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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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1856-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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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让陈玉成充分认识到洋人火器的厉害,他只好下令剩下的太平军就在城外扎营,但他们营地的条件十分艰苦。入夏以来,瑞州干旱,连常年行船的河,也因缺水而断了航。什么都是蔫蔫搭搭、半死不活的,连狗都懒得多叫一声,成天伸出舌头喘粗气。

曾纪泽和刘永福在城楼上察看陈玉成营地的地势,那里尽是起伏不定的黄土丘陵,山上的树木因为缺水枯干,似乎堆放了满山遇火即燃烧的干柴。

刘永福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主意,对曾纪泽说:“老弟,太平军营地的那片干树林,树木密集,是上天赐我们的有利条件。我们可以放火烧毁太平军的营地,重创他们!”

“好,我们都想到一块了。”曾纪泽笑着回答:“刘大哥,只是我们需要派人过去纵火。”

“这个不难。”刘永福说:“太平军里的人大多不认识我,我会说广西话,以前见过天地会的人,我带一帮人去冒充天地会的人,混入他们的营地。夜间纵火,看到信号兄弟就带人杀出去。”

曾纪泽担心刘永福的安危,说:“这主意好是好,不过刘大哥要万分小心。”

刘永福便带了二十来个年轻人,装扮成天地会的人,去投奔陈玉成的太平军。

陈玉成手下的先锋官陈三狗,也是广西人,他问刘永福的一些情况,刘永福都据实回答。

陈三狗又问刘永福:“你为什么要投太平军?”

刘永福回答说:“我十七岁那年,由于贫病交加,父母亲和叔父在几个月内相继病故。埋葬完几位老人,我已经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只好借了一间茅屋暂时落脚。当时我白天出去做工,换口饭吃,夜里回到茅屋栖身,日子过得极为穷困。有一天上山砍柴,累了就躺在山间的石板上午睡。睡梦中,忽然走来一位长髯老人对我说,我是虎将,应该反清,因为我是天地会首领陈近南之后。”

“陈近南之后啊?我也姓陈,大概也是吧。”陈三狗笑着说:“那你一定熟悉天地会的规矩?”

刘永福便跟陈三狗谈起了天地会的一些规矩,大大小小共计三十六条,加上十大戒律。比如拜把子时,通常是一名执事红棍提上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叽里呱啦念了一通类似经文的东西。念毕,手起刀落,鸡头咔嚓一声被砍断,带着腥味的鸡血哗啦啦流到装有白酒的粗瓷碗里。各人把沾有鸡血的手指在口中一啜,然后跟着众人一起开始念天地会门规:“自入天地会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如有捏造兄弟歪伦,谋害香主,行刺杀人者,死在万刀之下……士农工商,各执一艺,既入天地会,必以忠心义气为先,交结四海兄弟,日后起义,须同心协力,杀灭清朝,早保汨主回复,以报五祖火烧之仇,如遇事三心两意,避不出力,死在万刀之下。”

陈三狗见刘永福对天地会的门规这么熟悉,又派四个人试探了一下刘永福的功夫,确实不错,便说:“以后你就跟着混了,日后在战场上立了功,我向陈丞相推荐你。”

刘永福谢过陈三狗,还送给他一百两白银当见面礼。陈三狗放松了警惕,让刘永福晚上带人巡逻。

当天晚上,太平军营地里一声炮响,树林中窜出冲天的火苗。这些火龙斜着向树梢飞去,擦着树枝便燃烧起来,落下后,又燃烧地上的枯枝败叶。一刹那间,树林中烧起无数堆噼里啪啦的烈火,越烧越旺,浓烟升腾,火星四溅,把挤进林中的数千太平军,吓得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四处乱窜,除了被烧死的,被踩伤踩死的也不计其数。

这时,曾纪泽带领“泽”字营和瑞州城里的官军杀了出来,刘永福和苏慕白姐妹等人也加入了战斗。

陈玉成剩余的三千多人马,死伤无数,溃不成军,纷纷扔下武器,将身上背的东西丢下,夺路而逃。

曾纪泽和苏慕白两姐妹带兵上前追赶逃走的陈玉成。

苏慕白的马快,追得紧,在陈玉成后面喊:“陈贼头,下马投降,可以饶你一死!”

小将陈玉成一手提枪,将另一只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抽,他胯下的白马发疯似地向九江方向的小路奔去。

苏慕白骑着一匹快马,也紧紧跟在后面。

曾纪泽怕苏慕白受伤,大声提醒苏慕白:“苏姑娘,千万不要靠得太近,小心陈贼的回马枪。”

苏慕白听了,便勒紧了马的缰绳,从镖袋里取出一支镖来,运足气力,向陈玉成的后背打去。

陈玉成听到飞镖的声响,将长枪向后一挥,只听得“哐当”一声,飞镖碰在飞枪头上,迸出一星火花,掉在了旁边的草丛中。

苏慕白见第一镖不中,迅速打出了第二镖,正中陈玉成的大腿,顿时鲜血顺着飞镖流了出来。

陈玉成中镖,竟咬着牙强忍疼痛,继续策马狂奔。跑了大约五六里地,这才逃出了湘勇的追杀,但他带出的三千太平军,竟无一人生还。

陈玉成跑到吉安府,见到翼王石达开,负荆请罪,将自己失败的经过详细地跟翼王石达开汇报,然后痛哭流涕,道:“翼王殿下,玉成该死!没想到瑞州城里又杀出了一批彪悍的湘勇。”

“不碍事,我们这次作战的主要任务不是拿下南康!”石达开上前扶起陈玉成,安慰他说:“小兄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和曾妖头打仗,也是互有胜负的!你要记住,作为军中主帅,要胸怀全局,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越是失败,越要反思,继续战斗,越挫越勇,你才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这次打败你的,是谁的湘勇?”

“谨遵翼王殿下的教诲!”陈玉成擦了擦额头的血迹,说:“听说这帮湘勇是‘泽’字营,领头的正是曾妖头的儿子曾纪泽。他们的火器非同寻常。我们太平军以后也应该多配置洋火枪。”

“曾纪泽?”石达开点点头,想了想,对陈玉成说:“那你这次败得并不冤枉,也不碍事。回去好好养伤吧。前段时间,从湖北到江西,一路连下我军六城的,就有泽字营。从今往后,太平军要对‘泽’字营多家关注!千万不要小瞧!你的手下也尽量买一批洋枪。”

“谢过翼王殿下。不报此仇,我陈玉成誓不为人!”陈玉成说。

陈玉成的惨败,让翼王石达开迅速拿下南康的计划泡汤。两军的实力还是不相上下,各自打了几场小仗,各有死伤和胜负,又进入相对峙的状态。但这次进攻南康,并非石达开的主要目的,而是他的撤退战略。

因为不久前,清军的将领向荣,率江南大营的精兵开始围攻天京,洪秀全急忙下诏,让石达开的西征军回救天京,攻破江南大营。

石达开奉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之命,率部出走江西,取道皖南返回天京解围,一夜之间,石达开的三万主力部队几乎全部撤离江西,剩下林启容的一万七千多名太平军困在九江!

曾国藩觉得,自己攻破九江的机会来了,立即调兵遣将,抓紧围攻九江。

第二十四章 曾国藩的难题

曾纪泽的“泽”字营大破了陈玉成的太平军,石达开率领的三万主力大军又全部安全撤离了江西,曾国藩大喜,原来以为湘勇可以很快攻下九江,但没想到,林启容率领的一万七千多名太平军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林启容也是太平军的名将,原来湘军将领塔齐布曾经在岳州城陵矶之战中,杀死了太平天国骁将曾天养,威震天下,号称“湘军第一猛将”。他率部在九江城下驻扎很久,多次进攻,但没有一点收获,反而损失了不少人马。结果,塔齐布由于积劳成疾,加上心中有怨恨,在九江城下吐血而亡。从此之后林启容的威名,震动清廷。

石达开的大军退出江西之后,曾国藩马上组织湘勇反扑,再次派两万湘勇围困了九江,当时江西战场太平军还有一位主将,是石达开的岳父黄玉琨,兵马很少,仓促之间也不能救援,九江基本上是一座孤城。但林启容选择了继续率军留守九江。为了加固防守,他还在小池口建筑新城,水路配合,炮台之间连接紧密,这让九江的防守,如铜墙铁壁。

曾国藩命人轮番攻击了一个月,没有战果。

后来,彭玉麟献了掘濠引江水淹九江城之计。曾国藩觉得掘濠引长江水断绝城内城外联系,将林启容困死在城内的计策最为稳当可行,便指令湘勇大将李续宾遵行。

但湘勇挖了半个月沟壕,并无成效。掘濠的兵勇反而很多被太平军射杀在濠边。一条濠沟未成,湘勇倒是死了数百人。

曾国藩一筹莫展,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一份兵部火票,心里凉了半截:兵部火票递的是军机大臣的字寄,抄录关于上海厘金的上谕,因曾国藩奏请在上海抽取厘金,接济江西军饷,结果没获准,因为遭到两江总督怡良的断然拒绝,怡良认为上海的厘金,只能为江苏的团练所用。

曾国藩再次领会到,自己真要办成事,非得要有督抚实权不可!随便在哪个省当个巡抚,都能供应二万湘勇,但现在湘勇的饷银又被花得差不多了。

就在湘勇缺粮饷之时,郭嵩焘从杭州运盐回来了。他一回到南康,就来找曾国藩了,

几个月的劳累奔波,郭嵩焘显然黑瘦多了。曾国藩一见到郭嵩焘,寒暄几句后,连忙问:“怎么样,运了多少官盐回来?”

“事情没办好。”郭嵩焘满脸倦容,“我们要八万,但是只运回了三万包官盐。”

“三万包已经不错了,你为湘勇立了大功,怎说没办好呢?”曾国藩问道。

“涤帅,现在世道人心真是都坏了。国家遭难,本应共拯危难,现在官员却各自顾自己的生死。”郭嵩焘回答说:“我一到浙江,就去找了巡抚何桂清,他先推说浙江也受长毛蹂躏了,不能承担八万军饷的义务。幸而不久户部下来了公文,他才拨付了三万包。”

曾国藩叹了一口气,说:“三万就三万吧,赶紧都卖了,救急用。湘勇现在连抚恤银都快发不出来了,这样下去,谁还愿意为我们卖命?”

郭嵩焘摇摇头,说:“这些官盐有问题,因为是封好的官盐,我没有打开细察,好容易运进江西,在玉山解开几包准备食用时,发现盐里掺了观音土。一包盐一百斤,至少有三十斤观音土。”

“这帮见利忘义的盐官!”曾国藩气得脱口骂道。

“这倒也罢了。”郭嵩焘继续对曾国藩说:“我们将盐重新提炼,原来打算每包盐售价二十五两银子,除去成本和各项开支外,在广信一带出售,每包还可赚四两多。谁知现在江西私盐泛滥,每包盐只能卖到十五两,几乎赚不到钱。”

“朝廷三令五申严禁私盐,江西地方官员为何没有堵住?我这就去找文俊。”曾国藩气得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江西的州县,不是你这个兵部侍郎所能管得了的。我打听了一下,走私盐是江西州县官吏的一大财路,他们会真正地禁止吗?”郭嵩焘走到曾国藩身边,说,“有人说,藩司陆元烺、署理盐法道南昌知府史致谔,就是最大的走私犯。大清怕真的要奔溃了。不是毁在长毛手里,而是毁在自己人手里。”

“筠仙,你有确凿根据吗?”曾国藩转过脸,道:“有证据的话,我这就去找江西巡抚文俊,将这帮不法之徒都抓起来杀掉。”

郭嵩焘摇摇头,说:“这种事他们怎么会留下证据呢?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苦于没有证据,曾国藩很愤怒,但是让他更愤怒的还在后面发生的事:为了筹军饷,在刑部侍郎黄赞汤的帮助下,曾国藩又向朝廷申请了一千张空白部照(执照),用来“捐生”。也就是说,当时清代如果一个人读书不行,但是家里有钱,那就可以捐一个出身,这就叫捐生。办理捐生成功,朝廷会发一个执照。这种执照,江西的省级政府也有的,具有同等效力。

文俊到了江西之后,江西一些地方官竟然不承认湘军出来的执照,说是假的,甚至在验看执照的时候,派官兵将执照撕毁,这么一来,大家便传开来,说湘军那个执照要不得,不要把钱捐给湘军,不要捐给曾国藩。这么一来,就败坏了湘军的名声,也断了湘军的财源。

而设卡收厘金,也正如曾纪泽所说,是涸泽而渔的手段。加上地方官也加收厘金,到江西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少,厘金也越来越少,湘勇的饷银也越来越少。

曾国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亲自从南康赶赴南昌去见江西巡抚文俊,找他谈谈。见面之后,两人话不投机,曾国藩就怒了,提醒文俊说:“湘勇奉朝廷之命在江西清剿长毛,曾某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在赣督办军务,如若没有粮饷,坏了朝廷大事,文大人可别忘了江西前任巡抚陈启迈的下场。”

见曾国藩怒气冲冲的样子,话也说到了威胁的份上,江西巡抚文俊一脸无奈,皮笑肉不笑地对曾国藩诉苦:“曾大人,实在不是文某像陈启迈那样事事针对湘勇,我对曾大人的为人和能力,佩服有加。但每一个朝廷官员,各方职责不同,有所为,有所不为,文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江西巡抚不能仅为了湘军,而去破坏一省的财政调度,江西也实在拿不出太多资源去支援湘勇。拨付足额的军饷,非文某不愿也,势有所不能也。江西省本就受了长毛很大的侵扰,难民需要安置,城守需要加固,而各府各县财政吃紧,本省训练军队所需经费也不少。作为一个巡抚,面对这么个烂摊子,文某早已焦头烂额,如若不是皇恩浩荡,文某人早就不愿在这个位子上烦心劳力了。”

文俊这一番话,竟然说得曾国藩哑口无言,他只好让文俊赶紧想办法给湘勇筹钱。

文俊也表面上痛快答应了,说十日之内,必送一万两银子到南康的湘军大营,但“下不为例”。

曾国藩只好就此回了南康,在书房中闷闷不乐。

那晚,曾纪泽前来问安,见父亲又愁眉苦脸,问清了缘由,说:“有些话,孩儿就直言不讳吧!不对的地方,请父亲切勿怪罪。”

曾国藩最近对曾纪泽很是欣赏,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说:“纪泽,旁观者清,但说无妨。”

曾纪泽说:“石达开确实是个大将之才,他这次虚晃一枪,进攻南康,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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