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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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末悲歌-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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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请被气得浑身打颤,伸手指点何子冲:“你当我杀不得你吗?”

邢之民站在一旁,本来有些木讷性子,此时急得更加说不上话来,眼睁睁看着两个急躁性子话赶着话,越说越僵,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恨自已嘴拙,这个场合若是李长风在场,自然大有转圜的余地,偏偏他又到各地督办粮饷补给,急切间指望不上,陈中军倒是熟知二位的秉性,也说得上话儿,却又去了韩大人那里求救??????。没奈何,只好‘扑通’跪倒在二人中间。

“违反军纪,末将也责无旁贷,请大人连末将一并发落吧!”

这句话听着有些胁迫的意思,幸亏黄靖熟知他的本性,也不计较,伸手将邢将军扶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可知此战耗费了韩公以及诸多大人多少心血,你们只知逞着性子,却让多少兄弟的血汗性命付之东流,若都如此这般,还妄谈什么中兴昌国啊!”

旁边人见黄靖虽说的动声动色,声泪俱下,但语气终于有了些缓和,都暗自松了口气,正要趁热打铁继续劝解,哪知何子冲这头犟牛在气恼中不知进退,又隆隆开了口:

“我们赌气误事当罚,那些个纵兵抢掠,贻误战机之辈又如何,怎不见行使军法,倒由得他大摇大摆去了呢?”

这句话实实的如一把利刃刺到了黄靖的心口上,让他张口结舌,无从作答了。若问罪魁,首推王顺风,但这祸首却是非自己所辖,乃是韩大人临时抽调协战,虽短暂归了自己调用,终还是隔了一层,功过赏罚上不免有些顾虑。原想此战错已铸成,先将自家爱将缚了,严加责罚,做个表率,让王顺风以及其它军纪不明的将佐看看,生出些羞耻之心,今后能严以治军。哪曾想那王顺风自恃是羽林军出身,朝廷的嫡系部队,目空一切,战后竟连向黄靖回话复令都不曾做,便率领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残队扬长而返了,更别提受些警戒感触。黄靖愤怒之余,想起总兵刘升自持重镇,掠韩伟以挟粮饷的往事,不觉震撼武将跋扈,凭恃手中兵马刀枪不受约束,如不及早防微杜渐,迟早会生大变,祸及中兴事业。

何子冲正在心浮气躁之际,哪里晓得黄大人这般高瞻远瞩,在气恼中撒起野与黄靖言语争执,把双方都堵到了死胡同里,黄靖暴怒发作,一拳击打在土碚的墙壁上,鲜血立时从指间崩溅了出来。

“严以待己,我不先严惩自己的标下,谈何去办别人!”

“那就请蔡大人剐了何某,以儆效尤。“腔子内的愤懑和委屈齐齐涌了上来,何子冲鼓胀着一张黑脸,大声咆哮:“某在沙场上早已死过百十次了,还在乎再死上一回么!”

两个人呛得剑拔弩张,两旁随众被唬的大气儿都不敢深出,没提防时何子冲闪身探手就拔出了邢之民腰间悬着的佩刀,朝自己的脖子割去,邢之民反应也快,一把手反抱住何子冲,动作猛了些,将臂上的刀伤又震裂开了,血渍渗透战袍,红彤彤一片,何子冲力大,顺势借力一带,将邢之民甩向了屋角。其他人哪曾想到何将军的性情会是这般的刚烈暴躁,一时间竟都呆住了,待反应过来扑到近前时,刀锋早深深嵌进了何子冲的哽嗓咽喉。

“子冲!”被这穾如其来的变故吓怔住的黄靖到此时才堪堪发出一声哀嚎,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嘴角处有鲜血溢出,落在襟襦上殷红一片。????????

萧狗子赶到之时,何子冲已经气绝多时了,黄靖横躺在边厅的炕铺上,脸上蜡黄,头下的布枕被泪水打的精湿。

正文 第四十五节

更新时间:12…28 15:14:40 本章字数:2533

闻得这边消息时,恰是李长风公干完结,心中担忧黄靖的身体,匆匆向韩可孤消了差事,急忙赶来探望。二人虽分别不过月旬,此时相见却恍如隔了世一样,千般滋味梗在心头。李长风暗自提醒自己,只论些开心的事体,绝口不提雾灵坡之战和何子冲之死,以免徒增黄大人的心伤。

二人闲聊一通政局时事,黄靖卧在暖炕上问及韩大人的病况,李长风随口回应:“韩大人只是疲劳过度又加上急火攻心,才导致的猝然昏厥,休养几日便康复了。”方说到这里,见黄靖频频点头,脸色却越发黯淡,才意识到自己答错了,触碰到了不该提起的事情。

说话间,随侍的亲兵为李长风送上食物,黄靖令其为自己添上一餐具,强撑着身子陪着李长风说话,一边虚应着举着筷子,一边细细的盘问韩可孤的饮食生活情况,李长风放下手中的杯盏,叹着气道:“快别提了,韩大人今日的处境非亲眼所见,绝难想象其艰难的程度,就只一个耶律洪光便夹缠得他不清了。“

“耶律洪光回援北安了么?这样的大事,怎不见邸报消息传来。”黄靖一脸的诧异,耶律洪光乃是守护泽兴府龙兴地的左羽林军统领,手下五六万精兵,如若来援,正是韩大人一大助力。

“哪里是这么回事。”李长风苦笑连连,“这位大将军从他麾下择出几营的老弱,由一个部将带着从泽兴进到廊台附近,便扎下营盘按兵不动。只是说襄助了韩大人,日日差飞骑往来催讨粮饷,稍有迟缓便纵兵抢掠。”

本来灰暗神色的黄靖,被气得脸都转白了,“啪”的将筷子摔在桌案上道:“西进复云州,以策应圣上突围。北上取辽阳,进而逐渐恢复失地。这是关乎到中兴成败的大事,韩大人与吾等日日筹谋,心思全扑到这上面,这耶律洪光忝为皇族贵戚,又是圣上的亲信将军,如何能够这等顽劣!”

李长风复叹道:“黄大人难道不知咱们这位皇戚将军,从来就自恃身份,浑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不服管束。此番外放,远离了皇权中心,所谓山高皇帝远了,谁还能驾驭得了他?”

黄靖气得坐在那里呼呼喘着粗气,一时间没了言语。李长风想到刘升等一班将佐桀骜跋扈的脸面,心中觉得嫌恶。又怕黄大人被这几个无良之人气得重了病体,便不再议。岔开话题,笑道。

“这段时间,忙了个不亦乐乎,好久未曾摸过棋盘了,趁着今日有些闲暇,饭后请大人陪长风过一过手瘾如何?”

正阴沉着一张老脸运气的黄靖也是玲珑心思,知道这是李长风想给自己开解心绪。不忍扫了他一番好意,遂强笑道:“难得李大人有如此雅兴,黄某敢不从命!”

吃饭间又聊了几句闲话,二人都觉得饱了。李长风布摆出棋坪,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笑道,“这次收集粮草归来,在韩大人那里索来一件稀罕物件,且请大人上眼品上一品,也许能够添些逸致。”

“什么好东西,能让你说的这般奇妙。”黄靖知道李长风虽然年青,但走南闯北,也是见多识之人。不觉有些好奇。

李长风解开襦袄的前襟纽袢,从贴身的小衣中摸索出一卷薄薄的帛子,珍而重之的递给了黄靖。

黄大人接到手中,将帛卷展开,见上面绣了“中兴大辽”四个辽体大字,压脚处题注是耶律大石手书。

文士出身,黄靖自然也是喜书之人。对耶律大石的手笔颇加推崇,通篇全用正锋,字体雄健劲挺,一点一划俱见筋骨,有奔雷坠石之奇,鸾舞龙惊气慨。待又听说绣活是帝后娘娘的亲手,针脚细腻,法色吻合。黄靖虽不懂女红,但看把笔墨韵味织摹得淋漓尽致,不免又是一番赞叹。想不到当今这位萧夺里懒皇后娘娘竟有这般的心思手艺,黄靖有些诧异,这与传闻中所讲的慵懒无为有些不符呢。

也许是以前的官阶品位不到,黄靖并不关心官家后宫里的事情。只依稀记得夺里懒娘娘是在乾统初年被册封为皇后,公认的性闲淑而有仪则,是个贤惠之人,深得天祚帝宠爱。只可惜她的所作所为正应了名中的“懒”字,万事不爱操心。面对天祚帝荒淫无度、不体民生的行为,不但不以母仪天下之礼对帝王进行劝谏,反而放纵其行。她的兄弟奉先、保先借着姊妹得宠之势,结党营私,相作非为,她却置若罔闻,不加节制,偶尔还有包庇。间接成了祸乱朝纲的帮凶。虽说自身无大恶,但大辽潦倒到今日之地步,她也难辞其咎。

思索了一回,才想起李长风在等自己对弈,不觉谦然一笑。过去对面坐了,拈起一粒棋子笑道:“长风这是要拿这字勾了我魂儿去,再趁机在棋上刹了我的势呀!”二人哈哈笑罢,便专注的下起棋来,一时间堂上寂然,只棋子落在棋坪上“叮、叮”脆响。

两人虽然是一个长于弄智,冷静沉稳,一个嘻笑怒骂,有些玩世不恭,但都是争强好胜的个性。不约而同在四角星位上交错置上“座子”,使彼此不能借角固守,就如同群雄逐鹿,心思全在奠定中原,决不肯偏安一隅。

“请!”

黄大人执黑做后手,李长风也不客气,拈白落子,与他展开了搏杀。

黄靖连续脱先两手,在右上角做成陷阱,只待李长风上当,便会毫不犹豫地弃掉,从而轻装挺进中原,以成大业。 却不料被对手看透了心思,竟然置此边角而不顾,偏偏突然回师,使黄靖陷入长考。这步棋下得飘逸灵动,如羚羊挂角。即照应到了黄大人可能穾围的路线,又在边缘地带留下重重杀机。所谓高者在腹,中者在角,下者在边,黄靖此时再无暇顾及招法凌乱,招招求索命,气势猛如虹,一招狠似一招地吞噬对手的领地。可是,李长风沉稳的优点在这时充分地体现了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卑不亢的应对,十几手下来仍然保持着局势的均衡。黄靖几次意图吃掉他中腹的小龙,却总是计算不足,功败垂成。《奕理指规》有云:“凡敌无事而自补者,又侵决之意,弃小而不救者,有图大之心,……”他惴惴小心起来,下一步该如何决断,黄靖心里没底。仔细地计算了各处官子得失,决定在右上角补活这块孤棋。可惜有些晚了,李长风锋芒才显,锐不能挡。至一百余手,战况渐趋紧迫,长风连出两记妙手,竟同时征吃了黄大人两处黑子,登时将他逼入困境。???????

正文 第四十六节

更新时间:12…28 15:14:40 本章字数:2156

李长风对面看着黄靖捻子沉思,忽笑道,“前些时日在州衙与蔡大人同事,稍有空闲便要拉上我与他手谈一局。”

“噢,老蔡也下棋么,他的棋艺如何?”共事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蔡高岭摸过棋子,黄靖有些惊讶。

“嘿嘿,蔡大人的棋艺很高咧。”李长风笑道“弈棋虽然是淫奇小技,但也能从中看出一个人的性情修养。”

“那是自然,不光下棋,连饮酒也能体现出来。”还在思索棋步的黄靖随口应道,忽然意识到李长风好像话里有话,遂抬起头,笑道:“你且说说,老蔡的棋品是怎样的。”

“与蔡大人下棋算得上是个苦差事。”李长风斟酌着用词,委婉着说:“赢了兴高采烈,输了便有些急了,硬夺回几十子再战???????”

“这般赖皮,倒有些像我的格调。”黄靖笑道:“输打赢要,莫非你也依着他不成?”

“没办法不依!”李长风苦笑“不然不依不饶的让你耳根子不得清净。”

黄靖的心思跑偏,不在棋坪上了,索性“哗啦”将手中棋子扔回了棋钵里,正了正颜容道:“说起老蔡,倒有一句话闷在心里有些日子了。我看他自打领了古望、杨天王等几路亲兵营队以后,就日益倨傲起来。我见过他给韩大人递上的名刺,居然用上的是大人表字,全没有了礼仪章程。”

李长风微微叹了口气:“大人还不知道。前日回到州府衙门,恰逢蔡大人也在。一同用饭时,他便当着韩大人面前,说了些皮里阳秋的话,言语中把北安固有的州兵狠狠贬低了一通,倒是他那几营的将士勇猛无匹,———俨然是夸自家孩子的口吻。”

“哦。”黄靖神情一凝,“老蔡也太口无遮拦了些,这要是传出去,颇不利团结呀。韩大人没有听出来?”

“韩大人何等的智慧,岂会听不明白?————”

黄大人伸长身子,把手捂住嘴重重咳了几下,才缓和了情绪。见李长风担心地看过来,就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接着说:“此事再不能与别人谈起了,今后在两位大人间要多做些缓颊,莫要让他二人生了隔阂,否则便与大事不利了。”

“是!”李长风点头应允,这话题议得二人也阑珊了,下棋的心情荡然无存,不待终局便歇了手。

让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的是,就在两个人与方寸棋坪间争锋斗狠的时候,兵败鸳鸯泺的天祚帝终于无法忍受颠沛之苦了,收拾起残军,却选了个最不合适的时间,贸然出了夹山南下武州试图收复山西失地。也是哀兵血勇,初时还真能一路势如破竹,偶有凯歌传出。

其时,都统西南、西北两路金国兵马的老将宗翰,正率领偏师活动在北安、泽兴的周边地区,刚与完颜娄室、徒单绰里合兵,大败了奚王萧霞末。但是突然间有了门地、上岗等几役的失利、悍将完颜洪的被擒,这着实让宗翰大元帅犯了计较。他老与谋略,计算过得失之后认为,现在的韩可孤武威日盛,正在风头劲足之时。如果此刻强行攻打北安州,韩可孤占着主场优势,从气势上就先压了自己一头,又有油火箭助阵,无疑是去虎口里拔牙。最终的战争结果一定会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自己不愿意做。此非不敢,而是不能。通观金辽战争大势,如今正处在微妙之时,韩可孤在大辽算得上是有数几个旗帜性人物之一,此战一旦败给了他,损了自己的一世威名事小,如果让胜利刺激得抗金势力气势如虹起来,就不利与灭辽大局了。

恰在此时,完颜希尹在出兵经略近地时俘获了辽国护卫耶律习泥烈,得知天祚帝所领之军虽然声势浩大,其实经过几次小胜以后,骄气又起,血性已去。兵马羸弱,不可用。兹事体大,宗翰遂果断放弃对北安州的威胁,即刻请完颜杲与其共同出兵进击,途中遭遇天祚帝部。两军交战,天祚帝哪里会是浸淫战场一生,经验丰富老道的宗翰对手。对阵不几时便大败了,部下死降无数。落荒而逃的天祚帝无奈之下只好经天德军过沙漠,向西逃窜,途次绝粮,御寒无具,难有憩寐之所。惟啮冰雪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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