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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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夜-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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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男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进了甜品屋直接往角落里走。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几对年轻情侣,女孩儿们瞧见美男和Jeremy正要惊叫,却见他竖起食指贴在唇角,微侧着头挤挤眼睛“嘘——”
  于是粉丝们乖乖掩着口又坐回去,个个满面通红,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等他们三个人选好位置坐定,女孩子们才默默围过来,排着队索要签名,轻声轻语说话,异常乖巧自觉。
  作艺人随身携带签字笔是必须的,Jeremy对粉丝一向最是亲切,笑嘻嘻跟大家打招呼,一面签名一面闲话几句,关心大家吃过晚饭没有,要早一点回家,语气可爱又俏皮。美男也签,一手支了头,不紧不慢闲闲写来,偶尔笑笑却不多话。
   整个签名过程大家都礼貌周到,不急不徐气氛温和而矜持——这简直可以说是天下奇观了。现在的少女粉丝热情到疯狂的地步,机场接机能抓着自己心爱的偶像东拉西扯恨不得分而食之,这么懂事的还真没见过。
   本来节目拍摄期间是不允许粉丝签名的,可现下气氛良好,导演也便懒的管了。《临时情人》节目组在收银台旁边支好机器还在拍,编导跑着跑后跟了一天,累的两腿发软,这时也跌在椅子里坐了,寻瓶水来喝,嘟嘟囔囔的感叹“这高美男没准还真有点门道,A。N。JELL的粉丝团出了名的神出鬼没成群结队,这才几天就让他管的服服贴贴?”
  金泰熙小姐在一旁坐着,身上披着粉丝姑娘们投来的探究目光,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面皮发僵。
  这时候美男却撇了一眼过来,突然半真半假介绍说“喔,这位小姐是我们Jeremy的临时女友,你们就叫…叫姐姐吧。”
   原来是一起作节目,姑娘们羡慕的不得了,围上来低声问能不能一起合影。合影?好哇…Jeremy最重视粉丝福利,马上乐呵呵放下笔转身抱住美男的脖子,拍吧。
  可怜的金泰熙小姐被忽视的很彻底,笑容摇摇欲坠,觉得自己像块正在无限缩小的梅菜干。
  明星背后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作的,没有旷古烁今的本事没关系,首先得有海纳百川的肚量。可惜金泰熙小姐还没修炼到这个深度,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美男一天到晚饭吃不了几口,对甜品一类更是没兴趣,所以点单都照着Jeremy的口味来,芒果慕思芝士蛋糕、提拉米苏、柠檬樱桃蛋白塔、芭诺克冰淇淋、最后还加了两杯水果茶。
  个个卖相精致,香味浓厚,盛在月白色小瓷盘里,漂亮的好像广告图片,可惜金泰熙小姐一口也不敢动,——过多的糖份热量和脂肪,最后只能导致赘肉增加。
  能看不能吃,真不是普通的悲剧。没人看她的脸色,也没人想到要照顾她的口味,她只好自己抱着杯绿茶默默的吞口水。

  ※
  还有比这更令人愁肠百结的约会吗?编导都瞧不下去了。
  这节目还能往下录吗?本来气氛就不怎么样,本以为美男过来友情支援能缓合一下,结果情况越变越糟。Jeremy倒是高兴了,只可惜说说笑笑只跟美男一起腻着,自己的女友原就存在感不强,这回完全变成了一团虚无。
  美男本身也不是什么言辞热络型人物,偶尔搭句话,神色疏离的很,周身裹着层空气稀薄结着冰的气场,垂眼瞧过来满瞳的碎冰华光,让人往他面前站的时候却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段。
  这少年眼神晃晃微侧着脸,神色总有些妖,却不是一般的冷漠啊,果然跟泰京魔王混的久了,离正常人类就会越来越远…太过俊美的外型也不是好事,只能让人无比负担。导演想上去找他谈谈,都觉得自己蓬头垢面上不了台面。
  怪不得安社长在选秀时一眼就相中了他,果然是独特到无可复制的气场。
  美男这人向来是满不在乎一股神气,晃晃悠悠漫不经心,好像什么也不往心里放,走到哪里都突兀,配在A。N。JELL这群外星生物身边却刚刚好。
  性子太冷,刚一接触的时候总让人心生抵触无所适从,混熟了才知道,美男这人其实也没有太多棱角,有时甚至温暖的不像话。
  甜名店里灯光柔软又明媚,沙发宽大绒面厚重十分舒适,Jeremy早是饿惨了,挥舞着粉红色小叉子好一阵埋头苦吃,美男一言不发在旁边坐着观赏他的吃相,时不时把水果茶端起来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一口。
   气氛十分安静祥和,Jeremy是顾不上说话,美男是懒的说话,金泰熙小姐则是完全无话可说。
  那两个人并肩坐着,Jeremy吃到开心就手脚乱飞着往美男身上仰一仰,笑容闪闪发亮,毫不设防模样,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像是不可触摸的另一个世界,剔透明亮满是华光毫无阴暗,与自己完全无关。那么,我算是干什么的?金泰熙小姐在无力感中深陷,终于有了点自知。
  这算怎么回事?Jeremy自己还记不记得我是他的女朋友?自己怎么也算清秀佳人,被一群男生前呼后拥捧着长大,哪受过这种闲气。突然就有点忿恨,泰熙小姐挺挺肩膀坐直身子,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以示存在,却见对面坐着的美男目光荡动轻轻瞥了一眼过来。
  那目光非常凉,轻蔑的不屑的含着笑。这又是什么意思?
  Jeremy吃完点心终于感觉活过来了,自己乐颠颠跑走又捧了个巨大的冰淇淋回来。
  美男和泰熙小姐都没说话,气氛沉闷的有些诡异。Jeremy却跟本没往她脸上瞧,先忙着把好好个雪人造型的冰淇淋戳的七零八碎,里面的榛子巧克力一颗一颗挑出来,堆到小盘子里,一脸热忱的推到美男面前“这个非常好吃喔,不会太甜的。坚果比较有营养又不油腻,你太瘦啦多少吃点吧…昨天晚上半夜才从拍摄现场回来,我在冰箱里给你留了炒年糕你都没吃…”
  小孩儿伸手在美男脸上拍拍“脸色这么白,我担心…”
  原来他不是粗心大意无知无觉,他也心思细腻温柔体贴,且态度之诚挚远非常人能及。只不过,好像用的地方不大对呢…
  编导痛苦的扭过头去,额角一跳一跳的疼。收工吧收工吧,今天这节目没法拍了,看看女主角那脸色,劳心劳力费了半天劲培养出来的不是恋情,是怨恨吧?
  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不过字面意思,断手断脚有的是,谁敢不穿衣服去街头逛?Jeremy果然还是年轻,这是方向性错误。
  别的男人是有异性没人性,咱们Jeremy正相反,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兄弟爱,对女人完全不来电。原来那个最不能嫁的艺人排行榜,揭示的都是真理呀…
  可算把这无所不在无所不拍的摄像机打发走了,美男把Jeremy支开,派他送些蛋糕给摄制组,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自己却坐着没动,转回头来将目光对上泰熙小姐的眼,长指轻轻扣着桌面,说话不紧不慢,态度一派闲适“很无聊吧?泰熙小姐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温柔好脾气能包容,以你为中心任劳任怨亦步亦趋,以你的喜怒为基准,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和耐性,无怨无悔不离不弃?”
  “说着真像个话笑呢…”他说着垂下眼,斜斜勾起一边唇角来笑“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还不如养条狗实在。”
  他在说什么呀?就算骄傲自大,也不能无礼到这种程度吧?泰熙小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只盯着那张极漂亮的脸,晕乎乎的琢磨,他凭什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前两天拍摄结束后的访谈我在来之前看了点,抱怨的真是精彩。你知道那些话万一播送出去,会对Jeremy的形象有什么影响么?他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个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花大把时间饿着肚子在这里陪你过家家?”
  “这不过是个恋爱养成的节目,娱乐大众的,你还真抱着什么期待不成?当然渴望爱情确实没什么错,只是你好像忘了,得到的前提是付出,如果想要真心想要尊重,自己就先得付出双倍,你有么?没有爱上你的男人就有罪吧,你值么?”
  这,这是什么意思…金泰熙小姐瞠大双目,颇有些五雷轰顶的感觉。
  那人却站起身来,轻飘飘在她肩上拍拍,亲溺又友好的模样“所以说呀,放轻松点把心态摆正,顺顺当当把这节目拍完,就当作了场梦,不是挺好么。”
  “本来我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不够男人也不够绅士,可我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跟您勾通的。泰熙小姐看样子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太认真反而会让大家都烦恼,何必呢?”
  美男把话说完闪身往外走,脸上仍带着笑意,心情却止不住的泛灰。
  甜品店门边Jeremy正等着他,一手举着一只冰淇淋,眼睛笑眯眯弯成月芽形状,瞳仁亮的没法形容。他站在明亮世界的边缘,背靠着深暗夜色,金黄发丝柔顺无比,是全世界的光源都及不上的明媚温暖。
   别人怎么看他我不管不了,可这孩子是我世界里最温暖的宝贝。
  明亮的纯粹的,喜怒哀乐都恨不得摆在脸上;很容易开心,一句话也能乐上半天;偶尔闹点小脾气,转头就忘,一会儿又嘻嘻哈哈围上来,半点不记仇;神经大条的同时又细致温柔到令人无法想像的地步。
   他会在第一次登台演出时,无比认真的过来传授经验;在作访问的时候,第一句话总是要说“请支持我们A。N。JELL的新成员高美男。”;在歌友会上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粉丝应援区,指着台下一眼望不到边的“Jeremy”灯牌说“我的粉丝就是美男的粉丝,请为我们两个一起加油!”
  那个时候,没有办法不感动。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理解,所谓灯光交错的华丽舞台更像一坐孤岛,陌生的寒冷的飘浮在星光点点的无边暗夜里,尖叫声此起彼伏或近或远,呼喊的却都是别人的名字。
  于是,好像一切与自己无关,好像自己并不值得被期待,手足无措,孤独感异样庞大,扑天盖地避无可避。
  黑暗里无数应援灯牌举起来,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名字。那个时候,自己举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不知该往何处去,瞳孔被强烈的灯光晃的发花,表情一片空白,罕见的无所适从。  就像把那些被漠视被抛弃的来路重新又走一遍,困顿的艰难的茫然的,原以为可以不在乎的。
  好在有Jeremy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掌心无比温暖异样安定。他牵着我的手十指交握高高举起,中气十足的大声宣布“你们也是美男的粉丝喔!”
  那个时候,我好像真的看见了幸福的模样。或许是幻觉,但实在弥足珍贵。


第五十七章

    ※
  美男在《临时情人》节目里临时客串了这一回,Jeremy就尝到了甜头,转天定拍摄计划,非要再拉美男过来援助。
  编导吓的面如土色,剧烈摇头。千万别,那个高美男可不是凡人,他往身边一站,这小孩儿的表情立刻就不同了,郁结情绪一扫而光,连头发丝都闪闪发亮。
  这虽然是好事,可是Jeremy只粘着他,好像旁的人谁都瞧不见,那我们千辛万苦选出来的临时女友怎么办?又要变成人肉布景么?!我们这档节目是恋爱养成,不是兄弟情深!
  “那我自己怎么拍?”Jeremy个性跳脱脸色一向变的快,脾气说来就来,转身就要走,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谁不是自己拍的呢?难道男女朋友约会的时候,非得再搭上一个才行?
  编导被Jeremy的火星思绪折磨的死去活来,苦哈哈跟他商量“咱换个人行不行,要不叫新禹过来吧?为什么一定要是美男呢?新禹不是最温柔的嘛…”既然他号称白马王子,估计对女人很是有些办法,总不至于再搞砸了…
  “不是啊。”Jeremy一本正经的反驳“美男才是我们中间最温柔的。”
  呃?编导回忆一下高美男那寡淡疏离的轻漫面色,飘乎乎的发晕。
  “他和新禹哥是不一样的。”小孩儿负着手解释,目光一片澄明,语气认真无比“新禹哥对谁都很好,是温和不是温柔,他就那个脾气。美男不同,他只会对我一个人好,那是不同的。”
  问题就出在这了…编导拧着脸皱巴成一团,满脑子嘣嘣乱响,神经根根炸裂。
  你们A。N。JELL家的事关起门来怎么好都行,可我这档节目怎么办?拍了三天能用的镜头还排不满一集,谁也别来搅和了,干脆换个女主角算了!
  Jeremy抽风力量强大无比,逼的《临时情人》节目组走投无路临时换将,重新选了个女孩子作他的临时女友,紧赶慢赶又拍了几天,字幕组剪辑组没日没夜加班加点,总算赶在放送日前把节目作了出来,这才没开了天窗造成播放事故。
  这一折腾费时费力且耗资巨大,栏目制作人怒发冲冠,安社长专门请他去温泉玩了一圈没少陪笑脸,回来就恶狠狠削了Jeremy一顿。
  小孩儿捂着满头包捶天顿地的惨叫,还不服气“是那节目实在让人没法忍受啊!不信你让泰京哥去试试啊,干嘛总折磨我一个人!”
  泰京就别提了,不管什么节目,只要他去了,都会一面倒的变成世界来忍受他。安社长揪着Jeremy不放,斜斜眼又来训美男“你不知道Jeremy是什么脾气吗?跟他一块搅和什么?不拦着点也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我冤不冤啊,我那一晚上总共不过说了五句话,哪来的油可浇。美男在沙发上懒着,翘翘唇角想笑,Jeremy却大呼小叫的爬过来,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一副慷慨就义的状态“不关美男的事,打我吧打我吧…”
  安社长气的差点没昏了头。好在这期节目收视率奇高,群众反响一片火热,栏目制作人也就没喊打喊杀揪着不放。甚至那个栏目编导还专门给美男发了个邀请,想请他接拍下一期,说是绝对有信心能将美男的特别魅力全方位的展现出来。
  我?美男翻个白眼。这编导老年痴呆了吗?还是被Jeremy刺激的留了什么后遗症,专门来挑战高难度。别的都好说,我对雌性生物可完全不在行…
  最近自己身边鬼怪横行,有群魔乱舞的前兆,准确的说,自打入了A。N。JELL自己周边就没有清净过。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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