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但为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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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但为君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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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后,林家上下主子连带着要跟去江南的奴才,满满当当装了三船,举家往扬州去了。京城里的林府原是安乐侯府,当日林如海的父亲去世后,圣上感念林家祖上之功,并未将宅子收回,而是直接赐给了林如海。因此林如海此次去扬州,除了带上一些细软外,在京城留了两家奴才看家,其余的一点未动。这一回,他再也不会让自己白白丢了性命,定要风风光光的回到京城。
  码头上,林如海迎风而立,略显单薄的身影在不甚和煦的春风中更显飘逸出尘。君祁在远处看得心中一紧,几乎觉得他竟像是要羽化登仙了。
  林如海跟几位送行的小辈告别,尤其叮嘱了如今已在其舅父帮扶下有官职在身的贾琏,告诫他切不可骄奢淫逸,更要多多虚心学习,用功上进才是正理。那贾珠如今学得魔障了,好好的一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形容枯槁,那里像是大家出来的。林如海虽知他听不进去,仍是劝勉了两句,好歹尽到心意了。而本也要来的水溶,却是被他劝下了。早几日他便将门下的清客们托付于北王府,令北静王受宠若惊。水溶如今就算没了他的教导,凭着这一年里头所学,倒是多听听各家之言更有好处。
  待送行之人都被林如海先劝了回去,他又在码头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人。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码头上有车马出现。林如海对着河面长叹一声,终究是他妄念太深。到底是君臣有别,他早知那人不会来的,何必还特意多耽搁这一会儿呢。
  一声令下,三只大船的白帆高高扬起,缓缓离开岸边,顺着大河,往南边驶去。
  林如海站在船头,回望北方,恍惚看到码头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船渐行渐远,他也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握紧手中那只扳指,那是三日前君祁亲手交给他的,不是赏赐,而是一枚平安符。
  前世遗恨,君恩未报,今生可盼愿得尝。



☆、第022章上香

    盐政虽系税差,但上关国计,下济民生,因此这巡盐御史一职更显出其不凡来。妙的是,这一职务无定品,无一定任期,皆由圣上钦定。只是近年来盐课两淮最多,困亦最甚,又有太上皇与皇上的明争暗夺,是以接连几任具是一年一换。
  林如海有心早日完成所许之承诺,誓要将前世三四年的努力于期年内见成效。这位子,坐久了风险便更大,他如今拖家带口的,可不能再蹈覆辙了。好在这回上任比前世早了三年,又没有那位墙头草再来捣乱,相信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及至安顿下来后,扬州知府为首的几位地方官,并扬州几大盐商纷纷送来了请帖,邀请林如海赴宴。有了前世的经验,这回林如海便不用再费心斟酌,除了扬州知府所谓的接风宴,余者一概都推拒了。这位杨州知府上任也才半年有余,正是君祁手下的人。
  正在盐商们人心惶惶,不知这位新上任的林大人是什么来头,竟是连接风宴都不去,难不成还是个“清正廉洁”的大清官不成?不少人心底嗤笑,这扬州是什么样的地界儿,凭他一碗清水,还能搅得浑浊不堪呢。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这巡盐御史,每年经手的银子可是有好几百万。因此,在扬州四大盐商的带领下,所有的人都等着看这位林大人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主动出手。
  只可惜没等他们等到那一天,林府便热闹了起来。这上门拜访的,却不是一般的官商,具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文人雅士。别看他们不为官拜相,却是朝廷也不敢轻视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一杆铮铮的铁笔,无论在哪个朝代文人都是最受尊敬的。
  只是这江南的文人何以纷纷对这位林大人施以青眼?盐商们多半是世代传承,或有那半路出家但也算不上大富的,有了些银钱后便学着附庸风雅,可这里头的门道却是不甚明白。更何况林家祖上所为,除文人之间口口相传之外,确是鲜为外人所知的。待他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打听清楚之后,竟是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林如海本没有这个打算,且松竹书院等等之事乃是多年以前祖上的功德,他还不至于厚着脸皮到处跟人家宣扬。他也正奇怪为何这些人一窝蜂似的上门来,倒像是约好的。而一个月后君祁的一封密信倒是给他解了疑惑。虽不是他的本意,不过目前看来,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至少现在那些人有了些许忌惮和敬畏之心,想来不会像前世那样给他来各种下马威。
  甭管前头如何明争暗斗,如今林家的后院真是清净的很。唐氏自从到了扬州便欢喜的很,虽说是在杭州长大的,到底差不了多少。林如海又孝顺,知母亲十分怀念南国风光,便在安顿下来不久便请她去大明寺上香。
  贾敏自小在京城生活,尽管三四月的扬州端的是春暖花开,春光明媚,自去年便身体虚弱的她还是受不住,因水土不服而病倒了。再者她现在对一切都淡淡的,提不起劲儿,也不在乎这些事儿了。王太医私下告诉她,如今的境况,再想要个孩子难于登天。她不敢跟老爷说这事儿,只得自己咽下这苦水。
  因此,唐氏只带了黛玉一起,往大明寺去了。当年鉴真和尚东渡前,即在大明寺传经授戒,该寺因而名闻天下,多少年了从来是香火鼎盛,游人不绝的。
  唐氏带着黛玉住到了寺院后头的一间厢房,趁着这个机会,她可是要好好的祈福礼佛。去年的事儿多少还是有些晦气,再者她还是想着要一个孙子。只是怕儿子忧心,才不明说,但剩下那两个姨娘那里,她已经将不该有的东西都清理掉了。若是如此还不能遂愿,那她可真就是毫无办法了。
  小黛玉一岁多的年纪,八月就能开口,因此如今很能说些词句,只是不连贯,有时也听不明白。而自从抓周时候第一次走路,如今越发的能动了。若是奶妈一时不注意,她还能小跑两下。有一回竟是从自己的房里偷偷跑了出来,去了唐氏那里,也不知这么小胳膊小腿的,如何能从高高的门槛跨过的。唐氏到不阻着她行动,孩子多动才能长得壮实呢。只是狠狠的敲到了奶妈和丫头们,决不能再让黛玉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今次到了这陌生的厢房里,才刚又见了几个脑袋秃秃的家伙,小黛玉满心好奇,想要往外头去看看。奶妈连拉了好几把,最后索性将她又抱在怀中,免得一不小心这位小祖宗又不见了。谁知黛玉铁了心要出去,小小的身躯一个劲儿的往外扑腾。别看她人小,这么毫无章法的一阵折腾,也是让奶妈有些受不住。
  唐氏在里头换完衣服,听到了动静,便对秋霜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把玉儿带进来吧。”
  秋霜应声而去,接过奶妈手中的黛玉,哄着她进去了。唐氏身边的人黛玉也是熟悉的,且这几个大丫头对黛玉好,每每逗着她玩儿,因此到肯听她们的话。
  黛玉一见了唐氏就伸着手要抱,“祖母,抱。”
  唐氏嗔道,“你这孩子如今这么沉了,还让我这个老婆子抱不成,哪里还抱得动。”
  话虽这么说,不过是白抱怨一回,手上还是将黛玉接了过来。这长在她身边的就是不一样,跟她最是亲近的,若是有她在便总不让奶娘抱。唐氏原是在她小时抱过几次,只是怕自己上了年纪难免有错手的时候,便不敢多抱。只是黛玉也奇了,惯会认人的。唐氏不忍小孙女哭闹,便每每遂了她的愿。这时间一久吧,倒觉得身子轻便了不少,像是锻炼出来了。
  黛玉达成目的,吃吃的笑着,一手指着外头,口中嚷道,“外头,玩儿,玩儿。光光。”
  唐氏只道她想去外头玩儿,后面的“光光”却是不解其意,因问道,“乖玉儿,这光光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这古灵精怪的,祖母可是猜不出咯。”
  夏露歪着头,抿着嘴笑,“指不定是说那些秃驴呢,才刚进来的时候小姐一直盯着领路的小沙弥看呢。”
  唐氏瞪她一眼,“混闹,佛门圣地岂容你放肆。师父们是出家之人,不与你计较,岂不知佛祖可都听着呢。”
  夏露赶忙认错,“奴婢知错了,老太太慈悲,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唐氏将黛玉往上拱了拱,觉着她似乎是又重了些,“饶了你也行,倒是带着小姐去外头转转,将功抵过,我便不罚你了。”
  几个丫头原就时刻在一旁关注着怕老太太有什么闪失,现下闻听此话自然明白这是老太太撑不住了,因此赶忙将黛玉又接过来,哄着她到外头去了。黛玉原还抓着唐氏的衣领不肯松手,及至听说可以去外头看“光光”,便顾不上祖母了,高兴的嚷着走。
  前头香客众多,鱼龙混杂,且夏露几个又是女眷,不宜出去,因此也只是在厢房一带走动。黛玉没见到“光光”,咧着小嘴就要哭。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半点效果都没有,只好抱着她往后院去,看看有没有小沙弥。
  一群人走了不多时,便看到前头三人合抱的一株梧桐树下,有一个主持打扮的白眉老僧,正闭目入定。她们早就得了唐氏吩咐,不可叨扰师父们清修,因此便打算打道回府。
  那老僧却忽的睁开了眼,盯着远去人群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嘴里念叨着什么。                    



☆、第023章设计

    唐氏带着黛玉一块上了轿子,正要吩咐启程,远远的传来一个小沙弥的声音,“施主请留步,施主请留步。”
  唐氏低声道,“春雨,去问问小师傅有何事。”
  春雨不一会儿便回转来,手中托着一个大红蟒缎包袱,“老太太,这是方丈大师让人送来的,说是送给小姐的。”
  唐氏接过包袱,看了里头的东西,只消一眼便震住了,忙问,“大师还有什么话没有?”
  春雨道,“小师傅说方丈只让他将这包袱转交给老太太,里头的东西是给小姐的。小师傅还说,方丈有两句话交代,放在里头了。”
  唐氏默不作声,摩挲着里头的物件,良久才将包袱放在一旁,吩咐起轿。黛玉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一边注意着祖母的神情,一边又看向旁边的包袱,伸出短短的胳膊试图去拿。唐氏将她搂在怀里,轻笑道,“这就等不及了?原也是给你的,等你大些了,祖母再给你戴上可好?”
  黛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祖母说什么都是对的,爹爹说了,她要听祖母的话。
  林如海从衙门回来,瞧见林升正在门口等着,怕家里出了什么事,急忙快走几步,“家里出什么事了?老太太和小姐回来没有?”
  林升回道,“回老爷的话,老太太和小姐刚回来,轿子才进了内院。京里来人了,奴才自作主张,让人在外书房等着呢。”
  林如海想不到会有人从京城来,他到扬州也才一月有余,就算是京城里头出了什么急事,来的也不会是连林升都不认识的人。
  带着惊疑匆匆赶到书房,林如海看到那人便大惊失色,慌忙将林升打发到外头去亲自守着门,转身阖上了书房门。
  林如海也不寒暄,上来便问,“可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
  那个从胸前掏出一封信,上头的火漆丝毫未动,“林大人,这是主子命奴才交给您的。”
  林如海迅速将信拆了,不过几眼便看完了,“你何时从京城出发的?”
  那人回道,“七日之前。”
  林如海又看了看信中的内容,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将信又收了起来。左右走了一阵,林如海才道,“你先下去休息,明日还得劳烦你再赶回去。”
  那人拱手行礼,“听凭大人吩咐。”
  林如海开了门吩咐了林升一阵,让收拾出一间客房,再备上一匹良马和干粮。
  出京前君祁几乎已经将对付鞑靼国的计划全盘定下,只等着挑选合适的时机和人选。哪里知道林如海才走了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鞑靼国国主快要不行了,国内已然开始动乱。君祁不想那老国王竟再不能多支持上几个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虽说鞑靼那里也有一部分人手,可若是要说动鞑靼大王子,岂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无奈之下便想到了林如海。
  林如海也未曾料到,前世这鞑靼国国主可是要在两年后才去世,如今这样的变故,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看来,这一世也并非都同前世相同的。倒是君祁信上所提及之事,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君祁已然有了心仪的人选,只差让他去劝服那人出山,为朝廷效力罢了。只是此人虽有大才,然多年前便已经放下狠话,摘了自己的顶戴,退隐山林,从此再不肯理凡尘俗世,更不用提报效朝廷了。
  可如今帝王有令,虽是以安清的身份相求,林如海自然不会糊涂到当真,这事儿便是再难,他也必定要做成了。不为高官厚禄,不为帝王人情,只为了西北的一众将士和无辜的百姓。
  这一晚,林如海在书房中奋笔疾书,一连写了十几页信笺才停下笔了。然在烛火下看了半晌,竟是把这些全烧了。那位老爷子是个怪脾气的人,他这样的迂腐之言,于他是发自肺腑,对老人家来说却是狗屁不通,一文不值的。
  黎明之际,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黑暗和光明,近的只剩下一条线的阻隔。一身劲装的男人从林府角门出来,跨上宝马向城外急驶而去。
  林如海揉揉眉心,虽说在回信中说了有八成的把握,实则五成不到。只盼着老爷子还能念在林家的份上,伸以援手,应承了这件事才好。原本还想回去歇息一会儿,可林如海躺在床上却是如何都比不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似乎看到了西北的战场,残肢断臂,断壁残垣。他并没有见过那样的实景,甚至连“大漠孤烟直”这样壮阔的景象也只存在于脑海之中,但那时的惨烈,却是真实而清晰的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仅仅是几个小兵平淡单调的讲述,林如海也能想到这样真实的场景,若是真的置身于其中,面对眼前的战火与刀枪,该是怎样的心惊动魄?
  那一年,西北告急,守将沈含章捐躯赴国难,带着一家老小自刎于城墙之上。鞑靼的铁蹄践踏在中原的国土之上,所到之处无恶不作。皇帝震怒,派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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