,如何能结成一家。”莫罹惊讶于唐柔竟然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却又觉得他这样的人理所当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初出茅庐的少年,心中满是天地正义,只当所有人都是非好即坏。
  唐柔喃喃道:“但总有人心中不藏奸。”
  莫罹道:“这样的人,太少。”
  萧秋水忽然回头道:“不,这样的人不少!权力帮纵然权势滔天,但也只手掌控不了这个江湖!”
  唐柔跟着道:“是,权力帮只手掌控不了江湖!”
  他们还年轻,还有着一腔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情怀——莫罹不置可否,人间之中的万事万物,都自有其定数。
  金银钱庄近在眼前,唐柔问他,“你进不进去?”
  莫罹道:“你进去,我便进去。”言下之意便是,你若是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唐柔回给他一个温文的笑,跟着萧秋水走进去。莫罹也跟着进去,环顾了一下钱庄中的摆设,还算是大方典雅,人却不多,只有七八个顾客在交易。
  四兄弟直走到柜台,莫罹则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伙计过来给他倒了杯茶招呼他,“公子要当什么东西?”
  莫罹看了眼柜台,递出一卷琴弦,“此物。”
  伙计端详了琴弦半晌,道了声“公子稍等”,便将琴弦捧着走向柜台。
  那边,四人各自递出去一样东西,萧秋水与邓玉函递出的是代表他们身份的佩剑,左丘超然则是递出一双精通擒拿手的双手,唐柔则是递出他手中时常把玩的三颗铁蒺藜。
  原本在交易的几个顾客纷纷抽出刀抵在四人后背。
  莫罹指尖微动,琴弦一端便回到他手中,另一端如灵蛇般缠在唐柔身后的顾客脖颈上,“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动。”
  那顾客不能动,唐柔却可以动,他也不需要如何大的动作,只轻轻动了动手指,掌心一颗铁蒺藜直冲萧秋水身后之人的眉心而去。萧秋水亦立时挥剑,刺向邓玉函身后的顾客,邓玉函则是刺向左丘超然身后的顾客。莫罹抽回琴弦,唐柔的暗器也已杀掉他身后之人。
  眨眼间,几人便各自脱困。
  除去暗算,他们四人能应付得了着钱庄中的变故,莫罹也就垂目喝茶。
  待到他们收拾了钱庄中的权力帮弟子,莫罹施施然起身,整整衣袖,问道:“几位,还想去杀……杀铁腕神魔?”
  萧秋水道:“不是我们想去杀他,而是我们已经不得不去杀他。”
  莫罹道:“他手下四个大将,你们今日已经杀了两个,还有两个。两个身手应当不俗的人,再加一个身手必然不俗的铁腕神魔,你们只有四个人。”他不得不提醒这四个年青人,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萧秋水笑道:“谁说我们是四个人,不是还有莫兄弟你么?”
  莫罹摇摇头,“我不会插手这些事,我来这里另外有事。”
  邓玉函忽然道:“对付铁腕神魔还不急。”
  萧秋水奇道:“那什么事最急?”
  邓玉函说道:“医肚子。我肚子饿坏了。”
  唐柔的声音像蚊子那么细,秀气的眨眨眼,道:“我也是。”
  酒楼仍是关山栈,五人坐在临窗的位置,莫罹只点了酒,慢悠悠的喝着。四个少年侠士一天打了几场架,累坏了,也饿坏了,乱七八糟点了一桌子的菜边开始等着上菜。
  大抵是这会儿酒楼人多,菜上的慢,酒却极快,莫罹一壶酒喝完又要了一壶,四人点的菜都没有上来。
  唐柔低低的问萧秋水,“酒好喝吗?”
  萧秋水本想充充英雄,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唐柔道:“奇怪,阿刚就喜欢喝酒,阿朋也是。”他口中说的阿刚,唐刚,是饮誉天下的唐门高手;阿朋,唐朋,是义结武林的唐门才俊。他们一点都不像唐柔这般,出了唐门还不曾沾过酒。
  他又去问莫罹,“酒好喝吗?”
  莫罹想了想,“你要尝尝吗?”
  唐柔眼睛亮亮的,点点头,又道:“只喝一点点。”
  莫罹翻起个茶盅,那茶水烫过一遍后,才倒了少半杯酒递给唐柔,“喝慢点。”
  唐柔“嗯”了一声,两只眼睛都只盯着茶盅里的酒——浅碧色的竹叶青,闻着便有一股浅浅的香气扑面而来,笼在鼻端,直让人忍不住一口喝完。唐柔也真的就一口喝完了,才刚下咽,喉咙处冒出一股辛辣,呛得他直咳个不停。
  “不是说了让你喝慢点么。”莫罹无奈,倒了杯茶给唐柔,“喝口茶缓一缓。”
  唐柔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抱怨了一句“好辣”,忙抢过茶杯狠狠灌了几口才缓过来。
  莫罹去柜台出买了一壶酒味浅薄的梨花酒,拿着酒壶往回走,就听到雅间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由得头疼的揉揉眉心,回身给伙计一锭银子,道:“砸了多少我们照数陪给你。”
  伙计面色不改的接过银子,道:“客官你随意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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