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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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末悲歌-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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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恐惧气氛。现在的街巷里有若干的兵队几乎无间隔在来回巡逻,一旦发现违犯辽律的行为,便要施以重刑,从严从快处理。韩大人张榜公示,乱世施以重典,颇有些以暴止暴的意思。这也是他的无奈举措,由于连年战争,百姓们一直处与惶惶之中,隆圣又地处偏远,刘升无能无道,律法早己形同虚设。北安州兵初入之时,有着多年地方主政经验的韩可孤就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先是以安抚为主,然而由于长时间的无政fǔ状态使一些人己经习惯成为了自然,加之情绪压抑到极处必然要有突破,有些人难以控制心中的戾心到处惹事生非,所以收效甚微。韩大人只有改变执政策略,加大惩戒力度,但经发现乱法行为必加施重典决不姑息。如此坚持下来,就逐渐少有人敢冒大不韪为所欲为。其实这个过程时间并没有用很久,整个城市便有了改观,一些祥和气息充斥起来,街市店肆的幌子飘扬;晖光浓浓淡淡洒在重新整修点饰过的红墙绿瓦、楼阁飞檐之上;给偌大的隆圣城更增添几分闹意。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走出了各自紧闭的院门,难得一见的笑容中带些恬淡和惬意,整个街市虽还谈不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但也算是人气兴旺。辽人好酒,所以酒肆最显‘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的风采,几壶寡淡酒;一盘酱牛肉把酒客们的情绪调动起来,放肆呼喝着调戏那些趺坐在席上卖唱的下等歌姬。城郭醉眼也朦胧;三二只呆头呆脑的雀儿终于忍受不住这突兀而兴的烟尘喧哗,只好扑扇起翅子神思恍惚地转移去荒远处老树间打盹休眠。只有清风依常在,卷起残云如席;试图把曾经发生在这城里城外的罪恶余迹浣拭得干净。

沿街的叫卖声穿透力最强,无差别传入州衙高墙进到韩可孤的耳中,虽然很微弱但也可辦。韩可孤的居处仍然一如以往设在衙门北端的内宅。这里的官府较之北安州衙门气派许多,正南方位出入口三开间六扇黑漆头门威严耸立,门前有照壁,一对石头狮子呲牙咧嘴作怒目状。

进大门,沿着中轴线砖铺甬道,绕过屏墙,是二道 “仪门”,另有左右便门侧开,以合衙门东进西出的规矩。

再后进,有回廊与主题建筑组合,装直棂窗,背山望水而建,签押房、门帐,库仓等厢置铺开,以象征严肃的人间伦理秩序。虽然地处北方,后园子却建得颇带些苏杭园林的韵味,小巧而精细。布局体量不失宏大、严整,又兼容了雍华、淡雅的特点,假山池沼配合;花草树木映衬;远近景观层次分明。

正文 第九十七节

更新时间:3…7 22:13:39 本章字数:1981

韩可孤也不喊萧狗子或者韩炜陪伴,只一身家常的便装在占地颇大的后衙宅随意走动,偶尔坐在凉亭之上看正在水池中嘻戏的鱼儿,本来先时里面没有生物,是住进后,萧狗子为了给老爷解闷儿散心,特意跑到老哈河捞来些鱼苗儿放养起来。此刻的韩可孤绝然不似封疆大吏的模样,俨然如孩童一般,捡一枝树杈挑逗得大小鱼儿惊慌在水中乱窜。他己经好久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放松心情,感觉很舒畅,韩可孤真想一辈子保持住这般无邪的心境。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在心理上刻意回避己经发生或者既将发生的事情无非是一种短暂的自我麻醉。在假山旁选一块平坦些的石头坐下来,韩可孤眯着眼睛看天际万里无云,他向往自已的心亦能如此般一片空白,他很想让自己真正松缓下来,那怕只此一天、一时、一刻。韩可孤感到疲累,前所未有的疲累,一种哀悼的情绪始终压抑在心头,他感觉自已的心脏紧绷到就要爆裂开来。……天际,灼烧的太阳一丝不苟的将光热洒向大地,炎炎的让人心里发烦,看来今年又将是一个大旱之年,天灾人祸连绵,黎民何以承受?韩可心中叹息连连。————

时间在韩可孤的感慨叹息之中缓缓流逝,自晨而午,再到傍晚时分,竟没有一个人出现在视野,整个居所安静得与往日喧嚣大相径庭,众属下吏员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全然没有汇报与请示,这让韩可孤很纳闷,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在了忠心护主的萧狗子眼中,老爷难得放松一次身心,他岂肯让别人轻易进行破坏,唯恐自己的力度不够,又邀了小公子韩炜一起守候在头门,非紧急公务者一概挡驾。

韩大人的身体太累了,心里更苦到己然频临崩溃的边缘,所有的人都不忍打扰他这份难得的休憩,故而不约而同把该他处置的公务都做了推迟。

时光短暂,当最后一抹阳光最终没能摆脱强悍的自然规律,一步一回头的晃进虞渊之后,便正式宣布这一个平淡的日子结束了,同时也昭示韩可孤疏松的一天就此完结。眼见太阳消失在山的那一方,习惯经历过几十年的昼夜更迭,韩可孤今日却生出了另一番感慨,他不知道入夜后太阳会去哪里,但光明却绝不会真正的抛弃这个世界、脱离这个世界,虽然现在这里即将陷入到无尽的黑暗当中,但终究是暂时,当北斗隐没,那太阳还是会再一次抵达,再一次以它灼烈的热情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毫不吝啬笼罩起这个世界。只是,在这个光与暗的交替过程中,会有多少人被夜影无情的湮没,会有多少人能够等到光明的再一次降临,韩可孤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因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太过混乱,暗夜中有无穷尽的邪恶散播邪恶,制造邪恶……,

使光明永驻,虽然是韩可孤儿心中所愿,但却非他所能,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曾保护得好,他倍觉悲哀与悔恨。坐在假山之侧,韩可孤一动不动,看着天边几丝仅存的落阳余斑,他感觉今天过得飞快,自己短暂的放松时间就要结束,虽然心头郁气尤在,但过去的终成为了历史,老妻少子不可复活,未来的光明需要自己们寻找。他长长吐出一口积郁在胸腔的闷气,把被悲痛与仇恨点燃的沸腾血液平静下来。逝者己矣,唯故影长留心中!天未亮,就需不懈去追寻太阳,虽然,韩可孤并不知道何时能抵达光明的所在,,更加不知道成功的机率有几多,但,这些都不重要————

韩可孤站起身,最后看一眼天边仅剩下的那斑微不可辨的淡淡光影,仿佛见古老传说中喜爱光辉的夸父族巨人正追逐太阳到那里,努力的薅扯着试图为世间挽留几丝明亮。他如夸父般毅然迈出坚定的一步,将心回归,忠君复国之志不泯,虽太阳终落回虞渊而使夸父不能得,然必要尽人事,纵使大辽不能中兴,韩可孤也不能允许自己此生留悔。

居院客室,蔡高岭在门前来回踱步。他响午时分便来过一次,被不讲情面的萧狗子挡了回去。始终不放心韩大人,下午匆匆处理完手头上的急务,便到了近黄昏时刻,再次过府,所幸这次只有韩炜一个人守在门旁,正好端起架子拿出些长辈的气势,连吓带哄的终于被放行进来。此时的蔡高岭看似很平静的样子,但是一双手紧紧捏在一起,便能知道他心中的紧张程度。看着太阳余辉里韩可孤孤独而可怜的身影,蔡高岭觉得鼻翼间一阵酸楚,险险便落下泪来。他不清楚这短短的一日能让韩大人的心情舒解几分,但基与对大人的了解,从他这一天的反常表现里隐隐觉察出也许这是韩可孤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是在做一次心理上的缓冲……他听闻丧族的噩耗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太过与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这不得不引发出蔡高岭的怀疑,韩可孤今日貌似纯粹到只为散心的举动,却难以躲过蔡高岭那双看似朦味但异常精明的眼晴。不但是他,就连关东、常氏兄弟等人都觉查出韩可孤的不同寻常,只有阅历尚浅的韩炜与性格鲁直的萧狗子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老爷太累了,在进行必要的的休息和缓压。

正文 第九十八节

更新时间:3…7 22:13:40 本章字数:2446

不久后一日,韩可孤巡防回来,外委官蔡甫高兴地迎上前笑道:“韩大人,武安州驿卒快马送来刺史孙文礼大人书信一封,待您过目。”

说着话,奉上一封尺余长打着火漆的信函,见封页所书明显是为私信,韩可孤讶然,孙文礼大人祖上显赫,与契丹建国前依附中原唐朝之时被赐予的姓氏,一直沿用。虽同朝为官,但长期以来都在各自地方经营,不曾有过多少交集,相互间无非点头之交而已,此刻贸然以私函相授,便脱了情理。韩可孤拆开来,见署名是孙文礼的亲笔,首先对丧妻逝女表示了沉痛的哀悼,直言自己不能亲往慰候,心中颇有遗憾,再是一番谴责痛骂刘升与金人们猪狗不如的恶劣行径,继而阐述对韩可孤的敬慕之情。

信的末尾,孙文礼写道:“————大人英才,乃国之栋梁,朝廷倚重,百姓爱戴。文礼纵观今日之时事,若得整肃金患、澄清地方,光复大辽之热土,非效女真屯兵之法而不可为,文礼恳乞大人兼统武安州,主办军政事,以安百姓、慰宸虑,文礼也好朝夕听命,共济时艰。”

言辞恳切,不失体国之心,韩可孤细细读罢后收装起来。纵观今日之时事,也确如孙文礼信中所言,藩镇分割,各行其道,不服号令,韩可孤等人早有体会,也曾做过扩展亲兵、增加校勇的努力,然而,按照辽国朝律,南院官员权力限制颇重,擅增兵员不合体例,韩可孤又是个拘谨性子,恐坏了朝廷法度,只能小范围做试点尝试。

见蔡甫仍在前厅候着,正与萧狗子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些闲话儿,便唤他进内堂。

在韩可孤麾下众位武将文谋之中,蔡甫才思也算敏捷,只是少临战场;一味只会纸上谈兵,是个战国赵恬一样的人物,偏偏又有文人通惯的毛病,眼高于顶,爱出风头。

蔡高岭本来就对这个试点工作不很重视,又是熟知自己这个堂侄的能力,便想着利用他头脑中的兵书知识,任他做了这个试验营的教官统带。本来,作训新兵树立威严正符合蔡甫的个性,谁想他竟如同受了天大封号,在兵士们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让韩可孤很有些看不顺眼,又有诸事庞杂,并不问他所办差事。

蔡甫自认为有满腹经纶,早想着寻个机会在韩大人面前卖弄一番,但见他对自己的这一摊事情了无兴趣,每每欲做些亲近却没有机会,在心中常常恼恨蔡高岭不为自己美言推荐,此时听见韩可孤召唤自然喜不自胜,连忙进来。终于有了能够发挥的机会,一时高兴得倒差点不知从何处谈起了。

“自蔡大人令学生主领新募兵训练事宜,学生不敢稍有懈怠,效仿金人军政合一的体例,暂时以每百五十人编一甲;每五甲为一固山;各树色旗,共议首脑。每日晨昏操武,白天不误垦田,各守本营。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耕战二事;未尝偏废。”

路子走得倒是中规中矩,符合韩可孤当初的设想。

“钱饷由何处而来?”韩可孤问。

“既有屯垦,开销自然便在田中出来,不要多少饷粮的。”

“总还是要出一些银钱的,垦田的种子,平日的集结,若都取自田中恐是不足吧?”

“这些自然需要些银钱补给,按着蔡大人所指定的辖区,营中自己规定,辖内的民众按人口缴纳一人一二百制钱不等,视各自家况而定。”

“依你所言,各家实出一两百文。然我于近日散步时与人闲谈,又怎会有言一人出五百制钱呢?”

见韩可孤脸色微微涨红,有些气恼的样子,蔡甫赶紧回道:“人多心杂,各甲官心思不一,有黑心人想趁此机会暗地里捞上一把也是难免。”

韩可孤长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空洞的堂门,自顾道:“如此看来,这垦兵之训的弊端颇大,方才建立不久,便有人寻思着从中谋取私利,若再过些时日,难保会做出更多坏事。”

“大人所言极是,营中确实有害群之马,借查宿而行奸淫事,或者聚众赌钱也是有的。”

蔡甫不知道韩可孤了解到多少实情,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战战兢兢。

沉默一晌,韩可孤端起萧狗子送上来的茶盏略略抿上一口道:“你言早晚操演,可我却为何少有见到?”

“固山初建之时,曾经操演过一些时日,只是日久渐渐疏懒,近日州中又不闻战事,便就散漫了下来,加之白日里耕作辛苦,这早晚的演练就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纸上的规矩。”

这便是将怠而兵懈的陋习,才好了伤疤便忘记了疼痛。韩可孤瞭望向窗外几只学飞的鸟雀,正乍着翅膀努力扑腾,却始终不能向远。缓和一下口气,他继续问道:“可有操练得好的?”

“有一营兵练得极好,田垦得也蛮成样子。”

“噢?可知带甲校官是何人?”

“是甲二营兵,据学生属下的督教官所言,其统带好似唤作李新,是经过新兵公推晋起的卒尉。”

对于自己的重要属下竟不能详其姓名,还要以据说之言来回禀,这让韩可孤很是气恼,语气不觉又加重了起来:

“依你所见,兴办垦兵之利弊各得几何?”

蔡甫虽然办事能力差强人意,但头脑极聪明,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听韩可孤此时语气便知道他对垦兵训练的结果很不满意,本来就拘谨的心情越发张惶起来。

“依学生所想,还是利大一些,至少可以应对一些小股的匪患。只是若仍以此时的方法办下去,大家心不得齐,恐怕真遇到了情况,起不了太大作用。”

“如何才会真正有用?”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实差,蔡甫自然要极力夸大垦兵的好处,他拱一拱手回道:“若使新兵有些用处,,只得舍弃田垦,只一心战备练演,免得两头牵挂,顾此失彼。”

“如此粮饷从何处而来?”

“这?????学生愚钝,至今未曾想出粮饷出处,不敢妄言。”

正文 第九十九节

更新时间:3…7 22:13:41 本章字数:2608

打发蔡甫走了之后,韩可孤摇了摇头,最初决定效仿金人军民合一的养兵之法,便是综合考虑到目前国家所临之困境,土地沦陷,农民失所,兵营供给缺乏,才做的试办垦兵的决定,若如蔡普而言,专练兵甲,岂非改了初衷?思前想后,韩可孤以为此法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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