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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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1856-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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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常胜军只剩三千人,白齐文想在短时间内重振洋枪队的威风,这就需要招募新勇,向督带杨坊提出自己的设想,杨坊不敢做主,他们一同来到藩司衙门见江苏藩司吴煦。

白齐文用生硬的中国话道:“吴大人,不瞒你说,常胜军宁波一战,元气几乎丧尽,不补充起来,如何再战?你要尽快给我拨五十万两银子!”

吴煦吃了一惊,忙问道:“不过是募勇,怎么要这么多银子?”

白齐文道:“这个月的饷银已经欠了七日,你把这个月的饷银发下来,那么下个月呢?下个月就得提前七天把饷银给我们。你算一下,这两个月的饷银就是八万两,再加上补充人马,要补充枪支、弹药,这又是多少银子?我们是在为你们国家打仗,我们的饷银你是不能拖欠的!”

吴煦赔着笑脸道:“白帅先不要急,您的终归是您的。不过,现在是曾纪泽署江苏巡抚。他这个人,不同于薛大人,藩库以前怎样,现在怎样,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本官支持您募勇,购械发饷。可本官丑话先说在前头,曾大人那里是否同意,本官可没有把握!”

白齐文道:“这好办得很!吴大人现在就同杨大人去抚台那里,我可以在这里等。我刚任管带,不好向曾纪泽开口!”

吴煦和杨坊对望了一下。杨坊小声对白齐文道:“白帅,方伯适才已经讲了,您是在帮我们打仗啊!我们亏谁,也不能亏了您不是?你先回营吧。”

白齐文起身道:“好,我就只好回军营去等。我已经在乡下插起了募勇的旗号,到时候你们可不能耍赖。”

杨坊笑眯眯地陪白齐文走出去。吴煦松一口气,刚要喊人沏茶,一名差官大踏步进来,双手把札子呈上,禀道:“禀藩台大人,总督衙门札子到了,抚台大人着大人作速办理。”

吴煦把札子接过来,提笔给差官批了回文。待差官走出去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拆开札子观看。这一看,却又把他大吓一跳,总督衙门把江苏依例划拨给围困金陵大营的饷额又提高了两成,原来是每月十万两,现在竟然加到了二十万两!

原来,天京会战之后,曾国荃觉得吉字营死伤比较多,两万人也不够,于是又进行了扩军,从两万人扩军到五万!

吴煦不由暗自心里叫苦:“这个曾老九,他只图自己立大功,却全然不管别人的日子怎么过!上海每月只有三十几万两的进项,除常胜军外,还有曾纪泽的淮勇,几千名的绿营官兵也都等着饷粮,黄翼升的水师饷额也由江苏藩库里出。这日子怎么过?”

吴煦传人备轿,他要到上海去见曾纪泽,他来到巡抚衙门,尚未下轿便被告知,曾纪泽与张树声、刘铭传等人会商克复苏州的事。吴煦只好改道去通商衙门见薛焕。吴煦与薛焕喝茶时,常胜军督带杨坊接到曾纪泽从青浦大营发来的军情快报,着杨坊转饬常胜军白齐文率军火速增援。

杨坊未待把曾纪泽的札子读完,已是浑身抖个不停,他知道,白齐文正为饷银不济一事发脾气,此时让他出征,不是明摆着要碰钉子吗?杨坊不敢去城外见白齐文。他传人备轿,决定到薛焕那里去讨个主意。

薛焕对杨坊道:“白齐文这个美国佬,你们都不了解他,本官却了解他。他只认钱,本官通过英国人举荐他做常胜军的领队,并非是因为他会打仗,实是想给曾纪泽制造点麻烦。”

杨坊急忙问一句:“曾纪泽要让常胜军去助剿扬州,司里应该怎么做呢?”

薛焕想了想道:“杨按院,依老夫看哪,你还是先同吴布院回松江,把常胜军这月的饷银拿到手里,然后再去见白齐文。常胜军不同于绿营,没有银子,你说话他是不听的!白齐文若问你要那五十万两,你就一股脑给推到曾纪泽那里去,让他找曾纪泽去闹。”

杨坊低觉得这办法不错,两天后,他腰里掖着四万两银票,摆轿来到常胜军大营。杨坊落轿,常胜军照例鸣放礼炮迎接。

礼毕,白齐文开门见山,对杨坊道:“鄙人已经招齐了两千人。您今天来得正好,快把饷银交给我吧。”

杨坊边往大帐走边道:“白大帅真是个性急的人,本官赶了大半天的路,连口茶都没有喝。”

说完,杨坊打开护书,从里面摸出曾纪泽发来的函调札子,连同银票一起往白齐文面前一放,道:“白大帅,这是抚台打军前发给您的札子,你先看一下,十日内拔营。”

白齐文是认得华文的。他把银票接过,细细看了看,大叫道:“杨大人,这是四万两,根本不是五十万两!您答应给的是五十万两,而不是四万两!你为什么贪污我的银子?”

杨坊笑道:“白大帅莫急,听本官把话讲完。这四万两银子,只是藩库拨给常胜军这个月的饷银。藩库吴方伯正在筹备常胜军下月的饷银。至于余下的四十万两,可以去问方伯,也可以去问抚台!”

白齐文气得猛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杨坊说道:“你们大清国,真是无可救药,都还是不讲信义的人!华尔在时,你们从不拖欠常胜军饷银;鄙人刚做领队,你们不仅饷银一拖再拖,还不准把缺额补齐,你们是瞧我不起吗?”常胜军的这个领队,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不能再做下去了!”

第二十八章 敲打洋人(2)

白齐文冷不高兴地走出大帐,杨坊忙对李恒嵩道:“李参将,你怎么还在发愣?快去把白大帅劝回来呀!抚台征调常胜军赴苏州助剿,白大帅这时不干了,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

李恒嵩无可奈何地起身尾追出去,过了一刻钟,才见白齐文在李恒嵩的陪同下重新走进来。白齐文一进来就坐到原来的位置,盯着杨坊道:“杨大人,我们到前线是去拼命。没有饷银和钱买弹药,是万万不能的,你们看着办吧!”

杨坊说道:“只要白大帅肯接着干,火药、弹子和轮船,都包在本官身上!”

白齐文道:“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就连夜动身。杨大人回去抓紧办自己该办的事情吧!”

杨坊见白齐文没有留饭的意思,只得边起身边道:“本官回去就办。”

四万两白银太少,白齐文站起身,冷冷说道:“杨大人,不送了!”

杨坊赶紧溜走了,快马加鞭离开常胜军大营,先赶到松江城去会吴煦。吴煦正在布政使司衙门同署松江知府方传书谈论公事。杨坊道:“方伯,白齐文这个洋犊子他反了天了!他不过是个管带,竟然连我这个督带都不放在眼里!不是我抹下脸来狠狠训斥了他几句,他不定要作多大的妖呢!白齐文虽答应去金陵助剿,可他要先拿五十万银子,还有租船一项,也要一笔银子。我们去哪找这么多钱?”

吴煦沉思了一下道:“没有钱,洋人不好得罪,我们两个受活罪!”

两个人很快离开松江城,乘轿赶往上海的通商衙门。薛焕当日偏偏公事多起来。吴煦、杨坊二人没了主意,只好躲着不见白齐文。

白齐文当晚带兵准备出发,可是等到半夜,还没见人送银子来,感觉受骗,他大怒,就在这晚点了一千人马扑进松江城内;参将李恒嵩当时正在自己的房中喝茶,忽听门外人声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步出门外打听,方知白齐文带人赶往松江城方向。

李恒嵩也顾不得多想,急忙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坐骑来,叫上随身的两名侍卫,急急尾追过去。

白齐文进城,先让人将松江城的四门关闭,将守城官兵俱赶下城头,换上他的人马,然后便带人闯进布院衙门。当值的差官忽然见一帮洋人舞刀弄棒地闯进来,以为是打劫,早吓得魂飞魄散,躲进一堆乱草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白齐文在衙门的里外走了一遭,没有见到人,道:“你不在衙门,肯定就在家里!”随手推翻两张桌子,率人奔出衙门,扑向吴府。白齐文砸开吴府的大木门,带人里外搜查,仍没有见到吴煦的影儿。白齐文就把吴府的管家拉到面前,问道:“鄙人是常胜军的领队白齐文,你快告诉我,吴大人躲在哪儿?”

管家是认识白齐文的,他一边暗中打发人去向知府方传书报信,一边说道:“老爷午后便同杨按院去了上海。”

白齐文眼珠转了转,问道:“吴大人去了上海,我在上海怎么没有见到?你们清国人个个都会撒谎。你要讲实话,吴大人他究竟躲在哪儿了?我不是要难为他,只是要同他办公事!”

管家惊道:“大帅不是在说玩笑话吧?您老找老爷要银子,该到衙门里去要,怎么半夜三更闯进家里来要?公家的银子能放在家里吗?”

白齐文一拳把老管家打翻在地,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大清有句古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给我搜!把银子统统给我搜出来!”

吴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老管家被白齐文打得背过气去,许久才醒过来。老管家拼死爬起来,睁眼一看,下人都被轰到一个角落里发抖,吴府的九房太太连同丫环,都被锁进一个大空房子里干号,洋兵在各个房间里乱翻。

这时,常胜军参将李恒嵩大踏步走进来,找到白齐文,急道:“大帅,您老怎么私闭了城门?大帅既通了大清的国籍,就该知道大清的法度,这是杀头的大罪!”

白齐文瞪起眼睛,道:“鄙人现在寻找吴大人为本军要银子,你跑来胡说什么?”

白齐文返回军营大略清点了一下收获,意犹未尽,很快又点了一千人马扑向上海城。李恒嵩得到消息时,白齐文已离营半个时辰,李恒嵩只好带上几名亲兵追出大营。

白齐文很容易便叫开上海城门,进城后,他既未去通商衙门,也没有去上海道衙门,而是直奔位于上海城东的杨坊府邸。

杨坊穿着便衣带着几名下人迎出来,见是白齐文,先是一惊,他按捺住内心的惊慌,满脸堆笑道:“原来是白大帅,失敬,有请!”随即把白齐文引进书房,又忙让人摆茶出来:“白大帅深夜来访,可知事情紧急,不知大营发生了什么事?”

白齐文冷笑一声,劈手抓过杨坊的辫子一拉,一拳打得他鼻子流血,口里恶狠狠地说道:“鄙人漂洋过海来到你们大清国,帮助你们剿灭长毛,你们竟然骗我!”

杨坊吓得闭上眼睛,浑身颤抖道:“本官这里只有四万两银票,是常胜军下月的饷银。”

白齐文没待杨坊把话讲完,便大吼道:“杨大人你好可恶!吴大人已把下月的饷银拨了出来,你为什么不交给我?你想私吞吗?”

杨坊红着脸道:“方伯把银票递给本官时,再三交代,这四万两饷银,要等常胜军向苏州开拔前再支付。”

白齐文道:“好,你先把这四万两银票交给我。余下的银子,你马上给我凑。你凑不齐,我们就不走。”

杨坊道:“你不放手,让本官怎么去凑?”

白齐文想了想,只好放开手道:“好,我放手,你杨大人休想打什么坏主意。我认得你,我手里的刀可不认得你。你快去拿银票!”

杨坊赶紧去找薛焕哭诉。薛焕连夜上折,明着是向朝廷通报发生在上海的事情,实则却是在参巡抚曾纪泽。

薛焕推测,上海发生这么大的事,两宫太后见到折子后,就算不将曾纪泽问罪,曾纪泽的这个巡抚,可也就当到头了。折子拜发,薛焕那张已阴沉了五个月的大方脸,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常胜军参将李恒嵩则在当日即打发快马,把发生在松江与上海两地的事情,向曾纪泽做了详细的禀报。

曾纪泽知道事情原委后,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白齐文会在此时闭城闹事,急把幕僚冯桂芬、王凯泰、钱鼎铭、王大经等人召进大帐议事。他先将密报递给众幕僚看后,才道:“各位可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言!”

钱鼎铭道:“下官久在薛焕的身边,据下官所知,薛焕与白齐文相交甚厚,这件事,眼见是薛焕在里面做了手脚,否则,白齐文不会胆大到私闭松江城索饷。”

曾纪泽也觉得奇怪,骂道:“白齐文这个狗东西,洗劫吴府打伤杨坊,他竟然也没来帮我们打苏州?带着亲兵上百人,遁了个无影无踪。他是中英两国聘用的统兵武将,需两国签发缉拿文告才好捉拿。”

冯桂芬道:“当务之急,您老应该先去会会英国陆路提督士迪佛立,将白齐文私闭城门闹饷的事和他通通气儿,看他怎么说。大帅曾经说过,白齐文能做常胜军的管带,还是这个士迪佛立保举的。”

当天,曾纪泽就带了亲兵,乘轮船赶到宁波去见英国陆路提督士迪佛立。士迪佛立当时正在宁波配合法国军官,替左宗棠训练新招募的常捷军一部。

曾纪泽开门见山,皱着眉头说道:“士军门,白齐文带着常胜军私闭松江城四门,把吴布院的府邸洗劫一空,又赶到上海,不仅抢了杨按院的府邸,还动手把杨按院打伤。士军门是白齐文的担保人,白齐文犯下滔天大罪,我来找你要人。”

士迪佛立大惊道:“这不可能!白齐文是军人,他不是土匪,怎么可能打劫?”

曾纪泽不急不躁,他拿出李恒嵩的信件递给士迪佛立:“这种事情,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本官现在就通知贵国,我方决定中止合约,单方解散常胜军。至于白齐文,本部院会函告我国的总理衙门,由总理衙门向贵国提出交涉。”

士迪佛猛地站起身道:“您不能这么做!您无权这么做!常胜军组建以来,为大清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您一句话就解散了常胜军,让鄙人回去怎么跟我国交代?”

曾纪泽道:“当初我们组建常胜军,为的是助剿长毛,保江苏无恙。如今,常胜军不助剿反逞凶滋事,这样的军队,还有留的必要吗?再者,白齐文至今下落不明,常胜军群龙无首,不解散不行。”

士迪佛忙道:“鄙人现在就同您去见我国驻上海的领事麦华陀先生,即刻解除白齐文的兵权,并晓谕各关口缉拿于他,另委人接统此军,如何?”

曾纪泽想了想,笑道:“很遗憾,本部院还是想把常胜军解散!有些事情您比我清楚。常胜军从组建到现在,内部的管理一直不准巡抚衙门过问,巡抚衙门无形中,成了常胜军的大粮仓、银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士迪佛立道:“关于这一点,我们两国之间是有约定的。巡抚衙门供应粮饷、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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