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爱人- 第7部分

　　
　　时光易逝，秋天姗姗来到，凉风拂过，百草逐渐枯黄。
　　
　　乔峰在远处的灌木丛后练武，身形极其隐约，不可看清。于诺在这瀑布远方的空地上和虚竹并排坐着“聊天”，而虚行则离得稍远，双臂抱胸地靠在树上，一脸的冷意表情。
　　
　　其实，乔峰因为练的是少林绝技之一的“龙爪手”，而玄苦大师又叮嘱他尽量不要被别人看到，所以，他本来想要带着于诺到林中更深的地方去的。
　　
　　但是于诺却要为乔峰而交好“未来的神僧虚竹”，便表露出了想要和虚竹这个厚道的小和尚聊天的想法。
　　
　　乔峰一直对于诺百依百顺，半点也不愿逆了于诺的意，只是叮嘱于诺不要和虚行那个心思狡猾的小和尚过多接触，这才有了这副情形。
　　
　　这次乔峰正在练武，隐约听到阴沉的声音：“……是无知……一身蛮力罢了……”
　　
　　乔峰关切着于诺，一听声音连忙停身转头看去。
　　
　　乔峰目力极佳，又是运转内力，看得清楚，侧对他坐着的于诺，如今连连打着手势，小嘴一张一合地做出口型，只是距离太远，乔峰看不出于诺在和虚行争辩什么，但是很明显，于诺被气得不轻。
　　
　　“哼！”
　　乔峰见于诺生气，心中立时异常心疼和愤怒，抬步就要往那里急奔。
　　
　　但他忽然心思一动，运起十分内力，轻功一跃，在树上无声无息地点动，两个呼吸就到了于诺三人边上的一棵树上，无人发觉。
　　
　　“……杀野狼？哼！他以为练出一点蛮力，就能天下无敌？还一窝几十头野狼都被他杀光？小诺，你年纪小不懂事，那只是他夸大其词的沽名钓誉说法……”
　　
　　虚行的刻薄声音传入乔峰的耳中，乔峰立即听出几分意思来，却半点都不理会。
　　
　　“哼！”
　　于诺却被虚行这番话气得不行，他此时已经能够发出几个单音节的简单声响，便怒哼一声站起身来，俊秀的小脸凶巴巴的，那怒意简直可以烧起大火。
　　
　　乔峰看得皱眉，连忙就要跳下去抱起于诺好好安抚，却忽然见到于诺的手势和口型。
　　
　　——他就是大英雄，现在是少年大英雄，以后是天下大英雄，他为了乡亲的收成和牛羊，上山打狼，不图报酬……他胳膊上……为我去抢蜂蜜……去山崖边上采莓子……
　　
　　于诺的口型和手势都打得极快，差点让乔峰都跟不上，可见于诺真是被气得狠了。
　　
　　乔峰完全明白过来：看来小诺一直都在向这两个小和尚夸我，所以那敦厚的小和尚虚竹，才会对我越发尊敬，那虚伪狡猾的虚行，却对我更加敌视……
　　
　　乔峰看着于诺的生气小脸，知道于诺是为了他而和别人争吵，并不是吃了什么亏，乔峰心中一阵怜爱和好笑，便不急着下去了。
　　
　　“小诺施主，你别气，你别气，师傅说：‘生气是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师傅还说：‘气是别人吐出的东西，你吞下便会反胃，你不看它时，它便消散了。’”
　　虚竹被于诺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唯唯诺诺地行着佛礼劝导。
　　
　　于诺被虚竹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便白了虚行一眼，不再理会他，转身坐回石头上，心中想着：接下来要向虚竹赞美乔峰大哥的哪一件事情呢？
　　
　　虚行也被于诺的怒意惊住，心中更加吃醋，连忙打个哈哈，竭力从他那张冰冷的脸上挤出一分笑容：
　　“好了，好了，我不说乔峰了，小诺你别生气哈。”
　　
　　然后故意哀叹一声，苦着脸说：“唉，真是的，我不就是说了他一句话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当乔峰是块宝贝，当小僧是棵野草了，唉，小僧何其冤枉……”
　　
　　“嗯！”
　　于诺对这个一会儿装酷冷情，一会儿又扮可怜的小和尚感到莫名其妙，却着实对他没有好感，便转脸重重地“嗯”了一声。
　　
　　便见于诺郑重地打着手势，认真地做出口型——我就当乔峰大哥是宝贝！是无价之宝！比你强一万倍！你说他坏话，那以后都别来找我了，我再也不理睬你了！
　　
　　虚行一看，顿时双眼一瞪，面皮子一抖，气得满脸发红，但他却忽然眼珠子一转，哈哈干笑两声，嬉皮笑脸地上前两步，一脸无赖地说着：
　　“小诺你不理我？我理你还不行吗？小诺，我以后再来听你吹笛子哈，你别生气，我下次念经给你听……”
　　
　　虚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真的是那个暴戾可怕的虚行师兄？
　　
　　乔峰稳稳地站在树上，眼中一时没有他人，只将于诺的“话”看得清楚。
　　——原来我在小诺心里是个大英雄……他把我当成他的“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呵呵……
　　
　　乔峰失笑，站在树上挠了挠头，浓眉大眼挂上欢喜，心中莫名地温暖和舒畅。
　　




11

第十一章　。。。　
　
　
　　虚行死皮赖脸地嬉闹，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让于诺立时有些心软。
　　
　　——你来听我吹笛也可以，就是以后都再不许说乔峰大哥的坏话！
　　于诺板着脸告诫着。
　　
　　“好！我保证，我以后提都不提他！这回好了吧？”
　　虚行心中莫名的不舒服，笑得也有些勉强。
　　
　　“嗯。”
　　于诺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转脸继续和虚竹说话，说的自然又是乔峰的好处，那神情倒真像是得到了一件宝贝的小孩子，在向同伴炫耀。
　　
　　乔峰在树上看着于诺，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悄悄一跃而走，没有打搅于诺和虚竹的聊天……
　　
　　到了深秋时候，林间落叶纷飞，百花凋零，天地一片萧索。
　　
　　“小诺，我明天就教你习武吧。”
　　乔峰眼看着于诺身体养好，便劝导着提议。
　　
　　“嗯。”
　　于诺立即点头，他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帮助乔峰，都一定要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物。
　　
　　“哈哈，小诺，我们以后一起练武！”
　　乔峰被于诺那坚定的认真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情不自禁地又将于诺抱起转了两圈。
　　
　　于诺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是时常思虑，所以就考虑得全面：
　　乔峰大哥的刚硬功夫，对我来说肯定是极其困难的，我还是专心为以后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等逍遥派功夫，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生出意外……
　　
　　所以，于诺立即向乔峰表述——我不想力大无穷，只是想要身体更加灵动一些，还想要了解人身体的穴道和脉络……
　　
　　“好，那我先教你轻身功夫，等过一阵子你习惯了练武的疲累，我再教你穴道和脉络的方位。”
　　乔峰点头。
　　
　　他对于诺的主见并不感到惊奇，虽然他一开始是把于诺当成小娃娃来对待，甚至把于诺当成他自己的小孩子来照顾和疼爱。
　　但是，随着日子过去，他早已把于诺当作是一位“生而优雅，体贴知心”的小大人，小知己。
　　
　　所以，乔峰越来越认真地对待于诺的每一句话。他知道，于诺虽然敬重他，依赖他，甚至是崇拜他，但是，于诺一直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乔峰大哥，我不是想偷懒……
　　于诺看着乔峰那一直包容的微笑，连忙打手势做口型地解释。
　　
　　“呵呵，我知道，小诺当然不会偷懒，其实我本来就不大乐意教你那些刚猛的功夫，万一我的小诺练得像我这样五大三粗的粗俗模样，那可不就坏了？哈哈……”
　　乔峰爽朗地笑着。
　　
　　——不，乔峰大哥你很英俊，很好看……
　　于诺皱眉反对。
　　
　　“哈哈……”
　　乔峰更笑，忍不住又蹲下，伸手捏了捏于诺的俊秀光滑小脸。
　　
　　教授于诺习武的事情，就在这半山腰的小院中。
　　
　　乔峰教得细致，将每个关键都认真讲述演练，于诺也是聪明的人，每每都能立刻记住七七八八，然后在乔峰的指点下，安安静静地习练，半点都不怕苦累。
　　
　　于诺那种专注努力的态度，让乔峰看得都有些不忍地皱眉。
　　
　　乔峰还抽空买来纸笔，像当初玄苦大师教他那样，细细画着人体穴位图案，只是他画来画去，画出来的图案根本不像人物，整个就是一团乱麻！
　　
　　乔峰暗自皱眉，无计可施之下，他正要请父亲乔三槐帮他雕刻一个大一点的人偶，却蓦地心中一动！
　　——我自己可不就是个现成的嘛！哪里还要让爹爹劳苦费劲？
　　
　　于是，乔峰便将纸笔搁起，全心关注于诺的武艺。
　　
　　“小诺，要不要将习武换做两天一次？”
　　第四日晚，乔峰实在心疼于诺，便在睡觉时轻问。
　　
　　“嗯？”
　　于诺疲累之极的摇头“嗯”声，表示不同意，连眼皮也没力气抬，只舒舒服服地趴在乔峰那温暖结实的怀抱中，双手抓着乔峰的单衣衣襟，转眼就呼呼沉睡了过去。
　　
　　乔峰默默感受着于诺的呼吸，那轻微的热气透过他的单衣吹在他的胸膛上，软软的暖暖的痒痒的，很舒服。
　　
　　一丝月光从窗外侧照着，乔峰没有睡意，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起于诺的举止“说话”，脸上便不察觉地带上了笑意：
　　他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小人儿：这样懂事乖巧，如此坚强认真，那般善解人意……
　　
　　乔峰的双眼越来越柔和，甚至他一时间都有些莫名的恍惚，一丝细微之极怪异感觉浮现上来……
　　但是不等他仔细察觉，那微微怪异的感觉又像是春风一般，消散而去，不可捉摸。
　　
　　乔峰也不去深究那莫名其妙的……灵感？
　　
　　“呼……”
　　他只开怀地舒气一声，轻柔的将于诺抱住，闭眼睡了。
　　
　　一连习武半个月，之前“养尊处优”几个月的于诺，终于缓过了练武的疲劳劲儿来，“轻身功”的成效也最初显现。
　　
　　“小诺，你也是一个练武的奇才！进展比我当初还要快上两分，那么，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就叫你识穴。”
　　乔峰倒背着手站在院子一角，少年的稳重气质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成熟的男人。
　　
　　“嗯！”
　　于诺在院中跳跃轻盈，此时就停了下来，一听到穴位，他就对北冥神功更加产生兴致勃勃的憧憬。
　　
　　下午，房中。
　　
　　“嗯？”
　　——乔峰大哥你要用自己的身体，当作穴位人偶，来教我识穴？
　　于诺听得感动，又有些惊异，他一直以为，识穴都是有谱图书籍的。
　　
　　乔峰也对自己画不出来图画有些惭愧，便咧嘴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实话实说了。
　　
　　于诺无声而笑，突然想着：原来乔峰大哥这位英豪，也会有略显窘迫的神态……这种神态真……好。
　　
　　于诺笑得更加开心，心中却是莫名其妙的懵懂。
　　
　　“笑吧，笑吧，你这回可逮到乔峰大哥的把柄了。”
　　乔峰宠溺地捏了捏于诺的脸，也跟着畅笑不已。
　　
　　两人心思略有不同，笑在一处好半晌才开始正事儿。
　　
　　“人的头部有……”
　　乔峰从人的头部主要穴位开始，逐一为于诺讲解。
　　
　　一连六天，于诺对人的头部穴位都有了大致了解。
　　
　　——头维穴、发际穴、阳白穴、印堂穴、攒竹穴、晴明穴、承泣穴……
　　晚上睡觉时，就着外面的月光，昏暗的屋子内，于诺枕着乔峰的健壮臂膀，伸手熟练地在乔峰的面庞上摸索，动作极其轻微。
　　
　　乔峰目光炯炯地盯着于诺的口型，认真地感受，确认于诺的手指在他脸上摸索的位置都是对的，他才满意地咧嘴一笑：
　　“好，今天晚上没有出错，睡吧。”
　　
　　于诺松了口气，双手却仍在乔峰的脸上认真地练习着。
　　
　　乔峰呵呵地笑：“小诺不要太辛苦，练习这一遍就赶紧睡觉。”
　　
　　于诺正好摸到乔峰的“人中穴”和“地仓穴”之间，那是乔峰的上唇一侧处，紧绷的肌肤上带着少年的绒绒短须，在乔峰说话时，那细微初长的少年胡须便轻轻触动着于诺的食指指腹。
　　
　　顿时，于诺心中，那种越来越频繁出现的、痒痒的怪异感觉再一次细细微微地升起，像是眼前的一抹水汽，朦胧而不可靠。
　　
　　于诺手指一抖，心中莫名地慌乱，就连忙“嗯”了一声，收回了手。
　　
　　“呵呵，好了，睡吧。”
　　乔峰搂了搂于诺，把自己的臂膀换个姿势，仍旧垫在于诺的耳后让于诺枕着，片刻便呼呼睡熟了。
　　
　　于诺却在这一片少年阳刚的男人气味中，越发有些愁绪，那股愁绪是他两次人生第一次袭来，没有名字，没有形状，没有气味，没有位置……说不清道不明。
　　
　　好在前世的哑口和孤单，让于诺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当一种情绪让你不舒服时，你要赶紧甩掉它，把它甩到身后，然后不回头，一直向前看，向明天看……
　　
　　于是，于诺悄悄呼了呼气，将额头靠在乔峰肩头下方的结实胸膛上，沉下了心去，心中想着：明天我就要学习下一部位的穴道了……等我学全了穴道脉络，以后学习北冥神功肯定更加容易一些……那样就能够帮助乔峰大哥防备和抵挡大恶人……
　　
　　于诺这样想着，又开心地微笑了。
　　
　　




12

第十二章　。。。　
　
　
　　乔峰因为照顾着于诺的接受程度，所以第二天便没再接着讲授身体其它部位的穴道。
　　
　　一晃四日过去。
　　
　　这几日，于诺有些轻微的异常，比如：他和乔峰一起聊天时，他心中那被他抛弃身后的模糊不清的情愫，总会莫名其妙地涌起，而且夹杂着让人黯然的淡淡哀愁。
　　
　　于诺琢磨不透，只能一次次强自将之抛于脑后。但是，于诺烦躁地发现，那种愁思，竟然像是带着粘性一般，越来越不容易忽视了。
　　
　　好在于诺生怕乔峰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